伊莉討論區

標題: 寂寞的清泉 -【穿越之養兒不易】《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0:41 AM     標題: 寂寞的清泉 -【穿越之養兒不易】《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23 01:32 PM 編輯

【書名】:穿越之養兒不易

【作者】:寂寞的清泉

【內容簡介】:

  江又梅因車禍穿越成了一個古代農村小寡婦,身份夠悲摧的。

  好在有個小包子,聰明懂事又貼心。什麼?這,這,這麼多銀子都得存著?兒啊,娘想吃肉,還想戴個金箍子,咱少存些行不~~不行?

  江又梅內牛滿面,小子,你也忒霸道忒摳門了。節流不是不可以,開源才是硬道理!

  隨身有清泉,發家還行,教兒不易。看江又梅如何又當爹來又當娘,帶著兒子脫貧致富奔前程。

  只是,那個男人,幹嘛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啊,不知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嗎~~似曾相識?噢~賣嘎的,搭訕也不帶這樣的啊,……嗯,荷包得捂緊了。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0:45 AM

 第一章異世

  江又梅繼續賴在床上挺屍,梆硬的床板咯得她骨頭生疼,又髒又黑的薄被一股霉騷味,熏得她直想吐。屋內光線極暗,四周是裂著縫隙的土坯牆,右邊牆上開了個小窗,看不出顏色的窗紙上破了幾個洞,陳設既簡單又破舊,除了她睡著的木板床,中間擺了一張瘸腿的舊桌子,底下掂了一塊石頭,旁邊有兩個木凳,屋門左邊有一個破櫃子,一扇門懸著,隨時有掉下來的可能,櫃子上擺著一個簸箕,裡面裝著針頭線腦的小東西,最奢華的就是靠牆角的一個完好的大木箱子,還上了把鎖。大概這個家的好東西都在裡邊吧,不知道有沒有銀子,不過看看這些擺設江又梅也不抱什麼希望。唉,窮啊,她第N百次的感嘆。

  屋門開了,一個小男孩端著一個缺了口的大碗走進來。這是原主的兒子念兒,大名林念。念兒雖然五歲了,卻又小又瘦,看上去只有三、四歲大。

  “娘,你先把這碗紅薯野菜粥喝了,說不定外婆今天就能給咱們送點糧食來。”聲音稚嫩又清脆,念兒邊說邊把碗放在桌子上,過來摸摸江又梅的前額,又摸摸自己的前額,煞有介事地說道:“嗯,好像不發熱了。何大夫說娘只要不發熱就沒事了。”

  小男孩神情老練,打著補丁的短褂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小花臉黑黢黢的,還糊著鼻涕,頭發亂蓬蓬地垂下,只有那雙眼睛明亮如夏夜的星辰。

  江又梅厚著臉皮讓這個小男孩服侍了一天兩夜,如今還是茫然無措地賴在床上。

  念兒看著娘親依舊不說一句話,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眼眶裡立即又溢出淚水來,再老成也是五歲的小孩不是,他癟著嘴說:“娘,你不要難過,爹爹不在了,你還有我。等我長大了也會像三柱子的爹一樣,到清河鎮去開個打鐵鋪子,掙了銀子我們就不會挨餓了,我會蓋間大瓦房給你住,還會買銀耳環給你戴。我看到三柱子的娘戴了,在太陽光底下一閃一閃的,好漂亮。”念兒暢想著美好的未來,給江又梅畫著大餅。

  江又梅鼻子一酸,眼淚流了出來,有原主的心酸,也有江又梅的感動,心裡千頭萬緒,嘴唇動了幾下還是沒說話。

  念兒伸手幫她擦去淚水,“娘,不哭。你看,我現在會燒火,會煮粥,會掃院子,還會挖野菜、采野果,能頂得起咱們家的門戶了。等外公來了我再讓他教我侍弄田裡的活計,等我會待弄田地了就不用再把咱家那五畝肥田佃給別人了,以後娘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江又梅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止都止不住,一句話都說不出,唯有不住地點頭。江又梅感動不假,但也不至於哭得這麼凶,大概原主的意念還停留在身體裡的緣故吧。念兒手忙腳亂地幫她擦著眼淚,“好了,娘,不哭了。你好好休息,我今天還有好多事要做。家裡沒有柴火了,我要上山去撿些,順道再挖點野菜。等粥放涼你就喝了,吃飽了病才好得快。”說完安慰性地拍了拍江又梅的手,然後才轉身出門,出門後還不忘記把門掩上,掩門前衝江又梅笑了笑,髒兮兮的小臉把牙襯得更白了,此時才有那麼點小孩子的玩皮和狡黠。

  多貼心的小包子!好像有個這樣的兒子也不錯。

  唉,從昨天醒來發現一場車禍把她帶到這個貧困的古代農村,一直到前一刻,江又梅都恨不得立即再死一次。

  難道真的有因果報應,難道真是她前世缺德事做多了,老天才把她發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她前世也出生在農村,一歲多的時候父母外出打工雙雙死於車禍,她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她從懂事起就看著爺爺奶奶為了她能過好點、能上學讀書同大伯家、大姑家吵架打架,甚至找政府告法院,看著爺爺拖著條殘腿下地干活,奶奶風雨無阻地進城賣菜。她小時候想的最多的不是死去的爸爸媽媽,而是錢,錢,錢,……

  奶奶說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錢錢”。

  是的,她要掙很多錢,要爺爺奶奶和自己不再為錢困擾。

  上大學起,她就想辦法賺錢,當家教、端盤子、站櫃台、當街發廣告等等,連寒暑假都舍不得回鄉。可惜在她上大二時她的家鄉發生泥失流,他們家的房子靠在山邊,被泥埋了起來,二老也雙雙離世。她捧著還沒來得及寄出的給爺爺奶奶買的羊毛衣褲悲痛欲絕,後來隨著她越來越有錢一次次的搬家幾乎所有東西都換了,唯獨這個裝毛衣褲的郵包一直跟著她直到死。她常常自責,如果她能早點多掙些錢,給爺爺奶奶買套新房子,那麼他們就不會遇難了。

  她畢業後留在了她上大學的那座大都市,她無比勤奮地工作,甚至對掙錢、存錢有種近乎病態的執拗,為數不多的朋友都開玩笑說她是百年不遇的鐵母雞,應該去看心理醫生。為了打拼,她沒有時間談戀愛,沒有時間去旅游,唯一的愛好就是看看網絡小說,就是這種愛好大多也是利用上廁所或是睡前的時間進行的。她的同學、同事基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很多人還當了媽媽,可她依然孑然一身。

  那天,她去參加一個同事的婚禮,在洗手間的時候,聽到幾個女下屬毫不留情的議論:“你們注意到江又梅了嗎,再精心打扮也掩蓋不住老態,她的面部肌肉都往下挎了,特別是嘴角,看看,都這樣了。”

  隔門外頓時響起了一陣嘲諷的大笑聲,江又梅就是看不到,也能想像出那個死八婆學她嘴巴的誇張樣子。

  “是啊,是啊,我也發現了,她眼角的皺紋又多了耶。”

  “嘖,嘖,美人遲暮啊。”

  “哼,天天想著往上爬,缺德事情做多了,費神費力的怎麼能不老呢。只是沒有老公、沒有孩子,連花錢的時間都沒有,掙那麼多錢干嘛?”

  “你們說她有沒有過男人呢?不會真的是個老處女吧。”

  “肯定是老處女,哪個男人想要她?我有次偷聽到楚明宇那幫男人談論江又梅,說只要和那只鐵母雞呆在一起超過半小時,男性苛爾蒙都會停止分泌,不僅飯要少吃二兩,連回家親老婆的慾望都沒有。”

  “話雖不好聽,的確是這個理。”

  哈哈,嘻嘻,……

  這就是當面極力討好她的女下屬!

  江又梅壓制著雄雄烈火推開隔門,冷冷地看著那幾個嚇傻了的女人,“沒有素質的歐巴桑,今後議論人記得找個更隱秘的地方。”然後高貴而優雅地離去。

  她在沒人看見的小車裡痛哭流涕,眼淚擦都擦不完,腳下使勁踩著油門,想著以後該怎樣收拾那幾個可惡的八婆,還有那個楚明宇,見到她眼睛都笑成一條縫的賤男人。突然轟隆一聲,然後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來後,她就來到了這裡。

  她躺在床上,看著小包子忙進忙出,幫她熬藥煮粥,哄她吃藥喝水。晚上上床睡覺,還拍著她的背嘴裡哼哼著什麼,想來應該是原主哄他睡覺唱的催眠曲吧。只是,他永遠不會知道那個給他唱催眠曲的娘親再也回不來了。

  江又梅並沒有接收原主的記憶,通過旁打側敲小包子,她知道了原主也叫江又梅,今年二十歲,男人打獵時被群狼吃了,小包子是個遺腹子。

  他們的生計僅靠著五畝田佃給別人收點租子,有時原主的母親會偷偷地送點糧食來。

  這個貧困的家還有五畝田真是令江又梅沒想到,仔細一問才知道這五畝田是原主男人打了一頭為害四鄰、亂啃莊稼的大黑熊,李員外和趙地主聯合給的賞銀及賣黑熊的錢買的。只是終日打蛇終被咬,那個男人在打獵時被一群狼給吃得只剩幾根骨頭。

  原主因為受了大的刺激而痴痴傻傻,天天喊著男人的名子,說些“大郎快回來了,我要去他給做飯”之類的傻話,經常被村裡幾個不學好的小子欺負。前幾天二狗子追著原主用石頭打她,結果原主失足掉進河裡,被救上來後得了風寒,昏睡了兩天醒來後就變成了現代的江又梅。

  真是悲摧又血腥的歷史。

  江又梅又躺了一會兒,想著回去是無望了,如果想辦法再死一次萬一穿到男人身上就更糟糕了,她可不是腐女,欣賞不來耽美什麼的。

  寡婦的身份雖然悲摧,但總比跟個古代男人生活強,況且那個死了的男人還孔武有力,連大黑熊都打得死,如果來場家暴一拳就會要了她的小命。

  最最關鍵的是還給她留了一個好兒子。她在前世就經常想,如果找不到合心意的男人就到孤兒院去領養一個孩子。現在,終於有了一個現成的便宜兒子,還血脈相連,還這麼孝順懂事,小小年紀就能干這麼多的活。

  想到那個髒兮兮的小包子,江又梅的臉柔和下來。這個家雖然窮了些,但有這樣一個貼心的兒子,不僅她給煮飯,還給她暖床,比她在前世回家就冷鍋冷灶強多了。

  窮點怕什麼,有個聰明的頭腦,還有勤快的雙手,脫貧、致富、奔小康還不是容易的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0:48 AM

第二章 家人

    想通了,江又梅就爬了起來,由於起得太猛,感到一陣眩暈,差點又跌到床上,看來這具身子太弱了,以後不僅要加強營養,還要鍛煉身體。

  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睡覺時穿的衣服古代應該叫中衣吧,中衣大概是白色的,也可能是黃色的,還補丁落補丁,聞聞袖子,一股子霉味,再把衣襟拿到鼻子底下聞聞,還是一股子霉味。

  或許才對這具身子有了感應,江又梅覺得渾身上下奇癢無比,頭也癢,她抓抓頭發,像卷在一堆的干草,真不知原主有多長時間沒洗澡了。床頭有一套灰色衣裙,這應該是她的衣服了,還是髒,還是打了補丁,先穿上吧。

  推開門,白日的強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她適應了一會兒,才跨過門坎來到院子裡。舉頭四望,還是一個字:窮!

  三間土坯茅草房,一間堂屋,一間臥房也就是她一直睡覺的地方,一間放雜物的屋子。左邊還有一個低矮小草屋,這應該是廚房了。院子倒是挺大,用大概一人高的土牆圍著,前院偏小,右邊有棵柳樹,地上光禿禿的顯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土坑更加醒目,後院比前院大上許多,卻雜草叢生,江又梅猜想當初把後院弄這麼大應該是想把它當菜地的吧,只是這個家大的是傻子,小的又太小,連根毛菜都沒種。後院牆離山腳不遠,不知道當初這是誰的主意,房子修得小,圍牆卻修得又高又結實,至少安全意識非常強,防止野獸跑進家裡。

  江又梅來到廚房,倒是干淨,灶台上除了灰連點油污都沒有,找了一圈,只找到四根小紅薯。

  老天,不要她還沒找到掙錢的法子就先餓死了。若是這樣,她可是最倒霉的穿越女了。

  “梅子,梅子。”隨著喊聲一個女人走了進來,這個女人大概三十多歲快四十的年紀,歲月雖然在她的臉上刻上了風霜但也看得出年輕時的俊俏,她背上背了個背簍,衣服有補丁還算干淨,看到站在廚房前的江又梅嚇了一跳,大聲嚷道:“哎喲,你怎麼起來了?風寒是不能見風的,你說你這閨女,都當娘了還這麼不讓人省心,快回屋裡躺著去。”

  這應該是原主的娘吧,江又梅不太確定,也不敢亂喊,結結巴巴地說,“哦,我好多了,身上癢,想洗澡。”

  這個女人摸了摸江又梅的前額,“噢,是不燙了。老天保佑,你總算挺過來了。”她直接忽略掉江又梅想洗澡的願望,把背簍放下,先拿出一個裝了幾根腌黃瓜的碗,又拿出一個布口袋,邊把裡面的玉米面倒入缸裡邊說:“娘上輩子歉了你們的,這輩子當牛做馬地還你們。比我小的人都開始享子孫福了,偏偏我生了你們幾個討債鬼。山子聰明又孝順,卻天生體弱,一陣風都吹得倒,一年有大半時間躺床上。有子更可憐,他上月才滿十五歲呀,就要去從軍,你說說那麼大一家子那麼多的壯勞力偏偏讓他去,天吶,他還是個半大孩子啊,這是嫌我命長了,要把我氣死啊。”說著,她就坐在灶台邊的小凳子上抹眼淚。

  這就是原主的親娘李氏了。聽她這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苦,江又梅得到了許多信息。

  李氏看江又梅傻愣愣地不言語,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出手在江又梅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你說你個死丫頭,原來多伶俐的姑娘,多少後生小子想娶你,你可好,非得嫁給那個腦袋都壞掉了的流浪漢,皮囊好看有屁用,連自己的名子都不知道。傻就傻點吧,命還那麼短,成親不到一年就死了,留下你們孤兒**的,看看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呀。”說著又掐了江又梅幾把。

  江又梅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也不敢亂叫亂跑,因為她巴不得李氏多掐幾下泄憤,多罵幾句,她就能多知道些這個家的情況。

  李氏看到女兒連痛都不知道叫,更是氣得心慌,像倒豆子一樣把心裡的憤怒和郁氣一下子倒了出來。

  從李氏絮絮叨叨中,再加上昨晚小包子說的一些話,江又梅知道了原主的一些情況。

  江又梅出生在一個四世同堂的大家庭裡,爺爺因為是西河村唯一的童生,所以村民都尊稱他為江大爺,奶奶衛氏,生有三子一女。江大爺在十六歲時中了童生,後來卻再也沒有進益,但對兒孫們的教育和所抱的希望卻始終如一,從他給兒孫們起的名子就可見一斑。

  大兒叫江大學,二兒叫江大富,大女兒叫江大梧(因為是女兒不好叫江大五),三兒叫江大車。

  只是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三個兒子連個童生都沒考上,大兒、二兒讀了幾年私熟後就不想讀了,江大爺打折了幾根竹棍都沒能把他們的心思再拉回到書本上,只好由著他們回鄉務農當個莊稼漢。三兒讀了十幾年的書,連教私熟的先生都說別浪費束脩了,他沒那個天份。於是三兒也回來了,好在多讀了幾年書,被鎮上的一家酒樓掌櫃看中去做了帳房,又做了掌櫃的女婿,媳婦、孩子都跟他住在清水鎮。

  大房的大孫子江又書資質平平,讀了十幾年書卻連個童生都沒考上,在兩年前二十歲時無心再讀選擇回家。江又書雖然讀書不行,但人活絡,也沒有讀書人的清高。回鄉後在村裡開了個雜貨鋪,平時也幫人寫寫家書,逢年過節寫個對聯什麼的,收入比純種田還高一些。

  二房的二孫子江又山,也是江又梅的雙胞胎哥哥,身體羸弱,卻天賦異稟,敏而好學,15歲中童生,18歲時中秀才。江大爺當時激動得痛哭流弟,焚香禱告列祖列宗,江家以後就要出個官老爺了,自己死後也有臉去見他們了,雲雲。

  這是西河村有史以來出的第一個秀才,整個西河村人都歡天喜地,奔走相告,簡直比過年還熱鬧,被東河村壓制了這麼多年終於揚眉吐氣了。

  十幾年前東河村出了個秀才,後來中舉到鄰縣做了九品主薄,直至如今做到縣令。東河村的村民自此後就認為東河村的風水要比西河村好得多,不好能出文曲星嗎?連東河村的後生都比西河村的後生好找媳婦。

  哪成想西河村的江又山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還是稟生,連縣老爺都誇此子前途不可限量。那肯定就能中舉了,說不定還能中進士,能進京去見皇上,那得是多大的榮耀啊!

  本來江大爺准備自家掏銀子擺流水宴的,但裡正卻搶了這個差,“這不只是你們江家的榮耀,這也是整個西河村的榮耀,應當村裡出錢擺宴。”於是全村村民有錢出錢,有肉出肉,有力出力,擺了整整三天的流水宴慶賀,那炮竹聲連著響了好長的時間。

  但江又山卻因為考秀才耗盡心力掏空了身體,又強撐著迎接鄉親們的恭賀,終於病倒了,至今兩年了還纏綿病榻。這是江大爺最深的痛,因此病了大半年,身體也大不如前了。

  二房的三孫子江又有雖然沒有二哥聰慧,但非常用功,可以說是頭懸梁,錐刺骨,在今年春也考上了童生,先生說勤能補拙,將來很可能中秀才,中舉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江大爺繼續讓他在私熟裡讀書。

  三房的四孫子江又路、五孫子江又勤還小,分別是十二歲、九歲,也在私熟讀書,先生的評語也是資質平平,能考個童生就頂天了。江大車對他們的預期是子承父業,將來當個帳房,最好是超越老爹當個掌櫃。

  江家還有五個姑娘,大房的江又桃、江又李、江又棗,二房的江又梅,三房的江又杏。江又桃、江又李、江又梅都已出嫁,江又棗已訂親,江又杏還小,剛剛七歲。

  這一大家子至今還沒分家,老三雖然一家都住在鎮上,但每月還是要交銀錢回來。

  江大爺管家有方,家裡沒有特別的極品,每個人都有些小心思但還算勤勉守本分,所以日子過得也倒平靜。

  只是在六年前出了一件轟動全村的大事,丟盡了江家的臉面,也就是原主在西山野林裡救了一個重傷的男人並死活嫁給了他,被江大爺逐出了家門,並放話從此不再認這個孫女。江又梅從六年前走出江家大門至今都沒有再回過江家。

  江又梅救的那個男人由於傷了腦袋失去了記憶,只知道自己姓林,人們就叫他林大郎。

  林大郎長得極其英俊挺拔,還有一手打獵的好本事。在五年前打獵時遇到了十幾只狼,他為了救同去的幾人把群狼引到了別的地方,等人們去找他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只鞋、一大灘血和幾根骨頭。

  自從林大郎出事後,江又梅的爺爺奶奶也放下了當初的怨恨,只是臉面上過不去還沒讓江又梅回江家,但也睜只眼閉只眼地由著江又梅的爹娘江大富和李氏時常偷偷來給江又梅母子送些糧食和干點活。

  想想原主還真可憐,衝破重重阻礙嫁給一個腦袋有問題的男人,過了不到一年的日子就當了寡婦。

  前世有句話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雖然原主很不幸,但為母則強,為了兒子也應該振作起來,而不是終日渾渾噩噩、迷迷糊糊,只知沉迷往事,不管年幼的兒子。

  算了,逝者已以。就讓自己代替她照顧好兒子吧,江又梅心想,占了她的身體總要代替她做些事吧。

  看到李氏哭得傷心,江又梅無比同情。也是,生的三個孩子沒一個省心的,一個病秧子,一個寡婦兼神經病,唯一一個正常的還要去送死,誰攤上誰鬧心。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0:49 AM

第三章 病好

    大康朝跟北邊蠻族大遼國一直摩擦不斷,每到他們收成不好就會進犯大康邊境搶糧,搶一嘴就跑,讓北邊的百姓甚是困擾。現在的皇上是明君,想要徹底地收拾他們,爭取把大遼國打到靳連山以北,再也騷擾不到大康百姓。要打大仗,肯定要招兵買馬了。前幾天裡正招集大伙開會,傳達每家必須出一個十五歲至四十歲的壯丁去從軍。

  如果不想去可以交二十兩銀子,若放在幾十年前的江家,這個錢就出了,那時江家可是擁有百多畝田的大戶。但由於江老爺子不善農事,又供著兒子、孫子讀書,田地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後三十多畝。老太太衛氏可是發了話,誰敢再打這些田的主意,先從她的屍體上踏過去。老爺子也知道不能再賣田了,不然這麼大家子靠什麼過活?

  沒有錢就只能出人了。老江家這個年齡段的有五個人,江大富,江大車,江又書,江又山,江又有。但江又山是秀才,秀才是免兵役的,所以只剩四個。

  選誰去著實讓江大爺頭疼,老爺子用排除法一個個地篩。二兒子江大富快到四十歲了,排除。三兒子江大車的三個孩子還小,排除。江又有歲數還小,又是童生,興許將來還可以中秀才、中舉人,江家的興望可在他身上,排除。

  最適合的人選就是大孫子江又書了。

  當老爺子說出決定,大伯娘小衛氏可不干了,大哭大鬧,躺在地上直打滾,“拿根繩子把我勒死吧,我不活了。沒見過這麼偏心的爹娘,心都偏到胳肢窩裡了,這是要老大一家絕後呀,書子到現在只有一個丫頭片子,連兒子都沒生,你們就讓他去送死,你們怎麼這麼狠心呀,那是你們的長孫啊。我的命真苦呀,嫁了個悶棍,生了個傻子,就知道為這個家勞心勞力地干活、掙錢,養病秧子,養讀書人,連跟著野男人跑出去的小賤人、生的小野種都要養,打量我不知道呀,經常偷家裡糧食給他們,那是我男人、我兒子辛辛苦苦掙的呀。嗚嗚,……”

  江老爺子氣得指著小衛氏喊大兒子把這個悍婦休了。

  平時孝順老實的江大學就像木頭人一樣站在那裡,不去勸撒潑的媳婦,也不去勸氣壞了的老爹。大概他心裡也不贊成讓唯一的兒子去當兵吧。

  “不用你大兒休我,我現在就去死。我兒都活不成了,我還活著干什麼?我們一家都死了就沒人礙你們的眼了。”小衛氏大哭著跑出院門。

  小衛氏還真跳了河,被跟去的人救了上來。

  江大富就跟老爺子說讓他去吧,不能讓大哥家絕後。

  家裡鬧得雞犬不寧,結果江又有偷偷跑到裡正那裡報了名。他倒振振有詞:“我都這麼大了,怎麼可能再讓爹去從軍。再說我是童生,長官肯定會讓我當個文書什麼的,不會讓我去打前鋒的。說不定還能為自己掙個前程。”

  江老爺子可不願意這麼有前途的孫子去從軍,松口家裡出銀子,賣幾畝田。

  小衛氏又不干了,哭嚎著說:“憑什麼讓我兒去就不出銀子,讓別人去就要出銀子。我兒就活該去送死?那銀錢多是我男人和我兒掙的,當它是花水溪從山上衝下來的呀。”

  最後江又有表態讓他去,還威脅如果不讓他去他就偷偷跑去。

  江大爺氣病了,躺在床上直哼哼,不停地叫嚷著要休掉那個悍婦。

  江大學不言語休妻,小衛氏又是衛氏的堂侄女,衛氏雖然也氣小衛氏忤逆老頭子,但也不會真的休掉小衛氏。

  “你大伯娘那個人小氣、自私,我自打進了江家的門就讓著她,不跟她一般見識。可臨了臨了,她把我們一家都罵了進去。我們都成了吃閑飯的,讓他們一家養活著的了。山子在家沒干什麼活,但他中了秀才,我們家少交了多少賦稅?而且每月領的稟米都交給了家裡,她怎麼不算算這些?你在嫁給那個短命鬼之前,在家裡做了多少活計,我和你爹拼死拼活做了多少活計,就連有子,每次放假回來都是搶著做活。那些喪良心的話她怎麼說得出口?逼得有子去從軍,有子才剛剛滿十五歲呀。那個挨千刀的婆娘,怎麼不去死呀。還有三叔正當壯年,又有了兩個兒子,公公婆婆怎麼不讓他去?還不是偏心小兒子,……”

  李氏的哭罵聲一聲高似一聲,訴說著不盡的心酸。

  看到這個傷心的母親,江又梅也很難過,忙安慰著她,“娘,有子興許說得對,從軍的人幾乎沒有童生,可能連識字的都沒幾個。有子或許真的會當個文書親兵什麼的,那就不用衝在前頭和敵人對打了,這樣是不會有危險的,你放心吧。”

  “是啊,你外公和大舅也這麼說。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呀。”李氏說完似乎才覺得江又梅的變化,抬起一張淚眼模糊的臉,“你剛才說什麼,梅子,你再說一遍。”

  江又梅又笑著重復了一遍。

  李氏看著神情清爽的女兒,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梅子,你的病好了?清醒了?”

  “嗯,我想通了,相公已經死了幾年了,我不應該再沉迷過去的事了。”江又梅想著趁現在正好宣示自己病好了,正常了,一來可以安慰安慰李氏,二來她以後要過正常的生活,可不想頂個傻子的頭銜,於是繼續條理清晰地說道:“我也該為活人打算打算了,念兒還那麼小,以前都是我不好,讓他受了那麼多的苦。還有你和爹,到現在還為我們操心,都是女兒不孝。”說完還很愧疚地看著李氏,眨巴眨巴眼睛眼淚還真的流了出來。

  “嗨,你早該這麼想了。”李氏咧著嘴樂了,一直愁苦的臉終於有了真誠的笑容,“那個短命鬼雖然死了,好在還給你留了個好兒子。多乖的孩子,可憐見兒的,那麼小就什麼都要做。你想明白了就好,正該把日子好好過起來。”

  李氏抽了抽鼻子,抹了把臉,“娘也想明白了,等有子走了就讓你爹提分家,我可不願意再和小衛氏在一個鍋裡舀食吃。算了,不說這些了,看你病好了娘也放心了。餓了吧,娘去給你們做點玉米糊糊,念兒回來也好吃。”說著李氏拿著瓢去舀水,“喲,缸裡沒水了。也是,水還是你爹幾天前擔的,娘先去擔水。”

  “娘,我去擔吧。”江又梅出生農村,也會挑扁擔。

  “別,你現在身體還虛,等身子養好了再說。”

  李氏挑著扁擔去擔水,來回三趟才把水缸填滿。挑完水又開始做飯,江又梅主動幫著燒火,可她連打火石都用不來,李氏想著她可能是因為生病忘了許多事,就教她怎麼打火,怎麼燒火。

  李氏把玉米糊糊做好後蓋上鍋蓋,“娘多撒了兩把玉米面,煮稠點經餓。你等著念兒回來一起吃,娘先回去了,家裡還有一大家子等著娘做飯吶。我和你爹這幾天也過不來了,我們還要幫有子准備一些東西。”

  說完一陣風似地走了。

  等院子歸於平靜,江又梅知道了自己不僅有一個兒子,還有爹娘爺奶,大哥二哥,貌似爹娘還不錯。沒想到前世自己孤苦無依,這輩子還有這麼多親人,真好。雖說爺奶到現在還不願見她,但爺爺奶奶這兩個稱呼都夠讓她溫暖的了,為了前世的爺爺奶奶這輩子也要好好孝順他們,以彌補前世的遺憾。不過還有大伯、姑姑這些讓她一聽就胃痛的角色,不知道他們像不像她前世那些親戚那麼無情無義。

  打起精神,為了兒子,為了這輩子對她好的親人,江又梅,加油!

  江又梅握了握拳頭,給自己鼓了把勁。然後她把灶台上的飯鍋拿下來,把旁邊的大鍋放上去,舀了半鍋水燒上。又到臥房的破櫃子裡找了套還算干淨的衣服出來。等洗了澡了換了衣服,身上總算舒服了。

  想了想,又把那四根小紅薯放到快要熄滅的火堆裡,玉米糊糊再稠也是稀的,不頂餓。吃飽了才有力氣,有了力氣才能干活掙錢不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0:55 AM

第四章 兒子

    晌午時,當念兒背著捆柴火拎著個裝滿野菜的小籃子推開門時,兩只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足以放下一個雞蛋,連說話都不順溜了,“娘,娘,娘,你,你,你在干什麼?”

  難道是他產生幻覺了?院子裡變整潔了,干干淨淨的娘親正彎著腰在干活。

  正在院子裡填坑的江又梅直起身,給了念兒一個大大的笑臉,“兒子回來了,娘把這幾個坑填平,這樣不僅美觀,今後你在院子裡跑跳時也不怕踩坑裡跌著。”說著放下鐵鍬拍拍手,過來一只手把念兒背上的柴火取下來,一只手牽著念兒空著的小手往院子裡走,“兒子辛苦了,坐著歇會兒,娘去給你舀水洗手。”

  江又梅輕輕地幫念兒搓著手,小手又小又細,比雞爪子大不了多少,手心裡還有一層硬硬的繭子,手上的黑垢泡了好一會兒才洗掉,江又梅心疼得無以復加,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江又梅自己也很納悶,前世她心硬如鐵,很難得掉回眼淚,可現在這小包子總會讓她莫名的心痛,眼淚也像那不值錢的溪水,說流就流,難道這是原主多愁善感的性格和她揉和在一起了?

  念兒從推開院門到現在都處在游離狀態,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看到娘親這麼神清氣爽,還笑得這麼開心,也從來沒有幫他這麼輕柔地洗過手,幸福來得太突然竟讓他不踏實起來。他戰戰兢兢地享受著幾乎沒有過的服務,突然看到娘親哭了,嚇得趕緊幫娘親擦眼淚,“娘不哭了,都是念兒不好,這麼大了還讓娘洗手。”

  江又梅察干眼淚笑起來,“娘願意幫念兒洗手,以後娘還要天天幫你洗。好兒子,以後娘不讓你這麼辛苦了。”

  等到把念兒的臉洗淨,江又梅驚訝地發現小包子原來長得這麼漂亮,白淨如玉般的皮膚,濃眉鳳目,直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薄唇,立體深邃的臉型,兩輩子都沒看到見這麼漂亮的男孩。

  念兒和本尊一點都不像,雖然本尊長得也不錯,她在洗澡時對著盆裡的水看過,小臉小眼小鼻小嘴,組合在一起就屬於典型的小家碧玉型,秀秀氣氣。女孩像她還可以,男孩像她可不怎麼樣。大概像他死去的爹吧,江又梅第一次對那個不認識的男人有了那麼點好奇。

  看著這麼正點的兒子足可以想像十幾年後他會是多麼俊朗不凡,“原來我兒還是個小美男子呢。”江又梅無比自豪地捧起念兒的臉狠狠親了一下。

  “哎呀,娘,你這樣兒子多難為情。”念兒從來沒和人這麼親近過,羞得耳朵尖都紅了。

  “傻兒子,以後娘多親親你就不會感到難為情了。”可憐的小屁孩,太缺乏愛了,以後得和他多培養培養感情才行。

  念兒又幸福又害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站在那裡手足無措,傻傻地看著大變樣的娘親倒水、擺桌、端飯。

  等飯擺上桌他的靈魂似乎才歸位,幸福得連呼吸都些困難的念兒看著桌上的吃食,呼吸更不暢了,他不敢置信地大聲說道:“娘,你,你把四根紅薯全烤了?而且玉米糊糊還做這麼稠!”他拍著發痛的胸口,心疼地直搖頭,“實在要吃烤紅薯,烤兩根就夠了,糊糊也不要做這麼稠,撒半把玉米面就夠了,你要嫌稀,等我回來再往裡加點野菜也好啊。哎喲,這一頓就吃了兩天的口糧,咱們晚上吃什麼?明天吃什麼?敗家,真是敗家。”

  這摳門的小子,簡直比她前世還鐵母雞,不,應該是鐵公雞,至少自己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肚皮。男人小氣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都不討人喜歡,江又梅可不願意自己的兒子今後被人嫌棄,小氣摳門的毛病得想辦法糾正過來才行。

  “兒子,晚上咱們吃貼玉米餅子,……”

  江又梅的話還沒說完,念兒又炸毛了,“什麼?吃貼玉米餅子,那咱們半個月不用再吃飯了。”娘親怎麼了,病大好了,卻如此不會過日子了,還貼餅子,念兒頓足捶胸。

  小屁孩看來是餓怕了,江又梅豪氣衝天地說道:“兒子不要擔心,娘保證你今後不僅天天有飯吃,改天咱們還能吃上雞蛋,吃上肉。娘一定努力干活,努力掙錢,讓你吃飽穿暖,還讓你讀書,考功名。”

  念兒不確定地看著她,嘴上雖然沒說話,但眼睛裡卻寫了無數個“你吹牛、你吹牛、你吹牛,……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江又梅無奈地看著明顯懷疑她的小屁孩,拍著胸脯再三保證下午就出去掙錢,掙不到錢晚上就吃清湯野菜玉米糊,念兒才肯上桌吃飯。

  看著吃飯都一臉便秘的念兒,江又梅覺得有時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其實也挺欠揍。

  江又梅吃了屬於自己的兩根烤紅薯,一大碗玉米糊,摸摸肚子,終於有點飽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氣。

  念兒卻只吃了半根烤紅薯、半碗玉米糊就說飽了,江又梅無論怎麼勸都不肯再吃,“娘,剩下的半碗玉米糊咱們晚上加點野菜煮稀就夠了,那一根半紅薯明天早上咱們配點野菜粥也能湊合一頓。”

  江又梅真是無語又無奈,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是怎樣的生活經歷才讓這個只有五歲的孩子能夠抵制住吃飽這個最原始的慾望?原主真是不配當母親!

  好在上天有眼,讓她當了念兒的母親,江又梅很臭屁地想。

  為人母的第一件事就是讓自己的孩子吃飽穿暖,然後再說別的。

  江又梅決定下午先去外面熟悉熟悉環境,先弄點吃的,穿越小說裡不是都寫著古代無論是小河邊還是樹林裡亦或大山上都是吃食遍地嗎?最好能率先發現明明是寶貝但愚昧無知的古代人民還不識貨的吃食,那樣不僅填了肚子還賺了銀子。

  吃完飯,江又梅把碗洗了又燒了一大鍋水,直接忽略念兒強烈的抗議及幽怨的眼神,強制地把他剝光丟進破木盆裡幫他洗澡。

  江又梅前世沒結過婚,甚至連男友都沒有談過,小男孩胯下的小雞雞讓她也紅了臉。但又想想自己不應該那麼猥瑣,小包子才五歲又是自己的兒子,不應該把他劃歸到男人或異性的行列中去,姑且把那東西看作不會飛的小鳥兒好了。

  給他洗完了澡,讓白白香香的念兒上床睡覺,自己拿著兩人的髒衣服及拆下的被子又抓了把草木灰去外邊洗,順便再觀察觀察地形。

  她家右面一百多米處有一條從後面的大山裡流出的溪流,聽小包子說這條溪叫碧水溪。李氏擔水就是在這條溪裡擔的,還沒到溪邊就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江又梅的心情莫名地歡快起來。

  江又梅繞著院子外圍轉了轉,發現這裡水資源極其豐厚,小溪、淺灘隨處可見,隔不遠還有個水溏。

  地上雖然布滿了碎石和小土塊,但依然綠草萋萋,間或有幾朵不知名的野花傲然挺立,這裡地勢略高,緩緩向下延伸,然後越來越開擴。

  向北極目遠眺,前面有一大片平原,三面環山,群山像一個大U,把這片平原圍在裡面,而江又梅的家就是在南面的最裡面,離她家最近的兩個院子也有五、六百米遠。她家的後院靠近大山山腳,大概有二、三百米距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0:59 AM

第五章 家底

      淺灘流水清徹見底,幾塊黑褐色大石露出水面,而且很平坦,踩著石頭過灘連鞋底都不用打濕。

  江又梅走過淺灘來到碧水溪旁,溪水碧綠湍急,蜿蜒著向村裡流去。淺處的溪水極清,底下大大小小的鵝卵石看得清清楚楚,間或有些小魚從深處游過來,小魚極小,如手指般大小,這東西煮湯還不錯,想著魚湯的鮮香,江又梅的口水都流了出來。

  江又梅趕緊把衣服被子洗淨,回到家裡才發現,院子裡連晾衣繩都沒有,把家翻遍了也沒看到可以充當晾衣繩的東西。只得把家裡的桌子凳子都搬到院子裡,把衣服和被單搭到上面。又從裝雜物的屋裡找出一個竹編背簍,背簍雖然比魚簍編的密實,但還是有縫隙,也勉強用得上。

  返回溪邊,把背簍放倒夾在大石中,就開始往裡攆小魚,攆了一會兒,興奮地把背簍提起來,結果背簍底下有片竹條斷了,水流一衝形成了一個小洞,小魚又從洞中流了出去。

  忙乎半天,連條手指頭大的小魚都撈不到。

  媽媽的,玩我呢,江又梅欲哭無淚。

  郁悶了一陣,江又梅又精神百倍,她可是打不死的小強,否則前世也做不出那樣的成績。

  小魚會漏出去,大魚總不會漏出去吧。

  踩著淺處露出水面的石頭看向溪流深處,波光溋溋,濃翠欲滴,偶而會有條大魚在水面上滑過。

  這裡的魚一定很肥美,江又梅猜測。原主雖然在這條溪裡出了事,但自己會游泳,萬一掉下去也淹不死。

  為了吃食,拼了。

  她蹲在離深處最近的露出水面的石頭上,好在旁邊還有個半人高的大石,她一手把著大石,一手拿著背簍守株待兔。

  有魚來了就用背簍撈,這裡的魚可真狡滑,撈了幾次都跑了。江又梅換了個角度,找准規律,下手又快又准,還真撈上了一條,這條大鯉魚足有三斤重。

  江又梅興衝衝地拿著回家。小包子醒了,看到江又梅濕了的裙擺和背簍裡的魚,眼眶一下紅了,“娘,你去碧水溪抓魚了?你知不知道,那溪流又深又急,是會淹死人的。你上次掉下去,還是路過的趙大伯救了你。”

  小包子說完竟拉著江又梅的衣服哇哇大哭起來,邊哭還邊抽抽噎噎地說:“娘,你可不能再出事了,你不知道我前幾天有多害怕,我好怕娘去找爹爹再也不要我了,我天天這麼辛苦就是想讓娘好好活著啊。”

  江又梅的眼圈也紅了,小包子的哭聲就像一根根尖利的針扎得她心裡刺痛,“兒子放心,娘聽你的,再不去那裡抓魚了。”

  把他拉到懷裡擦著眼淚,輕言細語安慰安慰著他,“娘也舍不得你呀,娘的兒子這麼乖,這麼能干,還這麼漂亮,娘還想活得長長久久,等著我兒出息了孝敬我。”

  得到娘親的再三保證,小包子才止住哭。

  江又梅還是不想放棄抓魚這條財路,試探著問:“這麼多溪流就沒有不深又有的魚地段?”

  看著還沒死心的娘親,小包子很是無奈,嘆著氣說:“這種溪流倒是有,但那裡面都是些小魚,最大的不過這麼大,”小包子把自己的小爪子張開並在一起,“這種小魚費勁撈起來還沒多少肉,不劃算的。”

  江又梅只得暫時按下這個心思,以後再想想,總有萬全之策的。

  挨著山林水邊居住就是氣候宜人,下晌的陽光雖然強烈,卻並不覺得炎熱。

  江又梅把屋裡屋外擦干淨,就坐在院子裡把路上扯回來的有韌性的草拿出來搓了幾根長長的繩子,念兒在擺弄著他平時積攢的干磨茹和干金銀花。

  江又梅很是詫異這些東西是從哪冒出來的,因為她今天把家搜遍了也沒看到這兩樣東西。

  念兒得意地賣著關子,“值錢的東西當然要藏好,這點東西我攢了一個月咧,被人順走了多可惜。”

  想起那個帶鎖的箱子,江又梅就問那箱子的鑰匙在哪,小包子狡黠地笑了,領著江又梅來到廚房,在一個裝滿了破爛的空缸裡掏出了一把鑰匙。

  江又梅有點小激動,鑰匙藏得這麼隱密,箱子裡的東西應該很是令人期待。

  打開箱子,大大的箱子只裝了一個底。

  小包子撅著小屁屁從箱子裡掏東西,由於箱子太深,人差點頭朝下地栽進去。

  小包子先拿出一套衣服遞給江又梅,衣服破得不成型了,但看得出料子是綢緞的。

  “這是爹的衣服,”小包子情緒也隨之低落下來,“外婆說爹就是穿著這套衣服倒在西靈山上的花水溪裡被娘救下來的。”

  江又梅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兒子,爹爹雖然不在了,你還有娘,咱娘倆相依為命,好好過日子。”

  “嗯。”小包子轉過頭又撅著小屁屁從箱子裡掏出一塊春香色細綿布,一塊桃紅色細絹。

  這兩樣可是好東西,江又梅欣喜地打開一看,布上竟有大大小小的好多洞,“噢老天,怎麼會這樣!”

  小包子滿是遺憾地搖頭說,“娘原來天天把它們抱在懷裡,說是爹爹給你買的,不能讓別人順了去,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老鼠啃成這樣了。”

  江又梅心疼得胃直抽筋,這布是廢了,只有留著當補丁。

  小包子又拿出一個裹著的白布小包,打開白布,裡面有幾十個銅錢,“娘,這是咱家所有的錢了。本來已經攢了一百五十六文,結果你這次生病花了一百一十五文,還剩下四十一文。”

  這個家還是有點存款嘛,少是少了點,總比沒有強,江又梅想著如果用這點錢當啟動資金能干點什麼事。

  小包子似乎看出江又梅眼裡紅果果的算計,高度警惕起來,“娘,你可不能打這個錢的主意,這是留著咱們急用的。”

  “好,不動,不動。”

  得到江又梅的保證小包子才如釋重負地把錢包起來又撅著小屁屁放進箱子,抬起身時手裡又拿著一個裹著的紅布,打開布,裡面有一塊玉佩,“這也是爹爹的,”想到了什麼,又高聲說道:“娘也不能打它的主意,別想著去當掉什麼的。”

  被戳中心事總是令人不爽的,小屁孩不要這麼直接行不行,江又梅翻翻白眼嘴硬道,“臭兒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它主意了。”

  一把搶過玉佩,玉佩呈橢圓形,色澤碧綠剔透,手感溫潤細膩,一面是突出的虎頭圖案,另一面是突出的林字。她不太懂玉,但也知道這絕對是塊不可多得的好玉。這麼好的玉當然不能當掉。

  趕緊笑容可掬地表態,“兒子,這是你爹留給你的念相,娘就是再糊塗也不會把它當掉。咱不僅要好生保管它,還要把它當作咱家的傳家寶,將來好傳給你的兒子孫子。”

  小包子滿意地點頭,“娘說的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02 AM

第六章 日子

    不過這麼好的東西被人覬覦了,他們目前還真的沒有能力護住。

  “只是這寶貝藏在這裡不安全,咱應該找個更隱密的地方才行。”江又梅四下打量,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充當隱形保險櫃。

  “娘,咱家最保險的地方就是這個箱子了。把它鎖起來,鑰匙藏在剛才的地方,誰也找不到的。而且,睡覺的時候也能看到它,心裡踏實。”

  典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絕頂聰明的小包子犯起糊塗來還真是幼稚可笑。

  “兒子,小偷可以不要鑰匙,直接把鎖撬掉就行了。”

  “哦,也對啊,”小包子肩膀跨了下來,剛一下下,又直起腰來,眼睛也變得透亮,“我知道藏哪好了,保證連外來的老鼠都找不到。”

  他轉過身爬著鑽到床底下,“娘,床下有幾個坑,把玉佩埋進去就行了。”

  江又梅貓下身一看,床下還真有三個直徑為十幾公分的坑,“這坑是老鼠挖的嗎?”

  “娘不記得了,有幾次半夜咱家院外有動靜,也不知道是野物還是二狗子那個鱉孫,我嚇得鑽到床下面,睡不著又沒事干就順便刨出了幾個坑。”

  小包子講的平淡,其中的心酸卻是滿滿,江又梅又掬了一捧同情的淚。

  二狗子,這筆帳老娘記下了,總有一天要打得你滿地找牙。

  “這的確是藏寶貝的好地方,最好有個小盒子之類的把玉佩放進去才好埋起來的。”

  “小盒子沒有,小壇子倒是有一個。”小包子爬出來跑進廚房抱出一個小壇子。

  江又梅把玉佩包好放進去,小包子又爬到床下把小壇子埋進土坑用土埋起來,還在上面使勁拍了拍,順便又把另兩個坑埋上,看看沒有異樣才爬了出來。

  檢查完家底,又繼續打探,“兒子,咱們家收的租子呢,不會全吃光了吧。”

  “家裡的租子每年收兩次,都是佃戶們收了稻谷和油菜籽後換成錢給咱們的,咱們買糙米、玉米面吃要省錢些。往年的日子雖然艱難但也能堅持到收租,只是今年你生了兩次病把余錢都花了。”

  “我還生了什麼病?”原主真是小姐身子丫環命,生生把這個本來就貧困的家拖得更加艱難困苦。

  “今年二月間,你跑進南靈山去找爹爹,結果從一個崖上跌下來摔斷了腿,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個月。”小包子的嘴癟了起來,聲音也哽咽了,“娘啊,那次我拉都拉不住你,跟在你後面也追不上,眼睜睜看你爬上崖跌下來,我好怕,我怕娘再也不要我了。”

  江又梅沉默地把小包子抱起來,輕輕拍著他微微發抖的後背,小包子的小腦袋埋在江又梅的頸窩,兩只小手緊緊抱住娘親的脖子,生怕娘親再離開他似的。

  江又梅此時對原主充滿了鄙視和怨言,這個破碎的家已經夠沉重了,本來應該遮風擋雨的大人不僅不立起來,還當起了把這個家砸跨的巨石,讓小小的孩子背負這一切。

  “原來都是娘不好,讓兒子受苦了。如今娘已經大徹大悟,人死不能復生,咱們活著的人該好好活下去,娘不會再糊塗了。”江又梅輕聲哄著難過的小包子,暗暗發誓今後要竭盡全力讓他過上好日子。

  想到那段艱難的日子,兩人也沒有了開始的興奮,默默把東西都放進箱子,鎖好。

  鑰匙當然歸江又梅保管了,不過說好每花一文錢都要和小包子商量好。

  搞了半天她就是一個出納。

  晚上燒了魚,雖然沒有好的調料,只放了點鹽和腌菜水,卻比江又梅前世吃過的魚都香。再加上小包子中午省下的半碗玉米糊糊就著野菜,也是一頓不錯的晚餐。

  在小包子的堅持下,娘倆只吃了半條魚,但看到小包子笑的一臉滿足江又梅心裡也無比高興。

  天漸漸黑了,家裡沒有燈油所以無法點燈。不過江又梅充分相信即使有燈油念兒也不會讓點的。

  江又梅趁著月色燒了洗澡水,小包子很是不理解,“娘,咱早先不是都洗了澡麼?”

  “睡前必須要洗澡的。”

  “為什麼呀?”

  “洗了澡才睡得香呀。”

  “可為什麼我原來睡前沒洗澡也睡得香呀?”

  “以後習慣了每天洗澡就睡不香了。”

  “那咱不要這個習慣不行嗎?”

  “不行!”

  “為什麼不行呀?”

  早熟的小包子變成了十萬個為什麼。

  “娘說不行就不行。你不想變成原來的黑包子,就要聽娘的話。”

  結束了談話,娘倆上了床。

  一夜好眠。

  早晨,江又梅被啾啾的鳥鳴聲鬧了起來,剛醒時還有些恍惚,什麼時候城市裡有這麼多鳥兒了,而且還叫得這麼婉轉動聽。

  定睛一看簡陋的家,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已經魂穿異世,來到從來沒聽說過的大康朝了。

  小包子還在熟睡中,江又梅輕手輕腳穿上衣服走出屋子。洗了臉,折了一截柳枝清潔了一下口腔,家裡只有一點鹽了,沒舍得用。

  得趕快進行市場調查,不管用什麼辦法先掙點錢才行。

  先把昨日念兒剩的一根半紅薯蒸上,還有一把野菜,洗淨。這點東西真不夠吃,念兒還在長身體,特別是今天他還要去山裡挖野菜撿柴伙,自己也要再出去轉轉,而且後院還要趕緊打整出來。兩人都要做體力活,吃不飽可不行。

  那半條魚要留著中午吃,一個原因是江又梅不習慣早上吃肉,另一個是中午必須要吃點好的頂餓。

  想想江又梅就從面缸裡抓了兩把玉米面撒進鍋裡。

  聽到念兒起床了,江又梅看看鍋裡還真有點心虛。這臭小子,摳門,還偏偏有那麼點氣勢。

  領著念兒把臉洗淨,牙漱好,才把飯端上桌。

  不出意料,小包子又是頓足垂胸,像是家裡馬上要被吃跨一樣。

  把小包子送出門,江又梅就到後院拔草,忙了一上午才拔了一大半。

  晌午小包子回來高興地從小籃子裡拿出兩個鴨蛋和幾朵磨茹,“娘,今天碰到三舅舅了,他給了我兩個鴨蛋,還說現在家裡很忙,都在幫他做鞋子和衣服,等有空他就過來看你,他聽說你病好了好高興咧。”

  想到那個從未謀面的弟弟,江又梅也很無奈,古代打仗,十去一回呀。

  小包子把磨茹擺在院子裡曬著,又把鴨蛋拿進廚房放入一個小壇子,“娘,這兩個鴨蛋是我要拿進鎮賣的,咱快沒鹽巴了,得攢錢買點。”

  小包子的弦外之音讓江又梅很無語,老娘就那麼饞麼?

  午飯依舊是野菜玉米糊糊,再加上昨晚剩的半條魚。

  沒蔬菜的日子不好過,菜籃子工程必須得加快進行,“等娘把後院的草拔完了就把地翻翻,咱們也種點菜,我兒子愛吃什麼菜,娘就種什麼菜。”

  念兒激動得臉都紅了,“娘,我們也能種菜了?好啊,好啊,我得把我攢的金銀花和干磨茹拿去賣了,再去摘點野果賣了,咱們去多買點種子,以後種了菜拿到鎮上賣也是一個進項。”

  江又梅臉上的笑容凝固了起來,她種菜的初衷是自己吃好不好,小屁孩怎麼什麼東西都想著換錢。

  想來是窮日子過怕了,沒有安全感。

  江又梅惡狠狠地喝著野菜玉米糊,等老娘以後有錢了一定讓我兒子拿著銀子當石頭玩。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07 AM

第七章 山村

     下晌,等小包子睡醒江又梅就讓他領自己到處轉轉,看看有什麼商機。借口是現成的,“娘可能病久了,原來的許多事都記不起來,連路都找不到。”

  “是咧,原來娘跑出去就經常找不到回家的路。後來無法,只要我出去做事就把娘鎖在家裡。可娘啊,有幾次你爬梯子都要跑出去,害得我到處找你。前幾天也是你爬梯子跑出去才被二狗子追得掉進碧水溪裡的。”小包子邊說邊搖頭,好像是無奈的老師對頑皮的學生無可奈何一樣。

  江又梅心虛地紅著臉,雖然是原主做的丟臉事,但小包子說教的可是她呀。

  “娘以前是病了,自己做了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好了,再也不會做那些事了。”

  “嗯,那就好。”

  走出院門,念兒環指著遠處的碧水溪說,“我們家屬於西河村,過了碧水溪就是東河村的地界了。”

  “水這麼深,我們怎麼過去呢?”

  “現在是夏季,水流又急又大,我們去東靈村只有走村裡的石拱橋才能過去。如果冬季,水淺了,我們在那裡踩著大石就能過。”小包子比劃著,指的那裡是上午江又梅撈魚的地方,有幾棵大樹,石頭多且兩岸距離相對窄一些。

  兩人往西走去。

  小包子導游做得很稱職,江又梅在他的介紹下大概搞清楚了這裡的地理形勢。這些綿延起伏的群山叫靈山,相傳上古時期女媧娘娘曾在這裡修煉過。靈山又根據方位分為東靈山、西靈山、南靈山。從南靈山流出的碧水溪流進村子和西靈山及東靈山流出的花水溪、靈水溪等幾條溪流彙聚成了一條小河,人稱清水河,河西邊的村叫西河村,河東邊的村叫東河村,河裡有座石拱橋連接著兩村。

  西河村後面的山是西靈山,西靈山較低緩,樹林茂密,人們砍柴、撿野貨都愛到這座山,可能因為人們去的多,所以也沒什麼大獵物,運氣好的或許能碰上只野兔、野雞什麼的,深處才會有些野豬、黑熊、鹿之類的,獵人們多愛往西靈山深處打獵。幾年前下山禍害莊稼的大黑熊就是從這座山上跑出來的。

  東靈村後面的是東靈山,東靈山高挺秀美,怪石林立,山上多松樹,樹木不高且稀疏,所以也沒有什麼大的野物,每到春夏兩季大片的杜鵑花漫山遍野,許多附近有錢人家的小姐少爺都會到東靈山游玩踏青。特別是東靈山北面山腰處有座靈濟寺遠近聞名,寺裡終日香火不斷,甚至連縣裡、州府乃至省城的有錢人家都會來這裡燒香許願。尤其是初一十五,香客紛擁而至,這兩天廟外儼然形成了一個集市,熱鬧非凡。

  用前世的話來說,東靈山就是著名的觀光旅游勝地。

  東靈山北面山腳有條石磚砌成的路直通靈濟寺,出東河村口後上官道走上一刻鐘就到了這條路,再上靈濟寺只需要走上小半個時辰,所以附近幾個村裡只要頭腦稍微靈活點的人家日子都還過得去,靠著出名的靈濟寺發財不容易嫌點小錢還是可以的。

  她家後面是南靈山,南靈山地勢險要又極深,沒人知道縱深處到底什麼樣,淺處參天大樹比比皆是,遮雲蔽日。傳說極深處大型野獸成群,進去人的獵人都是有去無回,所以偶而幾個壯男結伴才敢在淺處轉轉,獵點野物什麼的。江又梅的男人小包子的親爹林大郎就是在南靈山被群狼吃了的,從此連獵人和壯男都不敢再進去了。

  三座大山連在一起又相對獨立,孕育著這裡世世代代的村民。

  小包子巴拉巴拉地敘說著這山這水這村的故事,小嘴一張一合,栩栩如生,條理清晰。

  江又梅思緒有些恍惚的游離,這小子絕對是個神童,放到前世鐵定屬於上中科大少年班的那款。

  “娘,娘,你在想什麼,你沒聽我說話嗎?”小包子很受傷。

  “娘當然在聽。娘好高興,我的念兒很聰明呢,小小年紀就知道這麼多事情。”江又梅由衷誇獎道。

  “是咧,外公和三舅舅都這麼誇我,他們說教一遍我就記住的東西,教四舅舅、五舅舅十遍他們也記不住。”小屁孩很是得意,“還有趙大伯也是這麼誇我的,他說三柱子還比我大一歲,只會數手指頭,再把腳指頭加上就數不過來了,我老早就能數到一百了。”

  “嗯,我兒真能干。”孩子就是要誇。

  不過那個趙大伯是誰,小包子好像很喜歡他。

  小包子領著江又梅走過一片荒地,繞過離他們家最近的兩個院子,翻過一個低矮的小土坡,前面就出現一片梯田,田裡多種的是玉米和紅薯,也有南瓜、冬瓜之類的菜蔬,玉米包已經很大了,等不了多久就能熟。

  江又梅問自家的五畝地在哪,小包子說他們家的是水田,在村北邊,那裡大片大片的水田都種著稻谷,不過那裡的田絕大多數都是趙地主家的。

  “喲,念兒和你娘出來轉了。”一個正在洗衣的五十多歲的老婦人直起腰。

  “是咧,趙奶奶,我娘病好了,我領她到處處轉轉。”小包子拉著江又梅的手,大聲宣布著這個好消息。

  “梅子病好了?那就好,那就好。梅子啊,以後心思可要放寬點,有個這麼好的兒子,日子總會好起來的。”婦人慈眉善目,很能讓人產生好感。

  江又梅不認識她,想著是該叫她趙大娘還是別的什麼,遲疑中小包子說話了,“趙奶奶,我娘的病雖然好了,但好多事都想不起來,您老多擔待點。我正領她去認認路,順便再認認人,興計就能想起些什麼。”

  “噢,可憐見兒的。好,好,那你們去轉轉,有空了來趙奶奶家玩兒,三柱子今兒早還念叨著你呢,說給你留了兩塊縣裡買的松子糖。”

  “好,您回去跟他說我也想他了,等他不上學的時候我找他一起上山撿柴伙采野果子去。”

  悶著走了一段路,小包子才輕聲說,“三柱子上個月上私熟了。”眼神微暗,聲音裡說不出的羨慕。

  “等咱家有錢了,娘也送你去上學。”江又梅使勁捏了捏那只瘦瓜子。

  小包子不置可否地唉了聲。

  等他們走上西河村後阡陌縱橫的小道,就看到許多人在地裡忙乎,小包子的情緒也隨之好了起來。

  “李大叔,忙著呢?你伺弄的莊稼長勢可真好。我娘病好了,我領她轉轉。”

  “哦,好啊,恭喜你們了。”

  “王太爺爺,您老身體還硬朗啊,我娘病好了,我領她到處看看。”

  “好,好,好孩子,你娘病好了你就不用再受罪了。”

  “是啊,我娘給我煮了吃食,還給我洗了衣裳。”

  “念兒今天可真俊,領著你娘去哪兒呀?”

  “王嬸子,我娘如今病好了,娘給我洗了澡,還洗了衣裳咧。她好久沒進村了,我領她來轉轉。”

  “念小子,好久沒看見你了,快過來,老婆子這裡還有一塊糖果子,是我那二小子從鎮子裡給我買的,拿去吃吧,可甜了。”

  “孫奶奶,謝謝您了,您那糖果子留給亮子哥哥吧。今兒晌午娘給我煮了魚,我都吃脹著了。我娘病好了,煮的魚香著咧。”

  “梅子啊,以後凡事可要想開些,守著聰明的念小子總會苦盡甘來的。”

  ……

  不知是因為小包子的外交手腕極高還是他的人品值極高,一路走下來幾乎每個人都喜歡他。他熱情而有禮貌地和人打著招呼,聊天氣聊生計聊身體,不管男女老少都能找到共同話題。

  他正式而隆重地展示著江又梅,讓江又梅很是羞愧,當老娘是寵物狗啊。

  但看到小包子幸福又自豪的臭屁樣子,江又梅只有硬著頭皮配合著他。二人組合還挺默契,小的負責解說,大的負責擺造型。

  其實江又梅的心裡都快急出尿了,這太陽都偏西了,吃食還沒著落,她晚上可不想繼續吃清湯野菜玉米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08 A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17 12:39 AM 編輯

第八章 不易

     走了一會兒,一條從山上蜿蜒而下的小溪擋在前面,這條溪流比碧水溪小得多,溪水淙淙地流著,歡快而美好,兩邊綠草蔭蔭,野花遍地,“娘,這就是花水溪。”

  他們走過橫在溪上的石頭,順著溪流往上走去。

  “梅子姐,你的病真的好了,太好了,昨兒聽棗子說起我還不想信呢。”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追上來笑意盈盈地說,少女圓圓的臉上嵌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一笑眼睛彎得像月牙,看起來很是俊俏。而且她的淺藍色衣裳八成新,還沒有補丁,家境應該不錯。

  江又梅哪認識她呀,只能笑著打啰啰,“嗯,是好了,呵呵呵。”

  “蘭兒姨,我娘的病是好了,但好多事都記不起來了。”念兒又當起了解說員。

  “你連我都記不起來了嗎?我是蘭兒,你怎麼可以連我都忘了。我原來最喜歡跟著你後面上山采磨茹、挖竹筍的,我的好多繡活都是跟你學的呢。”蘭兒指手劃腳地說著,試圖喚起江又梅對她的記憶,看江又梅呆呆地看著她,又從腰間扯下一個荷包拿到江又梅眼前晃悠,“看看這上面的梅花,這還是你教我繡的……。”

  江又梅呵呵傻笑著,心道我能記起你才是怪事。

  聽蘭兒聲情並荗地回憶了半天她們曾經有過的友誼,那些點點滴滴貌似很讓江又梅感動,念兒也再三保證回去一定督促娘親使勁回想,一定讓娘想起她們的過往,這才擺脫了那個可愛的小話簍子。

  走過層層梯田進入蜿蜒小路,兩旁樹蔭濃密,溪水潺潺,倒是涼爽宜人。路上只要有輕巧的干樹枝念兒就拿繩子綁起來背在背上。江又梅要幫他拿他還不讓,“不用啦,兒子背得動。”

  走了一路江又梅也沒看見竹筍、磨茹、松子、柿子、核桃、金銀花、藥材什麼的,更別提人參、天麻的了,這不科學啊,難道自己不是女主角?

  當江又梅說完疑惑,小包子極其鄙視地看著她:“娘,磨茹、木耳這些好東西哪裡等到現在我們來撿,只要一下過雨,附近幾個村裡的人,只要是不作農活的就都上山來拾了,就是偶而有點剩,也等不到現在,老早就被砍柴伙的、挖野菜的、割豬草的人拾走了,我上午撿柴的時候就拾了幾朵磨茹。你不知道早起的鳥兒有食吃嗎?現在太陽都快落山了,當然不會有好東西了。”想了想,又充滿警惕地說:“娘可不要打那幾朵磨茹的主意,那是要曬干攢起來賣錢的。”

  “還有,現在這個季節哪兒還會有竹筍,想吃只有等明年春天我再給你挖。松子咱這地界就沒有,那是北邊出產的。柿子還沒紅透就被人摘了,金銀花倒是有一些,我只要看到就采,一個多月能攢一斤就不錯了,……不過,過不了幾天野葡萄、桑葚果那些野果就會熟了,到時我就上山摘,嗯,還是可以給你償兩顆,剩下的我要拿到靈濟寺去賣錢,大戶人家的小姐很是喜歡這些野果咧。咱家的存錢不多了,咱得趕緊存點才行。”

  小屁孩又開始巴拉巴拉說不停,江又梅越聽越臉紅,又被小屁孩教訓了,而且自己竟還無話可說。

  想想也是,古代人民和大自然唇齒相依了上千年,既要受大自然肆虐的天災,又要靠大自然繁衍生息,當然比現代這些被鋼筋混凝土包圍的人們更加懂得大自然了。

  算了,自然流咱放棄了,只有技術流了。

  “兒子,咱賣了錢買點豬下水解解饞吧。”很多穿越文不是都說古代人不吃豬下水,嫌臭。

  “哎喲娘,你想什麼呢,豬下水那麼貴,咱家只能過年的時候買付償償鮮。現在不年不節的,買那吃食干什麼。”小屁孩音量高了起來,一臉的不贊成,“賣野果的錢還沒掙到手咧,娘就想著花出去了。”

  “那個,豬下水不是不好洗嗎,大家就不嫌臭?”江又傻笑著,怎麼又跟想像的不一樣。

  “怎麼不好洗,抓把玉米面放進去使勁搓,然後再放進水裡泡泡,再多清幾遍就洗干淨了,怎麼可能嫌臭呢。別說洗出來干干淨淨,吃起來香噴噴的。就是上面糊了坨豬屎,只要把屎巴拉下來,照樣是人間美味啊。”小包子說完,小舌頭還舔了舔嘴唇,一臉向往的樣子。

  得,最簡單的技術流也要放棄了。

  夕陽西下,他們也開始往回走。只是江又梅來時滿滿的信心,現在卻無比地沮喪。看看手上緊有的幾根野香蔥和一小把薺菜,晚上也只能吃清湯野菜玉米糊了,頂多撒點蔥花提提味。
  今後該怎麼辦呢,在古代生存遠沒有原來想的那麼容易。

  站在山上往向下望去,一層層梯田綠意盎然,田間小道阡陌縱橫,縱多小溪淺灘貫穿其間,一戶戶農家小院掩映在竹林間,有些是牆圍的,也有些籬笆圍的,少數幾家還是四合院,有青瓦房,也有茅草屋。村落中間有一條小河彎延著伸向遠方,小河裡還有幾條船在慢慢搖晃。

  現在許多家的房頂都飄出了裊裊炊煙,勞作了一天的村民扛著鋤頭或拎著筐開始從田間地頭往家趕了,一群群鴨子也陸續上岸在孩子們的驅趕下排著隊回家。

  這裡靜謐、美麗,真像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回到家,江又梅開始煮野菜玉米糊,念兒幫著燒火。

  “娘,其實野菜玉米糊還是挺好吃的,咱們以前有時候連這個都吃不上呢。”念兒看到娘親的情緒明顯不高,很為自己作了半天思想鬥爭還是沒舍得把鴨蛋奉獻出來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東靈山好幾種野果都該熟了,說不定明天就熟了,對,明天我就上山去看看,有熟了的就摘回來,過幾天就十五了,咱們賣了錢就買幾塊豬骨頭,再買幾根大蘿蔔,咱燉湯喝。”

  看到小心翼翼的小包子,江又梅心裡柔軟得能流出水來,很為自己還沒一個孩子樂觀而感到羞愧。

  自己上了十幾年大學,擁有的一些知識和智慧可是人類幾千年文明沉澱下來的,而且這裡的自然環境、交通條件貌似都不錯,沒道理還比不上一個五歲小孩。只要不歧視古人的智慧,把自身的優勢充分挖掘出來,再勤快點,不說發大財,混個肚飽還是能做到的。

  “兒子,娘很高興你能這麼乖。只是你還這麼小,生計的問題是大人操心的事兒。娘的病才好,看到你這麼辛苦有些急切了。這兩天娘就聽你的,節儉點,娘再多想想多看看,找個掙錢的法子。娘先前說的讓你吃飽穿暖上學堂的話可不是吹牛,娘一定會做到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11 AM

第九章 手包

    夜空深邃而高遠,眾星捧著一輪明月靜靜掛在天上,給大地鋪上一層清輝。

  江又梅坐在門前的小凳子上望著天發呆。她想起前世有首歌的歌詞有這樣一句:天上的星星眨呀眨,地上的娃娃想媽媽。一個歌星在前面唱著,一群天真爛漫的孩子在後面跳著。

  可此時她眼前的孩子一點都不天真爛漫,他正緊蹙眉毛在地上寫著什麼。深沉的表情與稚嫩的模樣極不相襯。

  這是一個被困苦生活磨歷過的孩子,他沒有時間和心境看天上的星星眨眼睛,他滿心滿眼裝的都是怎樣讓自己和自己的娘親活下去。

  她不是他原來那個幾乎痴傻的娘親,她不忍心讓他柔弱的雙肩背負那麼沉重的擔子,不忍心他深沉練達得像個大人。她願意讓他像其他孩子一樣天真爛漫,看著星星眨眼睛,坐在地上想娘親。

  江又梅無比迫切地想挖到第一桶金讓這個孩子過上好日子,讓這個家早些擺脫貧困。

  她的運氣不好,沒有穿到人們都好傻好天真的架空,她穿來的這個架空人們把大自然贈予的東西摸索得淋漓盡致。

  她能走的只有技術流,把自己所會專長適時地用在這裡,而且還要適度,不能讓人把她當異類。

  她不是農大畢業,也不是出生醫學世家,更不是特種兵什麼的。

  她大學學的是設計,一計之長是畫畫,但這個家連紙都沒有怎麼畫?再說他的流派能不能得到認可還未可知。記得前世畫畫也是燒錢的愛好,為了專業課能過關,爺爺奶奶想辦法掙錢送她去城裡上藝校補課,還要到處去考試。好在自己用功刻苦,天份也還不錯,到底得償所願考入名牌大學。

  在爺爺奶奶去逝後,她不止一次後悔自己為何一定要憑自己的愛好讀這個專業,如果當時能顧及自家的經濟條件選個別的專業,爺爺奶奶也不會這麼辛苦。從這點看自己的確是個自私又自我的人。

  早知道該讀個農大,不僅前世省錢,這輩子也能靠著知識做個大地主,用後世的經驗來個高產,不說畝產千斤,就是畝產五六百斤,在這個時代也算是農業革命了。

  再仔細想想,其實她的專業雖然不算穿越女的熱門,但比那些學英文、計算機的穿越女還要強些,至少手工還行,審美也過得去。

  想到手工,她豁然開朗起來。她會設計小飾品,設計服裝還勉強,會個十字繡,畫個花樣子或許還可行。什麼時候到鎮上看看,能不能賣點手藝,賺點小錢。

  如果有好料子就好了,做套符合這個時代審美的服裝,肯定還是能賣錢的。哪個年代的女人不愛美?

  可惜家裡的布料被老鼠啃爛了。唉,原主真不是一般的敗家。

  想到那兩塊爛布料,江又梅肉疼了半天。突然靈光一閃,不能做衣裳還可以做其它的東東啊,比如說手包,比如說布藝貼畫,比如說玩偶,比如說頭花。

  江又梅一陣激動,這些她都會做。

  她打開箱子把兩塊布拿出來,比劃了半天拼拼湊湊可以做幾個手包和頭花,只是顏色單一了些。

  小包子此時已經畫完了大字,正在用柳枝修補破了的小籃子,他眉毛微挑,薄唇緊緊抿著,漂亮的不像話的小臉滿是認真。

  “我兒長大了不知道要惹多少姑娘傷心呢。”江又梅嘖嘖贊道。

  面對娘親時常的調侃,小包子很是無奈,“哪有這麼誇兒子的娘親,別人聽見了要笑話咱們的。”

  “兒子,娘和你商量個事。”江又梅把小凳子拿到小包子旁邊緊挨著他坐下,“娘想到了一個掙錢的好法子,只是,那個,……嘿嘿”給了他個你懂得的眼神。

  看到娘親獻媚的樣子,小包子眼皮跳了跳,感覺不會有好事,“除了咱那一點家底,余下的都好商量。”

  臭小子,老娘不就惦記那點家底嘛。

  “過幾天不是十五嗎,娘想做點手工品拿到靈濟寺去賣,只是還缺點繡線,能不能給娘點銀錢買繡錢。娘保證,娘做的手工品肯定是獨一無二的,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小包子一聽要錢就急了,“娘,我都說了咱家只剩這點錢了,是留著應急的,你不是答應我不打它的主意嘛。”又不願意娘太傷心,忙說“大不了我多摘點果子,賣了錢再給你買線。”

  等你賣了果子存錢買繡線還不得等到花兒也謝了,再說老娘這麼猴急掙錢還不是不想讓你太辛苦。真是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江又梅心裡暗罵著,臉上可是笑開了花,“兒啊,錢拿出來投資可以生崽,放在箱底只能生鏽。”

  “娘啊,你說什麼笑話咧,銀錢又不是老母豬,怎麼能生崽。”小包子鄙視了江又梅一眼。

  “銀錢還真是能生崽的老母豬,或者是能下金蛋的老母雞。”江又梅開始給小包子惡補投資與理財的知識,直講到小籃子補好,娘倆洗漱完上床,然後月上中天。江又梅已經口干舌燥了,小包子才無奈地同意拿出二十文錢去買線。

  第二天小包子到西河村口江又書開的小雜貨鋪去買了鏽線,回來高興地說:“大舅舅給我的是進價,他說怎麼好意思賺侄兒的錢,還送了兩根針作搭頭。”

  看到這一把五顏六色的線,江又梅覺得還真是物有所值,想來大堂兄還不像他娘那麼自私刻薄,不近人情。

  小包子走後,江又梅開始在院子裡作活。她先在地上把圖案大概畫好,然後再開始剪裁。

  手包和古代常用的荷包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荷包樣式略單一,主要是繡工取勝。而江又梅設計的手包借用了現代手包的設計,立體、別致,是形狀取勝。

  共裁了五個手包,再把圖案和繡線搭配好。手包類似現代的橢圓形手手提包,圖案是卡通豬頭像,當然不是鏽出來的,而是用布剪成形縫上去的。為了增加立體感,還把小包子一件小得不能再穿的破衣服剪碎當做填充物,還折了幾根細細的柳條用布包上固定手袋的邊緣,其實用細竹片更好,只是江又梅沒那麼大力氣砍竹子。豬鼻子要突出來,兩只肥肥的大耳朵只固定一頭,另一頭懸在外面,耳根處還要縫個小蝴蝶結。

  雖然成品還沒出來,但想像著這樣子的手包江又梅已經雀躍不已了。

  江又梅知道古代沒有專利,心靈手巧的古人模仿能力可是強得很,有了好樣式做工比自己強上百倍都不止。她可不會傻兮兮地做出樣品讓別人去模仿,所以這幾個手包樣式是一樣的,只是在色彩搭配等細微處作了改變。

  等以後自己有錢了多買些布料,每批只推出一個樣式,這樣也可以多賺些錢。現代的手包、跨包、背包千變萬化,夠自己做很長時間了。

  剩下的邊角余料剪了十五朵大花,三十朵小花。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花,加了些現代元素,比如說滾個簡單的蕾絲邊啦,加個蝴蝶結啦,掉點流蘇啦,等等。還有更小的碎布屑都不舍得丟掉,而是做成極小的花蕾用幾股繡線編成的小絡子串起來,做成手鏈。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15 AM

第十章 從軍

      做到天黑,完成了一個手包,一朵大花,五朵小花,一根手鏈。

  中飯和晚飯都是野菜玉米糊,但是想著這批手工品應該能賣點錢,所以晚上拿了個鴨蛋炒野香蔥。

  當小包子看到這些成品時,不僅沒有抗議損失了一個鴨蛋,還高興得眼睛裡直閃小星星,“娘,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漂亮的荷包和頭花,這次肯定能掙不少。”

  晚上的月光極亮,江又梅在月下又用繡線打著絡子,小包子把摘回來的還沒熟透的桑葚用水洗淨喂到江又梅的嘴裡。母子歡快的笑聲和呢喃在靜謐的月夜中顯得更加溫馨而美好。

  生活有了指望人也輕松了許多。

  次日,小包子沒出門,幫著用繡線編小絡子做花心,娘兩個在柳蔭下忙乎大半天,把昨天裁好的大花都做好了,還做好了兩個手袋。

  剛起身准備到廚房做晚飯,就聽見了敲門聲。家裡很少來客人,所以小包子很是高興地跑去開門。

  “三舅舅,娘,三舅舅來了。”小包子欣喜地喊著。

  一個少年一只手牽著念兒一只手拿著個用布搭著的籃子走進院子。少年十五、六歲,偏瘦,個子也不太高,大概一六幾,長得眉目清秀、齒白唇紅,一笑還露出兩顆小虎牙,典型的單眼皮小帥哥。

  “姐,你氣色好多了。”少年笑著說。

  “有子,”江又梅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弟弟,“今天有空?來,快坐。”

  “爹娘讓我給你們拿點糙米和菜蔬。”江又有掀開蓋著的布,籃子裡裝了一小袋糙米,兩根黃瓜,一把紅薯藤和四個雞蛋。

  “還給我們拿來這麼多東西,大伯娘又該罵人了,爺奶也會不高興的。”終於能換口味了,江又梅還是有點小激動,但想到這個弟弟就要去北方打仗,也不知能不能回來,又有些難過。

  “大伯娘回娘家去了。這雞蛋還是咱奶讓拿的,其實爺和奶還是心疼你的。”江又有看到桌上的手工品也贊不絕口,“好精致的荷包和頭花,姐就是心靈手巧,我記得過去姐繡的荷包和打的絡子比別人都要多賣半文錢咧。”

  “我正是准備拿到靈濟寺去賣的。”

  “這些東西准能賣個好價,以後有了這些進項,你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些。等賺了錢就讓念兒去學堂吧,念兒比我們都聰明許多,就是二哥也遠不及他,將來肯定會有大出息。”說著又從懷裡掏出兩本書給小包子,“這是百家姓和三字經,不懂的就問外公,以後二舅舅病好了就問他,他比我和你外公的學問都好。家裡還有些書和筆墨硯紙,都收拾在一個小箱子裡了,等改天外公給你帶來。好孩子,你要好好讀書,你娘以後就靠你了。”

  “舅舅,我會好好讀書的。你早前給我的千字文我有時間都在讀,教我的字我也記得,得閑了我還會拿樹枝在地上寫。”小包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江又有又抬起頭看著江又梅,“姐,我原來那麼刻苦就是想快點考上功名,讓爺奶爹娘,哥,還有姐過上好日子,特別是想給姐治病。我一直都記得,原來的姐姐是那麼美好俊俏,可這幾年過的卻是這樣的日子。”他的情緒低落起來,“對不起,我沒做到。不過,在軍裡我會爭取立功的,掙了軍功也能當官掙份前程。”

  江又梅的鼻子也是又酸又澀,“有子,我不要你立功當官,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回來,知道嗎?有命才有一切,不要去逞英雄,不要想著建功立業,生命最重要,能往後躲就盡量往後躲。最好當個文書親兵什麼的,即使當不上這些,起碼也要當個伙頭軍。”

  聽了姐姐的話江又有笑了起來,嘴角邊漾起的兩個小酒窩和江又梅一模一樣。

  “好,我記得姐的話。”

  念兒端了一碗用野果煮的水給舅舅喝,水又涼又酸,解渴又解暑,“三舅舅,這是我娘煮的,好好喝哦。我從山裡回來喝上一碗,那舒服的,真像神仙過的日子。”

  江又有一口氣喝完,“嗯,的確很好喝。念兒如今有娘親疼了,是不是很開心?”

  念兒重重地點頭,“是咧,念兒每天都好開心的。現在都不用餓肚子,還穿干淨衣裳,晚上睡覺也不害怕了。”

  江又有把念兒抱起來放在腿上坐著,嘴裡還絮叨著,他們這些新兵明早就走,要先到金州城外集訓兩個月才往北邊開拔,具說管他們這些人的是一個姓樊的將軍。家裡已經給他做好了十幾雙鞋子和幾套衣服,綿襖綿褲還沒做好,等做完後再找去金州的人帶給他。

  走前又從懷裡摸出個荷包,“這是我在學裡攢的錢,給念兒買點吃的,他太瘦了。”

  “傻弟弟,你在軍裡打點總要用錢的。現在我們也找到掙錢的路子了,日子還過得去。”江又梅就是再貪財也不會要這個錢。

  連小財迷念兒都一起拒絕著,“三舅舅,你要把這個錢留著孝敬長官,或買點吃食給你的朋友,還要像念兒一樣嘴甜,見人就笑。這樣,你的日子才會好過。”

  江又梅把做好的手包塞給他,“看到這個手包就能想到姐了,時刻記著我們都在家盼著你回來。”

  看到江又有的背影在夕陽下越來越小,江又梅很是心酸,這麼單薄的高中生就要去打仗,古來征戰幾人回啊。

  大伯娘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從軍任誰都能理解,但阻止賣地換銀子卻是太可惡了。

  這晚他們的餐桌豐富了些,做的糙米飯和炒紅薯藤,還打了個雞蛋湯,但氣氛卻異常沉悶。

  整晚小包子都反復問著幾個問題。

  “三舅舅打仗會死嗎?”

  “他會不會像爹爹一樣,再也不回來啦?”

  “亮子哥哥說北邊的韃子比狼群還凶狠還多,爹爹那麼厲害都打不過狼群,三舅舅豈不是更打不過那麼多韃子了?”

  江又梅真不好回答,只有整晚什麼事都不干地抱著他安慰,小包子緊緊摟著娘親的脖子顯得異常脆弱。

  或許他對失去親人的痛體會得更深刻吧。

  第二天,娘兩個不敢上江家去送行,只有站在小土坡上遠遠地看著村裡的幾十個壯丁在裡正和一群親友的陪同下去縣裡集合。送行的人哭聲震天,悲痛欲絕,不知道這些走出村子的人最後還能回來多少。

  江又梅母子也難過地抱頭痛哭,只是江又梅是默默流淚,小包子則是張開大嘴哇哇大哭。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20 AM

第十一章 定價

    十四日晚,娘兩個把這幾天的成果擺在桌上商量著價格,花和手鏈的定價兩人雖然也有分歧,但最終還是達成了一致,大花三十文,小花二十文,手鏈十五文。

  雖然小包子一直嘀咕著一條手鏈就是一斤豬下水的錢,沒人買咋辦,但還是勉強接受了。

  但手包定價分歧就大了,江又梅想賣二兩銀子一個,小包子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二兩銀子一個?咱還賣啥荷包,直接去搶得了。”

  “很貴嗎?干嘛表情這麼誇張。”一臉便秘的樣子讓江又梅恨得牙直癢癢。

  “我誇張?是娘定的價錢才誇張,人家養了一年的肥豬也就這個價,一個荷包能頂一頭大肥豬嗎?”小包子想想自己眼饞三柱子家的兩頭肥豬已經好久了,連它們滾圓的身材和哼哼的叫聲都讓他留戀不已,雖然每年趙大伯都會請他去吃殺豬菜,還會送他一小條肉,但看到趙大伯把殺好的一頭肥豬賣給張屠夫拿著二兩銀子笑得一臉滿足時,他都禁不住會想如果這頭大肥豬是他家的該多好。

  現在,他的娘親竟然異想天開地說一個小荷包要賣二兩銀子,那可是一頭大肥豬的價錢。小墳子拍得死大黃牛是什麼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江又梅此時也被小包子的話氣得不輕,竟然把老娘的藝術品比作肥豬和下水,這臭子小也忒找打。

  看來素質教育的確應該從娃娃抓起,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品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培養出來的。

  江又梅一邊腹誹,一邊還得耐心地做著小包子的思想工作,“傻兒子,不能這樣比的。豬家家都會養,沒有任何技術,不,是手藝可言。娘的手包就不同了,大康朝獨此一份,絕無僅有。娘定二兩銀子也是有根據的,一兩銀子賣的是創意,半兩銀子賣的是設計,再半兩銀子賣的是手藝、布料和鏽線。再說,這手包壓根就不是賣給清水鎮的人,而是要賣給遠道而來的有錢人。還有,它不是荷包,是手包,可別亂叫。”

  接著又適時地給他上了一堂如何分析受眾群體的課。

  最後,江又梅干脆忽略掉小包子的滿臉不服,直接拍板,“就這麼定了,明天視具體情況再做調整。”

  哼,官大一級壓死人,無論古代現代都是永恆的真理。

  當然,睡覺前江又梅又布置了小包子明天的一些工作。只交待了一遍,小包子就能像模像樣的重復出來。

  下屬工作能力強又不擔心他會威脅自己的地位,這樣的領導當著真是既省心又放心。

  十五清晨,江又梅拿著包裹背著背簍、小包子拎著小籃子一起出門。

  路上也有三三兩兩的人去靈濟寺,村裡的人和他們打著召呼,江又梅病好後失憶的事情已經在村裡傳遍,人們看江又梅都比較新奇。

  江又梅前世就不善與人打交道,除非是上司或客戶,一般人都很少搭訕。所以一路上她很少說話,只負責笑就行了,攻關拉關系什麼的就由小包子負責了。

  “念兒,你也這麼早啊,今兒還和娘一起去?我去賣餅子,給你吃一個。”一個與李氏年齡差不多的婦人招呼著小包子。

  “洪奶奶,謝了,我娘如今病好了,今兒給我煮了早飯咧。”

  “梅子,還記得我不?我是住在你娘家旁邊的洪二嬸。”看到江又梅笑著搖頭,“記不起來也沒關系,現在知道了就行。”

  “芳芳姨,你今天真漂亮,又去賣繡帕?”小包子又對洪二嬸旁邊一位十一二歲的少女說道。

  少女呡著嘴笑道,“小鬼頭,嘴兒像抹了蜜一樣。”

  “念小子,過會在寺廟前可不要單獨走,聽說現在拍花子多,前兒鎮子上還丟了個孩子。”這位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他背了幾個竹筐,好像前幾天在西靈村後的地裡看過。

  “謝謝王太爺爺,我和娘一起,不會單獨走的。”又對扶著王老頭的一個不到三十歲背了很多筐的漢子說,“王大伯,你編的竹筐又密實又結實,准能賣個好價錢。”

  “哎喲,呈你吉言啊。你去賣野果啊,拿得動嗎,要不大伯幫你。”

  “謝了王大伯,這點東西我還拿得動。”

  王大伯又衝著江又梅憨笑道,“梅子,你還背得動嗎?要不我幫你背?”

  江又梅衝他展顏一笑,道,“謝謝王大哥了,我背得動。”

  “哼,真是死性不改,病才好就又猴急地出來勾漢子。”一個長著一雙三角眼、髒兮兮的衣裳滿是補丁的婦人在一旁罵道。

  江又梅莫名其妙,這人是誰,原主得罪過她?說話怎地這樣缺德。

  “狗子娘,說話積點陰德,初當林大郎可是也救過狗子他爹的。”洪二嬸呵斥著狗子娘。

  “你這婆娘現在真是越來越來份,成日家滿嘴噴糞,狗子爹怎麼不管管,由著你到處亂叫。”王老頭瞪著眼罵道。

  王大伯也氣得滿臉通紅,狠狠瞪了狗子娘一眼,扶著王老頭大步往前走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當姑娘時就和陌生男人勾勾搭搭,讓家裡趕了出來。現在男人死了當了寡婦,又出來勾漢子。”

  小包子氣的臉都鐵青了,彎腰撿了塊石頭對著狗子娘吼道,“不許罵我娘!”

  “咋,你還敢打我?”

  “兒子,理她作甚?難道狗咬了你,你還能去把狗咬回來不成?記著,以後只跟人說話,跟狗說話狗也聽不懂,還白費力氣。”江又梅心裡氣得要命,但面上卻若無其事地說。

  “娘,我知道了。咱們人不和狗說話,狗只有回家和一家子狗說話去。”念兒也是個小腹黑。

  芳芳噗嗤地笑出聲來,旁邊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可不,大狗子,二狗子,狗子娘,狗子爹,還真是一家子狗了。”有人說。

  大伙笑得更歡了。

  洪二嬸笑著說,“梅子的嘴可是利起來了,不過也是這個理兒。人呀,就是不能太軟了,沒得讓人欺負了去。”

  “沒家教的小崽子。”狗子娘氣急敗壞地哼了一聲快步走了。

  到了東靈山北面山腳下,已經有許多馬車停在那裡了,上山是石階路馬車上不去,富貴人家的老人小姐只有坐轎子上去。快到靈濟寺,路漸漸平緩起來,已經有很多做小買賣的人開始高聲吆喝起來。這裡的規劃還是比較合理,賣熟食的集中在一個地方,賣雜物的集中在一個地方,賣雜耍的在一個地方。

  江又梅和洪二嬸她們分了手,找到一處地方。把裝著桑葚的小籃子擺上,又把背簍裡的干磨茹擺上,在旁邊鋪上布,把頭花、手鏈擺上去。手包沒擺出來,被摸髒了不好賣。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23 A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3 12:30 PM 編輯

第十二章 掙錢

 東西擺上,念兒清脆的嗓聲響了起來,“各位,各位,走過路過不要借過,這裡有東靈山的果子了,西靈山的珍磨了,還有手鏈、頭花獨一份兒,瞧一瞧嘞,看一看,這裡的花兒最好看。快來看啦快來買,大姑娘戴上最漂亮,小媳婦戴了最俊俏。”

  小包子極具特色和穿透力的嗓聲一響起,立即把旁邊的吆喝聲比了下去,也吸引了一些香客游人。

  “哎喲,這花可真好看,咋賣?”

  “大的三十五文一朵,小的二十二文一朵。”

  江又梅的話音剛落,小包子就喊了一聲“娘,你怎麼,……”看到江又梅衝他一瞪眼,後面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裡。

  “哎喲,賣這麼貴。走了,走了,別處看去。一朵頭花就要賣上三十五文,戴著能登仙吶。”

  “就是,不是金不是銀,怎賣得起這個價。走了,你個死妮子,腳被釘住了,那邊的花才三文一朵,咱到那邊去。”一個老婦人掐了身邊的小姑娘一把,把含著淚的小姑娘連拉帶掐地拖走了。

  這個價格還真的嚇走了一些人。

  “是挺貴的,能不能便宜點。”一個婦人實在喜歡這花,便砍起了價,這個婦人穿得雖然不是新衣,但沒打補丁,想來日子應該還可以。

  “嬸子,我定的價已經是最公道的了,光這些樣式我就想了幾年呢,多不容易。”江又梅說。

  “娘,我想要,我好喜歡,再說姐也快出嫁了。”旁邊的小姑娘拉著她娘的衣袖可憐兮兮地說。

  “大侄女,能不能便宜點,便宜點我就給我兩個姑娘買朵戴。”

  江又梅咬咬牙,“好,看嬸子誠心買,賣個開張價,大花三十文一朵,小花二十文一朵,不能再少了。”

  那婦人高興地買了一朵大花一朵小花,領著眉開眼笑的小姑娘走了。

  做成了第一筆生意,小包子給了娘親一個你真行的表情。

  旁邊的一個中年男人不干了,“同樣的價,我也買朵小的。”

  江又梅為難道,“大叔,剛才賣的可是開張價,剩下的賣那個價我就虧了。要不,您去別處看看,有些花三文錢就能買到。”

  “小娘子怎麼能坐地起價呢,不行,我就要買這花,還要是剛才的價。”這人還挺蠻橫。

  “就是,我們都在這兒看到的,怎麼能賣兩個價呢,小娘子忒地不厚道。”還有人幫腔。

  “好,好,別吵,別吵,賣,我賣還不成嗎。”江又梅很是無奈地賣了一朵小花給那個男人。

  看熱鬧的人都圍了上來,同樣的價買走了一些,大都買的小花。還剩下十三朵大的,十九朵小的,手鏈一根還沒賣掉。

  第一個交易高峰結束。這個成果已經相當不錯了,娘兩個眉來眼去的相視一笑。

  旁邊一個賣荷包和絡子的母女掩飾不住羨慕嫉妒恨,“哼,如今黑心腸的人還真多,一朵花就賣兩斤肉的錢,也不看看這是佛門淨地,還敢做壞良心的事,就不怕被雷劈了去。”

  “既然知道是佛門淨地,嘴巴就該放干淨點。”對於不相干的人江又梅是不想多理,所以回敬了一句就不再理會,隨她們罵罵咧咧地說著酸話。

  看到小包子氣的臉通紅,就安慰道:“記著娘在路上說的話,只當她們是在叫好了。”

  又對另一邊賣草鞋和草席的年青後生說,“小哥,給我拿雙我兒能穿的小草鞋,這席子怎麼賣?價錢合理我也買一床。”

  “小兄弟能穿的鞋子有,才兩文錢一雙,還有我家的席子價錢也是最合理的了,又干爽又密實,才二十五文一床。”後生利落地推銷起自家的東西。

  小包子的草鞋已經破得不成樣子,江又梅早就想買一雙了,家裡的席子也破了兩個大洞,邊還毛了,經常把人的皮膚刮出小口子。而且一床才二十五文,真心不貴。古代的勞動力還真不值錢。

  那母女兩的另一邊是賣木盆、木碗的,江又梅又花了十六文買了四個木碗。看到小包子一臉的心疼,笑著在他耳邊輕輕說:“我們賣了這麼多錢,人家不眼紅才怪,這些東西不貴,咱家也確實需要。”

  小包子恍然大悟地笑著點點頭,“兒子知道了。”

  果真那母女兩個說著說著見沒人附和也沒興趣繼續說下去了。

  隨著小包子的吆喝聲,攤子前又來了幾個穿著綢緞相貌俱佳的青年男女,前面兩男一女,後面還跟了一個丫環兩個小廝。

  這可是購買力強大的客戶,娘兩個立即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呀,這花好漂亮,我還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款式,哥哥,我好喜歡。”小姐模樣的姑娘拿起一朵花在頭上比劃起來。

  “小姐戴這花真好看。”旁邊的丫環贊道。

  這位小姐十二、三歲,大大的杏眼,一笑兩個大酒窩,本來就長得漂亮,再戴上朵蝴蝶型的大花,更是說不出的俏麗可愛。

  其中一個穿藍色長衫、身材高大的公子點了點頭,說:“嗯,是很好看,多少錢?”

  當江又梅報了價,另一個穿白色長衫、長相俊美、一臉精明的公子一副吃驚模樣,“這麼貴,省城比這大朵的絹花也不會超過十五文一朵,你這花還是用布和絹做的,怎的要三十五文。”

  “我們賣的是設計,又不是布料。這花是我娘設計出來的,獨一份兒,價錢當然貴些了。再說,這位小姐戴上這花的確是更加俊俏了許多。”小包子振振有詞地說。

  幾個人被小包子的話逗樂了。

  藍衣公子笑著說,“說得好,既然賣的是設計,也的確值這個價。”又指著手鏈問,“這鏈子是干什麼的,不會是掛在女人頭上的吧。”

  “這是手鏈,”江又梅拿起一根示意小姑娘把手伸出來,“我給小姐戴上看看。”

  當江又梅把這根手鏈在小姑娘手腕上繞兩圈系了個蝴蝶結後,白晰的手腕顯得更加白玉水嫩,別有風情。

  “哎喲,好漂亮,哥哥,我好喜歡。好哥哥,給我買啦,你不買人家就不理你啦。”小姑娘拉著那個藍衣公子的袖子撒上了嬌,這個架式絕對是不達目的不罷修。

  “好,哥哥給你買。”藍衣公子似乎很享受妹妹的撒嬌扮痴。

  手鏈也以二十文一根的價錢成交了。

  又提了五文的價,這樣的客戶傻瓜才不把刀磨快點。

  最後幾人買了八朵大花,十朵小花,十根手鏈。由於買得多,江又梅也給的“開張價”。

  幾人走之前,江又梅又神秘兮兮地說:“各位,我還有好東西,你們看不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2:26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3 12:28 PM 編輯

第十三章 送福

    白衣公子挑了挑眉毛,“有好東西怎地不早拿出來,快拿出來爺看看。”

  江又梅從背簍裡拿出一個手包,白衣公子拿過一看眼裡充滿了驚艷,“好精巧的荷包。”

  “這不是荷包,是手包。”小包子糾正道。

  “噢,手包,構思倒是奇妙。怎麼賣?”白衣公子問。

  “五兩銀子一個。”江又梅坐地起價。

  小包子又被娘親的獅子大開口雷了一大跳,差點就跌了一筋頭。

  “太貴了些,小娘子不厚道。”

  白衣公子搖著頭說,正想進一步砍砍價,爭取用一到二兩的銀子買下,旁邊的小姑娘就一把搶過手包,“青正哥哥嫌貴就算了,我買,我不嫌貴。哥哥快點拿銀子,你妹妹好喜歡這包包啦,好喜歡這上面的小豬啦。”小姑娘又是撒嬌又是跺腳,生怕哥哥銀子掏慢了手包就會飛了似的。

  誰是最受賣家歡迎的顧客?這位就是!江又梅真想給這小姑娘發個“最佳顧客獎”。

  那兩個公子一家買了一個包,只是白衣公子看著江又梅的表情可是不善,就差罵她女強盜女奸商了。

  他們走了老遠,小包子才把半張的嘴合上,這怎地像作夢?太不真實了。

  看著她娘把兩錠銀子揣進懷了,有種想把銀子再掏出來啃兩口的衝動。

  “兒子,這就叫沒好機會等三年,有了好機會咱就掙三年。”江又梅在小包子耳邊輕輕說,“再說,他們不會吃虧的,拿回去當樣品做了賣,賺的何止百倍。”

  “他們是商人?娘怎麼知道?”小包子崇拜地看著他娘。

  “至少那個穿白衣服的肯定是,錯不了,娘的眼睛毒著呢。”江又梅很是得意地說。

  二人的興奮勁兒一過,就明顯感覺到周圍嫉妒的眼神。

  江又梅拍拍懷裡的銀錠子,心說要小心再小心,別被搶了去。小包子捏了捏布袋裡的銅錢,心說要注意了,別被順了去。

  這時看到幾頂轎子在百米開外的樹蔭下停住,轎子周圍還跟著十幾個穿著綢段的婆子丫環和一些護衛。

  江又梅向小包子使了個眼色,小包子點點頭,從背簍裡拿出一個手包跑到那群人的不遠處大聲吆喝起來,“哎,看一看,瞧一瞧,這裡的福包最俊俏,拿著這福包,姐姐勒,您晃一晃,再搖一搖,福祿壽喜進去了。”

  這也是江又梅頭天晚上教的,凡是進寺廟的人所求不都是這幾樣?

  小包子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群人反復吆喝著,其賣力程度絕對是最尊貴的鑽石卡貴賓才能享受到的服務。他人小,又嗓聲清亮,模樣可愛又漂亮,站得筆直,就差打個丁子步了。

  小包子的樣子惹得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

  江又梅臉紅地想,這臭小子忒精忒誇張了,只是教了他這個順口溜,哪逞想他不僅能把別人的創意精准地詮釋出來,還能無限地拓展開來。

  這時一個丫環走了過來,“小弟弟,什麼福袋那麼好,快拿去給我們老夫人看看,若是好的,可少不了你的銀子”。

  小包子跟著這個丫環走到最前面的八抬大轎旁,丫環把包送進轎子,“老夫人請看。”

  “這包倒是精致,這頭豬也甚是可愛,只是為什麼叫福包呢?”裡面傳出老婦人的聲音。

  “老夫人,豬福,豬福,就是祝福的諧聲嘛。再說,豬真是有福咧,睡了吃吃了睡,不用為三餐發愁。”

  “這猴兒,倒是個精的,想想真是這樣。”裡面的老夫人笑了起來。

  那個丫環看老夫人喜歡,就問:“這福包多少錢一個?”

  “這福包剛才賣的五兩銀子一個,但我不打算賣給老夫人。”小包子說。

  “為什麼,怕我們不付銀子?”丫環不高興了,旁邊的幾個人也沉下了臉。

  “福是要送的,我把這福包送給老夫人,老夫人看著賞點銀子就是了。”

  “哎喲,可真是個好孩子,快快,賞十兩銀子。”老夫人是真高興了,這真是個好兆頭,但願我兒我孫兒此次能旗開得勝,平平安安。

  一個婆子也眉開眼笑地拿了一個十兩的銀錠子裝進荷包遞給念兒。

  小包子可高興壞了,又接著說:“我娘那裡還有一個福包,也送給老夫人,好事要成雙,那個福包小子不敢當老夫人賞了。”

  旁邊的一個婆子馬上說道:“老夫人大吉呀,您此次大老遠的來為侯爺和世子爺祈福,正好碰上這小童兒,仔細看看這小童兒還真像觀音菩薩座前的童子,說不定真是菩薩指引著他來送福的呢。還一下送兩,正好侯爺一個福,世子爺一個福。保佑他們福壽安康,大獲全勝。這,這真是吉兆呀。”

  周圍的丫環婆子都跟著說些吉祥討喜話。

  老夫人高興得直點頭,想起報國寺通一老方丈指點著她來這千裡之遙的靈濟寺祈福,並說愛出者愛返,福往者福來,或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難道這小童兒真是菩薩指點著來給那父子兩個送福的?

  看來她這次不聽兒孫勸阻執意來靈濟寺還真是做對了。

  “把轎簾打開,讓我看看這可人疼的孩子。”轎簾打開,裡面坐著個滿頭銀發、一臉慈祥的老夫人。

  小包子看了她一眼趕緊垂目作了個揖,“老夫人好。”

  “可憐見兒的,這麼小就出來討生活。你的祝福我代我兒我孫兒收下了,謝謝你。”老夫人看見小包子雖然衣裳破舊但干淨漂亮,就更加喜歡了十分,只是這孩子長得還真是——面善。

  江又梅看到小包子在那裡說著話,雖然聽不清說了什麼但也看得出這樁生意做成了。一會兒,又看到小包子領著個丫環走了過來,“另一個福包咱也送給老夫人。”

  這小子是個精的,連第二筆生意也做成了,江又梅連忙點頭。

  丫環看到這些頭花、手鏈立刻喜歡上了,再說這小孩子可是得了老夫人的心了,就說道:“把這些也都帶上,說不定我們小姐奶奶們喜歡就都買了。”

  幾人回到轎子旁,小包子親手把福包呈給老夫人。丫環又把花和手鏈拿給後面的幾個轎子裡的人看,江又梅把手鏈在丫環的手腕系上後,這麼大筆生意當然是圓滿地談成了。

  小包子覺得得了那麼大的賞不好意思再要錢了,可老夫人說她家怎麼能與民爭利,花和手鏈按價付錢,另又賞了兩個荷包。

  兩人躬送幾頂轎子走後,按著狂喜的心情回到之前的攤前,桑葚和干磨茹早賣完了,他們拿著先前買的席子和碗,背上背簍和攤犯們告了別就走了。

  已經午時末,兩人來到餛飩攤前花十文錢一人要了碗餛飩,餛飩皮薄肉多,高湯又鮮又香,比江又梅前世吃過的名小吃不呈多讓。看來去鎮上或縣裡賣菜譜什麼的還真不一定行得通。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2:27 PM

第十四章 數錢

 兩人步履輕松地往家走,看到小包子一臉雀躍地的樣子,江又梅忍不住潑起了涼水:“今天的運氣十年難遇,說白了就是碰上了兩個冤大頭。那個小姑娘明顯是不懂生計,傻傻地幫著咱們賺了她家的錢。老夫人應該是家裡出了大事專程來祈福,正好遇到你投其所好,才能讓咱們掙了這麼多。以後的手包和花是不可能再賣這麼多錢的。”拉拉雜雜說教了一大堆,最後的總結陳詞就是這種好事以後不一定能再遇上,還是要老老實實干活,踏踏實實做人,天上是不可能掉餡餅滴。

  其實大概好像的確真地掉了個大餡餅呢,不過這話就不必說出來了,不利於正面教育。

  “娘,你前面的話兒子都懂。不過,為什麼要說天上掉餡餅呢?”小包子很好學。

  “娘只是打個比方。”

  “為什麼不比方掉銀子呢?”

  “我怎麼知道。”

  “可這話是你說的呀。”

  “為什麼一定要比方掉銀子?”

  “銀子比餡餅更招人稀罕呀。”

  江又梅直想爆走。

  路過東靈村時專程轉到張屠夫攤前,張屠夫長得鐵塔一般,絡腮胡子,很是有點李逵的範兒。

  “張伯伯好,您生意還好吧?”

  “還好,念小子今兒想買哪的肉呀,伯伯給你便宜點。”

  江又梅指著一大塊板油和一大塊肥瘦相間的肉說,“就這兩塊吧,勞煩稱稱。”

  “娘,買那麼多干嘛,咱才兩個人,吃不完會壞掉的。”小包子紅了臉,羞的——哪有這麼豪爽的婦道人家,指著兩大塊就叫人稱,別人買肉都是半斤二兩讓屠夫割的好不好。

  “不多,板油熬了油,咱慢慢吃,不會放壞的。娘還想給你做個紅燒肉。”說到紅燒肉,江又梅差點流出口水來。

  “這麼多板油要炸好多油渣呢,咱今兒有油渣吃了,還買啥肉,頂多再買兩根豬大骨,咱熬骨頭湯喝。”

  “大妹子,念小子也說得對,天兒熱,肉買多了的確會放壞掉的。等吃完油渣再來買怎麼樣?這兩根骨頭我五文賣給你們,已經很便宜了,你們看這骨頭的肉我都沒刮干淨咧。”這張屠夫還挺實誠。

  “兒子,你不想吃紅燒肉嗎,娘做的紅燒肉可是很香咧。”江又梅循循善誘。

  “油渣也很香咧。”小包子是真的沒搞懂是他娘想吃肉。

  你不想吃老娘想吃!

  江又梅鼻子都快氣歪了,但嘴上還是不好意思說出來,當著外人的面可不想留個饞婆娘的映像。

  最後只有憤憤地交了四斤板油及骨頭的六十五文錢。

  小包子路上還肉痛地說:“這錢真是進得不快出得快,這大半天的功夫就花去了一百二十八文錢。”

  今天還進得不快?臭小子只算出不算進,忒葛朗台。

  兩人回家把院門插好,來到臥房把新席子鋪在床上,然後再把今天掙的都放在床上開始數錢。

  首先數的當然是三個荷包了,小包子先把墨綠色荷包裡的銀子倒出來,說這是老夫人先賞的十兩銀子,兩人一人摸搓了一下。

  江又梅又拿起朱紅色的荷包說:“兒子,這個荷包最重,難道會比十兩子還多?”

  說著把荷包打開,竟摸出了一個更大的銀錠子,足足有二十兩。兩人的眼睛都瞪圓了,一人一會兒地摸搓了好久,恨不得咬上一口留點牙印。

  江又梅拿起最後一個杏黃色荷包拈了拈,“這個荷包要輕得多,不過人也不能太貪心,就那三十兩銀子,咱的手包已經有千倍的利潤了。”

  把荷包打開往下一倒,竟倒出幾顆金祼子,數一數共十六顆,每顆大概有二錢。

  “娘,這東西黃黃的,是什麼?”別怪小包子沒見識,大概整個西河村除了已經搬去鎮上的趙地主,還真沒人見過這東東。

  江又梅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結巴著說:“傻兒子,這就是傳說中的金子了。”

  兩人又欣喜若狂地摸搓了起來。

  “兒子,今天那個老夫人不知是哪個府上的,你送的福倒是真送到她的心坎上了。”這老夫人出手可是真夠大方的了。

  “是咧,她們都說我送的福一個給侯爺,一個給,給,”小包子想了一會兒,“好像是什麼柿子爺,還說什麼大獲全勝的。”

  “那就是了,她家一定是有人要上戰場,特地來祈福,正好碰上你討了個吉利。”這就能想通了,這麼多金銀買的不是手包,而是要的這份吉利。

  還有就是那兩男一女的買包銀子,一個五兩的銀錠子,兩個二兩一個一兩的小銀子,共十兩。

  兩人又開始算賣花和手鏈的錢,應該賺了一千零五文,賣磨茹和桑葚賺四十五文,買席子、草鞋、碗花了四十三文,吃餛飩和買肉花了七十五文,應該還剩一千二百三十二文。把錢拿出來數,銅錢是六百三十二,再加上幾塊碎銀,數目對得上。

  從一個赤貧的家一下子擁有這麼多錢,二人是真的像作夢。看著床上堆的實實在在的金銀銅錢,江又梅和小包子興奮地倒在席子上來回滾圈。

  “兒子,咱沒作夢吧,掐掐娘,看痛不痛。”

  小包子在江又梅的胳膊上輕輕掐了一下,“痛不痛,咱不是作夢吧,”看娘親搖頭,又說,“娘再掐掐我,我也要痛一痛。”

  江又梅就把小包子的臉捧起來輕輕在他的鼻子上咬了一下,小包子誇張地叫起來,“痛啊,痛啊,我好痛啊,我不是在做夢。”

  兩人鬧了一會兒,開始考慮該如何存放這麼大筆財富。

  這個家遠離村裡,又只有孤兒寡母,得藏得隱密些才是。

  想了想,江又梅就把裝銀子的荷包和裝金裸子的荷包放進一個小壇子裡,讓小包子埋在床底下,剩下的十兩銀子和幾塊碎銀還有銅錢放進箱子鎖上。

  江又梅讓小包子睡個午覺,自己到廚房把油熬了,再把骨頭燉上。

  小包子在睡覺前很是遺憾地說:“要是咱先能賺這麼多的錢就好了,三舅舅就可以不去從軍了。”

  又非常自責地說忘了去拜菩薩給三舅舅祈福,三舅舅對他和娘親那麼好,可是自己卻只想到掙錢,都沒有去求菩薩保佑三舅舅此去平安順利。

  江又梅心裡也很難為情,是啊,怎麼把那個單薄的高中生忘了呢,那個善良的弟弟去了遠方從軍打仗,今天這麼多人都去為自己的親人祈福,自己卻滿心滿眼看的都是錢。

  看到小包子自責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忙安慰他,拜菩薩就要虔誠,要專程去拜,專門去做買賣順道拜菩薩,可見不誠心,菩薩會怪罪的。改天一定專程去求菩薩保佑三舅舅,再多捐點香油錢。

  小包子這才心滿意足地睡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2:34 PM

第十五章 進鎮

 晚飯是貼玉米餅子,黃瓜大骨湯,一小碟拌點鹽的油渣。兩人都吃得一臉滿足。

  想到前兩天貼玉米餅子還是這個家遙不可及的奢侈品,小包子又開始憶苦思甜,“連玉米餅子這種干貨和油渣咱都吃上了,咱們這過的真是神仙的日子啊。”

  江又梅心裡冷哼一聲,這都是神仙過的日子,那吃紅燒肉的過的是什麼日子?沒見過世面的小東西。以後有機會了,一定要帶他去高檔場所瞧一瞧,開開眼界才行。

  又想著明天得去趟清河鎮,雖然不是集日,但家裡缺的東西太多,必須要去買。

  兩人就買東西的事情商討了好久,應該先買什麼、後買什麼、必須買什麼。

  江又梅想買的東西可多,吃的、穿的、用的,這些生活品都想買。

  買菜種,這是早就說好的,小包子也是極力贊成的。

  同時還想買些雞崽,還答應等家裡歸整好,第一時間抱只小豬來養。小包子更高興,這些可都是換錢的買賣。不過,雞崽在村裡買就可以了,村裡不少人家都孵雞崽賣錢,比鎮裡便宜些。

  買個鏟子,因為舊鏟子的把已經斷了,只剩一點短把拿著不方便還容易燙著手。這個勉強同意,怕娘的手被燙壞。

  還要買點玉米面和鹽,這個也同意。

  燈油,極勉強,但也同意了。

  除此之外,買任何東西小包子都是投的反對票。

  江又梅給小包子做了長時間的思想工作,講述了存錢不是人生唯一目的,講述吃飯穿衣的重要性,等等。

  這是江又梅最真實的感受,因為每當她想起前世銀行裡的存款和兩套住房時,心都能滴出血來。自己舍不得玩舍不得花,天天玩命賺錢拼命攢錢,到頭來一閉眼就來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真是便宜了無情無義的那兩家人,早知道該立個遺囑也好啊,就是捐給孤兒院她也心甘情願。

  可小包子油鹽不進,只認准該買的買,不該買的就不能買,“娘啊,家裡總要留些錢的,不能一下子花這麼多,我不能讓娘生病了沒錢看病,不能讓咱們餓了沒有吃的,我不想再過以前那樣的日子。”

  他緊抿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要掉不掉,明顯小了的衣褲補丁落補丁,緊緊裹在瘦小的身板上。

  這孩子過怕了苦日子,沒有安全感,時刻都在害怕不明的未來,真是早熟的可憐的娃。

  江又梅嘆著氣彎腰把他抱起來,輕輕拍著他瘦骨嶙峋的後背,嘴巴在他耳邊輕輕說道:“乖兒子,娘親病好了,娘親會再想辦法掙錢,掙多多的錢。放心,咱家不會沒錢的,咱們更不會挨餓。現在娘親養你,以後你就要供養娘了。對了,你想不想供養娘。”

  小包子悶悶地說,“想。”

  “那你現在餓著肚皮,就長不高,長不胖,永遠這個樣子怎麼出去掙錢,掙不了錢怎麼供養娘親?你還要去上學,你不是答應三舅舅好好學習將來考功名的嗎?娘過幾天就領你去私熟見先生,你看你穿的這麼破,衣冠不整也是對先生的不尊重啊。”

  最後,兩人才達成一致,可以再買五斤白面,一人一套中衣和外衣的布料,一人一雙鞋子,和一籃子菜疏,菜疏也可以在村裡買。如果再想買帳幃牙粉調料糖果等奢侈品,就要等到下次掙錢以後。

  當然,做手工的娟紗繡線除外。

  一大早,江又梅牽著小包子的手往村口趕。走在清水河畔,想起了前世一個著名女人的一句著名的話,她改了改:做娘親難,做早熟娃的娘親更難,做早熟的、有主見的娃的娘親難乎其難,做早熟的、有主見的、固執的娃的娘親,難,難,難,難於上青天。唉。

  延著著蜿蜒的清水河向北走大概一個時辰就能達到清河鎮,清河鎮就是依河而建並由此得名的。清水河經過清河鎮再蜿蜒著向北大概一百多裡是青華縣,再繼續延伸數百裡,就注入了大沱江,那裡緊挨省城金州。金州可是大康朝的重要港口城市,交通水運極其發達,如今江又有等新召募的新兵就在那裡集訓。

  江又梅可不想用兩條腿花兩個小時走到清河鎮,本來坐船小半個時辰就能到,但費用高,要十文錢一人。坐船的主要是從省城或青華縣途經清河鎮到東靈山上香觀光的游客,小包子當然不同意,兩人來回要四十文,當錢是大風刮來的麼。

  那就坐牛車,可坐牛車同樣又面臨著選擇,如果出東河村走官道的牛車要兩文錢一個人,而從西河村出去走土路的牛車就是三文錢兩個人。

  江又梅又搞不懂了,西河村的牛車直接過橋到東河村走官道就是了,還走什麼土路呢?

  小包子給了江又梅一個鄙視,“那石拱橋窄些了,牛車過不去。”

  “哼,等我有錢了,就修一個又寬又大的橋,讓咱西河村的兩輛牛車並排過橋。”江又梅豪氣地說。

  小包子又給了江又梅一個鄙視,更加豪氣地說,“娘,等咱們有錢了,咱把西河村的這條土路修成比東河村的官道還要寬的路,讓東河村的牛車想辦法走咱西河村的路。”

  為了節省來回的兩文錢,在小包子強烈要求下兩人去西河村口等牛車。

  來到村口,小包子指著不遠處一座兩間的木房子說:“那就是大舅舅開的雜貨鋪子,現在還沒開門,大概要辰時才開。”

  因為不是集日,坐牛車的加上江又梅母子才個四個人。顛簸的牛車讓江又梅後悔的淚奔,這屁股都快被顛成幾辨了。小包子和趕車的趙爺爺說著家常,車上的另兩個母女看來和原主也不熟,只是偷偷打量她,並沒有開口攀談,聽小包子喊她們崔大娘、大丫姐。

  大片稻谷已經沉甸甸的了,一眼望不到邊。想到其中有五畝是自己家的,心中不免有些雀躍,自己再不濟也算是個小地主,還是有佃農的、略有家資的小地主。

  日子還是有奔頭的嘛。

  進了鎮,街道是青石板路,兩邊都是商鋪,有一層的,也有少數兩層樓的。小包子領著她左捌右捌走進一家藥鋪,賣了攢了許久的干金銀花,得了三十五文錢。

  然後兩人直奔主題——購物。

  先去種子店,土豆、黃瓜、冬瓜、辣椒、白松等都買了些。

  來到一家布店,伙計態度很是傲慢,坐在那裡文絲不動,一個字都懶得吐,想著兩人都是一身的乞丐裝,怕是半尺布都買不起,干嘛還浪費口水。

  真是狗眼看人低,牽著小包子的手邊往外走邊進行現場教育:“兒子,看到沒,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衣裳沒穿好,就得不到別人的尊重。”

  “不相干的人,要他尊重干啥。”小包子滿不在乎。

  唉,真是失敗的現場教育,二人世界觀差異太大。

  他們又來到另一家布店,這家店的伙計態度還尚可,不熱情,但有問必答。這已經不錯了,憑著他們這身乞丐裝還想得到賓至如歸的待遇是不可能的。

  問好了價,江又梅說:“黛藍色的粗綿布和白色細綿布各扯五尺,這種石榴紅軟綢、靛青色細娟各扯兩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2:36 PM

第十六章 購物

    伙計愣在那兒呈痴呆樣半天反應不過來。

  “不賣?”江又梅很詫異,穿得不好連布都買不到?

  “賣,當然要賣,您等等。”一旁的掌櫃趕緊走過來,踢了伙計一腳,拿著算盤劈裡啪啦一打,“粗綿布三十文一尺,五尺一百五十文,細綿布三十五文一尺,五尺一百七十五文,細娟、軟綢四十五文一尺,各兩尺一百八十文,共計五百零五文,零頭抹了,小娘子就給五百文吧。”

  掌櫃說完也不扯布,瞪眼看著江又梅。

  江又梅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人家是怕她給不起錢不敢先扯布,就趕忙從袋子裡數出三百文給他,又掏了一小塊碎銀。

  掌櫃和伙計真沒想到這兩個人會是他們今天的大客戶,立即來了個大變臉,點頭哈腰又笑容可掬,忙不迭地扯布。

  江又梅很是享受這種貴賓級服務,這種虛榮心前世就有,活了兩世還沒改掉。小包子卻是心疼地臉都皺在了一起,這銀錢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娘親確信花的是銀錢不是別的什麼?

  江又梅又問有沒有便宜一些的碎布,掌櫃說碎布是有,但都被一些專做頭花的小商戶長期訂購了。

  “我們還有些剩下的尺頭,如果小娘子要我可以算便宜些。”掌櫃彎腰從櫃台底下拿出一些五顏六色的布頭,有約一尺長的,也有些半尺長的。

  江又梅選了大概二十幾塊月白色的薄紗、水綠色的錦段、妃色軟綢及一些粗布,“這要多少錢。”

  掌櫃一臉肉痛地說,“看在小娘子已經買了那麼的布,我給你算便宜些,一共三十文,要就拿去。”

  江又梅看看也還劃算,又數了三十文給他。

  出了布店,江又梅看著小包子痛苦的表情哭笑不得,“兒子,這些錢只有三百一十五文是咱們做衣裳的,另外的都是咱們用來做手包和頭花賺錢的,賺的錢可要比花出去的錢多得多。”

  小包子期期艾艾地說:“我也知道這個理兒,但看到你拿那麼多錢出去就是心裡難受。要不你下次再拿錢出去的時候我背過臉不看好不好?”

  江又梅被逗笑了,“嗯,雖然是掩耳盜鈴,但可以減輕痛苦,也可行。”

  他們又去成衣店買鞋子。小包子還在試圖說服他娘,“娘,我已經有了一雙新草鞋,就不要再給我買鞋,只給娘買一雙就可以了。”

  “兒子,哪有穿草鞋上學的。”

  “可我看見運昌哥就是穿短襟草鞋上學的。”

  “我兒可是要考進士的,就是要穿長衫布鞋上學。”上學要穿好一些的衣服,這是江又梅的一個執念。當初她上的那個大學絕大多數學生家裡條件都非常好,她穿的過時了的舊衣沒少招到嘲笑。

  成衣店的衣服貴的令人咋舌,最便宜的麻布衣服都要二百多文一套。款式也不多,大都是麻布和粗布面料,極少數的綢緞面料也是比較低檔的綢緞,價格還貴。鎮裡的消費人群也就這個檔次,看來自己以後做點時尚一些的衣服也不會在這種小店裡寄賣,江又梅的心裡已經把這家店打入了黑名單。

  結果店裡只有男人和小孩的鞋子,還沒有女人的鞋。

  “哪個女人不會自己做鞋子?”老板娘奇怪地看著江又梅,“男人和小孩的鞋子是專門賣給那些家裡沒有女人的人家。我們這裡有鞋底賣,妹子回去加個鞋面就可以了。”

  花二十五文買了一雙小鞋,二十文買了一雙鞋底。

  “念兒。”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在街對面朝他們喊著。

  “趙大伯。”小包子給了那個男人一個大大的笑臉。

  這個人就是如雷貫耳的趙大伯了,大名趙鐵錘。長得可夠高夠壯的,大概有一米八的個子,這種身高在古代算是少有的大個子了,放眼看去這鎮上所有的人都比他矮了半個頭不止。只見他笑容燦爛地朝這邊走來。

  “趙大哥。”江又梅也趕緊叫了人。

  “誒,弟妹的病果真好了。”

  “好了。還要謝謝趙大哥救了我,也謝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關照著念兒。”這人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從水裡救出原主的身體,她也不會穿過來。

  “謝什麼,當初還是林兄弟救了我們。如果不是他,我們早就見閻王去了。”趙鐵錘擺擺手。

  “告訴大伯想吃什麼,大伯請你。”說著一把抱起了小包子。

  “不了,我們還有事。”江又梅拒絕道。開玩笑,一個寡婦跟著一個男人去吃飯,口水還不得把她淹死。

  大概趙鐵錘也覺得剛才的提議太過孟浪,黑臉一紅,“是我歉考慮了,你們等會兒。”

  他放下小包子,大步向街對面一家燒餅攤走去。一會兒,就拿著用油紙包著的幾個燒餅過來,把燒餅往小包子手裡一塞,“好孩子,餓了吧,大伯請你吃燒餅。”

  “謝謝趙大伯。”小包子響亮地道謝。

  和趙鐵錘告別後,娘兩個邊吃燒餅邊往米鋪走去。

  江又梅看到街角一個婦人好像一直在看著他們,“兒子,你看那個人是誰,娘看她挺面熟的。”

  “那是二狗子的娘。”小包子朝那個方向瞪了一眼。

  “咱們得罪過她?”江又梅的眼皮跳了跳。

  “原來娘病著的時候,二狗子就經常欺負咱們。那次二狗子把娘追到碧水溪裡,外婆和三舅舅去找他們討要給娘治病的錢,他們不僅不給還罵人。外公和趙大伯、孫大伯氣不過,把二狗子狠狠揍了一頓。”

  噢,原來是宿怨。這個仇老娘記下了,兩筆帳跟那個什麼二狗子都有關系。等著,等老娘騰出手來一定好好收拾你們,哼。

  到米鋪稱了白面和玉米面各五斤,又到隔壁買了鹽、鍋鏟和燈油。

  出街口有家繡品店,店裡荷包、絡子、頭花倒是琳琅滿目,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細看了。只問了繡線的價,比在大堂兄那個雜貨店賣的可貴上一些,不過江又梅還是在這兒買了,貴不了多少,何苦再去占便宜。

  好像該買的都買了。

  今天就花了將近一千文,連江又梅都感嘆這錢著實不經花,家裡的銅錢和碎銀也沒剩多少了。

  來到鎮口,牛車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了,去的那對母女也在,另外還多了兩個人。聽小包子和他們聊天,知道這兩夫妻是東河村的,買了一些木盆、家什,好像是給他家女兒置辦的嫁妝。

  趙老頭還真是負責任的好司機,牛車一直把他們送到家門口。

  回家後,江又梅讓小包子去午睡,自己則把買的東西放好,又把布頭拿出來做了兩朵頭花。

  等小包子醒後,就讓他領著自己到離他們家最近的孫家,也就是亮子家去買點菜疏。他知道亮子有一個快出嫁的小姑姑,所以特地做好兩朵頭花,第一次上門總不能空手去不是。再說在原主生病期間,孫家的人對小包子很是照顧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2:43 PM

第十七章 緩和

    孫家的院子是土磚牆圍的,裡面也是幾間瓦房,這種家庭在西河村比較多,算村裡的中產階級。

  孫菊花熱情地把江又梅母子請進去,“梅子姐,念兒來了,快請進,你們可是稀客。”

  此時正是下晌,家裡只有孫奶奶及孫菊花。孫家老三去從軍了,所以孫奶奶到現在還是病歪歪的。

  孫菊花十六歲,過兩個月就該出嫁了。這裡快出嫁的姑娘提前一兩年家裡就不會讓她下地,怕曬黑被夫家嫌棄,再一個就是還要繡嫁妝。

  “孫奶奶,您老都瘦了。您也不要太難過,孫三叔和和我三舅舅都會平安回來的。”小包子跑過去抱著孫大娘的腰安慰著。

  孫大娘摟著小包子直誇好孩子。

  當江又梅把頭花遞給孫菊花的時候,孫菊花高興得眼睛都亮了起來,“哎呀,好漂亮的頭花,謝謝梅子姐姐。”

  “你這孩子,這麼精致的頭花拿到鎮上可是能賣不少錢,拿給我們菊花干啥。”孫大娘眼裡也閃過驚艷,嘴上卻還客氣著。

  “菊花本來就長得俊,再戴上這花就更俊了。”江又梅把一朵花戴在菊花的頭上,“大娘看看,我說的沒錯吧。這麼俊的姑娘,將來肯定能得夫家喜歡。”

  江又梅知道,在這個時代娘家最大的願望就是自家姑娘能在婆家討得公婆丈夫喜歡,不用受苦。

  “梅子姐,你真壞。”菊花羞得直跺腳。

  孫大娘和小包子在一旁呵呵樂著。

  “鬼精靈,你知道你娘在說什麼,還這麼樂呵。”孫大娘點著小包子的鼻尖逗著他。

  小包子賣著萌,“我娘在誇菊花姑姑長得俊咧。”

  江又梅提出想買點菜疏,孫大娘直接去後院菜地割了一大把韮菜,摘了一菜籃子豇豆和卷心菜。

  還死活不要江又梅給的錢,“你的頭花那麼貴我們都收下了,這點子菜你還客氣。要不你把這頭花拿回去我就收你錢。再說,你家大郎還救過我大兒,這些年你們母子可遭罪了。”

  江又梅就不好再說了。

  回家的路上,江又梅和小包子商量著,“你看孫奶奶因為兒子去從軍都傷心的生病了,那你三舅舅去從軍,你太外公、太外婆和外公、外婆肯定也極傷心難過的,咱們是不是應該做點好吃的送去,盡盡孝心呢?”

  “娘說的是。”小包子點點頭。

  本來江又梅以為要多做做工作的,哪成想小包子這回這麼痛快。看來小包子還是個原則性強、極有孝心的好兒童。

  這麼多天江又梅一直在想該找個什麼樣的契機能夠緩和他們母子同江家的關系,也許這就是一個機會。這時代沒有依靠的孤兒寡母生活是很艱辛的,即使將來掙了錢也不一定保得住。

  在江家大家長感情最脆弱的時候,由這個最聰明、或許將來會最有前途的第四代小外孫主動上門勾通關系,聯絡感情,或許真能冰釋前嫌,獲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回家後江又梅看看家裡現有的食材,決定做雞蛋韮菜餃子。

  先把面揉好醒著。再把韮菜洗淨切好,把家裡僅有的三個雞蛋炒好,想想又把昨天剩下的半碗油渣拿出來,三樣放在一起攪均,開始擀皮包餃子。

  小包子站在娘親身邊,視線追隨著娘親上下左右地移動。他太激動了,長這麼大,這是他家第一次自己包餃子咧。

  煮好後,江又梅挾了一個給小包子吃,小包子猴急地吃著餃子含糊不清地說:“好好吃哦,娘也償一個。”

  說著也不怕燙直接抓了一個往江又梅嘴裡塞,真的很好吃。

  娘兩個就這樣你喂我一個,我喂你一個地一人吃了五六個餃子。

  江又梅裝了兩大碗餃子,再把這兩個碗裝在一個背簍裡讓小包子去給江家送去。她沒有教小包子去江家該怎樣說,因為她自信她的小包子說話分寸尺度拿捏的可不比她差。

  小包子雖然沒去過江家,但找得到地方。

  看到小包子瘦小的身板漸行漸遠,江又梅心裡還是有些忐忑,江家把原主趕出家門六年了,不知她這個兒子去了會面臨什麼。她這樣明顯的示好,希望江家能夠感受到並接納他們。

  一直到看不到小包子的身影,江又梅才回到屋裡拿出粗綿布開始裁剪衣服,給自己裁了套衣褲,又給小包子裁了套長衫和褲子,看看還剩一點布,就又給小包子裁了件T恤和短褲。

  裁剪好後,就先開始做T恤短褲,早點做好小包子可以早點穿。她一邊縫還一邊感嘆,前世的T恤可真好,既省布又省時,大概半個多小時就把這套小衣褲做好了。

  此時暮色四合,夕陽已經跌入西靈山下,小包子還沒回來,江又梅有些急切起來。

  她站在門口焦急地望著遠方,遠處隱約的屋頂都冒起了縷縷飲煙。

  天色更暗了,江又梅有了去江家一探究竟的想法。正准備鎖門的時候,看見遠處隱隱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向這邊移動。

  等兩個身影走近了,那個小身影就撒開腳向她跑來,邊跑還邊大聲喊著,“娘親,娘親,外公送我回來了,太外公還請我吃了飯咧。”

  江又梅接住撲過來的小包子把他抱起來,朦朧中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一手拎了個竹編箱子一手抱了個壇子向她走來,這就是原主的爹江大富了。

  “梅子,著急了吧。”江大富嘿嘿憨笑著,“你爺高興,留念兒吃了晚飯。”

  看來小包子的餃子外交成功了。

  “爹,您來了,快進屋坐。”江又梅迎上了幾步。

  “不了,你爺奶和你娘近幾天身子都不爽利,家裡忙著咧,我得先回去。聽念兒說你要把後院打整出來種些菜疏,你先把地裡的石頭撿撿就行了,等我來了再翻地。”說著把手中的竹箱放下,“這是有子用過的一些紙墨筆硯,拿給念兒用。你也爺說了,念兒聰明,等以後日子好過了就送他去學堂讀書。”

  接著又把小壇子交給江又梅,“這是一壇子腌鹹菜,以後記得照料好它,別像原來十天半月不照料水就壞掉了。”
  怪不得家裡那麼多這種小壇子,原來都是用來腌鹹菜的。

  江大富說完同他們揮揮手就走了。

  小包子回來很是興奮了一會兒,嘰嘰喳喳彙報著他去送餃子的狀況。外公、外婆都非常高興,他還給太外公、太外婆磕了三個響頭,太外婆說他是個好娃子,太外公沒搭理他但也沒攆他。他還專門去看了躺在床上的二舅舅,二舅舅考了他學問,還大大誇獎了他。

  當太外婆把二舅舅誇小包子的話告訴太外公後,老頭就不淡定了。怎麼可能,還有比自己二孫子更聰明的小子?不行,得考考他,看看是不是二孫子誇大其詞。

  “娘,太外公把我叫到他面前考我,當聽我把千字文都背完的時候,眼睛都瞪成這樣了,”他的兩只小爪子比了兩個大圈,“太外公根本就不相信我沒有上過學堂,而只是外公和三舅舅偶而教我的,外公給我了作證,他才將信將疑。又親自教我背了一小段文章,只教了一遍哦,我就背下來了,他這才相信了二舅舅的話。”

  “太外公讓大舅娘趕緊加炒個辣椒炒腌肉和黃瓜炒雞蛋,留我吃了飯,他和大外公、外公、大舅舅都喝了一盅酒呢。我把咱家的餃子拈給他吃,他邊吃邊點頭說好吃。”

  小包子眉飛色舞地講述著成功的江家之行,江又梅聽了也格外開心,比預想的好多了,看來神童無論在哪個時代的家庭都是倍受重視和喜愛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02 PM

第十八章 發現

 半夜,天開始下起小雨來,漸漸地越來越大,電閃雷鳴。小包子緊緊抱著江又梅,腦袋直往她懷裡鑽。

  迷迷糊糊覺得有人往她臉上撒水,她抹了兩把臉清醒過來,原來是房頂漏雨了。

  把小包子往床裡邊靠了靠,起身把油燈點亮,看到臥房有一處漏水,堂屋有一處漏水。就去拿了兩個盆子,床上放一個,堂屋放一個。

  想著等雨停了該修修房子,其實她更想蓋棟新房子,家裡的存款還是夠的。但目前看,摳門的小包子是不會同意蓋房的,先修修。等再賺點錢,有了談判的資本再說。

  想著這些事,天都蒙蒙亮了江又梅才又睡著。

  早晨,雨還是沒停。煮玉米糊的時候發現家裡沒有多少柴伙了,好在還有些干草,前幾天後院的野草沒舍得扔,曬干後堆進了儲物房。雖然干草不經燒,也只有先湊合了。

  飯後,江又梅把T恤、短褲給小包子套上,稍微肥了點,長短倒還挺合適。她是故意做肥的,現在家裡伙食開得好,小包子自然會長肉。

  小包子穿上新衣更漂亮了,已經長了點肉的小臉白裡透著紅,江又梅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親吻。小包子如今對他娘的這個舉動已經習以為常,也給了她娘一個回吻。

  雨下了整整三天,江又梅把兩人的衣裳都做好,剩下的布還做了個斜挎式的書包,又做了點頭花出來。

  小包子也哪都沒去,在家看書寫大字。繁體字江又梅連猜帶蒙還是會認些,毛筆字雖然寫得不好,但握筆姿勢還是會。所以當小包子的啟蒙先生還是勉強合格的。

  “娘也會寫字啊。”小包子開始還挺奇怪。

  “娘的哥哥可是秀才,在娘家也學過幾個字。後來嫁給你爹,你爹的學問也很好,還教了娘認字和寫字呢。”把一切推給了不會說話的林大郎。

  雨停後,江大富和李氏上門來幫他們翻後院菜地。

  江家分家了,江老爺子說心散了聚在一起也容易生隙,乘情份在還不如早些分開。老爺子還真是個聰明人,到底讀過些書。

  全家共十畝水田,二十一畝地。三房兄弟一家三畝田,六畝地。剩下一畝田,兩畝地誰家想要出錢補齊另外兩兄弟。

  家裡還有九兩銀子,三兄弟一家二兩,剩下三兩歸老兩口。

  房子還是原來誰家住的就歸誰家。江家是個四合院,老兩口住正房,大房住東廂,二房住西廂,三房住的是倒座。

  十二只雞,三個兒子加老夫婦一家三只。兩頭豬就不分了,等過年殺了再分。

  以後三個兒子每家每月要給江大爺、衛氏老夫婦一百文的養老錢。

  “剩下的三畝田和地,咱們家勞力少,山子要看病沒有多余的錢,所以不想要,你三叔家在鎮上也不想要,你大伯就貼了我們兩家些銀錢他家要了。”李氏嘆著氣說。

  又對旁邊邊聽他們聊天邊撿著石頭的小包子說,“外公家分家了,以後咱們念兒要喊山子大舅舅,喊有子二舅舅了。”

  “我知道了,原來的大舅舅要喊大堂舅了。”小包子回答。

  “乖孫孫。”李氏寵溺地看著小包子。山子這個身體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後,有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來,如今也只有這個小外孫能討她開心了。

  江又梅讓小包子拿錢到張屠夫那裡割些肉,順便再買些蛋和菜蔬。小包子穿上新衣和新草鞋精神抖擻地出了門。

  “你們哪有錢,還買啥肉。我和你娘回去吃,家裡山子還在咧。”江大富彎腰鋤著地,順便把地裡的石頭堆到院牆角。

  江又梅就把她做手包、頭花去賣的事說了,老夫人的賞沒說,還是要留一手的。

  “荷包和頭花能掙那麼多錢?”兩夫婦嚇著了。

  “是咧,我做的手包和頭花樣式和別人不一樣,當然就要賣貴些了。不過以後可能不會賣這麼貴了,這東西別人模仿快著咧。”江又梅拿出二兩銀子給他們,“爹娘先不要忙著往外推,你們分家了,大哥的病吃藥還要花不少錢,而且還要多吃些好的病才會好得快。以後娘空了就過來咱們一起做,咱拿到縣上賣。”

  李氏點頭把銀子揣進懷裡說:“那娘以後有空就過來。這銀子娘可不能花,先幫你存著,等你們銀錢用完了我再給你們。”

  中午做了兩大碗豇豆燜肉,素炒了個卷心菜,燒了個蛋花湯,燜了鍋糙米飯。吃飯前又裝了一大碗豇豆燜肉讓小包子拿到江家,讓江老爺子、衛氏和江又山吃。

  下午李氏和江又梅兩人繼續翻地,播菜種。

  江大富出去弄了些茅草把他家房頂簡單修繕了一下,還在前院搭了個雞圈,“先養幾只雞崽,等過兩天有空了我再給你們壘個豬圈,抱只小豬來養。”

  小包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雞啄米似地使勁點著頭。

  第二天一大早,江又梅把剩下的一個鴨蛋蒸了給小包子吃。或許是看到家裡有了指望,小包子對他娘做鴨蛋羹倒沒有提出強烈的抗議,只說,“家裡雖然好些了,娘還是該節儉些。”拿著勺子給江又梅舀了一半才肯吃。

  得乘天晴撿些柴伙。

  江又梅不讓小包子去西靈山撿,人小,走那麼遠半天只撿得到一小捆,“咱家後面靠南靈山的地界有好多掉下來的干樹枝,咱去那兒撿。”

  小包子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娘啊,南靈山好可怕的,都說裡面有老虎有狼群,咱不去那兒。兒子去西靈山撿,多跑兩趟就可以了。”

  “咱只在山外面,又不進去。乖兒子不怕,跟著娘就可以了。”開玩笑,老虎狼群真的出來早就進院子了。

  來到南靈山下,還未進山林,就感覺到一股涼爽陰森的氣息。高大的樹木枝繁葉荗,外面一圈有很多掉下來的樹枝和腐葉,這些腐葉也是好的肥料。娘兩個用繩子捆著拖了幾趟,又用背簍裝了些腐葉回去施在菜地裡。

  江又梅在拖一根長滿小分枝的大樹枝時,不小心被尖利的樹枝扎破了指頭。看到一手的黑泥,可不要感染了。忙跑到碧水溪的淺處去洗手,

  泉水冰涼清徹,底下的鵝卵石清晰可見。這麼干淨的泉水應該比得上前世無毒的蒸餾水了。

  唉,無毒有什麼用呢,又不能消毒。要是也像有些小說裡的女主有個隨身空間呀,靈泉什麼的,又可以消毒,又可以發財多好呀。

  可惜靈泉沒有,只有這清泉。來到個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老天爺也不給個金手指什麼的,真是苦逼。

  哎喲,眼前是什麼狀況,怎麼泉水漫出來了?江又梅想起前世在電視裡看到的山洪爆發、發大水等畫面,尖叫著站起來,“快跑兒子,發大水了。”

  看見小包子還愣愣地看著她,趕緊跑過去拉著小包子就開跑,“怎麼還不跑,大水就要漫過來了。”

  小包子愣愣地沒動,被江又梅拉了個跟頭。江又梅趕緊回過身把小包子抱起來跑。

  “娘,娘,你怎麼了?哪兒發大水了?沒有啊。”小包子喊著,突然想到了什麼,扯開嗓門哭了起來,“娘,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嗚嗚,哪有大水呀。嗚嗚,……”

  沒發大水?難道真是自己瘋了?江又梅站定,的確沒有發大水啊。再看看洗手的地方,竟是一彎清泉和碧水溪交叉著聯成一片,靜靜地橫在那裡,沒有一點漫出來的跡像。

  江又梅眨了眨眼睛,清泉還在那兒。難道自己也有了金手指?也有了傳說中的靈泉?

  這時懷裡的小包子已經哭得直打嗝,“娘,娘,你再病了可怎麼辦?”

  “好兒子,娘沒犯病,娘只是剛才看水看久了,眼睛花看錯了。現在好了,你看,娘正常得很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08 PM

第十九章 清泉

    江又梅又眨眨眼睛,那彎清泉依然靜靜地呆在那兒,形狀有些像前世的月牙泉。

  江又梅抱著小包子走到清泉旁邊,泉水清可見底,連底下的青草黃土都看得一清二楚。

  彎腰單手放進泉水裡,還真有水。“兒子,你能看到什麼嗎?”

  “看到什麼?不就是碧水溪和南靈山嘛。娘,你可不要嚇我。”小包子的嘴又癟起來。

  小包子也看不到泉水,八成只有自己能看到,得把小包子暫時打發走研究研究它才行。

  “兒子,你看那裝腐葉的背簍滿了,你先把它送回去,娘再撿點柴伙就可以回家做飯了。”

  小包子走遠後,江又梅捧了水喝了一口,清爽甘甜,看看被扎傷的手指,還真的好些了。

  好像擁有靈泉的穿越女都是喊收,泉水就收起來了。

  於是她也喊了一聲“收”,泉水還在。

  又握緊拳頭喊了一聲“收”,泉水依然在。

  又握緊拳頭跺著腳喊了一聲“收”,泉水依然還在。

  什嘛狀況?

  “靈泉收,仙泉收,神泉收,清泉收。”泉水呼地沒了。

  江又梅愣了半天,剛才最後喊的什麼?哦,是了,是清泉收。

  再試一把,“清泉來。”

  眼前又出現了那彎清泉。再喊“清泉收”,清泉立馬不見了。

  原來這泉水叫清泉,沒創意的名子。山上流下來的水都可以叫清泉好不好。

  默默地又喊了聲,“清泉來。”

  清泉立即出現在眼前,依然和碧水溪交叉在一起。

  又是什嘛狀況?清徹見底的泉水裡一條條魚從碧水溪裡游過來,嘴巴可勁地一張一合,江又梅立即默喊了聲“清泉收”,泉水不見了,地上出現了好多條魚在跳躍著。

  “哈哈哈哈,又一條財路擺在了我面前。”江又梅一陣狂喜,禁不住大笑起來。

  這真特麼是一個作弊器,擁有它,捉魚比特種兵什嘛的還牛。

  “娘,娘,你怎麼了,一個人在傻笑什麼?”小包子緊張兮兮地跑過來,生怕他娘的瘋病又犯了。

  “兒子,看看地下。”江又梅指指地下。

  小包子的眼睛瞪得溜圓,難道自己也瘋瘣了,出現幻覺了,怎麼地上那麼多條魚在翻筋頭?

  “娘,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娘也不知道,娘剛撿了兩根柴伙,一抬頭,就成這種狀況了。”江又梅很害怕的樣子,“兒子,娘好怕,是不是見鬼了?”

  小包子一看娘親嚇著了,立即豪情萬丈,心想婦道人家不經事,遇到這麼匪夷所思的事可不就嚇著了,自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他不拿主意誰拿主意?

  挺了挺胸脯,拉了拉娘親,故做深沉道,“青天白日的,哪來什麼鬼?有些事想不明白,咱就不要想了。快把這些魚裝回家養著,興許能賣個好價錢。還有啊,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就是外公外婆都不能說魚是在這種情況下得到的。”

  江又梅在心裡為小包子點了個攢,自己心裡想的都叫他說了出來。

  江又梅對魚的認知有限,有兩種魚她還真不認識。認識的有鯰魚、鯉魚、鰱魚、鱖魚和鯽魚,其中有一條最大的紅鯉魚大概有二十幾斤重,八、九十公分長。

  他們把小一些的魚、鰱魚重新丟進溪裡。這麼小賣不了什麼錢,自己也不愛吃。

  剩下十條大個的鯰魚、鯉魚、鰱魚,每條都有五六斤重,四條二斤多的鱖魚,二條一斤多的鯽魚,和三條不知名的魚。有條混身帶點的大魚張著大嘴異常凶猛,他們不敢抓,拿柴伙棍撥進袋子裡單獨裝。

  兩人搬了三次,才算把魚都搬回去。

  回去把一個缸沿破了的大水缸洗洗倒上水,把魚倒進去,最大的魚養在了大木盆裡,凶猛的魚養在小木盆裡。為了魚能好好活著,江又梅還往裡倒了點清泉水。

  “這麼大個的魚可不好捉,就是村裡最會捕魚的丁爺爺,捕出來的也比這個小的多。”小包子笑眯眯地捅著那條大鯉魚說。

  這魚怎麼弄出去賣呢?自己還真弄不動,只有求江大富了。而且不能在鎮裡賣,鎮裡購買力不強不說,熟人還多,問起來不好說。那就到縣裡,這麼多魚價格肯定不低,錢賺得多了,坐船什麼的都是小菜。

  中午江又梅拿條鰱魚做了一個酸菜魚,雖然缺了花椒、生姜、大蒜,但已經是美味了。兩人沒省著,敞開肚皮吃也只吃了一半。

  飯後,小包子午睡,江又梅繼續做著花。

  正做著,李氏來了。

  “娘來了,我還想著讓念兒下晌去請你和爹來一趟咧。”

  “家裡的事都忙完了,我來和你一起做花。”李氏說,“叫我和你爹來做什麼?”

  “娘,你來看。”江又梅把李氏帶到院子裡的破水缸前。

  “喲,這麼多大魚,這哪來的?不會是你捕的吧。”李氏大吃一驚,這麼大的魚可少見。

  “還有更大的咧。”江又梅指指旁邊的木盆。

  “老天,這麼大的魚,還是紅鯉魚,該不會是魚精吧。”李氏可不淡定了。

  “娘,我發現了一個地方,裡面有好多這樣的大魚,我想讓爹和我一起拿到縣上去賣。”

  “我得趕緊讓你爹來,這麼好的魚死了就可惜了。”李氏說完就匆匆忙忙地走出門。

  大概兩刻鐘後,江大富和李氏一起來了。江大富滿頭大汗,身上盡是泥土,一看就是從地裡趕回來的。

  江又梅真心有些心疼這個老實的便宜爹,趕緊倒了一碗水給他,“爹,快歇歇。”

  江大富一口氣喝完,抹抹嘴巴問:“咋,你娘說你這兒有魚精?”

  李氏把江大富拉到大木盆前,“看看,我沒說錯吧,這大個兒的魚不是成精了?”

  江大富也嚇了一大跳,“是咧,還有這大個的魚,今兒算是長見識了。”

  江又梅又指了指單獨養著的和缸裡不認識的兩條魚:“爹知不知道這是什麼魚?”

  “這好像是黑斑狗魚,有次我看見丁老憨捕過,但比這條可是小多了,這條少說也有八、九斤重。”江大富又看看另兩條魚,“這種魚薄的很,樣子忒奇怪,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也不知道是什麼。”

  “爹,我發現了一個隱密的地方,裡面有好多這樣的魚,還好捕。我想讓爹和我一起拿到縣上去賣,以後也是一條財路。”江又梅把先前對李氏說的話又重新說一遍。

  “梅子,爹不問你那個地方在哪,但爹擔心你捕魚會有危險。你不要為了賺錢把命搭進去。”江大富擔心地看著江又梅。

  江又梅此刻很感動,這些親人是關心她的,並沒有像很多重男輕女的古代家庭,為了錢或者兒子就不顧女兒的死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10 PM

第二十章 縣城

    “爹放心,那個地方不危險,這些魚是自己游到淺灘裡,我才敢抓的。”

  江大富明顯松了口氣,“那就好,不過還是要多加小心。這些魚咱確實不能在鎮上賣,被熟人看到了就會到這一帶來找魚。去縣上賣,只是坐牛車進縣要三個時辰,這些魚路上不會悶死吧。”

  “當然是坐船去。”江又梅說。

  “坐船多貴,單邊一人要三十文,二人就六十文咧。”李氏肉痛地說。

  “魚死了損失的錢更多,”江又梅只得拿魚說事,“一條魚可不止三十文咧。”

  “嗯,梅子說得對,這鱖魚一斤就能賣五十文,一條能賣一百多文咧。我們坐船去,坐牛車回來就是了。”江大富說。

  李氏的嘴半天合不上,“他爹,一條魚就這麼值錢?”

  “是咧,這鱖魚只有富人才吃得起。而且五、六斤一條的鯰魚、鯉魚也要賣得貴一些,那個最大個的鯉魚就更不用說了。”江大富嘿嘿樂著。

  聽了江大富的話江又梅放下了心,她還真怕這個便宜爹太老實被人騙,看來他也屬於那種面帶豬相心中嘹亮的主。想想也正常,到底是讀過幾年書的人,見識自然要多些。

  “爹,咱們回來還是坐船吧,快些。”

  “好,梅子說坐船咱就坐船。”江大富笑眯眯地說。

  看來便宜爹比小包子好說話多了。

  小包子醒了,興高采烈地拉著外公一起坐在院子裡的柳樹下商討著賣魚的價錢,江大富拿著大蒲扇,時而給自己扇扇,時而給外孫扇扇。

  江又梅和李氏坐在屋檐下做著頭花和手鏈,時而抬頭望望這相談甚歡的祖孫兩,眼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走的時候,江又梅給李氏拿了兩條大鯉魚,“你們吃一條,給爺奶吃一條。”

  李氏不拿,“這麼大的魚吃了多可惜,再說讓你大伯娘看到又惹事。”江大富也在一旁附和著。

  江又梅想想也是,被大伯娘看到問起來還真不好說。就拿草繩套住兩條鯽魚,“那就拿這兩條吧,鯽魚熬湯補。”
  李氏點點頭,“好,拿回去給你大哥和爺奶補補身子。”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江大富就擔著兩個大桶來了,他們把四條鱖魚和一條最大的鯉魚放進一個大桶,另一個大桶放了五條大魚。又把剩下的四條魚裝進一個小桶,把狗魚放進一個小桶,都蓋上了蓋子。

  江大富擔兩個大桶,換上新衣新鞋的江又梅擔兩個小桶,同樣一身新的小包子背了個裝著頭花的小背簍,三個人踏著晨曦的署光出發了。

  來到碼頭,已經有船等在那了。成人每人三十文,小孩子每人十五文,原來古代就有兒童半價票了。

  上船後又等了一會兒,船上坐滿十個人才開。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終於到了縣城。

  “西市大多是貧民,東市都是些富人。咱這些魚就到東市去賣,只是攤位費要貴些。”江大富領著他們來到東市。

  此時已經巳時,攤位都滿了。他們找了好久,才看到一家賣魚的攤位空了出來,兩兄弟正收拾著大木盆。

  他們來到攤位前,小包子又自覺地行使著外交官的使命,用羨慕佩服並且十分真誠的口氣說:“叔叔,你們的生意真好,這麼早就賣完了。”

  “是咧,明兒陳老太爺做七十大壽,聽說要擺三天的流水宴,看見我們兄弟的魚新鮮,就買了一大半走咧。”

  江又梅看到那幾個大木盆眼睛都亮了,“小哥兒,你們的木盆能不能借我們用用?放心,我們不白用,出十文錢租。”

  兩兄弟聽說還有這好事哪有不同意的,忙說:“好說。你們盡管用,兩個時辰後我們來取盆,如果你們賣的快,就把這木盆放在那兒。”用手指了指旁邊指賣豆腐的大嬸,又去和那個大嬸說了一聲就走了。

  他們把魚都倒在幾個盆子裡,大鯉魚江又梅沒讓倒出來,“留著,我到別處賣。”

  小包子清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賣魚了,賣魚了,特大的黑斑狗魚嘞,五、六斤的鯰魚、鯉魚這也有,還有稀罕珍貴的鱖魚嘞,咦,這又長又薄的是什麼魚?哪位有見識的告訴我,小子在這裡先謝謝您了。”

  幾嗓子一喊出來,就圍過來一大群人。

  “這魚還真大唉。”

  “這是什麼魚?又大又凶,還滿身黑點。”

  “這是什麼魚?又長又薄像把刀子。”

  “這大魚怎麼賣?”

  “大鯰魚二十五文一斤,大鯉魚和大鰱魚二十文一斤,狗魚、鱖魚都是五十文一斤。”

  “給我來條大鯰魚”。一位大娘下手倒是快。

  “好嘞,你看看稱旺著咧,六斤六兩。共一百六十五文錢。”江大富稱稱,江又梅收錢。

  “我要那條鯉魚。哎喲,別擠呀。”一位大嫂指著一條鯉魚說。

  “那條鯉魚是我先看上的,給我稱。”一位大爺不干了,眼睛瞪了起來。

  兩刻鐘的功夫,就只剩下二條鱖魚和黑斑狗魚,還有那不知名的兩條魚,當然還包括沒亮相的“鯉魚精”。

  這時,一個穿長衫的青年男人急步走過來,“聽說你們這裡有稀罕魚,我來看看有沒有傳的那麼神。”

  他蹲下來一看,“哎喲,這麼大個的狗魚可少見,還有鱖魚。咦,這是什麼魚,薄得像把刀。”

  路過的一個中年男人聽了湊過來一看,吃驚不小,“這是刀魚啊,我還是在金州的地界看到過,沒聽說我們青華縣也有啊。怎麼賣?這兩條我都買了。”

  “哎,哎,這位大叔,你這就不厚道了,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我先來的,當然是賣給我呀。”青年男人不干了。

  “年青人,你只是在看,又沒說要買,這兩條魚是我先說買的。”中年男人沉下臉來。

  這時剛剛第一個買鯰魚的大娘領著個管家模樣的人急步走來,“太好了,你們還在,陳管事,我就是在這個攤位上買的。”

  陳管事指著盆裡的魚說,“這些魚我們都要了。”

  “那怎麼行,這些魚是我們先看上的。”剛剛吵著的兩人站在了同一戰線。

  那個陳管事很會做人,忙握拳作了個揖,“兩位不好意思,我是城南陳府的管家陳二,我們府上老太爺明兒過七十大壽,想討個好彩頭,弄條大魚回去給他老人家祝壽。你們想啊,人到七十古來稀,多不容易。您二位看看,是不是能通融通融。”

  “陳管家,照理說我們的確該先緊著陳老太爺他老人家,只是我們也有難處啊。縣丞家的二公子今兒晚上在我們吉福酒樓宴請府城來的貴客,讓我們務必弄兩個稀罕菜,我也正在找好食材咧,正巧碰上這麼好的魚。”青年男人一臉為難。

  那個中年男人也說話了,“別的魚我不要,你們分,這刀魚你們買了也不會弄,還是我買了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19 PM

第二十一章 陳府

    “那怎麼行,刀魚才稀罕,買回去還怕煮不熟?”青年男人寸步不讓。

  “吵什麼,吵什麼。”一個收攤位費的衙役怒衝衝地走過來。

  江大富趕緊拿了十文錢交給衙役,“官爺,這是攤位費。”接著用身體擋著,又悄悄塞了十文給他,這是和江又梅早就商量好的。

  衙役立馬換了笑臉,“這東西不好,賣不出去發愁。這東西太好,搶的人多了也發愁。你們也別吵,三個人分分,都不傷和氣。”說完就走了。

  三個人又開始協商。

  江又梅悄悄同那位站在一邊的大娘耳語幾句,那位大娘聽了一陣驚喜,連連點頭。她把陳管家叫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陳管家也面露喜色,看了江又梅一眼,江又梅微不可查地輕輕點了一下頭,心裡便有了底。

  他走到那兩個人面前,“我也不跟你們爭了,給我一條鱖魚就行了。”

  有一個人退步了,另兩個人也發揚了風格。最後青年掌櫃要了一條黑斑狗魚,一條刀魚。中年男人要了一條刀魚,一條鱖魚。刀魚由於青華縣第一次出現,直接定價一兩銀子,愛要不要。

  那兩個人走後,江又梅把裝“鯉魚精”的桶蓋掀開一點讓陳管家看看,陳管家看了也嚇了一跳,立馬用手捂上自己的嘴巴,硬生生把驚叫聲關進嘴裡。

  “一口價,五兩銀子,少一文不賣。”江又梅本來就想把這條魚拿到陳家碰運氣。

  “這麼貴,我還真作不了主。你們把桶拎著,跟我去一趟陳府。”陳管家低聲說。

  江大富把木盆放在賣豆腐的大嬸那兒,就拎著桶一起跟著陳管家走了。

  來到陳府側門,陳管家讓他們在門外等會兒,他要去請示他家主事的大爺陳之航。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陳管家出來說大爺要見他們。

  進入陳府,一路雕欄畫柱,小橋流水,花紅柳綠。住了十幾天的茅屋土舍,冷不丁走在這富貴之鄉,江又梅竟產生出幾分羨慕嫉妒恨來。老娘也不差呀,怎麼就混成這樣涅?不公平啊不公平。

  低頭看看沒見過世面的小包子,結果比他老娘還淡定,只是從他微紅的耳朵尖看出他與往常的稍許不同。

  來到一間房內,八仙桌旁坐著一位正在看帳本的青年男人。這人二十五、六的年紀,身穿靛藍色圓領長衫,俊眉朗目,胖瘦適中,抬頭看他們的眼神溫和有禮。

  他看了一眼桶裡的魚,也是面露喜色,“好大的一條紅鯉魚,爺爺肯定會喜歡的。”

  又請他們坐下,讓下人上茶,“聽說你們會捕一些好魚,能不能定期供應我們陳府一些,價錢好商量,關鍵是魚好。”

  江又梅可高興壞了,如果有了這樣一個長期穩定的大客戶,那可真是發了啊。

  “爹爹,聽說有條特大號的魚,我也來看看。”從外面“滾”進來一個七、八歲的小胖墩。說滾一點都不誇張,這小男孩實在是太胖了。

  “喲呵呵,”小胖墩擠成一條縫的眼睛盡可能地睜成橢圓形,看了一眼桶裡的魚,跳了起來,其實也跳不了多高,極其誇張地說,“哇,好大呀。爹爹,這條魚比張家的珠妹妹還大些咧。”

  陳家大爺呵呵笑起來,“把珠妹妹比做大魚,就不怕張家哥哥找你打架。”聲音溫潤柔和,一看就是一個好父親。

  江又梅對這個男人的映像一下子好起來。她一直認為,在現代社會看一個男人好不好,要先看他是不是個好兒子。在古代社會看一個男人好不好,要先看他是不是個好父親。

  陳管家看到這父子兩個都喜歡一陣竊喜,拍著馬屁說:“大爺,我現在就讓人把這條魚弄到廚房去,讓他們想想做幾個什麼樣的好菜式讓老太爺高興。”

  陳家大爺搖著頭說,“這魚可不能吃了,好好叫人養著,等明天讓老爺子親自放生到後院的荷花池裡。”

  抬起頭對江大富幾人說,“你們有心了,陳二取五銀子給他們,另外再賞二兩銀子。”

  又看到一個小小的漂亮男孩一直乖乖坐在那裡,和他那個鬧騰的兒子成了鮮明的對比,頓生好感,“這小哥倒是乖巧,餓了吧,去拿包點心給他吃。”

  小胖墩這才注意到還有個小男孩在這裡,跑過來像座山一樣站在小包子的對面,很鄙視地說,“你也是男的,我怎麼看著像個小姑娘?”

  小包子可是氣著了,小胸脯一挺,“我是男子漢,你才像個胖丫頭。”

  小胖墩屬於心寬體胖型,也不生氣,嘿嘿一笑,“喲呵呵呵呵,小爺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我像丫頭。你小子雖然膽兒肥,但我喜歡。”

  江大富第一次進這樣的富貴之家,已經有了九分怕,聽見念兒竟敢和小少爺頂嘴,怕他吃虧,忙說:“念兒不得無禮,還請陳大爺勿怪。”

  江又梅心裡直搖頭,人窮就是志短,明明是別人先罵人的好不好。

  陳大爺忙說:“無事,小孩子無心打鬧,隨他們。”又說,“我剛才說的你們覺得怎麼樣?”

  “我們當然沒問題,請問陳大爺每月要幾次貨,每次要幾條魚?”江又梅問。

  陳大爺沉吟了一下,“就一個月送三次,每十天一次,大魚的話一次送五條,小點的魚多些也無妨。最好是鱖魚、刀魚、還有狗魚之類的好魚。當然,如果還有這麼大的魚,”他指了指桶裡的魚,“不拘什麼魚,我都會出高價購買。”

  又問他們的家在哪兒,如果府裡有急用可以上門去買。

  他們這裡談著生意,竟沒注意到什麼時候小包子和小胖墩成了好朋友,兩人正邊吃點心邊開心地聊著天。

  江又梅三人拿了銀子就要告辭,小胖墩可不干了,“爹爹,我舍不得念兒弟弟走,讓他在咱們家做兩天客好不好。”

  “冀兒不得無理。”陳大爺看見小胖墩撅起了嘴,嘆了口氣說:“弟弟還這麼小,怎麼能和娘親分開?如果喜歡弟弟,就請他下次早些來作客,好吧?”

  念兒也在一邊拉著小胖墩的手說:“陳大爺說的對,下次我早些來看你,或者說你到我家來玩,我領你去山上摘果子。”

  小胖墩的眼睛亮起來,“你說話算數,記著要領我去摘果子。”

  陳大爺也笑著說,“念兒以後叫我陳叔叔就是了,陳大爺叫著可生份了。”

  這時一個丫環走進來,“大爺,老太爺又發火了,說想吃個魚都吃不好,不是辣就是鹹,再不就一股腥味,正鬧著不吃飯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20 PM

第二十二章 魚丸

     陳大爺扶額說:“吉福酒樓的清蒸魚老太爺也不喜歡吃了?”

  “連著吃了半個月,憑什麼吃起來也不香了。”小胖墩深有感觸地說。

  “你們可以試著做個魚丸湯,即鮮又嫩,老人吃了還有助於克化。”江又梅想起前世的一道魚丸湯來。

  “嗯,小娘子,……”

  “亡夫姓林。”江又梅說。

  “哦,林家弟妹會做魚丸?我倒是吃過魚丸,調味太大就失了本身的鮮美,調味太小又壓不住那股魚腥味。我們家老爺子,喜歡吃魚又不喜腥味。”

  “我做的魚丸肯定沒有腥味,如果陳大爺不嫌棄,我倒可以試試。”江又梅還真想露一手,老太爺愛吃了,他們家的魚才會更加暢銷不是?大金主誰不想巴結好。

  “梅子,你行嗎?”江大富急忙問道。他女兒會做魚丸嗎?他怎麼不知道。

  “爹,放心吧,大郎在的時候教過我。”又推給了林大郎。

  “好,陳二帶林家弟妹去廚房。”又吩咐人請江大富和念兒去偏廳吃中飯。

  江又梅來到廚房,讓人拿出一條三斤重的鯰魚,去頭去皮去骨去內髒,把肉切成片在鹽水裡泡上一會兒去腥。這個空當,蔥姜切絲,倒入開水,衝泡成蔥姜水,涼涼備用。把魚片取出後用刀背剁成肉茸,分次加入姜蔥水攪拌均勻後,加鹽按順時針方向用力攪拌至起膠後再加入蛋清,攪拌後接著加入澱粉繼續攪拌,然後摔打幾次。

  鍋裡放清水和姜片煮至大概八十度左右,這個溫度可不好把握,江又梅前世在家試過好幾次。然後把魚茸擠成丸放進鍋裡,用小火煮至魚丸浮起再煮兩分鐘就撈起來。鍋裡放油燒熱爆香姜片,把魚骨放進略煎,廚娘說沒有料酒這種東西,就要了點白酒滴兩滴進去。然後加開水煮至魚湯變白後加入魚丸煮上一分鐘,再加蔥花、香菜末、鹽和少許香油就出鍋了。

  江又梅盛了兩湯盆魚丸,一盆當然是給陳老太爺,一盆給陳大爺和小胖墩。

  再次來那個房間,江又富和小包子大概已經吃過了中飯,他們四人正談笑風生。當小胖墩聞到魚丸的香味直吸鼻子,大叫“好香的味道。”

  丫環把湯盆放在陳大爺旁邊的八仙桌上,陳大爺先用勺子舀了口湯喝,點點頭,又舀了一個丸子吃,又頻頻點頭,“這魚丸鮮香細膩,居然沒有一點腥味,果真味美。”

  小胖墩也按耐不住了,見爹吃了一個後,也急忙舀了一個塞進嘴裡,顧不上說話,接二連三往嘴裡送,不大功夫一小盆魚丸便沒有了。

  父子兩吃完了魚丸才看到江又梅三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兩張臉一下都紅了。

  “這魚丸太好吃了,嘿嘿。”小胖墩先說話了。

  “這個,讓你們見笑了,”陳大爺也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在京城和省城,也沒吃到過如此美味的魚丸。”

  “您喜歡就好,這魚丸最關鍵的就是去腥味和要有彈性,關鍵地方我已經教給廚娘了。”江又梅嘴上說著吃的,肚子卻有了反應,咕咕地叫了起來。

  “林嬸子餓了。”小胖子口無遮攔。

  小包子瞪了小胖墩一眼,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娘,兒子這有兩塊點心,你先打個尖,出去就吃飯。”

  本來已經面紅耳赤的江又梅臉變成了紫茄子,傻兒子,給老娘吃的也要等到出去再給呀。

  “對不起,是我招呼不周,”陳大爺也不好意思了,回頭對一個丫環說,“快帶林家弟妹去偏廳用膳。”

  江又梅也沒矯情,跟著丫環吃飯去了。

  三渾一素一湯,竟然還有個久違的紅燒肉,江又梅在偏廳吃著穿過來後最豐盛的午餐。

  另一邊,老太爺吃了魚丸子,那個高興,本來想把一盆子的丸子都吃了,結果被服侍他的老家人周老伯和趕來的孫子陳之航攔住了。

  “你個臭小子,”老爺子順手拎著拐棍就敲了過去,“好不容易有了點好吃的,還不許我盡興。”

  陳之航一閃身躲開了,老爺子這招用了二十幾年,他躲避的能耐也早就練了出來。

  笑著賣起關子來,“爺爺,我還有一樣好東西,您看不看?”

  老爺子又舉起拐棍要敲人,陳之航馬上說,“您別打,馬上給您看。”

  轉頭讓小廝同喜把桶拎進來,老爺子一看竟站了起來,高興地圍著木桶轉,“喲,還有這大個的紅魚,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好,好。”

  “爺爺明天把它放生到咱家荷花池裡,為您增福增壽。”陳之航扶老爺子坐下說道。

  老爺子聽了更高興,揪著胡子樂呵呵地點點頭,“臭小子,這麼多年也就這件事辦得還令老頭子舒心,沒想到臨老臨老能得到這麼個大寶貝。這條魚在咱家養著,咱家今後會更加紅火。”想了想,“你今兒就寫個貼子送給張家那個老不修,本來我不想專程請那個老小子,但有了這紅魚,我還就要讓他來,氣死他。”

  老太太已經作古十幾年了,那段往事還是放不下,陳之航無奈地搖搖頭。

  老爺子的思維跳躍性太大,下一刻又走起了溫情路線,語重心腸地說:“之航啊,再紅火也要子孫滿堂才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冀兒娘也去了這麼多年,你也該再找個媳婦多給我生幾個重孫子才好,冀兒太孤單了,……”

  “爺爺,今兒的魚丸還好吃?”陳之航截住了老爺子的老生常談。

  “嗯,好吃,既有魚的鮮美,又沒魚的腥味。”老爺子想想沒對,“我剛才想說什麼,好像不是說魚丸來著,我怎麼忘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爺爺是在說這大紅鯉魚放在咱家養,咱家定能紅紅火火。”陳之航躬敬地說。

  “對,好像是這話。”老爺子又高興地看著桶裡的魚。

  祖孫兩人這邊樂呵著,那邊江又梅吃過飯就提出告辭。

  管家陳二已經把陳大爺吩咐的禮物都准備好了。

  出來的時候,江又梅懷裡揣著七兩銀子,一個桶裡裝著二十斤精米,一個桶裡裝著二十斤白面。江大富一個桶裡裝著專門給小包子的一個盒子,裡面裝著兩刀紙、一方硯、兩條墨、四支筆,另一個桶裡裝著四匹布料。小包子懷裡揣著一個陳老太爺賞的荷包,手裡還拎著兩包糖果點心。

  江又梅心裡美滋滋的。今天的陳府之行,賣魚賣菜譜,還真是收獲頗多。關鍵是陳家大爺送的禮送在了刀刃上,都是他家需要的。

  嗯,是個聰明人。跟聰明又養眼的客戶長期合作,也是一件身心愉悅的事哦。

  不過陳之航的名子卻是有些怪異,陳之航,存支行,真是個商人的好名字。

  上午魚生意太好沒來得及賣頭花,此時已未時末,再去賣頭花怕是沒有回去的船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24 PM

第二十三章 抄襲

    幾人匆匆往碼頭趕,路上看見一家叫蘭韻閣的鏽品店,想想進去看看行情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或者把頭花賣給這家店也行。

  一進店便看見各式繡品琳琅滿目,有扇面、屏風、掛件、荷包、頭花、手鏈,這些個荷包、頭花、手鏈怎麼這麼眼熟?

  江又梅一陣氣緊,這些都是她設計的款式,只不過小卡通豬換成了圓眼白須的小貓咪,這些手工品用料更考究、做工更精致、色彩更多變,總的來說把江又梅先前做的甩出了幾條大街都不止。

  赤裸裸的剽竊、抄襲!

  一定是那個白衣財迷男干的,當時肯定就起了這個抄襲的心思,還又是講價又是瞪人的,占了這麼大便宜還一副吃大虧的模樣。

  “小娘子,您是想買個手包,或者頭花?這是我們蘭韻閣在省城的總店昨天才運來的貨,聽說在省城都大受歡迎呢,就連京城的商家都趨之若鶩。”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笑容燦爛地走過來,看江又梅沒反應,又說,“不想買這些,樓上還有成衣,綾羅綢緞、各種款式都有。”

  其實這個女掌櫃很有職業道德,並沒有因為他們穿著普通就低看一等。

  但江又梅就是不想理她,“我們走。”掉頭就出了店。

  站在街道上,看到青石板路兩旁的商鋪一間連著一間,俱是青牆黛瓦,木質門面,身穿長衫短褐、羅裙褙子的古人穿梭其間。

  這是在古代。

  古代講什麼專利,再說她也不是擁有專利的原創,不過是個“一傳手”而已。

  有什麼好氣的?這結果也是她早就預料到的,只是沒想到動作這麼快,傳播這麼廣,做工好的讓她這個“一傳手”都羞愧不已。

  看來自已做頭花或手包賣太虧了。她賣出一朵,別人看到就可以做出一百朵,而且保證質量更好,銷售領域更大,那她這個“一傳手”的優勢就一點都沒有了。

  這個財路先要放一放。

  想了想,又轉身回去,對著女掌櫃說,“你的老板應該是叫什麼青正的青年公子吧?”

  女掌櫃愣愣地點點頭。

  “如果你見到他就告訴他,我這裡,”江又梅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還有更多比這些手包、頭花、手鏈還精巧的設計,還多變的構思,比如說QQ企鵝袋啦、貝貝蝴蝶結啦、珠珠鴛鴦扣啦、波波咪咪罩啦,哎喲,太多了。如果想合作就來找我,過時不候。”

  江又梅走到外邊還聽到女掌櫃在喊,“你是誰,家在哪兒?”

  江又梅冷哼一聲,告訴你我是誰,家在哪兒,還怎麼讓那個財迷男著急。

  現在老娘已經有了新的財路,也不急著賺這個錢。

  小包子和江大富莫名其妙地跟著江又梅兩進兩出,“娘,咱的頭花還賣不賣?”

  “先不賣。以後娘不打算賣手藝,只打算賣設計,咱們也來個技術入股什麼的。”

  “什麼是技術,還什麼股的?”小包子從來都很好學。

  “以後娘慢慢告訴你。快點,慢了就趕不上船了。”

  幾人直到上了船才放下心來。

  回到江又梅家裡,江大富把裝銅錢的袋子遞給江又梅,又把桶裡的東西拿出來就想走,江又梅拉住他,從懷裡掏出二兩銀子塞到他手裡。

  “爹只是幫幫忙,怎麼能要你的錢,快拿回去,以後供念兒讀書。”江大富又要把錢還回去。

  “今兒賺了這麼多錢,爹也出了力,自然該拿這個錢。再說你們過去那麼照顧我和念兒,當女兒的現在有條件了也應該孝敬孝敬你們才是。”說著,又把那包點心打開,是芝麻酥餅,大概有兩斤多,就分了一半用油紙包著,“你們和爺奶一家一半都償償。”

  想想銀子他們肯定舍不得花,又拿出二百文錢串好遞給江大富,“別舍不得花錢,爹和娘要做這麼多活,大哥身子又不好,要吃好些才行。米和布料今天來不及分了,讓娘明天來一趟,扯點布料回去做衣裳。”

  “誒。“江大富連二兩銀子都收下了,接下這些東西也就沒那麼大負擔了。他樂呵呵地揣著銀子和錢,拿著酥餅擔著大水桶回家了。

  娘兩個又把今天的錢拿出來數,共賺了十一兩多的銀子,除去給江大富的,還剩下九兩多。

  又把陳老太爺給的荷包打開,裡面是五個五錢的銀祼子,江又梅把七兩銀子裝進荷包。想想又打開箱子,把上次賣手包的五兩大銀錠子裝進去,然後低身把挨著床腳的牆群下的一塊小石頭取出,把這個荷包塞進去,再把石頭堵上,使勁按了按。這個小洞是江又梅無意中發現的。

  “娘,這銀子為什麼不放在床底下的小壇子裡呢?”小包子搞不清楚娘親干嘛這麼費事。

  “傻兒子,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江又梅邊說邊把剩下的銅錢和碎銀放進箱子鎖起來。

  小包子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噢,我知道了,”一臉崇拜地看著娘親,“如果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一眼瞧見這麼多蛋就想著多吃兩個也無妨。分開放,不覺得多就可以省著些了。這的確是過日子的好法子,一頓省一口,一年就能省一鬥咧。”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家底這麼豐厚了還想著勒緊褲腰帶。

  江又梅只得把“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正確含義講解了一遍,又說,“銀子是掙出來的,不是省出來的。”

  “銀子當然是省出來的。”小包子遇到原則性的問題是很固執的。

  “好,就算是省出來的。那我問你,一年省了一鬥,一鬥值多少錢?一兩銀子還不到,對吧?如果咱想出了掙錢的好法子,就像娘做的手包、頭花,掙得可要多得多吧?”

  “娘說的是。”小包子點點頭,“但咱也可以既想著省錢,又想著掙錢,這樣咱家的錢才會更多呀。錢多了,咱心裡才踏實。”

  這小摳門,江又梅真是無語了。只得再退一步,“節儉娘沒意見,但咱不能從嘴裡省。你看陳冀,只比你大兩歲,卻比你高了一個頭不止。如果你再不好好吃飯,以後的差距越來越大,你只長到他肚皮那麼高。哪天他不高興了,一抬腳就能把你踢出幾丈遠,那多慘呀。”

  小包子想像著又瘦又小的自己被牛高馬大的陳冀一腳踢出老遠的情景一個哆嗦,“好,咱不從吃食上省。”

  艱難地打勝了這場戰役,終於爭取到了一點吃食上的權益。江又梅覺得改造小包子的摳門性子真是任重而道遠。

  這幾天,江又梅讓江大富幫著買了一些大木桶和大木盆,順帶買了點醬油和紅糖。

  她偶而會出去用清泉吸引一些魚上來,現在她已經能找准清泉和碧水溪交彙的角度,把魚限制在碧水溪的淺處,這樣小包子也不會覺得太突兀。小魚一般都放回去,一些大點的好魚就弄回來養在加了清泉水的缸裡盆裡,放在後院等著去縣裡賣。

  當然,他們家也天天吃魚。有了好的調料,再加上用清泉水養過的魚味道更要好上許多,吃著這麼美味的魚才真是神仙過的日子。

  只是要先把小包子心痛的模樣過濾掉,在他看來他們吃的不是魚而是亮錚錚的銀子。

  李氏也是隔天就偷偷帶兩條大鯽魚回去,現在江又山能在人的攙扶下走一會兒了,江老爺子的病也好了許多。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27 PM

第二十四章 砍人

    李氏幫他們買了二十只小雞崽,小包子高興得在雞圈邊足足蹲了小半個時辰。聽娘親說蚯蚓和蟲子能讓小雞快快長大,快快下蛋,天都麻麻黑了還在到處找蚯蚓洞。

  江大富已經領小包子帶著禮物去東靈村拜訪了私熟的王先生,王先生說林念雖小,但極聰明,許多比他大的學生都不及他,隨時可以去上學。

  江又梅想著後天就是八月初一,小包子上次專門說了要去靈濟寺拜菩薩的,那就初二再去上學好了。

  第二天清晨,天已大亮,小包子爬起來,看見娘親還在睡覺就拍拍她的臉,引用了他娘的精典語言,“起床啦,太陽照屁屁了。”

  “兒子,咱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學,更不用下地,讓娘親再睡會吧。”江又梅崩了這久的弦終於松馳下來,這幾天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這個古代寡婦也是有好處的,不需要給難搞的婆婆立規矩,也不需要早起給相公做早飯,家還遠離村裡,沒人知道她是大天亮還在睡覺的懶婆娘。

  想到這些美事倒把自己笑得清醒過來。睜眼看到兒子紅撲撲的小臉正看著自己,心裡一陣柔軟,起身狠狠親了小包子一口。

  翻身起床,“兒子餓了吧,娘這就起來給你做飯。”

  “兒子幫你燒火。”小包子也起身利落地穿起衣服來。

  飯後,小包子急吼吼地把桂花糖揣了幾塊在胸前的大兜裡,江又梅又做了件月白色的T恤,剪了一小塊秋香色布料縫在T恤上,又可當兜,又可當裝飾。

  “今兒三柱子和亮子哥哥沐休,我去給他們糖吃。”

  “兒子,就拿這麼幾塊,如果他們的兄弟姐妹也在,或是遇到別的小伙伴,夠分嗎?咱家糖還多,多拿點。”家裡條件好了,江又梅一直致力於掰小包子的摳門性子。

  “娘,咱家就那點糖,要細水長流嘛。再說,除了三柱子和亮子哥哥給過我糖吃,他們都沒給過我糖咧。”

  “他們以前雖然沒給過你,但你今天給他們了,他們以後有了好東西也會想到你的。要禮上往來,對吧?”

  小包子一臉肉痛地考慮著娘的這個建議。

  江又梅又說,“以前娘生病了,你能長這麼大,除了外公外婆舅舅幫了咱們,這村裡的許多人或多或少也幫襯了一些。咱現在有條件了,幾塊糖還舍不得嗎?”

  小包子聽了點點頭,“是咧。”又抓了兩把糖揣進兜跑出去。

  江又梅就把給小包子做的月白色長衫拿出來縫好,想像著兒子穿上這長衫的儒雅漂亮,心裡美得不行。

  到溪裡提水澆完後院菜地,又開始給江老爺子做衣裳,再過半個月老爺子滿六十二歲壽辰,江又梅就把陳府給的一匹駝色料子拿出來給老爺子裁了套衣裳。

  忽然大門咚咚地一陣急響,江又梅開門一看,一個八九歲的男孩一臉大汗地站在那,“嬸子,不好了,二狗子搶念兄弟的糖,還把念兄弟的頭打出血了。”

  江又梅一聽就慌了,提腳便跑,跑了幾步又回過身,把立在牆邊的扁擔拎起來拉著小男孩就開跑。

  來到土坡下的一個水溏旁,一群小孩和兩個婦人還圍在那裡,小包子正坐在地上哭,一個黑壯的小男孩坐在他旁邊,好像在哄著他。

  江又梅一把抱住小包子,“兒子,怎麼樣了,讓娘看看。”

  小包子前額左邊還糊著一層綠綠的像草藥一樣的東西,臉上滿是眼淚血跡。看到娘親來了,哭聲更大了,“娘,二狗子搶我的糖,我不給他就把我推到石頭上。”

  一個婦人說,“梅子不急,我已經扯了把止血草嚼爛給念小子抹上了,你看血都止住了。”

  “二狗子在哪?”

  領路的男孩一指前方大約幾十米遠的一處竹林邊,“就在那兒。”那裡站著幾個十幾歲的小子。

  真是太狂妄了,打了人連躲都不躲,還站在那兒談笑風生。

  江又梅放下小包子,“兒子不怕,看娘給你報仇。”

  說著拎著扁擔急步走到那幾人跟前,“誰是二狗子?”

  “我是,咋,寡婦還敢打人?”二狗子話聲剛落,身上就挨了一下,痛得他一下跳起來,還沒反應過來又挨了幾下。
  江又梅瘋了一樣拿扁擔照著二狗子身上亂抽,“讓你打我兒子,你個畜牲,敢欺負我兒子,看我不打死你。”

  等二狗子想起要還手了,可根本近不了江又梅的身,只有抱著腦袋到處躲。

  這時二狗子娘也來了,尖叫著撲向江又梅,“你個死婆娘,敢打我兒子。”

  二狗子乘江又梅和他娘糾纏的時候,爬起來奪下江又梅的扁擔就開始打江又梅。

  旁邊的人趕緊過來把二狗子拉住,“哪有一個男人這麼打女人的,真是長本事了。”

  江又梅身上已經挨了好幾下。

  “我還就打她了,我不僅要打她,我還要打那個小崽子,見一次打一次,哪天心情不痛快了,就把那小崽子丟進清水河裡喂王八。”二狗子囂張地說,被娘家趕出來的寡婦他怕甚?

  江又梅聽了,氣壞了,心想這二狗子如果不制住,小包子時刻都會有危險,小包子出了意外,她還活著干什麼。

  老話說的好,膽小的怕膽大的,膽大的怕渾的,渾的怕不要命的。今天這個渾人也只有不要命的人才能制住。

  環視一圈看到旁邊有人拿著一把砍柴刀,便掙脫抓著她的手,撲過去搶過砍柴刀尖叫著砍向二狗子,“老娘跟你拼了,敢把我兒子丟進河,我今天就先砍死你。”

  江又梅掄刀一舞,眾人嚇得全部散開,二狗子也大叫著撒腿就跑。

  因為江又梅拎了刀,又是寡]婦,陸續過來看熱鬧的幾個男人也不敢近身奪刀。

  一個令人吃驚的場面就出現了。

  一個鼻青臉腫的男人在前面跑,邊跑邊鬼哭狼嚎,“救命啊,殺人了。”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拎著把砍刀在後追,邊追邊聲撕力遏地吼,“你個畜牲,讓你打我兒子,我要砍死你。”

  後面還有一群人跟著。

  有人哭喊著,“不要殺我兒子。”

  有人大喊著,“冷靜,別干傻事。”

  也不乏扇風點火的人,“快來看啦,出人命啦,小寡婦要砍人啦。”

  這群人從西河村後跑到西河村前,又過了橋,跑到東河村,延著河道往北跑。

  漸漸地,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山裡的、地裡的、家裡的人都湧了過來。

  二狗子忽然被石頭拌了一跤,摔了個狗啃屎,腿軟了站不起來,剛往前爬幾步,江又梅就衝上來舉起刀向他砍去,二狗子嚇得閉著眼睛大哭,“娘啊,娘啊。”

  結果刀沒砍下,被人抓住了江又梅的胳膊,“弟妹,砍死他還髒了你的手。他的賤命哪值你去抵,想想念小子。”
  是亮子的爹孫大強。

  江大富也衝了過來搶下江又梅手中的刀,“梅子,那個狗雜碎不值得你丟命。”

  李氏也跑上來抱著江又梅就開哭,“我可憐的梅子啊,被人欺負成這樣了。”

  江又梅也抱著李氏大哭起來,這時候一定要拉拉同情分。

  她哭得撕心裂肺,“娘啊,有人不讓我們娘兩個活啊,見天的欺負我們,他把我兒腦袋打了一個血洞,還要把他丟進河裡喂王八。我們實在活不下去了。嗚嗚,……”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29 PM

第二十五章 撐腰

    這時小包子也被人抱了過來,一臉的眼淚鼻涕血,“娘,我怕,嗚嗚,二狗子要殺了我,還說要半夜來咱家一把火把咱家燒了,還要把我丟河裡淹死,娘,我好害怕啊,嗚嗚,……”

  江又梅哭著把小包子抱過來,“我們娘們活不下去了,咱們現在就去死。”說著抱著小包子要往清水河裡衝,被李氏和江大富等人死死拉住勸著。

  “娘,咱們去找爹爹吧,爹爹會護著咱們的。”小包子繼續哭叫道。

  旁邊已經有婦人開始紅了眼圈,“造孽喲,讓人沒法活了。”

  很多人都義憤填膺,大罵著二狗子歁人太甚。

  也有人陰陰地說:“現在真是世風日下,一個寡]婦不僅拋頭露面,還提著刀砍人,真真是有傷風化。”

  “是咧,這小寡]婦也太昌狂了些。”

  但被林大郎求過的幾個男人,其中還包括一個東河村的人,除了趙鐵錘和二狗子爹以外都在這裡,聽著林念口口聲聲叫著爹爹,聽著江又梅哭喊著去尋死,卻是慚愧不已。想林大郎孤身一人把狼群引走救了他們,他們卻沒能照顧好他留下的孤獨寡母,讓人欺負得去投河。

  以孫大強為首的幾人實在忍不住了,走過去照著二狗子就開打,“打死你個畜牲,讓你欺負人。”

  二狗子被打的哭爹喊娘。

  二狗子的娘不干了,跑上去趴在二狗子身上,大哭大鬧,“沒王法了,提刀砍人的還有理了,被砍的還要挨打。老天爺你睜開眼瞧瞧吧,這些人都被小寡]婦迷住了,他們看小寡]婦肉嫩啊,都想著占便宜啊,……”

  罵得正歡,李氏衝過來揪住她的頭發往她臉上抓了一把,“我讓你滿嘴噴糞,敢污我家梅子的名聲,我打死你。”

  以亮子娘許氏為首的幾個婦人來拉架,嘴裡喊著“別打了”,其實拉的是偏架,拉著狗子娘的手讓她無法打人,李氏卻手腳利落地連踢帶抓。

  另外幾個男人繼續打著二狗子,“說,你還敢不敢再欺負人了。”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二狗哭求著。

  這時西河村的裡正趙世發和江大爺等人都來了。

  狗子娘看到忙哭著喊:“大伯,沒有天理了,你再晚來一步,我們娘兩個就被人打死了。”

  趙世發沒理他,怒氣衝衝罵道:“這是怎麼回事?丟人丟到別人家來了,男人不像男人,婦人不像婦人,成何體統。”

  亮子、三柱子幾個男孩七嘴八舌說開了,“都怪二狗子,他見念兒給我們糖吃就來搶,還把念兒推到石頭上,腦袋磕了個大洞,流了好多血咧。”

  “就是,就是,他還說要把念兒推進河裡喂王八咧。”

  趙世發聽了氣得直罵跟來的趙世方:“你個沒出息的東西,由著婆娘兒子見天在外面惹是生非,還不領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趙世方趕緊上前一手扶著婆娘,一手拉起兒子就想走,狗子娘不干了,坐在地上大聲嚷嚷道“咋,這打就白挨了?他們還沒陪湯藥費咧,給了一兩銀子我才走。”

  江大爺沒理狗子娘,衝著趙世發冷笑了兩聲,“怎麼著,你這是要護著他們了?”

  趙世發嘿嘿笑了兩聲,“江大爺,您看他們兩人已經被打得夠狠了,梅子、念小子也沒怎樣,這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再說梅子青天白日提把刀砍人,也不在理不是?都有錯,咱就兩不追究,你看怎樣?”

  “兩不追究?你這個理正當得還真是圓滑。”江大爺指著江又梅母子道,“我這孫女,這次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才喪失了理智。上次二狗子把她追進碧水溪裡,如果不是鐵子碰巧救上來,她已經沒命了。再上次,二狗子拿石頭把梅子的腳砸得腫了老高,幾天下不了地。二狗子打我重外孫也不止一次了,這次把頭都打個洞,我重外孫可是要考狀元的,腦袋打壞了誰陪得起?你不追究,是不是要等著二狗子把他們兩娘母都打死了,或者是逼得我孫女和他同歸於盡了你再追究?”

  “這,開始是二狗子有錯,但後頭梅子的錯更大些。”

  趙世發嘴硬道。雖說江大爺是西河村的第一個童生,在這個村裡德高望重,威望僅次於他。這次擺明了要為孫女出頭,按說犯不著為個爛泥糊不上牆的堂侄兒得罪他。但是,被人逼得處置了自己的堂侄,他裡正的臉面還往哪放,以後在西河村還怎麼抬得起頭。

  “放你個驢屁,”斯文的江大爺也罵起了粗話,“梅子不反抗,難道就等著他把念小子丟進河裡喂王八?”

  趙世發氣得漲紅了臉,“反抗也不能提刀砍人吶,砍人可是要坐牢的。”

  “趙大叔,您也不用為難,”江大學及江又書父子把江又山架了來,江又山白淨的臉上一層潮紅,“我現在就坐船去縣城擊鼓鳴冤,看看縣老爺到底會怎麼判。是判要逼死孤兒寡母的畜牲坐牢,還是判被逼得走投無路的孤兒寡母坐牢。”

  話剛說完,念兒又適時地大哭起來,邊哭邊打著嗝,“我怕,二狗子要燒死我,還要把我丟進河裡喂王八,嗚嗚,娘,我頭好痛哦,我會不會傻呀。”

  趙世友一聽江又山要去縣衙告狀就有些慌了,這江又山可是幾年前的稟生,在縣老爺那兒是掛了號的,都說縣老爺是愛才的人,能不向著他嗎?今天這事本身就是二狗子往死裡欺負人,他先前的處置的確是偏心了些。真弄到縣裡去,他這個裡正說不定就當到頭了。

  看來必須要懲治一下二狗子才能交差了,就讓他們陪個不是,再陪點湯藥錢。

  剛想說話,他的老來女趙蘭兒跑過來氣衝衝地說道:“爹,二狗哥這事兒做得也太喪德了些,都快把人逼死了,你可不能再替他兜禍。”

  “我說侄女兒,你怎麼胳膊肘子往外拐呀。”狗子娘不滿地吼著趙蘭兒。

  趙蘭兒瞪了她一眼,“我是幫理不幫親。”

  這時東河村私熟王先生擠了過來,“趙理正,論理我是個外人,不好參與你們的事。但林念馬上要成為我的學生,我還是有資格說兩句的。”

  東河村和西河村只有一個私熟,就是東河村第一個舉人李縣令的爹李員外開的,王先生是李員外專門從鄰鎮請來的秀才,學問人品都極好,在這一帶很是受人尊敬。

  “您說,您說。”趙世發恭敬地點頭。

  王先生看看哭得上氣不接氣的林念,眼裡滿是疼惜,“林念雖小,卻至誠、至善、至孝。小小年紀,既要侍奉寡母,還要操心生計,艱難地撐起一個家。是問在場的各位,你們做得到嗎?去欺負這樣的孩子,你們於心何忍?再說,林念比永之聰明不止十倍,將來的成就遠在他之上。哼,寧欺白頭翁,不欺少年窮啊。”

  永之是江又山的字。

  趙世發本來就怕江又山去縣裡告狀,現在連王先生都幫著林念說話。特別是聽到林念將來的成就可能遠在江又山之上的時候,心裡就再不敢輕視這對孤兒寡母了。

  趕緊說,“王先生說的極是,念小子的確是個好孩子。這樣的孩子,我當然不能讓人欺負了去。二狗子肯定是要受懲罰,但怎樣懲罰還是要商量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32 PM

第二十六 懲罰

    “大伯,你可不能這樣啊。”狗子娘一聽要懲罰二狗子,立馬嚎了起來。二狗子也嚇得大哭。

  “嚎什麼,回村裡去,都回去,跑到人家地界來現眼。哼。”趙世發拉著江老爺子帶頭往西河村走去,一群人跟在後面。

  來到西河村口大榕樹下,這棵樹下有口大鐘,每當村裡有急事,就會撞鐘,大家都到這裡來聚會。

  趙世發站在一個小土坡上說:“二狗子喪失德行,幾翻欺負林念及其寡母,現在就打他十大板,以示懲戒。”

  孫大強、王根子幾個壯男過來就把哭得震天響的二狗子按到一個長條凳上,把褲子脫到大腿處掄著棒子就開打。

  狗子娘要往前衝,卻被許氏、洪大娘幾個高壯的婦人拉住,就倒在地上打著滾高聲哭罵:“沒天理啊,不打砍人的小寡婦,卻打我兒,喪良心啊。你們一定是睡了那細皮嫩肉的小寡婦,才會這麼向著她啊。”又衝著許氏幾人道,“還有你們,幾個傻婆娘還幫著她,興許你男人早就上了小寡婦的床了,……”

  李氏氣得渾身發抖,趕過來的衛氏也氣得要衝上去打狗子娘,被江又梅制止了,“現在咱要站住理,不能先動手,等她吠,自然找得到機會收拾她。”

  “狗子娘,說話積點口德吧,這二狗子就是被你慣的,才會這麼渾。”幾個年老的婦人聽不下去了,出口制止道。
  其中也包括趙鐵錘的娘,小包子嘴裡的趙奶奶。

  狗子娘一看鐵錘娘也在說她,更是氣悶。上次趙鐵錘就痛打了二狗子一頓,這母子二人不知被小寡婦灌了什麼迷魂湯。

  於是衝著鐵錘娘叫道,“二嫂子,我知道你們都被小寡]婦迷住了。前幾天我還看到小寡婦在鎮上和鐵子有說有笑拉拉扯扯的,鐵子還給她買了忒多的燒餅。小寡]婦就那麼能耐,把你們母子勾得連親戚都不認了?”

  西河村趙姓是大姓,小半村人都姓趙,不管五服內五股外都是親套親的。

  鐵錘娘氣壞了,指著狗子娘大罵,“你個臭婆娘,慣會胡說八道,見人就咬,看我今天不撕了你的臭嘴。”

  鐵錘娘年青時就守了寡,帶著趙鐵錘獨自過活,不厲害早就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了,她怎麼能容忍狗子娘攀咬自己的兒子,上去抓住狗子娘的頭發甩了幾耳光。

  江又梅看得真解氣,心裡暗暗為她搖旗吶喊。只是一個二十多歲濃眉大眼的婦人邊護著鐵錘娘,邊不善地朝她這邊瞪了好幾眼。江又梅眼皮跳了跳,這是什麼情況,這個婦人大概是趙鐵錘的媳婦,三柱子的娘。看她這麼瞪自己,應該是把自己當成威脅她的小三兒了,真是躺著也中槍。

  趙世方正心疼著二兒被打得哭爹喊娘,也沒心思管自己婆娘挨打。其實心裡也覺得這婆娘該受點教訓才是,平日裡好吃懶做,家裡癱在床上的大兒不管,地裡的活計不管,天天到處惹事,還把二兒性子寵壞了。那林大郎也救過自己,她做這麼多缺德事,沒少讓自己在外面抬不起頭來。

  那邊二狗子都打完了,這邊婆娘的戰爭還沒結束。

  趙世發氣得直瞪眼睛。這些個婆娘都是他們老趙家的呀,一群丟人現眼的敗家娘們。

  狗子娘被打得大聲哎喲,還是沒停住污言穢語。

  江老爺子看到打完二狗子了,又指著狗子娘說道,“這就是趙家婦?真是好教養,那嘴臭得就像才從茅坑裡伸出來一樣。都說女兒肖母,這名聲傳出去了誰還敢娶你們趙家女?”

  這話一說完,一些在邊上看熱鬧的趙家人不淡定了,這趙家婦的名聲要是臭了,自家的閨女怎麼嫁人。

  於是都紛紛表明了態度。

  “我們趙家也就出了這麼一個攪家精,其他的趙家媳婦可是又賢惠又勤勞的。”

  “是啊,一顆耗子屎壞了一鍋粥,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就把我們都說進去吧。”

  “我說狗子娘,你就消停點吧,還快不把臭嘴閉上。感情你閨女嫁出去了就不管別家閨女的名聲了?”

  趙世發看看站在人堆裡俏生生的小閨女趙蘭兒,也沉不住氣了,大聲罵著正給兒子套褲子的趙世方,“你個沒種的男人,這潑皮婆娘還要著作甚?”

  這時趙世發的娘,已年介七十一的趙老太太在裡正婆娘丁氏的攙扶下杵著拐棍來了,趙老太太是西河村年齡最大的人,又是老裡正的婆娘,現在裡正的親娘,在這個村裡可說是地位超然。

  老太太先對著狗子娘呸了一口,用拐棍指她著說,“這攪家精好吃懶做,不賢不慈,那大狗娃兒身子都臭了也不知幫他洗洗,成日家跑到外面惹事生非。我作主了,休回娘家去。”

  狗子娘一聽嚇著了,在地上打起滾來,“大伯娘,我為趙家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呀,你們不能休了我。”

  看到趙世發母子不為所動,又大哭道,“你們這是逼我去死啊,嗚嗚,我這就去跳河,”她爬起來要往河邊跑,卻看到沒一個人來攔她,只得又坐在地上拍著腿嚎,“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呀,你們的心好狠呀。“

  “我們逼你去死,那你想沒想過念兒母子被你們逼得去投河,你們的心有多狠?”老太太邊罵邊用拐棍打了幾下狗子娘。

  “大伯娘,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別休我啊。”狗子娘倒也能屈能伸,態度立馬軟下來。

  老太太也沒真想把狗子娘休了,想那趙世方家窮得叮當響,又有個癱兒子,休了這婆娘還有誰肯嫁過來?這也只是教訓教訓她,以後少惹事罷了。

  “方子,你說呢?”老太太把這皮球推給了趙世方。

  趙世方雖然討厭這個媳婦,但讓他休了還真舍不得,“大伯娘,既然他娘知錯了就饒了她吧。”

  “好,這次饒了你,再有下次,卷包滾蛋。”老太太很有魄力地說。

  江又梅母子在李氏的陪同下回家去了。在同江老爺子和衛氏分手前,抱著小包子給老爺子深深躹了個躬。

  “過了這些年,吃了這些虧,做事還不過過腦子。”江老爺子衝著江又梅吼了一句,看著可憐兮兮的小包子喊著太外公,又不忍心繼續罵人,只得揮揮手,“哎,回去讓念小子好好養養,這回他受驚嚇了。”說完就背著手走了,江大富扶著衛氏跟上去。

  江又山體力不支,早就被江大學父子扶回家去了,江又梅也沒能親自道謝。

  回到家裡,江又梅和小包子都累癱了,倒在床上休息了好一陣兒。

  李氏去廚房煮了鍋疙瘩湯,裡面攪了兩個雞蛋,三人吃了才好些。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34 PM

第二十七章 承諾

    李氏走時,江又梅抱了一壇子水給她,“這是我在撈魚的潭裡裝的,那裡的魚養得肥美,肯定水質好,現在我和念兒都喝的這種水,感覺身子比以往好了許多。這壇子水拿回去你們和爺奶每天喝一碗,特別是大哥要多喝些,或許身體能慢慢變好。”

  “那感情好,我就不喝了,留著給山子多喝碗。”李氏高興地接過壇子。

  “娘,這水還多,你該喝就喝,哥哥夠的。等爹來了用大桶裝桶回去,多喝幾天,只是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包括爺奶。”

  “好,好。”李氏高興地抱著壇子走了。

  江又梅燒了水,母子兩個洗了澡就上床休息。江又梅用清泉水幫小包子擦洗傷口,小包子痛得直抽冷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沒落下來。

  “娘,你說爹爹那麼厲害,當初如果他只顧自己跑的話,會不會被狼吃了?”

  “不會。”江又梅想也沒想地回答。

  “爹爹一點都不疼念兒和娘親,如果他有這麼一點點疼我們的話,”他把已經長胖些的小爪子伸出來,翹起小指,“他也不會傻傻地跑出去引狼群了。”聲音已經有些哽咽。

  “所以,兒子以後可別學你爹爹,遇到危險能躲趕緊躲,千萬不要以身犯險,要想到你還有娘親。如果娘親沒有念兒了,會活不下去的。”江又梅躺下把小包子摟在懷裡,輕聲說道。

  小包子也就勢伸出手臂環住江又梅的脖子,“兒子也不能沒有娘親。可是今天,娘親卻拿刀去砍二狗子,如果二狗子被砍死了娘親也會沒命的。或者,刀被二狗子奪去了又來砍娘,把娘砍死了,念兒該怎麼辦呢?”說完眼眶裡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沒有了娘親念兒也活不下去的。”

  “娘親只是嚇唬二狗子,沒有真的要砍死他。”江又梅趕緊申明。

  “嚇唬也不能拿刀啊,兒子都快嚇死了,生怕娘一刀下去結果了那條狗命。”小包子哭了起來,“今天如果沒有太外公、大舅舅,還有王先生幫著咱們,娘一定會比二狗子的結果還慘的。嗚嗚,兒子不能沒有娘親呀。”

  是啊,理智一回歸,江又梅也嚇出一身冷汗。這是封建社會,寡]婦本身就被人輕視和嚴苛,自己如此有悖婦德的做法真被拉去沉塘了都沒處說理。

  “娘當初的做法的確欠考慮,娘保證再也不拿刀嚇唬人了。”江又梅立即承認錯誤,並再三保證下不為例。

  可小包子越哭越傷心,讓她心疼得不行,“好兒子不哭了啊,娘保證以後做什麼都先要和兒子商量,兒子同意了娘再去做,兒子不同意就堅決不去做,好不好?”

  “君子一言,”小包子抽抽嗒嗒地說。

  “駟馬難追。”江又梅立即接上。

  “可娘不是君子,是婦人。”小屁孩哽咽的語氣和大男子主義十足的話語還真有點違和。

  “娘是女中豪傑,自然一言九鼎。”江又梅已經顧不得許多,只求她的兒子別再傷心,拍著胸脯保證道。

  小包子這才止住了哭,漸漸進入夢鄉。

  江又梅不知道她此時的這個承諾被小包子拿捏了一輩子,幾十年後都在後悔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這小屁孩是個腹黑,小小年紀就會扮豬吃虎給她下套呢?

  江又梅這段時間可以說是深居簡出,過起了年青寡婦心如止水、清心寡欲的生活。

  本來說好八月初一帶著小包子去靈濟寺給江又有祈福,都不敢出門,而是讓李氏拿著她給的二兩銀子香油錢帶著小包子去寺裡燒香拜佛。

  八月初二一大早,小包子穿著黛藍色長衫和布鞋,背著斜挎式書包上學去了。

  走之前還是把草鞋拿出來套在腳上,把裝著布鞋的口袋放進書包,“咱家到村裡的這段路淺灘水溏多太,容易把鞋弄髒,等到了橋上我再把好鞋換上。”

  江又梅鄭重地把兒子送出門,看見小包子走了一段又回過頭來向她招招手,“娘回去吧,兒子定會好好發憤。”

  江又梅也給兒子招招手,依然靠著門柱站著,直到看不到兒子瘦小的背影才回身把門關上。

  她去後院菜地裡除了一會兒草,現在這片菜地綠蔭蔭的長勢甚是喜人,韮菜、香蔥已經可以吃了,小白菘過段時間也能吃了。

  她美滋滋地想,這清泉水可真是萬能水呀,只兌一點點進去就堪比前世的化肥。

  說到肥料,她嫌棄地瞄了眼茅屋後的茅坑,小包子隔段時日就會去視察一番,看後總要抱怨咱家的肥為何要比別家攢得慢了許多,他也不想想當然是進得多才會出得多呀,怎麼可能進得少出得多呢?

  昨天,他看到茅坑終於存了點那物,竟然欣慰地點著頭說:“咱家也可以和別家一樣自己施肥了。”

  臭小子,連那物都要和別家比,好強。

  除了草,又去把野菜剁了拌點糠喂雞。然後回去繼續給衛氏做衣服,她想乘著這次江老爺子的壽宴,重回江家。這次憑著江家的強硬態度,才狠狠懲治了二狗子母子,這個大粗腿一定要抱緊才行。

  一個人在家的日子真是寂寞,小包子中午不回來吃飯,每月交五十文的束脩,又交了五十文的午餐錢。這裡很多人家是不舍得交午餐錢的,都是自家去學裡送飯。但江又梅一個寡]婦家,再加上這次“砍人”事件,還是老實在家低調點好。

  中飯吃的是今早剩下的青菜粥和糖餅。

  飯後,她想喝泉水了,就把清泉現了出來。院子裡一汪清泉隨風蕩漾,她彎腰捧起水喝了一口,甘甜啊。又用桶舀了幾桶泉水把水缸裝滿,現在她和小包子吃的都是清泉水,隔幾天江大富還要拎桶回去。

  她開始還擔心喝多了會把這泉水喝完,後來才發現這泉水是取之不竭的,舀了多少它又會自動生出多少。

  而且,這泉水雖然能增強人的免疫力,也能治瘉傷口和疾病,以江又山和小包子為例,還是得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真的沒有那麼神。至於能活死人、生白骨,還有待考查,不過江又梅持懷疑態度。

  院子裡的清泉飄散著絲絲甘甜的味道,雞圈裡的小雞崽不淡定了,唧唧唧唧地邊叫邊試圖往外衝。

  江又梅只得默默和雞崽說抱歉,真不是她舍不得,實在是不能用這泉水把它們養聰明了。否則等她想吃雞肉的時候,一舉起菜刀小雞就眼淚汪汪地看著她,讓她怎麼下得了手。或者集體來個勝利大逃亡,讓她雞飛蛋打多不劃算。

  這時,她聽見院門有響聲,這時辰誰會來呢?江大富和李氏這段時間忙著收玉米,說好後天進縣城送魚才會來呀。

  她趕緊把清泉收起來,等把院門打開一看,嚇得魂飛魄散,差點昏過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42 PM

第二十八章 虎娃

    只見一只壯碩的老虎叼著一只小虎崽站在門口,小虎崽似乎受傷了,四肢軟軟下垂。

  江又梅嚇得站都站不穩,把著門柱才勉強站著。老虎從門柱和江又梅的縫隙間擠進院子,江又梅抖著雙腿轉過身,看見老虎把小老虎放在地上。小老虎躺在地上雙眼緊閉,頭上有塊皮毛已被撕開,血跡斑斑。老虎前腿彎曲跪在地上,悲傷的眼裡流出了眼淚,似乎在祈求著她。

  江又梅看出老虎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而且似乎小老虎受傷不輕,大老虎有求於自己。自己有的稀罕東西就是清泉,所以她把清泉現了出來。

  大老虎欣喜地把小老虎拖進泉水裡,然後開始用舌頭舐著小老虎頭上的傷口。

  大老虎眼裡流露出的舔犢之情讓江又梅想起自己對小包子的疼愛,不管是動物還是人,母愛永遠是最偉大的。江又梅沒有開始那麼怕了。慢慢坐在屋前石階上,靜靜看著它們。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小老虎身子動了動,大老虎又把小老虎拖出清泉放在江又梅的腳邊,衝她低吼了一聲後又在的腿上蹭了蹭,然後無限留戀地看了小老虎一眼躍出院門。

  什麼情況?它就這麼瀟灑地走了,把娃兒留給了她?

  它是遺棄呢,還是寄放?

  它是把這個家當成了福利院還是兒童醫院?把她當成了保育員還是兒科醫生?

  江又梅愣了好一會兒,也沒搞懂那只虎娘的意思。

  仔細看看這小老虎,這麼重的傷,頭蓋骨都露出來了,又這麼小,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活下來。

  這真是個燙手的碳源,接也不是,丟也不是。

  小老虎的身子又輕微地動了一下,哼哼了幾聲。

  江又梅嘆著氣把小老虎抱起來,“你娘不知道干什麼去了,既然它托付了我,我也只有當幾天保育員加兒科醫生,你有沒有命等著它回來只有看天意了。”想到萬一這小老虎死了,它娘不回來還好。如果回來了,不知道會不會把她吃了,雙腿又禁不住哆嗦起來。

  她回屋找了塊細綿布撕成條,把小老虎翻開的頭皮輕輕按在頭上包起來,又把原來他們睡覺的破席子找出來放在臥房裡,再在上面堆些干茅草,把小老虎放上去。

  該給它吃什麼呢?從外表看,這只小老虎應該是沒出生多久的虎奶娃,應該在吃奶的階段,可到哪兒去找奶喂它呢?

  她家沒有牛,也沒有羊和豬,唯一的動物是小雞崽,就是剛抱完窩的雞媽媽也是沒奶的呀。這真是一滴奶難倒英雄漢啊。

  哦,她想起來了,她家還有一樣動物——魚,對,熬鯽魚湯給它喝。

  後院木桶裡的幾條鯽魚是養著給江又山和小包子熬湯補身子的,現在又要給這個小東西進補了。

  江又梅拿了兩條魚到廚房清理干淨開始燒火熬湯,連著把家裡的晚飯一起做了。

  本來今天是個有紀念意義的好日子,應該弄點好吃的慶祝一下。可這兩個不速之客讓她沒有了這樣的心思。

  她發上面,又去後院割了把韮菜,打了兩個雞蛋炒上,和韮菜和在一起包包子。

  夕陽西下,火紅的彩霞染紅了半個天際,把西靈山頂也映成了玫紅色。江又梅拿了個小板凳坐在院門口,邊做針線活邊等她的小包子。一個是她真想兒子了,想第一時間看到他。再一個是先告訴他小老虎的事情,讓他有個思想准備,別嚇著。

  自從她穿過來,還是第一次和小包子分開這麼久,想到這臭小子,江又梅心裡滿滿的都是愛。她時而低頭縫著衣服,時而抬頭望望遠方,這種甜蜜的思念是她前世三十幾年都沒有過的感受。

  遠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漸漸地越來越大,是她的小包子,帶著玫紅的光圈向她跑來。江又梅把針線簍子放在小板凳上站起來,前走幾步接住了狂奔過來的兒子。

  小包子抱住娘親的脖子狠狠親了娘親一口,這是小包子第一次這麼主動的親她。江又梅愣了一下,又還親了回去,左右兩邊,一邊一下。

  江又梅把兒子抱回院子,又去舀水給他洗手,聽著他興奮地跟她彙報著學裡的情況。

  小包子上了半天的小班,就是三柱子、亮子等九個小屁孩的班,實在是基礎太好,表現太出色,就跳級去了大班。大班有四個十歲到十四歲的男孩,現在加上小包子,共五人。

  這裡經濟條件較好的人家送孩子去上學都不是為了考功名,畢竟這條獨木橋太難走,太擁擠,不僅要有強大的資金做後盾,還要有卓越的天資和天大的運氣,或許才能考個秀才舉人什麼的。

  他們送孩子上學就是為了讓孩子不當睜眼瞎,所以一般小孩都是學個兩、三年,會寫自己的名子,能認些簡單的字,會算個帳什麼的,就回家了。

  就像三柱子的大哥、二哥都是如此。

  大班的孩子如果學到一定的程度,家人又想讓他繼續學習考功名,就會去鎮上或縣上更好的私熟甚至書院。

  “兒子,你去大班能跟上嗎?”畢竟年齡差距大太,江又梅可不希望她兒子被拔苗助長。

  “背書什麼的都還行,就是寫字比他們要慢些,”小包子頓了一下,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嘴,“還醜了些,但先生說無礙,勤練練就可以了。”

  “還要勤練?那我兒多辛苦,咱干脆和先生說說,不去大班了。”其實江又梅真心不想讓小包子太辛苦,前世她從新聞裡就看到過早慧的小孩子被提前放進大孩子堆裡讓他失去許多同齡人的快樂,她可不想讓她的小包子有這種遺憾。

  “不行!娘可不能善作主張,我不辛苦。再說跟著小班才辛苦,一段明明極簡單的文章,他們背了十幾遍都記不住,連我都替他們著急,恨不得替他們背了,或者干脆把耳朵堵上。”

  只要不覺得辛苦就成。

  江又梅就把老虎母子的事情跟小包子講了,當然省略了清泉那段。

  小包子的眼睛瞪得老大,還有這怪事!

  他們來到臥房裡,小老虎還躺在茅草堆上閉著眼睡覺。看著這麼羸弱的小東西縮成一團,小包子的心立即弱軟下來,也不害怕了。他蹲下輕輕順了順小老虎背上的毛,小老虎的小身子又微微縮了縮。

  “娘,它好可憐,就像原來的小念兒,咱們養著它吧。”小包子可憐巴巴地看著江又梅,生怕娘親不答應。

  它有個那麼厲害的娘,她敢不養嗎?

  “兒子,咱不僅要養著它,還要好好供著它,不然它娘有天回來了,咱咋交差。”江又梅嘆著氣。

  “哦,也對。”

  兩人吃過飯,江又梅端了半碗湯放在大桌上,又去把虎奶娃抱出來。

  “乖乖,餓了沒,咱該喝湯湯了。”她像抱嬰兒那樣把虎奶娃翻過來身肚皮朝上橫抱著,嗯,是只小公虎。虎奶娃哼哼著眼睛隙了條縫,還慫了慫鼻子。

  知道餓就好。

  “乖兒啊,江媽媽給你喂湯了,這湯啊雖然沒有你娘的奶水甜,但肯定比奶水香。哦,來張嘴噢,你看看念哥哥的嘴都張開了,學學他啦。”

  江又梅溫言細語地哄著小老虎,真的把它當成了小奶娃,小包子也在一旁歪著頭張著嘴給虎娃做示範。

  虎娃真的張開了嘴,“真是聰明的小東西。”江又梅邊誇獎著,邊用小木勺舀了勺湯喂進虎娃的嘴裡,虎娃咕嘟一聲吐進肚,又喂了一勺,又喝了,一會兒半碗魚湯就喂完了。喝完後,虎娃還用小舌頭舐舐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娘,它好像還想喝。”小包子在旁邊說,“咱再喂點。”

  “不行,它這麼小,又受了重傷,娘先喂半碗,如果明天無事再多喂些。”江又梅又把小虎娃放到它的小床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43 PM

第二十九章 虎娘

    現在,江又梅又多了一樣工作,照顧並護理小虎娃。小包子上學後,她會用清泉水給小虎娃擦幾次傷口,但這傷口似乎沒有一點癒合的跡像,小虎娃依然虛弱如初。

  中途,江大富和李氏來挑魚去縣城。因為照顧小虎娃,江又梅沒去,而是讓李氏去了。他們兩人依然挑著兩個大桶兩個小桶的魚。江又梅讓他們去給陳府送四條大魚、兩條鱖外,再去吉福酒樓看看,只是賣給酒樓的魚價格必須翻番,清泉水養過的魚味道要好得多。並且交待如果吉祥酒樓不買把魚挑回來都成,堅決不賤賣。

  江大富回來高興地說,吉福酒樓的掌櫃找了他們好久,希望他們能長期供魚,有多少要多少,並說價錢不是問題。如果他們不方便送,酒樓可以派馬車來接。

  江又梅暫時還不想大量出魚,畢竟這魚的來路還沒想好該怎樣說,再說精品就是要限量。以後好吃了,吃順了,再提提價也可行。

  同時也不打算讓他們來家裡取魚,這事還是瞞著些好。

  陳府對魚也滿意得不得了,並言明賣別處多少錢他們就給多少錢,只求別斷貨。還送了他們不少禮物,包括給小包子的幾本書籍及字貼,布料及一些糖果點心。

  能不滿意嘛,那大紅鯉魚讓陳老爺子在生辰當天出盡了風頭,當他當著所有客人的面從孫子手裡抱過二尺多的紅鯉魚送入池溏,那魚入水後還躍出水面數尺,劃出一道漂亮的紅色弧線。

  多好的吉兆,鯉魚躍龍門,陳府以後定能飛黃騰達,一飛衝天。客人們當然是奉承話成筐成簍的奉上,特別是張家老太爺羨慕嫉妒恨的眼色更是讓陳老爺子沾沾自喜了好幾天。

  “爹,我打算讓你每五天給吉福酒樓送次魚,如果農活忙不過來,咱可請短工幫忙。”江又梅和江大富商量著。

  “咋忙不過來,大不了我多幫著做做地裡的活計”李氏搶著說,“現在山子也好多了,自己扶著桌子可以走幾步,你奶也可以幫著照顧照顧他。”

  江大富也點頭稱是。

  這次去縣城賣了六兩多銀子,江又梅又給了他們二兩銀子和一百文銅錢,並言明以後也都給這個數,親兄弟明算帳嘛。

  兩口子歡天喜地地走了。

  江又梅又去院後碧水溪裡撈魚,有時也會撈上來沒見過的魚,或是特別大的魚,但她又放回溪裡去了,不敢太引人注目。

  小虎娃越來越弱,現在連半碗湯都喝不完,給它熬的米湯也是只喝兩口就不喝了,江又梅母子心急如焚。看來這清泉真不是萬能的,只是吊命還可以。江又梅充分相信,如果沒有這清泉水吊著,小虎娃早就掛掉了。

  “娘,這虎娃要死了嗎?”小包子抱著小虎娃哽咽著問,“它好可憐,還這麼小。”

  江又梅心想,你該可憐可憐你老娘了,如果虎娃死了,它娘回來不知道會怎樣對付她。到時讓小包子去江家躲躲,自己又該往跑呢?江又梅頭疼不已,後路不好找啊。

  這天,小包子上學後,江又梅正把清泉現出來給小老虎擦傷口,就聽到院外有響聲。

  收起清泉打開門一看,竟是虎娃的娘。

  虎娘風塵僕僕,渾身是泥,嘴裡銜了朵鮮艷似血的大磨茹,進了院子看到江又梅懷裡的小老虎,又給江又梅跪下。

  江又梅把小虎娃放在它面前,把清泉現出來。虎娘把血磨茹放在清泉裡泡了一會兒,就銜出來,咬了一點紅磨茹咀嚼了一下吐在小老虎的傷口上,然後又祈求地看著江又梅。

  這是把傷口處理完了讓自己包扎?江又梅猜著老虎的用意,試探著用白布把小老虎的傷口包上。

  老虎沒有反對,看來自己猜對了,江又梅在心裡為自己點了個贊。

  下一刻老虎又反身躍出門去。這是又走了?

  江又梅把小老虎放上它的床,又把院子裡的血磨茹撿起來放到臥房的箱子上。虎娘能用六天的功夫去找這個東西,應該是個寶貝。

  沒過一刻鐘,院門又有動靜,打開門一看,虎娘一身濕漉漉地站在門外,原來它洗澡去了。

  虎娘依然不請自入,步履優雅地走進臥房躺在虎娃的身邊睡覺了。

  江又梅准備認命地去廚房給虎娃熬湯,突然想起虎娘回來了,當然奶瓶也就有了,自己這個臨時保育員也該下崗了。

  只是想到臥房裡的那個大家伙,不免有些心虛腿軟,但願它休息好後趕緊帶著它的寶貝早點回家去。

  江又梅熱了個饅頭,煮了個白菘蛋花湯,在廚房吃了中飯。也不敢回臥房,只得拿個凳子在院裡的柳樹下做針線活,心裡繼續祈禱那母子兩個快點走。

  直到該做晚飯了,臥房裡還沒動靜。

  不會鳩占鵲巢把他們娘兩趕出臥房吧?那他們睡哪兒,家裡也沒有第二張床,早知道把小虎娃的床安在堂屋就好了。

  江又梅滿心怨念地悶米飯,燒紅燒鯉魚,熬鯽魚湯,又拌了個涼拌黃瓜,她可不想再因為這兩個不速之客影響她兒子的伙食。做得差不多了,就拿著針線簍子和小板凳到院門口等小包子,那個大家伙可別把小包子嚇壞了。

  放學回來的小包子聽了家裡的不速之客,也是腳底發虛。兩人窩在廚房吃了飯,又在廚房案板上鋪上紙,點上油燈,小包子背書練字,江又梅在一旁做針線。直至亥時,都不敢進臥房睡覺。

  好像房裡有了動靜,兩人對視一眼一齊來到廚房門口,只見虎媽優雅地從堂屋走出來,鄙視地看了他們一眼,輕輕一躍,出了半開的院門。

  阿彌陀佛,終於把這尊佛送走了。雖然小的還在,虎奶娃可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他們把院門插好,高興地洗漱,然後回臥房睡覺。

  小包子太困,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

  江又梅卻睡不著,想著那大家伙心裡直犯愁,不知它什麼時候又會來,把這個家攪得緊緊張張,讓人過日子都不得安生,真是名符其實的攪家精。

  虎奶娃在茅草上已經可以輕微地翻身,弄出窸窸窣窣的響聲。那株成人巴掌大的紅色磨茹靜靜臥在箱子上,從窗外透進來的一縷清輝照射著它,顯得更加鮮艷如血,真是能生白骨的好寶貝。

  江又梅多麼想把那株紅磨茹從箱子上變到箱子裡,然後再用鎖把它鎖上。

  不過,只是想想而已,那大家伙的東西她可不敢貪。

  迷迷糊糊地東想想,西想想,數了上千只小羊都睡不著。

  突然聽到院門好像有動靜,江又梅起身披上衣服拿起扁擔來到院子裡,隔著門問了聲“誰?”

  外面傳來聲虎娘的低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46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3 01:49 PM 編輯

第三十章 知恩

    怎麼又回來了?江又梅無奈地開門,看見虎娘拖著一只大物走進院子,好像是一頭野豬。

  虎娘把野豬放下,又步履優雅地進了茅屋。

  裡面小包子還睡在床上。江又梅趕緊把院門插好,跟著進了臥房。虎娘沒理跟進來的江又梅,躺在虎娃的身邊睡覺了。

  江又梅也雙腿哆嗦著爬上床,躺下把小包子抱在懷裡。

  夏日的清晨來得特別早,剛剛卯時天色就已經微亮。一宿未睡的江又梅睜開熊貓眼偷偷瞧了瞧床下那對母子,睡得正酣。

  便用手捂著小包子的嘴,在他的耳邊輕輕叫著,“兒子,快醒醒。”

  小包子迷迷糊糊地醒來,剛想伸伸懶腰說句話,卻感覺嘴被捂上了,睜眼一看,娘親正用一根手指放在唇邊衝他微微搖頭,眼睛斜看了一眼床下。

  小包子坐起身,看到床下小虎娃旁臥著一只斑斕猛虎也是嚇了一跳,此時虎娘正好也醒了,睜開狹長的虎目看了他們一眼,又重新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看到虎娘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兩人便哆哆嗦嗦爬起來,拿著衣服走出臥房。來到院子裡才長長出了一口氣,把衣服穿上。

  那只死野豬還靜靜躺在院子裡,足有一百多斤。這麼大的物,虎娘一天是吃不完的,留著明天怕會放臭。

  給它留兩只腿就夠它吃的了,剩下的得打理出來拿去賣,或是抹上鹽才能放久些。

  江又梅心裡想著該如何打理野豬,手上卻麻利地做好早飯。

  小包子吃了飯,要上學之前,還眼淚汪汪地勸著娘,“跟我去外公家吧,娘一個人在家裡兒子不放心。”

  “那虎娘是有靈性的,咱救了它兒子,她不會對娘不利,兒子放心。”江又梅可不想把這個陣地交給那對母子,他們跑了,那這個家還要不要了?再說,她手裡還有清泉,虎娘就是想卸磨殺驢也還沒到時候。

  剛把小包子送走,虎娘銜著虎娃就出來了。它把虎娃放下,虎娃雖然依舊軟綿綿的四肢無力,但已經睜開了眼睛,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虎娘又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江又梅。

  這虎娘還真是現實,求人的時候姿態放得很低很低,不求人的時候一幅高高在上的女王範兒,嚇得她和小包子戰戰兢兢。

  江又梅腹誹著,還只有認命地把清泉顯出來。虎娘把虎娃頭上的白布撕下來,把它銜進泉水裡,用舌頭舐著它的傷口。大概過了一刻鐘,又把虎娃銜出來放在江又梅腳下,然後自己進屋銜出紅磨茹,又用牙咬了一點點嚼碎吐在虎娃的頭上。江又梅非常有眼力價的又找了塊白布條把虎娃的傷口包上,包的時候看到傷口已經長在一起了。

  真是個寶貝。

  江又梅瞟了那紅磨茹一眼,赤]祼祼的艷慕掩都掩不住。虎娘這次很上道的把紅磨茹放在江又梅坐著的膝蓋上。

  這是給我了?江又梅看到虎娘轉身走到虎娃身邊半臥著趴在地上,不再理她。她才確認虎娘一定是將這紅磨茹送給了。

  江又梅一下就覺得虎娘其實也不那麼可怕,而且還特別善解人意,懂得人情事故。

  她立馬把紅磨茹拿進臥房鎖進箱子,剛走出來又覺得紅磨還沒干,放進箱子捂著會不會長霉。於是又把它拿了出來放在簸箕裡曬著。

  處理好了紅磨茹,又看著這野豬發呆。江又梅給了虎娘幾個暗視,意思是這野豬是你的還是我的?虎娘瞭了她一眼,銜著虎娃去了後院。

  意思是前院交給了她?那這頭豬的處置權也給了她?

  哎,打猜猜的日子不好過。

  這麼大頭野豬她還真的不會打理。最開始的脫毛她不會,破膛開肚她不敢,接下來的分解她沒勁。還是得找江大富。

  走出院子返身把門鎖上,向村裡走去。過了土坡就看見幾個小男孩在水溏邊放鴨子,她走過去,從荷包裡掏出糖一家給了兩塊,就讓他們中的一個人去江家地裡讓江大富去她家一趟。幾個小孩高興地接過糖選了一個代表往村裡跑去。

  江又梅就回家等著江大富。

  把紅磨茹收進箱子鎖上,又到後院告訴虎娘不要到前院來,省得把人嚇著。

  大概兩刻鐘後江大富滿身大汗趕來,“梅子,有急事麼?”

  看到江又梅身邊的大野豬嚇了一大跳,趕緊跑來拉著江又梅看了一圈,“野豬跑進來了,傷著沒?念小子呢?”

  “爹,我沒事,念兒也沒事。我不會弄它,爹會不會?”

  江大富翻著野豬看了一下,“喲,這野豬是被咬死的。”一把拉起江又梅,驚慌地說,“肯定是南靈山裡的大物跑出來了,這裡不安全,快跟我家去住。”

  江又梅只得編了個她無意中救了虎崽,虎老娘為了報恩獵了頭野豬給她的故事,並且把捕魚的事也歸在了虎娘頭上。

  “我們進南靈山捕魚都有它陪著咧,不然哪有那麼好的魚隨我們抓?這深山裡的虎通人性,它對我們好著咧,有它罩著,這個家以後更安全了。”

  還有這麼神奇的事兒!江大富也替他們高興,“怪道魚那麼好吃,泉水也能治病,原來是南靈山裡的。”

  “那是,千年泉水咧。”江又梅胡謅著,不過,還是再三囑咐江大富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

  “爹知道,說出去了惹禍。”江大富又看看這頭野豬,“爹沒弄過野豬,但和張屠夫一起弄過家豬,應該沒問題。只是沒有殺豬刀,菜刀不太好弄。”

  想林大郎是獵人,肯定有工具了,江又梅到放雜物的屋裡還真找出一把尖刀。

  江大富父女兩個弄了一個多時辰才算把毛脫了,把豬下水掏出來,豬也分了幾大塊。

  兩根豬大腿江又梅沒讓動,這是留給虎娘吃的。

  剩下的除了留點骨頭和下水家裡人吃,其余的還是拿到鎮上偷偷賣了,連江家都不能拿回去,讓人知道了不好說。

  中午,李氏不放心江又梅也來了,聽了那個匪夷所思的故事也嘖嘖稱奇。

  江又梅用腌生姜和辣椒炒了個豬腰花,久違的香味讓她差點哭出來。前世的奶奶做這道菜最拿手了,知道她愛吃,每次從縣城放假回家奶奶都會做給她打牙祭。

  江大富夫婦也吃得滿嘴生香,“沒想到腰子加了腌菜炒這麼好吃,花樣也好看,過幾天你爺的生辰你就炒給他吃。”

  飯後江大富用桶裝著野豬肉到鎮上去賣,江又梅囑咐一定要坐船去,否則肉就不新鮮了。

  李氏走後,江又梅到後院把清泉現出來,虎娘給虎娃洗了傷口,等娘兩個喝夠了江又梅才把清泉收起來。

  把豬腿給虎娘,結果人家還不吃,可能還沒餓吧。

  小虎娃的傷口已經大好,不需要再包扎,吃過奶後,兩母子又躺在太陽底下睡大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47 PM

第三十一章 圖報

     江又梅就把留下的骨頭燉了幾根,剩下的抹了鹽晾在房檐下,然後拿著豬腸、豬肚、豬肺、豬肝、豬心到淺灘去洗,這東西原來可是這個家過年才能吃到的稀罕物,她今天要好好地鹵出來給小包子吃個夠。

  等她把這些下水用料鹵好後,江大富回來了,肉和豬頭直接賣給了李員外家,得了一兩六錢銀子。江又梅要給他二錢銀子,他說什麼也不要,臉紅筋漲地說,“哪有幫閨女干一點活計就收錢的。”

  江又梅就用壇子裝了一大半切好的豬下水給他,讓他給江老爺子和大伯、還有隔壁的洪大嬸、王老爺子家都送些,這些鹵下水味重,應該吃不出來家豬或野豬的。

  小包子這一天上課都恍恍忽忽的,被王先生罵了兩次,還拎了一次耳朵。一放學就狂奔回家,還好,娘親沒事,還聞到一股從來沒有過的香味。

  跑進廚房,看見堆了小半盆子的鹵豬下水,先把鼻子伸過去聞了聞,一臉陶醉地說,“娘親,好香咧。”

  江又梅美得剛想表表功,又聽到小包子說,“娘親啊,這豬下水咋不拿到鎮上賣呢?咱們現在天天有魚吃,再吃豬下水多浪費呀。”

  誰說吃魚就不能吃豬下水了?江又梅翻了一下白眼,切了一小塊豬肝塞到小包子嘴裡,“嘗嘗香不香。”

  小包子嚼完吞下肚還在閉著眼睛回味,“香咧,香咧,比我原來吃的豬下水都香咧。”

  江又梅又切了塊大腸塞到他嘴裡,小包子鼓著油嘴巴嚼著。江又梅壞壞地想,看你能不能抵制住這美味的誘-惑,低下頭更加和藹可親地笑著問,“兒子,香不香?”

  “香咧。”小包子把大腸吞進肚,還砸吧砸吧嘴,“不過娘啊,這麼好吃的東西拿到鎮上可是能賣大錢的,咱還是別吃了,等明天你拿到鎮上去賣錢。三外公的清河酒樓也收熟食的,你直接去找三外公,他肯定能給你個公道價的。”

  江又梅無奈地在心裡給小包子豎了個大拇指,算你牛。

  “兒子,這個豬下水還真不能拿到鎮上賣。”看到小包子有些急了,趕緊說,“這次咱們和二狗子打架,村裡的很多人家都幫了咱們,咱是不是該感謝一下呢?”

  小包子點點頭,“是。”

  “咱家抓魚的事不能說出去,野豬的來歷也不能說出去,所以魚和豬肉殾不能送人。這豬下水鹵了以後別人也分不出是家豬還是野豬的,正好給他們送些。你說對不對?”

  “是咧,”小包子雖然還是有些肉痛,但想到的確有些人家幫了自家不少忙,“還是娘親想的周到,應當感謝他們的。”

  “江家和洪家、王家娘已經讓你外公帶回去了,再給你趙奶奶家和孫奶奶家送些去,感謝他們對咱母子的關照。”江又梅說著已經切了兩大碗下水用背簍裝好,“你現在就去給他們兩家送去。”

  “好。”小包子背上背簍剛走出廚房,又轉過身說,“娘再留一盤子,我明天一早上學的時候給王先生送去,王先生也幫了咱們咧。”

  江又梅拍拍自己的頭,怎麼把那位大神給搞忘了呢,“好,還是我兒想得周全。”

  等小包子回來的時候,江又梅很是遺憾地端著只剩一點豬肺和豬大腸的小碗說,“兒子,除去給王先生的,咱只剩這點了。娘還想讓你大吃一頓的,早知道該給那幾家少切兩塊就好了。”

  小包子走過來抓了一塊大腸塞進江又梅嘴裡,江又梅也抓了一塊塞進小包子嘴裡,娘兩個互相喂著,沒幾下就喂完了。

  “娘,好香咧。”小包子滿眼孺慕地仰頭看著江又梅,兩只胖了不少的小爪子還放進嘴裡舐著。

  “娘也覺著好香咧。”江又梅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有這樣好的兒子,穿越也值了,回到古代也值了,變成窮光蛋也值了。

  明亮的星光下,小虎娃有了些活力,它看到小包子高興地直搖尾巴,哼哼叫著希望小包子去抱抱它。

  小包子也欣喜地對它說,“虎娃好了,想我了吧?我也想你咧。”但看到旁邊的虎娘,就是不敢像往常一樣去抱它。看到虎娃受傷的眼神,只得離得老遠蹲下說,“虎娃,不是我不抱你哦,是你娘太嚇人了。”說完又怯怯地瞄了虎娘一眼。

  虎娘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起身走開,自己趴到柳樹下打盹去了。

  小包子高興地跑過去抱起小虎娃,輕輕順了會兒它的毛,又坐到門坎上一人一虎地玩頂牛牛。

  小包子的笑聲和小虎娃的哼哼聲感染著江又梅,兩個兒子都這麼祥和了,兩個母親是不是也應該改善改善關系?看了看假寐的虎娘,想想還是算了,別上杆子自找沒趣了。

  天黑透後,虎娘又出去尋食了。江又梅把虎娘不吃的那兩條豬腿放進桶裡,把桶放進水缸涼著,等明天江大富去縣裡賣掉,又把要賣的魚准備好,才帶著小包子回房睡覺。

  天快亮的時候,江又梅睡得正香,又被一陣響動驚醒,肯定是虎娘又回來了。

  江又梅把門打開,看見虎娘竟拖了一只野山羊回來。它把羊放在院子裡,又回屋睡覺去了。

  想著江大富快來了,江又梅就沒有再去睡覺。這只羊也是虎娘送給他們的了,看來虎娘外表冷傲,內心還是知恩圖報的了。

  准備動手收拾羊的時候,才發現它還活著,而且肚子和奶子都很大,還是只懷了孕的羊呢。以後有羊奶喝了,還有蛋糕吃了。江又梅高興地把羊抱到後院拴上,又把清泉現出來幫它擦洗了脖子和腿上的傷口。

  江大富沒過多久就來了,挑了兩桶魚外加兩個野豬腿去了縣裡。

  江又梅又讓江大富給她買幾本書,包括這個世界的史記和流行的話本。她想了解這個世界,正規記載當然是史記,老百姓的心聲當然是話本了。

  今天不用去陳府送魚,江又梅說只送兩桶魚給吉福酒樓,南靈山泉養的魚,哪有那麼容易吃的。

  下午江大富回來交給江又梅六兩七錢銀子,說吉福酒樓的東家專程從省城來等他,並自動把每斤魚的價錢漲到一百文,還說這魚是送到省城總店去的,有多少要多少。當他聽江大富說這魚是南靈山千年山泉養的後,更是高興,說價錢還可商量,只求不要斷貨。

  野豬腿也賣給了吉福酒樓。

  每五天十二條大魚,不能再多加了,精品就是要限量。鯉魚、鰱魚一百文一斤的價錢也還是合理,等弄到稀罕魚再加價就可以了。

  江大富照例又拿著二兩銀子樂滋滋地走了。

  江又梅把銀子放好,就想著過幾個月在旁邊買塊地,再蓋棟新房子。前提還是要把小包子的工作做通,這小屁孩忒固執,任務艱巨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53 PM

第三十二章 江家

    轉眼到了江老爺子六十二歲壽辰,這天小包子正好沐休,娘兩個終於可以正式回江家亮相了。

  頭天晚上,江大富和李氏夫婦就異常興奮地來告訴他們,江老爺子讓他們明天回去。大家長發話,意味著被趕出家門六年多的江家二孫女又重新被認回去了。

  這天天還未亮,江又梅就起來把四只野兔鹵了,裝在竹籃裡。

  出門前又去給山羊和雞喂了食。虎娃看到江又梅和小包子都要出門,就哼哼唧唧地蹭在他們腳邊,一會兒聞聞這個人的鞋子,一會兒咬咬那個人的褲腳,像個攆路的小孩子。

  小包子把虎娃抱起來,順著它的毛哄著,“你要是只大貓就好了,我就可以帶你出去玩。可你是老虎,別人看見會害怕的。乖乖在家和你娘玩,晚上我就回來陪你。”

  現在,虎娃已經基本痊瘉,但虎娘帶著它似乎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並沒有回歸山林的打算。虎娘幾乎每晚都會出去,吃飽喝足了回來也不會空著嘴,會帶些野雞、野兔之類的小野物回來,野豬之類的大物就沒有了。

  江又梅受不了大半夜給它開門,就在後院牆外一處掂了幾塊大石,好方便虎娘進來。

  這幾天家裡燉了一只野雞,還攢了四只野兔,江又梅抹了鹽晾著,正好給老爺子過壽時當菜。因為上次江又梅的鹵菜得到了包括王先生在內的所有人的大加褒獎。能不好吃嗎,裡面可是加了清泉水,前世的味精、雞精都比不了的調料劑。

  至於野味的借口也想好了,江又梅曾經跟林大郎學過挖陷井,這些小野物都是陷井裡抓的,誰有膽就去南靈山挖好了。

  安撫好小虎娃,娘兩個拿著禮物就去了江家。

  小包子穿著妃紅色T恤、短褲,梳著總角,背著個小藍色雙肩包,又喜氣又漂亮,出門前江又梅就抱著啃了好幾口。雙肩包裡裝著小胖墩陳冀送給他的花生酥芯糖,這是兩人商量好了的,第一次在江家正式亮相,要多加些好評分才行。

  江又梅沒穿得太出格,畢竟她的身份是寡婦。她把那套黛藍色粗布衣裙穿上,雖說不是新衣,但只洗過一水,在農村來說也是難得的好衣裳。頭上戴了朵鵝黃色花瓣帶妃色花芯的頭花,手腕上戴了一串水綠色布花手鏈,點綴一下素色的衣裳,既符合身份,也應了今天的喜氣。

  江又梅是第三次走在這條蜿蜒的小土路上,第一次是同小包子上西靈山尋找食物,第二次是擔著桶去縣城賣魚,這次是回江家。老實說,前兩次她的心都是慌亂和忐忑的,而這次卻是欣喜和滿懷希望的。她一直想找棵大樹,不求能遮風擋雨,但求能在她最無助時暫且靠上一靠。孤兒寡母在這個時代無依無靠的話,太艱難了。

  江家就是她目前能找到的唯一一棵樹。

  再說,她前世未對爺爺奶奶敬的孝心,總希望在這輩子能夠彌補一些。

  現在正是辰時初,一路上遇到許多從地裡趕回家吃早飯的人,小包子熱情地和他們打著招呼。

  “喲,念小子今兒穿得可真俊。”

  “是咧,這衣裳是我娘做的,今天我太外公過壽,穿喜氣些老人家高興。”

  “哦,去給江大爺過壽啊,今兒中午我也要去吃壽宴咧。”

  “好啊,到時把二胖弟弟帶來,我請他吃糖。”

  來到江家,李氏正在大門前焦急地等著。看到他們,高興地一把抱起小包子,親了一口,“我的乖孫今兒真漂亮,咱們進去吧,自家人都來齊了。”

  江家是個四合院,此時院子裡有幾個人正在忙碌,還有幾個孩子在玩著。看到他們進門,一個容長臉、白皮膚的三十多歲婦人笑咪咪地走上前,“梅子來了,念小子今天可真俊。”

  看江又梅愣在那沒反應,李氏才想起來她已經“忘”了前事,趕緊介紹說,“這是你三嬸。”

  江又梅喊了聲三嬸,念兒就開口了,“三外婆好,我娘記不得原來的事兒了,所以沒能認出您來,您甭見怪。”

  三嬸張氏用空出的一只手輕輕捏了一下小包子的小臉,歡喜地說:“念小子真乖,三外婆知道,不會見怪的。”

  這時,一個年近四十歲的婦人一腳踢翻了一個桶,木桶滾了一圈停在江又梅的腳下,“哼,自己名聲臭了,就應該老老實實貓在家裡別出來,還到處招搖禍害別家閨女的名聲,臉皮也忒厚。”

  “梧娘,你也是有兒女的人,咋能這麼污自己的侄女。”李氏氣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抱著小包子的手直發抖。

  “怎麼還成了我污她,如果是清清白白的,誰污得了?明明是自己身上有屎,還怪別人說臭。我和三弟都有閨女未說親,大嫂也有一個閨女未出嫁,你把個壞了名聲的寡]婦領回來,安的什麼心吶。”江大梧高聲罵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在一旁似笑非笑地撇著嘴。

  只要有穿越,就會有極品。這真是鐵定的真理啊!

  還沒等江又梅說話,衛氏就從廚房出來,沉著臉罵江大梧,“梧娘,今兒是你爹過壽,你少找不自在。梅子是你爹讓回來的,你再鬧騰就回家去。”

  看到小包子,臉又笑開了花,“念小子來了,來,太外婆抱抱。”就從李氏手裡接過小包子。

  “太外婆好,快讓我下來,別累著您。”小包子說著就要下來。

  “乖重孫,太外婆不累。”衛氏大笑著把他們領進了正房。

  房間的正前方擺著個大八仙桌,江老爺子坐在桌旁,兩邊還坐著幾個男人陪他聊著天,江大學、江大富分別坐在左、右第一個座位,再下面坐著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長得很像江大富,應該是三叔江大車,另一個應該是姑父李木匠。江又書及三個青年男人站在一邊。

  進門後,衛氏把小包子放下來。江又梅和小包子跪下給江老爺子和衛氏磕了三個頭,算是江家正式又把這個孫女認回去了。

  起身後,拿出賀壽的禮物。

  這時候送的壽禮是要擺出來讓大家看的。當江又梅拿出給江老爺子做的駝色緞面長衫、黑色緞面褲子、厚底黑色段面鞋,給衛氏做的駝色緞面衣裙,聽到周圍傳來嘖嘖聲和叫好聲。再把裝鹵兔的籃子蓋拿開,一股濃郁的肉香立時飄散開來。還有兩大包在縣城買的舒味軒點心,也是甜香味四處彌漫。

  站在門外的幾個孩子可抵制不住誘人的香味,哭鬧著要吃肉肉和點心,被各自的母親拉走了,衛氏只得從桌上抓了兩把糖果和花生出去哄他們。

  江老爺子滿意地點點頭,江又梅就出了正房。

  江又書領著小包子給在坐的長輩們都磕了頭,也給那三個男青年都作了揖,他們是江又桃、江又李的男人王初力、穆子松,江大梧的女婿楊三喜。

  行了一圈禮,江老爺子衝小包子笑著招手,“念小子,到太外公這來。”

  小包子邁著小短腿跑到江老爺子身邊,老爺子一把把他撈起來,放在自己大腿上坐著。

  不管是對兒子還是孫子,這可都是從來沒有過的殊譽。江大富忙站起身,又是高興又是惶恐地說,“爹快把念小子放下來,他當不起的,可別把您累著。”

  “念小子才幾斤重,能把我累著,我就那麼不中用了?”虎著臉說了江大富,又低頭笑眯眯地衝著小包子說,“聽說你竟然躍過了那些比你大的學生直接上了大班?告訴太外公,都讀了些什麼書呀?”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55 PM

第三十三章 拆台

    當小包子把剛學過的文章順溜地全背下來時,江老爺子高興得嘴都合不攏,“我這重孫孫是要考狀元的。”連外字都去了。

  江大車也適時地拍著馬屁,“是咧,這篇文章勤子也正在學,都背了一個多月也沒背得這樣溜。”

  “爹,哪有你這樣的,專在外面臊兒子的臉。”一個小男孩站在門坎前紅著臉說,是九歲的江又勤。

  “你小子還知道害臊了,回家就給我好好背文章,別叫你外甥把你比下去。”江大車笑罵道。

  正房裡其樂融融,外面的氣氛可是不太好。

  大伯娘就氣不暢了,心道老爺子就是偏心,長孫不疼,偏疼二房的那個病秧子。現在可好了,連外姓人都疼上了,憑他再好也不姓江。看看在大樹下蹲著剝花生的孫女秀兒,都三歲了也沒見老爺子抱一下。想到這兒,又埋怨兒媳王氏生不出孫子叫一個外姓人出風頭。

  江大梧就更不舒服了,自己也有一個一歲的小孫子,一個二兩歲的小孫女,一個四歲的外孫子,老爺子別說抱了,連個笑臉都少有。一個寡-婦的兒子還當個寶,真是氣死人了。

  江又梅看到小衛氏和江大梧的滿臉不忿,心道大伯娘、姑姑什麼的果真和自己犯衝,上輩子如此,這輩子還是如此。

  李氏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別理她們,到廚房去整治幾個好菜叫你爺奶高興高興。”

  廚房裡衛氏當總指揮,主要是張氏撐勺,李氏也會做一些,王氏、江又桃打下手,江又李燒火,由於小衛氏做事粗糙不適宜在廚房裡做細致活兒,所以和江大梧負責跑腿打雜。

  江又梅一進廚房,張氏就招著手說,“梅子鹵的兔子真香,我還沒吃進嘴口水就流了老長,我這大廚的位置可要讓給你了。”

  “是咧,梅子也來露幾手,你三嬸子早就不耐做席面了,今兒也讓她上桌去吃吃饞得流口水的鹵兔子。”衛氏說著,遞了根圍裙過來。

  “娘就是會說話,明明想說兒媳婦是好吃懶做的懶婆娘,我怎麼聽著還像是心疼我的好話咧。”張氏捧著衛氏,把衛氏逗得大笑不止。

  這個三嬸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不過只要是對自己心存善意的人,江又梅都真心想把關系搞好。至於那些看自己不順眼的,她也不會上杆子去找不自在。

  江又路去江又山屋裡請教學問去了,只剩下江又勤實在和這些兩三歲的小屁孩沒有共同語言,正房裡男人們的話題他更是不感興趣。所以看到小包子就一直使著眼色,老爺子考完了小包子的功課也就讓他出去同江又勤玩去了。

  客人陸陸續續地來了,小包子和江又勤同二柱子、三柱子、亮子、二胖等幾個小子一起在院子裡玩著。小包子從小背包裡拿出糖分給大家吃,秀兒和江大梧的孫子、孫女和外孫子,還有江又桃及江又李的幾個小孩子都圍著小包子不停地討要,讓小包子很是無奈。

  王先生和秀才娘子也來了,這可是貴客。江老爺子親自出來把他迎進上房,同裡正、何大夫、幾個親家公和王老爺子等幾個老輩子一起。秀才娘子方氏也被請到了東廂,衛氏已經陪在那裡,同裡正娘及婆娘、幾個親家母、孫奶奶、趙大娘等聊著天。

  開席了,正房裡一桌男貴賓,東廂房裡一桌女貴賓,院子裡還擺了十幾桌。

  江又梅在前世最拿手的也只是做幾樣小點心,鹵菜還湊合,其它的菜還真不太在行。燒了個紅燒肉、炒了個爆炒腰花後,就幫著燒火或切菜什麼的,主廚還是張氏在做。別說,這個張氏不愧是酒樓掌櫃的女兒,做事還真是利索,做得又快又好吃。

  把江又梅拿來的鹵兔子宰了兩只,除了江老爺子和衛氏坐的席上了一盤子外,其它桌只有一小碗。

  正房包間裡的上賓們推杯換盞間,話題就說到了林念。一說到這個得意弟子,連惜字如金的王先生也大加贊賞。

  王先生是什麼人啊?人家不僅是秀才,是先生,關鍵是從不妄言。他都這麼誇林念,看來林念的確是會有大出息的了。

  特別是看到在坐的老頭們都露出羨慕的眼神時,江大爺更是得意,招手讓陪酒的江大學去把在院子裡吃飯的林念叫來。

  當林念往這一站,喜氣合身的短衣短褲,白面鳳目,站姿如松。回答問題也是一板一眼,不見慌亂。上賓們當然又是好評如潮。

  江大爺抑制不住內心的澎湃,翹著白胡子問,“重孫孫,將來你最想做什麼呀?”

  小包子當然要說江大爺和王先生最想聽的話了,就朗聲說道,“自然是當官了。”

  這時正好江大梧和小衛氏進來送菜,江大梧本來已經嫉妒得眼睛都發紅了,一聽這話,想也沒想地接了句,“當官?哼,我看是當新郎倌吧。”

  後面的小衛氏哈哈笑起來,“喲,念小子也忒著急了,這麼小就急著討婆娘。”

  不說小包子羞紅了臉,江老爺子的老臉都沒處放了,氣得把酒碗往桌上一扔,罵道,“兩個碎嘴的婆娘,滾出去。”
  江大學也狠狠瞪了小衛氏一眼,趕緊笑著打圓場,“咱們念小子要先當朝廷裡的官,再當新郎倌,哈哈哈。”

  小包子也呵呵笑著,“是咧,兩個官都要當,一個不能少。”

  “說得好,大登科後小登科,人生就完美了。”王先生點點頭,贊賞地看著自己得意的弟子。

  眾人也都哈哈著把這份尷尬圓了過去。

  被罵出門的江大梧還異常委屈,“難道我說錯了?丁點大的小豆子,還妄想當官,牛皮都吹天上去了,也只有爹才信。咱話先說這兒,他要能當官,我的手板心都能煎豆腐。”

  小衛氏也不服氣地撇嘴說道,“背幾句文章就能當官,那縣太爺不是比咱家地裡的玉米棒子還多?”

  “你個作死的婆娘,你想死不要拉著我們。縣太爺也是你能隨便混說的?”衛氏氣得低聲吼著小衛氏,原來多聰明的女兒和侄女,怎麼越變越蠢了。

  小衛氏也是一陣後怕,忙把嘴捂上,左右看看旁邊沒有外人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氣。

  “一個二個的不省心,閑得沒事干磨牙是吧?洗柴伙去呀。”

  兩個人被老爺子罵了又被衛氏罵,這筆帳又記到了江又梅母子頭上。

  江又梅還不知道自己被躺槍了,領著小包子去江又山的房裡送飯。江又山在外面陪著王先生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適就回房休息去了。

  看到江又梅母子進來,就要起身,江又梅忙扶住了他,“自家妹子、外甥,還客氣啥。”

  兄妹兩人談了一會兒,江又山又囑咐了小包子幾句,江又梅就領著小包子出來了。

  客人們吃飽喝足後,就散了。他們也沒空著手回去,尊貴的客人比如王先生、趙裡正各拿了一只江又梅送的鹵兔子及一小包點心,幾個親家各拿了一碗江大車送的清河酒樓的醬茶鴨及江又梅送的一小包點心,其它的客人送了些未吃完的肉菜及幾塊糖果回去給沒來吃席的家人吃。

  這裡的農村人家吃喜宴、壽宴都有這種習慣,回去時主人都會送些席面上的吃食。

  今天的酒席很豐盛,讓江老爺子非常有面子。只是除了江大梧及小衛氏的拆台讓江老爺子丟了回臉,客人們走後老爺子還拿眼睛不停地瞪著這二人。

  眾人把院子收拾干淨,把借的桌椅還了,才聚到房裡休息。

  江又梅看到七歲的小女孩江又杏總是偷偷看自己的手腕,就舉起手說,“喜歡嗎?”

  小女孩點點頭,羞赧地說:“二姐姐這根鏈子好漂亮。”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1:59 PM

第三十四章 爭吵

    江又梅就把手鏈取下系在杏子的手上,杏子高興的小臉紅撲撲的,“給我了?謝謝二姐姐。”

  “二姐姐還會做更好看的飾品哦,以後把咱杏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江又梅摸著杏子的包包頭說。

  三叔和三嬸釋放出那麼大的善意,她當然要投桃報李。

  “梅子姐姐,我也要那個手鏈。”李朵兒嘟嘴看著江又梅,這是江大梧十二歲的女兒。

  “喲,那手鏈我只有一根,已經給了杏子了。”江又梅說道。

  “那我也喜歡你頭上的這朵花,鎮上賣的都沒有它好看。”李朵兒指著江又梅的頭花,“你把這花給我吧。”說著就想伸手來取。

  真是極品娘帶出極品女兒,江又梅一偏頭,“這花是我極喜歡的,可不能給朵兒妹妹。”

  “梅子,你可是當姐的,妹妹要你朵頭花還舍不得給了?”江大梧在一旁干笑著說。

  “大姑,我也只有這一朵花,出個門什麼的我也要裝個門面不是。”江又梅可不想給,白眼狼她前世也見過,一邊罵了你,一邊還伸手要東西。

  “你一個寡-婦家家的,那麼艷的花也戴不出去啊。”江大梧的臉色不好看了。

  “娘親,我剛才看到朵兒表姨的奶奶戴的大紅花好好看啊。”小包子走過來爬上江又梅的膝頭,誇張的雙手比劃了一下。

  李木匠的爹前兩年死了,老娘今兒戴了朵赤紅色的大娟花。

  江大梧不高興了,“真是沒爹的孩子沒教養,哪有大人說話小孩插嘴的?”

  江又梅沉下臉,“我兒再沒教養也不會見著別人的東西就開口討要。”

  江大梧氣得音量大了起來,“怎麼跟長輩說話呢?一朵破花還拿上喬了。朵兒不哭啊,娘去縣裡給你買朵更好看的。”說著還使勁瞪了他們一眼,“什麼東西。”

  旁邊男人們的談話都被江大梧的大嗓門打斷,江老爺子看見江大梧又在罵小包子,就不高興了。把長煙杆往桌上使勁磕了磕,指著江大梧罵道,“梅子娘兩個孤兒寡母多不容易,連外人都知道伸把手幫幫忙,你個親姑姑不僅不幫忙,還要去欺負人家。梅子糊塗了幾年,上天有眼,又讓她重新開了竅,這好日子才過了幾天,你連個頭花都要去討要。眼皮子淺的東西,我怎麼就養了個你這麼能耐的女兒。”

  罵了江大梧,又衝著江又梅說:“梅子,你今天給我和你奶做的衣裳可是好料子,還有那野兔子和點心都是費錢的,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老爺子話一問完,大家的耳朵都支起了起來,特別是江大梧、大伯娘,她們兩個早就納悶一個寡-婦哪來的那麼好的料子。

  借口江又梅早想好了,“爺爺,那野兔是我自己套的,大郎原來領我去過一個地方,那裡沒有大野物,野雞野兔倒不少,那陷井還是大郎先前挖的,我清理清理,還真套了幾只兔子。”

  江又梅說著眼圈竟紅了起來,聳了聳鼻子又繼續說,“至於那料子,前段時間我設計了幾款頭花、手鏈、荷包賣給縣裡的鋪子,東家高興賞了我兩匹料子和兩包點心,我就給您和奶奶做了兩身衣裳。”

  “喲,頭花、荷包才值多少錢,東家就給了你那麼好的料子,那東家不會是死了婆娘的老鰥夫吧。”話剛從江大梧的嘴裡溜出來,頭上就挨了衛氏扔過來的鞋底子。

  “這混賬話也是你這當姑姑說的?你現在就家去,回去,都回去。”衛氏氣壞了。

  李木匠趕緊起身作揖陪罪,“娘,梧娘一定是今兒高興多灌了兩口黃湯,胡說八道了些什麼興許她自己都不清楚。”

  江大梧的兩個兒子也對江又梅作揖說道,“對不起了梅姐姐,我娘是有口無心,我們替我娘給你陪不是了。”

  江大富和李氏也氣得要打人,“梧娘,我們做二哥二嫂的沒得罪過你吧?怎地說話這麼缺德,你侄女名聲壞了你有什麼好處?”

  江大梧也知道這句話惹了多大禍,低頭躲到角落裡去了。

  江又梅沒理陪禮的李家兩兄弟,繼續對老爺子說,“爺爺,我賣的荷包和平日裡大家做的荷包不一樣,我把它叫做手包。是我自己設計的,款式新穎、獨特,東家非常喜歡。他們買了我的設計,做了更多的手包和頭花,賺的銀子可多著咧。”

  “是咧,我娘設計的手包和頭花聽說省城的總店都賣斷貨了,連京城的商家都排著隊買咧。”小包子氣得臉都漲紅了,也幫著娘親辯解著,還不時拿眼刀子甩著角落裡的江大梧。

  “嗯,梅子原來就心靈手巧。”大伯點著頭說。

  “是咧,你們看杏子手上的這條鏈子,多好看,虧她想得出來。”三嬸把杏子的手腕舉起讓大家看了看,還極其羨慕地嘖嘖兩聲。

  “喲,是好看,這頭花也好看,以後梅子也教教我們,讓咱們也賺點銀子花。”江又桃笑著說。

  大娘伯雖然不招人喜歡,這幾個兒女還真不錯,對江又梅不說多親近,但至少還客氣。

  江又梅笑著說,“好,以後我再想到好的樣式,就教教姐妹嫂子們,咱也賺點私房錢。”

  “大嫂,聽見沒,以後書子媳婦做了荷包賺了錢你可不許要,那是人家壓箱底的錢。”三嬸湊著趣。

  大伯娘一聽可以讓自己媳婦、女兒賺錢,臉頓時就笑開了花,“咱們江家婆婆的好名聲可是遠近聞名的,從來就沒要過兒媳婦的私房錢。”又拍著衛氏的馬屁說,“咱娘頭開得好,咱們做媳婦的也是有樣學樣唄。”

  江老爺子看著這些兒子孫輩們滿意地點點頭,又盯著角落裡的江又梧罵道,“你個沒見識的,今天在外人面前就給念小子下不來台。我可警告你,不許你再欺負他。他現在雖小,可也是讀書人。你一個婦道人家怎麼連一點對讀書人的敬畏之心都沒有?真是白教你了,知不知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況且,念小子比山子還聰明,是要當舉人老爺,要當狀元公的。”

  “人還沒有桌子高,你怎麼就知道他能當上狀元公?”江大梧不服氣地小聲嘀咕著。

  “我當然知道,你那兩個小子十五六的時候《三字經》都記不全,可念小子剛剛五歲,連《論語》《大學》裡的文章都會背一些。王先生都說他教了二十幾年的書,還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孩子。”江老爺子又看了一圈房裡的人,“你們也別怨我抬舉他,念小子雖然不姓江,但也流著咱們江家的血。他是顆好苗子,他有出息了你們臉上也有光不是?”

  江大學、江大車、江又書等人趕緊笑著附合著老爺子,“是咧,將來念小子出息了,當了官老爺,咱們也有臉面。”

  江大梧還想說什麼,被李木匠狠狠瞪了一眼,就不敢出聲了。

  吃過晚飯,兩母子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路上,江又梅心事重重地說,“兒子,他們都說你要當狀元什麼的,那就是他們的想法。娘可沒有這麼想,娘不希望你背負得太多,那樣你太辛苦了。書你想讀就讀,不想讀咱干些別的,只要不餓肚子,當地主、做生意的都成。”

  “娘,兒子不覺得辛苦。我是咱們林家的男丁,當然要想辦法立起門戶了。我願意讀書,我書讀好了,才能得到別人的喜歡。你看太外公就知道了,如果我書讀得不好,咱們也得不到這樣的重視。”

  江又梅彎腰把小包子抱起來,雖然長了點肉,也不過四十多斤的重量,這麼點的小人那麼重的心思真是太難為他了。

  “我兒願意讀書就讀,只是不要太辛苦了。你還有娘親,娘親願意和你一起頂門戶,娘負責掙錢,你負責讀書,娘負責內務,你負責外務,好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00 PM

第三十五章 進山

    兩人剛到家,小虎娃就撲上來往小包子的身上爬。小包子抱起虎娃,順著毛說:“虎老弟,想我了吧。呵呵,我也想你咧。”

  虎娃哼哼著用舌頭舐著小包子的臉和脖子,癢得小包子呵呵直笑。

  江又梅去燒洗澡水,虎娘趴在堂屋裡看著這一人一虎嘻哈打鬧。

  現在小包子洗澡的時候小虎娃也會蹭進大木盆,江又梅只有認命地同時給一人一虎洗。人打了皂角虎還要打,不然虎娃可不依。

  江又梅想著是不是虎娃清泉水喝得多,腦子也變靈光了?

  今天實在太累,心情也不太好,江又梅就跟小虎娃打著商量,“寶貝,你的毛毛打了泡泡很不好清洗的,今天江媽媽太累了,咱不打泡泡了好不好?”

  虎娃一聽不高興了,跳出木盆躺在地上拉長身子耍起了賴皮。

  這小東西怎麼一點也不討人喜歡,知道不知道人家擔水也是很辛苦的。

  江又梅沒理耍賴的虎娃繼續給小包子洗著澡,聽見桌角邊傳來虎娘的低吼聲,江又梅一驚,抬頭看到虎娘睜開虎目正冷冷地瞧著她,胡子也翹了起來。

  糟糕,虎娘生氣了!

  她趕緊去把小虎娃抱起來,呵呵笑著,“小氣鬼,江媽媽跟你開玩笑的,你想打泡泡咱們打就是了。”

  又對小包子說,“兒子洗好了就起來,咱該給虎娃弟弟洗了。”

  小包子起來後,就把小虎娃放進了木盆。令人頭痛的是虎娃洗上了癮,在它看來洗澡更像是游戲,洗了好久都舍不得出來,忙得江又梅團團轉。

  看著悠閑的虎娘在一邊打磕睡,江又梅忍不住忿忿地直甩眼刀子,你是它娘還是我是它娘,搞了半天你除了喂奶啥啥都不管。

  這個家裡如今有四個成員,那三個都是老大,只有她是小跟班。一僕侍三主,心力交瘁啊。

  第二天江大富送了魚回來,說陳府聽說吉福酒樓買魚的價格後,也給了那個價格,並且他們府裡也希望能五天送一次,價格好商量,只求別斷貨。

  關鍵是陳府還打起了感情牌。小胖墩陳冀給小包子寫了封信,不僅表達了思念之情,還熱情洋溢地贊揚了南靈山魚的無比美味,連一向挑剔的太爺爺都食量大增、無魚不歡,也不鬧絕食和罵人了,解了他爹爹多年的燃眉之急。同時送上他的“一點小心意”——糖果和點心。

  小包子第一次接到自己的信,激動得無以復加,馬上提筆又給小胖墩寫了封信。之後,小包子和小胖墩成了名符其實的朋友加筆友,江大富則充當了鴻雁及快遞員的角色。除了互相寫信,彙報各自的學習生活情況,還互贈禮品。小胖墩愛送糖果點心等吃食,有時也會送些書、字貼什麼的。小包子則會送些草編的小啯啯、小魚或是布藝手工品之類的小東西,這些小東西當然也是出自江又梅的手。

  連陳老爺子吃高興了都會偶而送點布料、米面什麼的。

  有了這層關系,不僅不能斷了陳府的魚,也只能五天送一次了。

  小包子一心一意還想再養頭豬,現在倒不指望這個賺錢,而是他多年的一個執念。他看娘親忙,也不好意思直接提養豬。只是會不經意間說起哪個同學說家裡的豬長了多少斤了,哪個同學放學回家還要去割豬草,等等。

  江又梅極其不忍心兒子失望,但她真地忙不過來呀。

  現在,她要帶一個親兒子、一個虎兒子、一只羊孕婦、一群雞娃娃,還要管著後院的菜地,還要去捉發家致富的魚,還要去撿柴伙,雖說小包子一回來就趕緊去放羊、挖野菜,但她還是非常非常忙碌和辛苦的。

  最最令她頭痛的還是那對母子,一對“磨人小妖精”,她恨得牙癢癢還不敢表現出來。一個特別強勢,她惹不起。一個特別乖萌,又有後台,她舍不得惹也不敢惹。

  江又梅時常想這對奇葩母子是不是穿越的,忒精明了些。

  而且干淨愛好得人神共憤。前幾天,虎娘忽然魔怔了一樣,經常看看大床上的新席子,又看看自己的破席子,眼裡流露出十分的嫌棄和不平,粗鼻孔裡還會哼哼喘著粗氣。讓江又梅後脊梁直發冷,想了想就去王老爺子家買了床新席子給它們換上才算罷。換上新席子後小虎娃竟在上面滾了好幾圈,神情和當時的小包子一模一樣。

  更過份的是,他們洗被子了,就要給它們擦席子、換茅草,不然虎娘會發脾氣把茅草弄得到處都是。開始江又梅沒搞懂怎麼回事,以為虎娘也淘氣了,就把茅草又攏到席子上。結果虎娘又把茅草弄亂,還氣得鼻孔都放大了數倍,胡子也立了起來。聰明如江又梅,想了半天才試探著把席子擦了、茅草換了,虎娘才沒繼續鬧騰。

  之後,江又梅只要自己有了什麼,或換了什麼,必須也得給對這母子兩換,家裡才會安生。

  這對母子賴在她家不走也就罷了,還要喝好,睡好,玩好,把她當成了全職保姆。

  江又梅怎麼想都覺得自己虧了,虧大了。

  想她江又梅,前世可是出了名的鐵母雞,她的毛是那麼好拔的嗎?

  這段時日,雖然江大富定期去縣裡給吉福酒樓和陳家送魚或虎娘獵的小野物,一個月大概也能賺個幾十兩銀子,對江大富這樣的村民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了。但江又梅想當大地主的心思可不是這點銀子能滿足的,就想著能弄點寶貝什麼的。

  哪有寶貝?穿越定律已經明確指出,是深山老林裡,什麼千年人參、百年靈芝的總能賣個千八百銀子的。

  特別是現實版的紅色磨茹,那可是能肉白骨的寶貝,只是江又梅不舍得賣罷了。

  看來,勢必得上趟南靈山了。有虎娘保架護航,它可是山大王,還是極聰明的山大王,南靈山她江又梅也可以橫著走。

  最最重要的是,再過半個月江又有就要去北邊打仗了,江又梅想去給他送點紅磨茹保命,順帶去省城尋尋商機,如果弄到了稀世寶貝正好去省城賣錢不是?

  這天,把小包子送走後,江又梅就跟虎娘打商量,“嘿嘿,虎娘,那個你看我現在手頭比較緊,想蓋個新房子讓你們母子住舒適點都沒余錢,你能不能在充分保證我安全無事的情況領我去南靈山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寶貝,咱賣了改善改善居住環境?”

  虎娘聽了似乎還想了一下,就往大門走去。這是同意了?

  江又梅高興地跟上,想想又叫虎娘等等,回屋拿了塊帕子把頭包上,又把褲腳捆上,再背上裝了兩個饅頭和工具的背簍才出來。正好看到虎娘在和虎娃交流著,虎娃雖然眼淚汪汪地看著它娘和江媽媽,但也沒有跟來。

  這模樣像絕了小包子,連江又梅的心都軟了下來,彎腰順了順虎娃的毛,“乖兒子,我和你娘下午就回來,乖乖在家玩,江媽媽給你放了盆清泉水在門口,看到了嗎?”江又梅指了指門口,那裡放了個小木盆,“渴了就去喝。”

  然後和虎娘出門再返身把門鎖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08 PM

第三十六章 徒勞

    進了林子才發現,這南靈山可不像西靈山和東靈山,那兩座山不管是大路小路總有條路。這裡卻終年無人行走,連路都沒有,看到點黃土都難,不是參天樹木就是參差不齊的雜草或大石,一腳下去不知道會踩到什麼。

  江又梅想起前世的一句名言,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金句啊!

  她犯難了。她愛錢,但更愛命啊。

  虎娘鄙視地看著她,鄙視就鄙視吧,江又梅腿肚子鑽筋就是邁不開腳。

  虎娘無奈,過來用背蹭蹭她的腿,眼睛往自己背上斜了斜。

  這是讓她坐上去?江又梅不確定的想,卻不敢去坐,只是嚕嚕嘴、斜斜眼,意思是你確定讓我坐上去?

  看到虎娘有些不耐煩地又斜斜眼睛,江又梅才試探著坐上去。她剛一坐穩虎娘就快速向前跑去,江又梅嚇得趴在虎背上緊緊摟住它的脖子,連毛帶皮的一起抓。

  開始上山的路比較平緩,虎娘跑的比較快,顛得江又梅屁股和大腿生疼。漸漸地路陡了起來,虎娘的速度慢些了,江又梅還直往下滑,手抓毛的勁就更大了些。

  大概走了大半個時辰,到了一處巨石林立的地方,虎娘停下來,這種山路只能自己爬了。江又梅下來,虎娘一躍上了一個大石,江又梅則抓住石縫裡長出的樹杆手腳並用爬了上去。這樣的路爬了一段,虎娘又背著她走。

  穿過一大片稍平緩的山林,來到一處懸崖峭壁旁。江又梅抬頭看看幾乎成九十度角的峭壁,光禿禿的,連借力的樹干都沒有,這山怎麼爬?她腿肚子又開始鑽筋,“虎娘,能不能帶我去個好走的地兒?”

  虎娘一聲長嘯,然後一躍,躍上兩米高的一處狹窄的石階上,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江又梅傻了,這是種田文又不是仙俠文,她哪上得去。“虎娘,還是換個地兒吧,這崖我上不去。”

  虎娘鄙視地看了她一眼,一屁股坐下,然後開始望天。喊來人家的是你,人家來了,都到這兒了,你又喊回,偏不回!

  一人一虎僵持著,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凄慘的狼嚎聲,還有一些別的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吼叫聲。

  這要是虎娘不管她,直接走了,她怎麼辦?不出多久就會被野獸吃得渣都不剩,這回她真的害怕了。

  江又梅腿一軟坐在地上,她不怕死,反正都死過一次,但她怕被野獸咬死,那多恐怖、多痛苦呀。還有她的小包子,那個小人兒,生活剛剛好一點,如果她死了他怎麼辦?為了小包子她也不能死呀。

  “虎娘,咱回吧。我不再想著發大財了,我願意供著你們母子,干再多活我都沒怨言。求求你了,不要不管我,我怕。”她的姿態放得很低很低,現在不僅是腿抖,連聲音都抖起來,她想哭。

  虎娘看到她這副慫樣也沒法,一聲長嘯跳了下來,眼睛裡似乎露出你不走這條路就虧大發了的表情。

  虧就虧吧,總比送命強。

  虎娘又領著江又梅向右走,雖然依舊不好走,但比剛才的懸崖還是好多了。爬一段,又背一段,躍過幾個山頭,繞過幾處水潭溪流,虎娘停了下來。

  這是一處狹窄的山窪,濃密的枝葉幾乎把陽光都遮擋住了,只漏下星星點點的幾束光。

  既然虎娘選擇停在這裡,肯定是有原因的。

  江又梅看了看虎娘,好歹給點提示呀,結果虎娘理都不理她。

  她先看了看周圍的大樹,樹上還是結了許多磨茹,卻沒有虎娘送的那種紅磨茹,她跑了這麼遠可不是來采這種普通磨茹的。就彎下腰把草撥開,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找了半天,除了雜草裡隱著一個水潭什麼也沒看到。

  虎娘這玩笑可開大了,費了這麼大勁,別是逗她的吧?

  江又梅無限幽怨地看了虎娘一眼,她現在也不敢甩眼刀子,形勢比人強,萬一把虎娘激怒不帶她回去就死定了。

  虎娘已經抓了一只野兔正在享用,江又梅的肚子也叫了起來,她坐到一棵古樹突出的樹根上,忿忿地拿出干餅子使勁咬著,似乎所有的氣都用在了餅子。噎得難受也不敢把清泉現出來,怕招來別的野獸。

  她怎麼就沒那麼好命,進個山就能看到人參一大片呢。

  不死心又開始找,人參還是沒找著,卻在剛才坐著的那棵古樹下看到一塊黑黝黝的石頭,裡面還間或有些閃光的晶體,在露進來的一束陽光的照射下更是晶瑩剔透。這塊石頭會不會是個寶貝呢?她前世經常聽說玉石、琥珀什麼的都藏在醜陋的石頭裡。她拿著小鋤頭把石頭挖出來,大概一尺左右長,半尺左右寬,除了剛才露在外面的那點晶體外,就是一塊黑黝黝、凹凸不平的醜石頭,和別的石頭沒兩樣,怎麼看怎麼不像寶貝,氣得把石頭扔在地上。

  “虎娘,咱走吧。”雖然萬般不甘心,現在也得走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天黑出不去就危險了。

  看見虎娘揶揄的眼神,好像是在諷刺她費了一肚子勁就這麼空手回了?

  這能怨我嗎,還不是你找路不給力,連顆人參娃都沒看到,別說千年老參了。

  她腹誹著也不敢多說什麼直接爬上虎娘的背上,剛坐好就看見虎娘的耳朵立了起來,接著長嘯一聲。

  江又梅嚇一跳,立馬觀察四周,要找顆好爬的樹,萬一虎娘和猛獸打起來了好趕緊逃命。

  過了一會兒就看見一只渾身是血的白狼朝這裡跑來,嘴裡還刁個小崽兒,肚皮裡的腸子都掉了出來。跑到他們大概十米遠的地方就倒下了,它松開嘴把小崽放下,又顫巍巍地爬起來舐了舐小崽兒向江又梅的方向跪了下來,眼裡露出的祈求、絕望令江又梅看了都心傷,慢慢地眼睛越來越迷茫,最後閉上眼倒下。

  白色的小狼崽圍著死狼嗚咽著,又用頭拱又用蹄子扒拉的,傷心得不得了。江又梅想起她的小包子,如果她死了小包子一定也會這樣既絕望又無助。

  大概是虎娘的母性大發,它慢慢走過去,用舌頭輕輕舐著小兒狼崽。不,應該是小狗崽,江又梅走近才看清楚,它的小白尾巴一直向上卷起,兩只耳朵也微微下垂,眼裡露出的濃濃哀傷讓人心痛不已。她前世曾經想養條哈士奇,專門看了狗和狼的區別,她敢肯定這是只狗崽,大概是狼和狗的雜交物種吧。

  江又梅下來,驚奇地看見小狗崽竟然開始吃虎娘的奶,虎娘半躺在地上愛憐地看著它,就像看它的虎娃一樣。

  狼是可惡的野獸,連本尊的男人都是被它們咬死的。但這條母狼的母愛還是讓江又梅感動不已,她和虎娘都不可能不管這只小狗崽,既然要帶走它,還是把它的母親埋了吧。

  用小鋤頭挖了個坑把白狼埋了後,虎娘刁起小狗崽,背著江又梅就向回跑去。剛跑兩步,江又梅又叫它停下,回頭看看那塊醜石頭,跑了這麼遠也得帶樣東西回去做個紀念不是。

  下來把石頭往背簍裡裝的時候為難了,這石頭不大卻死沉,容易掉出來把人砸到。想了想,就把石頭用布口袋裹好,又用刀割斷了一截繩子,在背簍底的兩側捅了兩個小洞,把繩子穿進去再把石頭固定在背簍底下。

  虎娘加快了回去的速度。等過了最開始的巨石堆後,江又梅才放下心來。

  出了南靈山,天已經黑透。還沒跑到家,就聽見小包子的哭聲和虎娃的嗚咽聲。

  “娘,嗚嗚,娘,你去哪兒了?嗚嗚,你不要兒子了嗎?……”聲音已經全啞了,不知哭了多久。

  江又梅心疼死了,高聲喊著,“兒子,娘回來了。”

  小包子抱著虎娃跑過來,“娘,你去哪兒了?嗚嗚,兒子嚇了死,嗚嗚,好怕娘像爹爹一樣不要我了。”

  下了虎背,江又梅一把抱起像花貓一樣的小包子,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兒子,娘回來了,乖,娘沒事,娘只是讓虎娘帶著去了趟南靈山,……”

  話還沒說完,小包子就尖叫起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10 PM

第三十七章 奪權

   “啊,啊,啊--”小包子高聲尖叫起來。

  魔症一樣的尖叫把江又梅嚇一跳,“兒子怎麼了?不要嚇唬娘啊,兒子,兒子。”

  小包子尖叫完,低頭就在江又梅的肩頭狠狠咬下去。江又梅感到一陣巨痛,“哎喲,兒子快松嘴,娘疼。”

  小包子咬了一會兒,大概覺得咬出血了才松嘴,又尖聲叫道,“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我不讓你抱。”說著僵硬著身子滑下來,“你說過做任何事情都要和我商量的,結果進南靈山這麼大的事兒都不告訴我。你說話不算數,一點都沒把兒子放在心上。我再不理你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哭著往家跑去。

  江又梅此時又餓身體又難受,走路都不利索,但還是快步去追兒子,“兒子聽娘說,娘沒進深處,只進了百十米的樣子。”此時她必須撒謊了,要是臭兒子知道她進了那麼深的地兒,這輩子都可能不理她。

  小包子依舊不回頭,“上次娘進南靈山就摔斷了腿,爹也是在南靈山沒的,都是在淺處,南靈山的淺處也極危險,這些娘都是知道的,可還要進去。娘要是出了事我怎麼辦呀?嗚嗚……”

  跑到柳樹下,坐在地下繼續嚎啕大哭,“你說過你是女中豪傑,說話一言九鼎的,這才過了幾天,就食言了。”

  江又梅想蹲下哄他,可屁股和大腿痛得厲害,只能坐在地上哄,“娘就是想去看看有沒有值錢的寶貝,沒找到什麼就趕快出來了。”

  “錢比你命還重要?比你兒子還重要?”吼完這句話,小包子像堵住了耳朵一樣什麼也聽不進去,只知道哇哇大哭。

  江又梅想小包子到現在還沒吃東西,自己也飢餓難耐,此時填肚子是第一位,便起身進廚房燒水。做飯是沒力氣了,就煮了四個糖水荷包蛋。又從水缸裡舀了一盆清泉水給那娘三個喝,這是江又梅乘小包子不在時舀進水缸的清泉。

  娘三個喝完水後,虎娃就開始吃奶,狗崽看到也跑來吃,共用了一個奶瓶後的兩兄弟一下子熱絡起來,很快便玩到一起。

  江又梅把荷包蛋端上桌,就到院子裡抱起小包子,他現在的聲音已經嘶啞得哭都哭不出來,只是張著嘴抽噎。

  “兒子要和娘親吵架也要吃飽才行啊。”把小包子抱著坐在椅子上,“今天娘喂兒子吃飯好不好?來,先喝點糖水。”舀了一勺糖水遞到他嘴邊,人家嘴巴緊緊閉著就是不張,眼睛也紅腫得只剩一條縫,繼續一抽一抽地干哭著。

  小狗崽喝完奶便跳到飯桌前的椅子上,小虎娃看見了,也跳了上去。一狗一虎齊刷刷地蹲在一個椅子上,瞪著漆黑的圓眼睛看著他們。

  “你看,兩個弟弟都看著你呢,你不想要他們笑話你吧。”江又梅繼續哄著他,“今天娘又帶了只小狗回來,小狗的娘親今天下午死了,現在它無依無靠的,只能靠咱們照顧他了。”

  小包子終於有了反應,小眯縫眼轉到小狗身上,沙啞著嗓聲說,“它好可憐,念兒不想像它一樣。”

  “當娘親看到小狗的娘死的那一刻,它娘帶著濃濃的不舍,小狗透著濃濃的哀傷。你知道嗎?娘當時就想到你了,娘親就想著,娘一定不能死,娘死了,我兒該怎麼辦?我兒該多傷心啊!”江又梅說著聲音也哽咽起來,“那時娘就特別後悔,娘不該去犯險。”看到小包子的目光又從小狗的身上移到自己身上,用手擦了擦他臉上的眼淚,“娘真的後悔了,不該一時衝動跑進南靈山。娘保證以後做重大事情一定和兒子商量,這樣的錯誤不再犯了,兒子不哭了好不好?”

  小包子點點頭,“娘說話算數,不能再抵賴。”看到娘親點頭,就摟著她的脖子把頭埋進她懷裡無聲地哭起來,“娘知不知道,兒子回家看娘不在家有多著急?把家裡家外找了個遍都沒看到娘,又不敢去村裡找,怕和娘錯過,娘知不知道我有多急?嗚嗚……兒子不能沒有娘,沒有娘兒子活不下去的。”

  “知道,娘知道,兒子受委屈了。”等小包子哭夠,江又梅哄著他吃了兩個糖水蛋,自己也吃了兩個。

  燒了水洗澡,好在今天虎娃圖新奇和小狗崽玩得正歡,沒有來湊熱鬧。

  上床後,小包子緊緊抱著江又梅,讓她轉身和動彈一下都不行。

  想到今天不僅沒能弄到人參靈芝等寶貝,還帶回一張吃飯的嘴就滿心的無奈。還有,她今天還連下了兩個要命的保證,一個是承諾虎娘沒有怨言地白供著它們,一個是再次鄭重承諾小包子做任何事都要同他商量,而且這一虎一人都強勢得容不下她有半點反悔。

  噢賣嘎的,她這是什麼命!

  帶著滿腹不忿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穿過厚重的白霧,她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利用年終分獎金的機會狠狠扣了那幾個歐巴桑一筆錢,又打著業績下滑的名義降了楚明宇那個賤男的職。當她看到那幾個人敢怒不敢言的便秘樣子,真是太開心了,奸笑著到法國西餐廳去吃大餐。正當她優雅地喝完一小口紅酒,切了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裡時,就聽見有人高聲叫著,“娘親,太陽照到屁屁了,該起了。”

  從窗紙透進刺眼的陽光正照在她的臉上,喲大天亮了,我兒還要上學呢,“兒子,快起了,上學晚了。”江又梅邊說邊翻身起床,一看,床上沒有小包子。

  “娘,我在堂屋裡呢,飯都擺上了。”話音未落,小包子推門走進來。

  這是麼情況?只見小包子穿著她剛穿來時的破衣服,由於太小緊緊捆在身上,突出的小肚皮還露出一圈白肉。頭發沒梳,亂蓬蓬地垂下,眼睛還有些紅腫。如果不是看到他干淨的小肉臉,她一定以為在大康朝過的這麼多天都是一場夢。

  “兒子,你這是干什麼?怎麼不早點把娘叫醒,你上學遲到了。快,快,吃完飯去上學。”江又梅穿上鞋拉著兒子向外走。

  堂屋裡的桌上已經擺上了兩碗米粥,還有一盤腌黃瓜。虎娘依舊趴在門砍邊,兩個小崽並排蹲在一個椅子上。

  “娘,你聽我說,”小包子掙開江又梅的手,“我想好了,我不去讀書了。從今天起,我就像原來一樣到西靈山去撿柴伙、挖野菜。”

  這又是麼情況?江又梅怎麼反應不過來呢,愣愣地問:“兒子,你什麼意思?娘都搞不懂了。”

  小包子異常嚴肅地說,“娘是婦道人家,我怎麼能讓娘和我一起立門戶呢?是我原來想左了。娘以後就做做飯,縫縫衣裳,其余的都交給兒子做。”

  他這是想奪權了?江又梅不確定地想。

  “為什麼呀?娘這麼些天掙了這些錢,讓家裡的日子過好多了。兒子負責讀書,娘親負責賺錢,配合多好呀。”

  “不好,我是咱家唯一的男丁,我該掙錢養家的。”小包子欠扁地坐到凳子上,故作深沉地說,嗓聲還是有些嘶啞。

  “你怎麼掙錢養家?”江又梅鄙視地看了小豆丁一眼。

  “咱家還有些余錢,每年收了租子,咱節約些也能挨到我長大。我長大了,那五畝田就不佃出去了,我自己種。放心,我能養活娘親的,將來再娶個媳婦回來一起侍奉你。”

  江又梅氣樂了,“想得還挺長遠。”

  “娘啊,咱捉魚不容易,以後不要再自己吃了,都拿去賣錢。也不要吃-精米白面了,如果陳冀他家送了這些,也拿到鎮上去賣了換成糙米和玉米面,這樣吃得長久些。還有,院子後面的菜也拿些去賣錢,咱也可以挖些野菜吃。家裡剩下的那些布料娘就不要動了,等以後娘做壽或我娶媳婦時再用。新衣裳咱在家或干活就不要穿了,留著走人家或進城再穿。……”小包子掰著手指頭一條條算著,把家裡的生活水准降到了最低限。

  這不是讓他們的生活一夜回到解放前嘛!那她奮鬥那麼多天不是白奮鬥了。

  江又梅實在忍不住了,爆了句粗口,“放屁!”

  小包子紅都漲紅了,“娘怎麼能罵野話。哼,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

  “媽個叉叉,我就罵野話了。才學了幾句酸文就拽上了。”江又梅鼻子都氣歪了,小屁孩丁點大,摳門還特大男子主義,真是欠揍。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12 PM

第三十八章 本事

    小包子的臉都氣得發紫了,“娘啊,你這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我都替你害臊。哼,衝著你這些沒見識的話你就得聽我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如果你不聽,咱就找太外公、外公,或者裡正爺爺去,看看他們怎麼說。”

  把封建大家長和最低地方官都搬出來了,江又梅忍無可忍,過來拎著小屁孩的領子就往外走。她走的步子大,小包子腿短被連拖帶拉地甩到院門外。

  “這個房子是你爹和我修的,你那麼能干,就去修棟房子給我住,住在你的房子裡再來端著架子教訓我。”

  “娘啊,干嘛把我甩到門外頭,萬一被人看到了不是臊了兒子的臉面?真是婦道人家,只會意氣用事。”小包子氣死了,站在門外扯著捆著肚皮的破衣裳,大聲吼著。

  “你還怕丟臉?你不是要去請裡正給你主持公道嗎?有本事就去,讓別人看看什麼叫做大不孝。”江又梅也放開了聲量。

  “如果我為了銀錢讓娘去犯險,那才是大不孝。再說,那話我也只是說說。”小包子很是委屈,他又不會真的去找裡正,只是想嚇唬嚇唬娘親,結果沒嚇到還炸了毛。

  “娘不都保證下次不再犯了嘛,干嘛還死抓著不放。”江又梅眼睛都立了起來。

  “前幾天娘還保證了,結果如何,還不是幾天就犯了。”小包子看到他娘又要動手,趕緊後退兩步,“君子動口不動手,咱有事說事,有理講理。”

  “既然是有事說事,那你就先說說今天一早唱的是出什麼戲?”江又梅的音量也緩下來,兩只小崽兒也從屋裡跑出來,蹲在門邊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當著最忠實的觀眾。

  一聽這話,小包子的腰杆就挺直了,“娘原來還說天上不可能掉餡餅,可自己卻想著一夜就能發大財,冒著危險上南靈山。幸好是沒出事,不然兒子就成了不奉養娘親的不孝子,讓娘親為了銀錢去涉險。當然,這也不怪娘親,都怪我,不該把養家的擔子壓在娘身上。從今天起,我就把掙錢的擔子接過來,我有什麼錯?”小包子覺得娘親怎麼就不體諒自己的孝心呢。

  江又梅心想,那個清泉可不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可這話又不能說。只能說,“兒子,你現在還小,雖說早慧,但真正立起這個家光憑點小聰明是不行的。再說,就你現在端盆水都打晃,能掙什麼錢。”

  “怎麼不行,原先娘生病的時候,這個家還不是靠著我就過了這些年?”小包子強道。

  “這個家是過了這些年,但你想想那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吃不飽,穿不暖,外面下大雨,裡面下小雨。娘被人欺負得掉進了河,兒子瘦得皮包骨。就是那種日子,也是因為你太小,爹沒了,娘又有病,外公家和許多鄉親看咱可憐幫了咱的忙,不然連那種日子咱都過不上。你覺得你長大成人了別人還會來幫你嗎?或者你願意你都成人了還讓別人來可憐你?”

  “我長大成人了當然就不需要別人來可憐我了,那時我就有本事了。”小包子這點還是非常自信的。

  “本事是要學的。你也背過論語的文章是吧?有句三十而立的話是怎麼說來著?”

  小包子一聽要背書就立馬站直了身子,背著手搖晃著腦袋開始背,“子曰:吾十有五而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亂世。”

  “說說什麼意思。”

  “先生現在只讓我背,還沒有教我文章的意思。”小包子紅著臉說。

  古代的教育一點都不科學,不管什麼先一股腦的背,背完再講解。

  “好,那我現在告訴你,聖人十五歲立志學習,三十歲才能夠自立,四十歲能不被外界事物所迷惑,五十懂得了天命,六十歲能正確對待各種言論,七十歲了才能隨心所欲而不越出規矩。

  “孔聖人十五歲學習的話,都要三十歲才能立足於社會,四十歲才不迷惑。你算算,聖人都要經過這多麼年的學習和實踐才能立足,才不迷惑。

  “而你五歲就想憑自己的一點小聰明就不去學習,你覺得你能比得了聖人,所有的知識和技能或者是道理不去學習就能無師自通?”

  江又梅也不管小包子是否能都聽懂,一股腦地說出來。

  聰明的小包子還是聽懂了大半,心想原來聖人都要學習那麼多年啊。嘴上卻強道,“娘不是前天還說我不想學就不用學的嗎?”口氣已經沒有先前的理直氣壯。

  “我說不學的意思是不要把考狀元當成學習唯一的目標,那樣太辛苦。而不是說你小小年紀就不用學習了。再說你用來立家的資本也是你爹留下的五畝田和娘存的一點銀子。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你有本事,有志氣就去自己掙一份家業。”江又梅用起了激將法。

  小包子又開始畫大餅,“我當然有本事自己掙家業。我說過,我將來會給娘蓋棟大瓦房,還要給娘買銀耳環戴。”

  “你不去學本事,靠什麼掙家業,用什麼蓋大瓦房。”

  “很多人都沒上學照樣養家。趙大伯沒進學堂,照樣開鋪子掙錢,給趙奶奶蓋大瓦房。”

  “趙大伯有強健的體魄,人家也是不到十歲就到鎮上去學徒。你覺得你頓頓都想從嘴裡省銀子,就能長得像趙大伯那樣強壯?就能拿動幾十斤的鐵錘?”江又梅覺得這樣無情打擊小孩子實在不厚道,但小屁孩不說狠點完全鎮不住。

  “咱村裡還是有不進學堂,不算強壯的人,人家照樣過日子。”

  “咱村裡有很多種人,有受尊敬的人,有被欺負的人,有住大瓦房吃大肉的人,也有住草房吃野菜衣不遮體的人。這就是有本事的人和沒本事的人的區別。你想當哪種人?”

  小包子的肩膀跨下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說不過娘親,我也想當有本事的人。”

  委屈迷茫的樣子才像個五歲的孩子。

  江又梅出門把他抱起來,“本事要去學習,經驗要靠積累,道理要去領悟。你的人生還那麼長,娘可不希望你這輩子都在土裡刨食,只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你還這麼小,正是學本事的時候,現在先在學堂裡學,以後還要出去長見識,這個世界大得很呢。”

  接著又給他講了方仲永的故事,告訴他再聰明的人也要去學習,不然就會變成一個平庸的人。

  最後下了一劑猛藥,“你也不願意像二狗子的爹一樣沒本事吧,住茅草房不說,還不會教兒子做人。而且,沒本事的人是找不到好媳婦的,你看看狗子娘就知道了。找了這樣一個好吃懶做又邋遢的婆娘,別說孝順服侍娘,兩天就能把娘氣死。”

  小包子想到二狗子娘的潑皮無賴勁,又是一個哆嗦,重重地點了點頭,“好,兒子一定好好學本事。”

  “兒子學好了本事,娘就什麼事也不做了,等著享我兒的清福。到時兒子娶個俊俏的好媳婦多生幾個娃,娘就負責帶娃了。”江又梅也暢想著美好的未來,小包子聽了抿著嘴直樂。

  娘兩個又手拉手回堂屋吃飯,雖然飯都涼了,但大熱天的喝著也舒服,只是太稀不頂餓,摳門的臭小子放米都不舍得多放點。

  江又梅想起小包子說的非常令她不舒服的話,“兒子,你今天說的女子和小人難養這話,娘聽了不高興。”

  小包子嘿嘿笑著,“娘,兒子那不是生氣口不擇言嘛。娘不愛聽,下次兒子不說了。”說完放下筷子下桌,給他娘作了個揖,“娘就不要生氣了。”

  “那句話把你也罵進去了,你就不是小人?”

  小包子嚴肅地說,“我才不是小人,我是咱林家唯一的男丁,是家裡的頂梁柱。”

  江又梅看看房頂,好像房梁砸下來也是先砸著她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14 PM

第三十九章 打算

    吵架也是體力活,娘兩個喝完稀飯就坐在屋檐下歇著。小包子今天是不能上學了,歇了會兒就把小桌子擺到柳樹下練大字。

  江又梅挑著桶准備去碧水溪捉魚,後天又到了去縣城送魚的日子,要提前兩天把魚捉進缸裡用清泉水養養。

  小包子看到了就說,“娘,咱捉魚靠的是運氣,乘著現在還有些運氣多賣兩個錢,魚咱就不要吃了。”

  怎麼又轉到老問題上來了?

  江又梅不想理他,裝作沒聽見挑著桶走了。小虎娃和小狗崽一看江媽媽要出院子,也屁顛屁顛跟著跑出來。

  好在這裡難得看到人,她家院子後面除了她和小包子更是人跡罕至,也不怕小虎娃會被別人發現。

  來到溪邊現出清泉,看著這一彎碧綠澄徹的清泉和碧水溪交彙在一起,一條條魚排著隊游來,小虎娃和小狗崽也老實地在泉邊喝著水,一群鳥兒也結群結隊地飛過來。

  江又梅無比郁悶,守著這個大餡餅,日子還過得緊巴巴的,看來得挖個魚溏才行,把魚養在魚溏裡,才好大張旗鼓的賣。

  看了看四周,把離她家不遠的那塊地買下來就成,那兒有個水溏,再挖挖,就是一個魚溏了。

  江又梅找了塊大石坐著,看到她家院子孤零零地立在廣闊的草地上,碧水溪以西的這塊空地大概就有個幾百畝,以東的地界更大,要是能把這兩塊地買下來就好了,不說全買,買個大半就行。這裡雖然種不了什麼糧食,但種果樹是絕對可以的。到時,挖個人工湖,建個果園,再建個繁花似錦的家園。多好!

  可惜沒那麼多的銀子,昨天沒找到人參,還差點被奪了管家權。

  收了清泉,撿了兩桶的大魚,把一些小點的魚重新放進溪裡。再拿出一條四、五斤重的魚使勁向地上摔去,摔暈了後又丟進桶裡,領著兩個跟屁蟲回家。

  來到後院放下水桶,把這些魚放進大水缸裡,那條摔昏的魚就丟到地上,看到小包子也跟過來幫忙,就嘆著氣說,“兒子,你看這條魚都快死了,真是可惜。”

  小包子看到地上的那條要死不活的魚一臉的肉痛,“很大的呢,好可惜,死魚是賣不了好價錢的,哎。”

  又去拿了個小盆子來裝點水把魚放進去,“如果活過來就去賣了,如果活不過來,……”連“吃”都舍不得說出口,只是嘆著氣。

  昨天太累還沒緩勁過來,所以午飯江又梅就做的白菘面片湯。

  小包子還以為娘親在他的提醒下知道節儉過日子了,很是高興,邊吃邊衝他娘傻樂。

  兩個小崽兒依舊蹲在同一個大椅子上瞪圓眼睛看著他們。

  “兒子,娘還要同你商量個事兒,你二舅舅就要去北邊打仗了。娘打算拿點紅磨茹給他送去,關鍵時候保命用,順便再去把新做的兩款包賣了。”

  小包子當然知道紅磨茹的神奇,虎娃都要死了,結果用了紅磨茹剛剛兩天就好了。

  “是該給二舅舅送些去。”小包子點頭,“娘上次不是說不賣包了嗎?還說什麼技術,什麼股的。”

  “娘當然不是去單純地賣包,只是拿兩個包當樣品,如果他們瞧得上就買我的設計,這可比直接賣包值錢多了。至於技術入股,得等以後機會成熟才行,不是什麼人都能合作的。”江又梅說。

  小包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陪娘一起去吧,我也想二舅舅了。再說,娘一個人去兒子不放心。”

  “娘同你外公一起去,你就別去了。現在省城周圍駐扎了好多的大軍,很多人都去看自己的親人,肯定很亂,我們哪有精力再分心照看你。再說,你還要上學呢。”

  本來小包子還要說自己不需要人照看的,但聽娘說要上學就忍了。現在學本事可是最要緊的了,便無奈地點點頭。

  江又梅給了他一個安慰的擁抱,“我兒真乖。”

  下午,江又梅到菜地扯了會兒草,茅坑裡的肥料前幾天江大富已經幫著施在菜地裡了。剁了野菜拌康喂雞,雞崽這兩天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前段時間被虎娘嚇得可不輕。江又梅想著如果這雞以後不下蛋的話,得想辦法從虎娘身上把損失找回來。喂完雞後,就坐在樹下做針線。

  小包子領著羊媽媽去溪邊吃草,兩個小崽兒在草地上撒著歡的打滾。

  挖了一籃子野菜後,小包子就坐在一片濃密的樹蔭下看書。

  羊媽媽喝了清泉水後似乎變聰明不少,現在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麼怕老虎母子了。特別是當小虎娃跑到它身邊表示友愛時,它還會“哞、哞”叫,神情慈祥溫柔,十足的准媽媽模樣,看著誰家的兒子都是好兒子。

  它邊吃草還邊看著跳躍追逐的小虎娃和小狗崽,如果它們跑遠了,它就會“哞、哞”叫兩聲,提醒看書看入神了的小包子,然後小包子一個大嗓門又把它們招喚回來。

  太陽漸漸偏西,沒有了刺眼的光暈,直到像個大火球似地掛在西靈山頂,霞光映紅了半個天際,也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金光。碧水溪的溪水歡快地唱著歌,忙碌一天的倦鳥們也乘著歸巢前的最後時光嘰嘰喳喳地找著食兒吃。小包子拎著一籃子野菜領著跟班們回家了。

  剛到家,就看到他娘把那條已經死了的魚拎出來剁塊、碼料、入鍋。晚上的魚做得很是美味,只是小包子唉聲嘆氣的樣子讓江又梅無法順暢地享用美食。

  給小包子澆澡的同時,又准備了一個大木盆,把虎娃和狗崽放進去,三個小的一起洗,忙得江又梅團團轉。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江又梅起床,看見虎娘已經回來和兩個小的睡得正香。

  出門就看見房檐下擺著一只野兔,一只野雞,這次虎娘還一下弄回兩樣。

  進廚房煮了一鍋米粥,烙了幾個玉米餅,這倒不是她變節儉了,而是從營養角度出發,粗細搭配,又煮了兩個雞蛋。

  小包子看到一下煮兩個雞蛋又想發聲,又見旁邊的盤子裡裝的是玉米餅而不是白面饃,就把到嘴邊的話吞了進去。娘說做事要一步一步來,他娘已經邁出了節儉的第一步,不錯了。

  江又梅還以為會因為雞蛋同小包子廢口舌,結果小包子什麼話都沒說,吃完飯和她道了別就去上學了。

  去溪邊擔了水澆後院菜地,又洗了兩人的衣裳,把清泉水現出來一大兩小喝了個夠,就拿著一只野兔去了江家。出門前兩個小崽兒跟著屁股攆路,江又梅哄了好久才把它們勸回去。

  去江家要路過趙鐵錘家的地,她看到鐵錘娘和媳婦、二柱子在地裡忙碌著,就笑著打招呼,“趙大娘、趙大嫂,忙著呢。”

  趙大娘笑著說:“是啊,梅子去你爹家?”

  鐵錘媳婦皮笑肉不笑地說:“咱們莊戶人家,自然要在地裡忙碌著才有吃的,咱可沒那麼好命,外人的東西也吃得噴香。”

  這可不是好話,大概還氣不過燒餅的事。江又梅干笑兩聲走開了,看在趙鐵錘和趙大娘的面上也不好和她多計較。古代人民絕大數還是良善忠厚的,極品當然也是有一些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16 PM

第四十章 商量

    江又梅不知道,她走後趙大娘把媳婦狠狠罵了一頓,“我說柱子娘,你灌了幾缸醋?你跟梅子說的那是人話嗎?你是豬油蒙了心了,還是良心讓狗吃了?狗子娘那張破嘴說的話你都信?她不記情那是她的事,咱卻不能不記林大郎的情。要不然你帶著三個兒子比梅子的日子還難挨。”

  柱子娘一進趙家門就連著幾年生了三個兒子,可是趙家的大功臣。所以趙大娘很給這兒媳婦面子,幾乎沒說過重話,這次還是第一次沉下臉來罵人。

  “娘啊,我咋沒記林兄弟的情咧?每次念小子來家了我都當自己兒子看待,只是覺得梅子有些,有些,……”柱子娘聲音越來越低。

  “有些什麼?你少說那些喪良心的話,誰的話不好聽,偏聽狗子娘的胡咧咧,你再跟著胡說八道,不說我饒不過你,我兒知道了也定不會放過你。梅子的瘋病剛剛好,領著念小子多不容易。”

  教訓完媳婦,又看了眼旁邊的那塊長勢稀拉的地兒,“哎,那狗子一家喪良心啊。想那三狗子多可憐,親爹死了,親娘受不了婆家的欺負改了嫁,那狗子爹娘說得好聽接家來照顧親侄兒,還不是當勞力使。這又去當了兵,要是死在外頭,三狗子家的這塊地兒還不是得被那家人吞了去。”想起當年自己領著鐵錘的時候,也是被人潑了多少髒水,想逼著她改嫁,把地謀過去,虧得自己厲害,要不鐵錘還不得像三狗子一樣被人欺負死。趙大娘的眼圈都有些紅了,這種孤兒寡母的日子難啊。

  江又梅來到江家,家裡只有衛氏、江又棗和秀兒,還有躺在床上的江又書,其他人都去地裡了。

  衛氏看到江又梅來了很是高興。江又梅未嫁給林大郎之前最得衛氏的喜歡,只是她當初不顧一切要嫁給林大郎傷了老太太的心。後來林大郎死了,江老爺子和衛氏也心疼這兩個孤兒寡母,所以對江大富夫婦拿家裡的糧食接濟他們總是持默許的態度。哪怕大兒媳婦沒少鬧騰,他們也睜只眼閉只眼。

  “又去林子裡了?那裡可危險得緊,你以後還是別去了。”衛氏嗔怪著她。

  江又梅笑著說,“奶放心,為了念兒我也不會去涉險。那個地方很淺,很安全,只會去些小野物,大郎生前常領我去的。”

  “那好,今兒晌午你也在奶家吃飯,再叫上你大伯、你爹他們。”衛氏把東西接過去。

  又嘆著氣對江又梅說,“你別記恨你姑姑,我和你爺只那麼一個閨女,脾性被慣壞了。我們知道她讓你和念小子受了委屈,看在我們的面上就多擔待些吧。”

  江又梅能說什麼呢,只能點頭稱是。

  江又梅送給棗子一根手鏈,棗子喜歡的不得了,直說“謝謝梅子姐姐。”

  又送給秀兒一個杏黃色的小鴨子跨包,包裡還裝了幾塊糖,小丫頭笑得見牙不見眼,甜甜地說著“謝謝姑姑。”

  江又梅來到江又山的房間,江又山聽說妹妹來了已經來到門口等她。

  看到這個聰明又羸弱的哥哥,江又梅心裡酸酸的。

  “哥哥怎麼起來了?別又吹了風。”

  “哥哥好多了,”江又山笑笑,聲音小下來,“吃了你從南靈山潭裡給我捉的魚,我感覺比以往吃的那些藥效果都好,你看我現在可以下地走走了。”

  “那感情好,等哥哥以後好了,再給我娶個嫂嫂,給念兒多生幾個表弟。”江又梅笑著說。

  江又山的臉紅了,笑罵著,“臉皮厚的丫頭,說話忒沒臊。”不過,心裡還真是憧憬著能有那樣的日子,“但願哥哥的病能早些好,也可以給你和念小子撐腰。”

  兄妹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江又梅就去廚房幫忙了。

  中午大家都從地裡回來了,江大富夫婦看到江又梅來了非常高興,又看到衛氏留她吃午飯,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江又書夫婦看到秀兒不停地顯擺著她的小鴨子包包,都笑著說:“這麼好看的包包啊,感謝了姑姑沒?”

  “秀兒是個乖孩子,已經感謝過了。”秀兒嘟著嘴說,模樣可愛得不得了。

  這才是小孩子正常的表現嘛,她的小包子卻太成熟了,成熟得讓她心痛。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衛氏也坐在了主桌,江又書也晃晃悠悠地走來上了桌,這讓江老爺子很是高興,男人們還喝了點小酒,講著一些經濟學問。

  另一桌氣氛可不那麼友好,小衛氏大塊吃著燒兔肉,嘴巴還不閑著,“我說梅子,你說教棗子她們做花的事兒怎麼樣了?別是想著甩開嫂嫂姐妹們,自己偷偷賺大錢兒吧。”

  “大伯娘,我說過的話不會食言的。這也要等我想到了新花樣才行,想到了我自然會教嫂嫂、姐妹們的。”江又梅說。

  李氏氣得撂下腕,“大嫂,你怎麼說話呢?怎麼能這麼糟-蹋梅子的一番好意呢。真是好心沒好報。”

  王氏紅著臉低頭喂著秀兒,江又棗瞪著她娘說,“娘說什麼呢,梅子姐不是那樣的人。”

  小衛氏干笑著說,“我這不是提醒提醒梅子別忘了嘛。”對轉過頭訕笑著說,“梅子別見怪啊,大伯母就是個直脾氣,有什麼說什麼。”

  飯後,江又梅同江老爺子和江大富留在了正房,說了自己想同江大富一道去省城金州,能不能把念兒放在江家幾天。江老爺子還是有些反對的,“你一個女人家家的,去這麼遠干什麼?你爹一個人去就行了,你有什麼要帶的,讓你爹一起帶去。”

  “爺,我又做了幾個荷包,想拿到省城去看看能不能賣個好價。念兒書讀得好,以後用錢的地方可是多著咧。金州的機遇要多得多,我想著正好爹也去,我就同他一道了。最主要的,”她的聲音低了下來,“大郎生前得了一樣能快速止血長肉的神藥紅磨茹,我想著給有子送去,關鍵時候能救命。”

  “那物真有這麼神?”江老爺子不太確定地問。

  “當然,我已經試過了。”江又梅故作神秘地說,“有次我不注意把手割破了,那麼長的口子,流了忒多血。結果放了一點那物,血馬上就止了,第二天肉就長到了一起。”

  江老爺子聽了精神一振,連連點頭,“好,好,一定要把這物給有子送去。”

  江大富也興奮得直搓手,直說“老天有眼”。

  最後三人商定,兩日後啟程,。

  出了正房,江又梅又到西廂房對李氏說她不在的時候幫她照顧一下雞和羊,李氏點頭稱好。

  走的時候,衛氏拿了幾個梨子給她,說給念小子吃。王氏也拿出兩串野葡萄給她,說在山上摘的,現在念小子不上山了,這東西就吃個稀罕。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18 PM

第四十一章 省城

    江又梅剛進院子,兩個小崽就跑過來咬著她的兩個褲腳不松,只得彎腰把它們抱起來逗弄了一會兒才算罷。

  打開箱子把紅磨茹拿出來,不知是磨茹本身的原因還是泡了清泉水的原因,在太陽底下連著曬了幾天還是潤的,放在箱子裡也不長霉,似乎永遠像剛摘下來一樣新鮮濕潤。把磨茹切下一半切成絲,用油紙包上,另一半又放進箱子裡。

  晚飯燉的雞湯,炒了個辣子雞丁,一個拌茄子。這麼好的菜,小包子不知會有多心疼,還得想個由頭騙騙他,否則又得不高興。

  飯做好了,江又梅就到門口去等他,順便把羊媽媽牽出來溜溜,兩個小崽放風似地在草地上追逐跳躍。

  一個小影子越變越大,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看見娘親就連喊帶跳地狂奔過來,而是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兩個小崽吼急地向小包子跑過去,可小主人卻沒像往常一樣把它們抱起來,急得兩個小東西抓耳撓腮直咬他的褲腳。

  小包子左手一直舉在胸前,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江又梅一驚,急迎過去抱起兒子,“兒子怎麼了,和誰打架了?”

  小包子的眼淚溢了出來,癟著嘴說:“先生說我昨日無故曠課,打了我十戒尺。”

  小手又紅又腫,江又梅心疼得眼圈都紅了,驚叫起來,“天哪,打得這樣重,王先生下手也忒狠了些。至於嗎,不就是一天沒上課嘛。”這要是在現代她肯定去找校領導、找教育局鬧了,可古代先生打學生是天經地義,她也沒處伸冤。

  “先生說愛之深,責之切。無故曠課是不能原諒的,打重點讓我長長記性。”小包子的小臉緊貼著娘親的下顎哽咽著小聲說道。

  “怎麼會是無故!傻兒子,你沒說你生病了起不了床,或是娘不好了你要在床前服侍?”聰明的小包子也要犯低級錯誤,真是氣死她了。

  “娘,怎麼能騙先生呢?這種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了。”小包子抬起頭,掛著眼淚的小臉吃驚地看著他娘,娘親的想法好奇怪哦,她不是應該大叫打得好嗎?聽別的同學說挨了先生的打回家都要被罵的,爹娘還要說打得好,應該再打狠些。

  哼,假正經的小東西。江又梅氣咻咻地把小包子抱回屋,從水缸裡舀出清泉水幫他擦了擦,又吹了吹。

  小包子說,“娘,清清涼涼地,好多了咧。”

  當然好了,清泉可不是一般的物呢。

  江又梅把飯菜端上桌,小包子就有些不淡定了,“娘,咱不才說了要節儉著過日子嗎,怎麼又吃雞,該拿到鎮上去賣錢的。等錢攢多了些,咱再買上幾畝地,租子就可以多收些了。”

  “這野雞虎娘拿回來的時候已經被咬得面目全非了,沒有一點賣相,拿去鎮上也只能賣個十文、八文錢的,多不劃算。”江又梅余光看到門砍前的虎娘很是不屑地鄙視了她一眼。

  “噢,賣那幾個錢的確不如吃了劃算,一只雞還夠我們吃個兩三天咧。”小包子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受了傷的小包子特別纏江又梅,不僅飯讓他娘喂,連看書都要他娘抱著。

  第二天天還不亮,江大富又來了。本來江又梅還想一起多帶些魚去縣城賣的,但小包子不好,江又梅只得讓江大富一個人去了。

  小包子起床後,江又梅看他小手雖然好了些,但還有些紅腫,就說,“兒子,你今天手不好咱就不去學堂了,娘去幫你請個假吧。”

  可小包子的腦袋搖得像個波浪鼓,“如果我今天以手被打了當理由不去上課,先生會把我右手也打腫的。”

  這暴力的威攝力是要強大些。

  下午,江大富回來,把銀子交給江又梅,並說陳家三人都去了金州姑太太家,送去的魚陳管家中午就要坐船送去金州。

  兩人又把羊牽著,把雞放進籠子裡一起送去了江家。

  晚上,江又梅囑咐虎娘說:“這幾天家裡沒人,院門我鎖著,你來回還是走後牆,清泉我裝了幾大盆放在房檐下,夠你們娘三個喝幾天了。”

  又轉頭對兩個小崽說,“江媽媽和念哥哥要出去幾天,乖乖在家聽你娘的話,不許到後院菜地裡去搗亂。表現好了,江媽媽回來給你們帶好玩的東西哦。”兩個小家伙經常跟著他娘去菜地解決生理問題,有時就會淘氣把菜踩壞,為此江又梅沒少罵它們,甚至有幾次還拍了幾下小屁股。

  小包子的手好多了,卻比昨天還纏他娘,整晚都膩在他娘懷裡,哼哼著不想和娘分開,連睡覺都緊緊抓著娘的手。想到要同小包子分開幾日,江又梅心裡也是萬分不舍。

  天蒙蒙亮,兩娘母吃完飯,江又梅把紅磨茹揣進懷裡,把去賣的樣品和給江又有做的兩雙厚底長筒兔毛鞋、四雙兔毛手套、烘干的鹹兔肉及路上吃的蔥油餅用布打了個包裹裝進背簍,胳膊肘還挎了個裝著小包子日常用品的包袱和夜裡虎娘帶回的一只野兔子。虎娘三個好像知道他們要出遠門,也都沒睡懶覺,而是和他們一起起床。走之前江又梅順了順虎娘的毛道了聲再見,小包子也和兩個小崽兒難分難舍地親熱了一會兒,江又梅又抱著小崽兒親了親才走出去,鎖門的時候還聽見小崽兒抓門的聲音和嗚咽聲。

  江又梅背著背簍,抱著小包子往江家走去。如果平時,懂事的小包子鐵定不會讓娘這麼辛苦,可今天愣是抱著娘的脖子不肯下來,等到了江家把江又梅累出了一身汗。

  江大富和李氏也早開了院門在等他們,看見他們來了李氏就要把小包子接過去。小包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抱著娘親就是不松手,衛氏也出來勸了好久才把小包子弄進屋。江大富背了個大背簍拿了個大包袱和江又梅一起去東河村坐船。

  村裡也有人家去金州看兒子,由於坐不起船幾天前就出發了,用腳力到金州至少要走四到六天,坐牛車也得要四天。

  到了青華縣的碼頭就直接換了去金州的船。船午時初開,到第二天已時就到了省城金州府外的碼頭。

  這兒的碼頭可要大的多,有客船貨船,官船商船,一眼望不到邊。父女兩人跟著人流向省城金州府走去。

  到了城外,看到城牆高大巍峨,牆上有士兵巡邏,城門也有許多士兵把守。看到這些,江又梅也有了些即將開戰的緊張狀態。好在戰場不在這裡,這裡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新皇還算仁政。如果穿在戰火紛飛的北邊,那真是悲摧了。想到那個單薄的高中生,江又梅又有些難過起來,多好的孩子,不知有沒有命回來。

  進了城,眼前豁然開闊起來,街道非常寬闊,馬車起碼能並排走四輛。道路兩旁店肆林立,俱是紅磚黛瓦,都開著酒館、茶樓、當鋪等,間或還有些插著招牌旗幟的攤子,攤販們賣力地吆喝著。看來這個知府大人還是滿重視城市的形像工程嘛。

  路上,江大富說他住通鋪,只給江又梅開一間單房。江又梅不同意,“咱又不是沒有住房的錢,這次出來的一切費用女兒負擔了。”

  “爹咋能要你負擔呢,爹還要幫你付咧。”江大富說,也不好意思執意住通鋪了。

  走進一家叫旺財的客棧,看見裡面許多人唉聲嘆氣、頓足捶胸,也有女人在涰泣的。

  跑堂的小二說,“看客官大包小包的肯定也是來探兒子的吧,那可不巧了,昨個朝庭下令讓大軍提前十天開拔。樊將軍才下令,為了穩定軍心,截止昨天就不能再去探親了。你們可見不到面了,今天好多才來探兒子的人家都哭得厲害著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31 PM

第四十二章 找人

    江大富一聽蒙了,“這可怎麼得了,我兒的棉衣還沒給他呢。”

  “這你不用擔心,新皇仁愛,聽說這批大軍的棉衣、鞋襪朝庭都是足量供給的。”小二說。

  江又梅也著急了,紅色磨茹還沒給江又山,如果他遇到凶險怎麼辦。

  開了兩間房後,江又梅同江大富商量,“我們就是見不到有子,至少要找個信得過的人把東西帶給他才行。”

  “誰會幫我們這些升鬥小民啊。”江大富看著堆在床上的棉衣、鞋子嘆著氣說。

  “事在人為,該出錢的時候就出錢。明天咱到軍營附近去看看,萬一有機會也說不定。”江又梅說。

  想了想,又說,“聽說蘭韻閣的總店就在金州府,蘭韻閣的東家我認識,”這個認識江又梅說出來心裡都直打鼓,“我正好也有些東西想賣給他,咱求求他看有沒有什麼法子把東西帶給有子。”

  吃完飯,兩人兵分兩路,江大富去打探軍營的情況,江又梅帶著東西去蘭韻閣。

  走出客棧才想起怎麼沒問一下小二蘭韻閣怎麼走,真是人一著急腦子就糊塗。來到路邊一家賣面的攤位前,看見一個婦人正熱情地招呼客人,就上前問道,“請問大姐,蘭韻閣怎麼走?”

  “叫誰大姐,誰是你大姐。走,走,不吃面就走遠點。”那賣面的婦人甩著帕子像趕蒼蠅一樣趕著江又梅。

  真是找晦氣,江又梅氣的走開。看到一個拎著菜籃的婦人,又上前問道,“請問大娘,蘭韻閣怎麼走?”

  “哦,蘭韻閣可有些遠,這是城東,蘭韻閣在城南,腳力要走大半個時辰,你去前邊坐馬車大概一刻多鐘就能到了。”大娘指著左前方說,“你看那兒正好有輛馬車,不想走路就去坐車,講講價五文錢就夠了。”

  謝了大娘,江又梅就往馬車那兒走去。趕車的小哥要十文,最後果真五文錢就成交了。

  坐上車後,江又梅感嘆,這個世界還是挺先進嘛,連的士都有。

  到了蘭韻閣,門面很大,上下兩層,雕花紅漆大門,很是氣派。進入鋪子,各色布藝手工品、鏽品琳琅滿目、花色繁多,令人眼花繚亂。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二迎上前,笑容滿面地問,“大姐想買些什麼?買繡品和飾品在一樓,買布料和成衣在二樓。”看江又梅在東張西望地看,又指著牆上掛得最醒目的貓咪手包和頭花說,“我們可是金州府賣衣料和飾品的最大商號,這裡的飾品和成衣都是最新穎、最好看的,您看這些手包和頭花,連京城的商號都在模仿呢。”

  江又梅笑笑說,“你們東家呢,我這裡有更新穎和好看的東西,看看他買不買。”

  “我們東家不在這兒,要不您等會兒,我去請掌櫃的。”小二說著,就高聲衝裡間喊了聲,“萬掌櫃,這裡有位大姐要找東家談生意。”

  一個微胖白面的中年男人從裡間走出來,“小娘子找我們東家有事嗎?如果信得過我跟我說也是一樣,這裡的很多事情我也可以做主的。”

  江又梅暗暗點頭,蘭韻閣的員工素質還都不錯嘛。

  “你看看這個怎麼樣?”江又拿出一個小企鵝手包在掌櫃的眼前晃了兩下,待掌櫃要仔細看時,又收進口袋內,“裡面還有別的樣式和頭花,我只同你的東家談。”

  掌櫃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這個款式倒也別致,這種事情我還是能作主的。只要價錢合適,我們蘭韻閣可以買下。”

  江又梅搖搖頭說,“這事你還真不一定能作主。”看掌櫃有些急了,又說,“我並不是單純賣包,我是來賣款式和設計的。”

  掌櫃有些吃驚,“賣款式和設計?我還第一次聽說有賣這東西的。那你這個款式和設計想賣多少錢?”

  “掌櫃的覺得這包值多少銀子?”

  掌櫃沉吟了一下,咬咬牙說,“一口價二兩銀子,這可是天價包了。”

  “二兩銀子?光是一個包的話的確是天價,但要買我的設計卻還是不夠。”

  “小娘子還真會獅子大開口,二兩銀子買一個包還嫌便宜,到哪兒都說不走的。”掌櫃冷笑著說。

  江又梅指了指牆上掛的手包,“這些款式新穎的手包為你們賺了多少銀子?當初賣包的那個人又賺了多少銀子?這些包和頭花、手鏈可都是我設計的,如果你們沒有誠意我就找別家了。”

  說著就要往外走。掌櫃馬上滿臉堆笑地說,“原來我們已經合作過了,恕我有眼無珠,竟沒認出小娘子來。你等等,我馬上讓人去請東家來。”

  招來那個小二耳語幾句後,對江又梅說,“請小娘子進屋內稍候。”

  江又梅看了一眼木制樓梯,“我想去二樓看看。”

  “小娘子請便。”掌櫃作了個請的手勢。

  來到二樓,裡面有一個母親帶著兩個女兒在選衣裳。兩個十三、四歲的丫頭幫她們介紹著衣裳款式,可母女三個意見總是不統一。

  母親希望大女兒穿喜氣些,可大女兒覺得素雅的衣裳更能襯托自己的氣質,小女兒又建議姐姐穿鵝黃色的衣裳抬膚色。聽三人的意思好像大女兒要買相親的衣裳。

  江又梅看這個大女兒偏瘦偏白,倒是有些才女的氣質。就說:“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姑娘願不願聽聽。”

  母女三人正沒主意,見有人主動給建議,而且看這個小娘子穿得雖然不算華貴卻簡約得體,舉手投足也韻味十足。就趕緊笑著說,“大姐請說。”

  “這位姑娘肌膚勝雪,倒是穿任何顏色的衣裳都好看。”母親聽到別人這麼誇女兒,臉都笑開了花,那位姑娘也是羞澀地抿著嘴笑。

  “穿這件桃紅色的衣裙當然也好看,只是掩蓋了姑娘的清麗脫俗。如果穿那套淺粉色印花衣裙倒是超凡脫俗了,卻會顯得姑娘更加瘦弱一些。這件鵝黃色的衣裳更適應這個妹妹穿。”江又梅把衣裳在姑娘身上比劃了一下。

  她這麼一說,不僅讓母女三個著急了,連賣衣裳的小丫頭都不高興了,這是不是來撬牆角的!嘟著嘴說,“這位大姐怎麼說話呢,感情這麼多款式就沒有適合這位小姐的?”

  江又梅沒理她們,直接去拿了一套艾綠色繡花衣裙和一套淺藕荷色帶本色印花衣裙來,各取一件衣裳和一條裙子搭配在一起,“小姐換上這套試試。”又叫一個賣衣裳的小丫頭到一樓去取了和衣裙配套的一大一小兩朵頭花及一根小花手鏈來。

  等那個姑娘從試衣間裡出來,江又梅把她的頭發稍微攏了一下,只留了一根碧色玉簪,把多余的頭飾取下,再把頭花戴上,手鏈系上。

  還真是一個清秀脫俗的小佳人。

  江又梅還沒說話,小妹妹就拍著手笑道:“姐姐好漂亮。”

  母女三人買下兩套衣裳和飾品,喜笑顏開地走了。

  萬掌櫃看江又梅的眼光已經不一樣了,滿臉堆笑地說,“小娘子的眼光果真是別具一格。”

  大概兩刻鐘後,找人的小二一頭汗地跑回來,“大姐,我們東家出門會客去了,要不明天一早您再來吧。”

  江又梅只得出來,唉聲嘆氣地沿著街道往東走。城南是金州府城高檔商品的一條街,道路兩旁的店鋪都是開闊大氣,可她哪有逛街的興致。

  “林嬸子,你也來金州了,念兄弟呢?”小胖墩陳冀在一個大酒樓前跳著腳地招呼著江又梅。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2:33 PM

第四十三章 再見

     這個酒樓也叫吉福酒樓,比青華縣的要大得多,也要富麗堂皇得多,看來應該是總店了。江又梅來到小胖墩面前,“冀兒,你來吃飯啊,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是咧,我爹爹也來了,我們和雲表姑、正表叔是來給錦表叔和樊叔叔餞行的,我錦表叔和姑爺爺要去北邊打仗了。”又昂著頭得意地說,“我姑爺爺可是無比威風的大將軍哦。”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江又梅高興得恨不得啃小胖墩幾口。

  “冀兒,能不能叫你爹出來一下,林嬸子有事想請你爹爹幫忙。”江又梅說。

  “好,林嬸子在這裡等一會兒,我馬上去叫我爹爹。”小胖墩說著一溜煙跑進了酒樓。

  沒一會兒,陳之航便急步走出來,笑道,“林家弟妹也來金州了,好巧,要不先進去坐著慢慢說?”

  江又梅便把想給弟弟帶東西的事情說了。

  “這倒不是問題,你跟我來,直接跟我表弟說就成。”

  江又梅跟著陳之航來到二樓一個包廂,裡面坐著三男一女。江又梅一看巧了,有三個還是“熟人”吶。

  這三人正是當初在靈濟寺買手包的二男一女。

  陳之航介紹說,“這位林家弟妹同我有生意往來,她的兒子和冀兒可是最要好的朋友。”

  李華錦、李華雲兄妹是陳之航的姑表弟、妹,財迷男崔青正是李華錦姑姑的兒子,他們可以說親套親。另一個沒過面的壯漢姓樊,陳之航說“叫他樊大哥就行了。”看他用眼白瞧人的樣子,江又梅哪敢叫他大哥。

  陳之航隨即招手讓小二搬來一把椅子,請江又梅坐在李華雲旁邊,又要了一碗茶,幾碟點心,“現在先喝喝茶,等晚些時候再吃飯。”

  他如此態度,一下拉近了江又梅同另四個人的距離,讓他們之間減少了等級差距,江又梅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那位李華雲姑娘高興地一把拉著江又梅的手說:“我找了姐姐好久呢。”

  找我?你跟我很熟嗎?江又梅疑惑地問,“姑娘找我有什麼事?”

  小姑娘李華雲嘟著嘴說,“姐姐做的幾樣飾品我都好喜歡,特別是那個手包,本來沒幾個人有的,結果青正表哥把它們做了賣錢,弄得滿大街都是。如果不是我嚇唬他要是敢把手包上的豬頭也賣出去的話,我就再也不理他,現在這種豬頭肯定也滿大街都是了。”說完還使勁瞪了那個財迷男崔青正一眼,樣子可愛得不得了。

  接著又嘿嘿笑著說,“姐姐一看就是巧心思的人,能不能再給我做些不一樣的飾品,我給你大價錢。才不會像青正表哥那樣猛跟你砍價,還要學你的樣式賺大錢。”小姑娘把江又梅想說的話全說了出來。

  “雲兒,你怎麼能這樣說我,真是過份。做買賣本來就是你情我願,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她也沒說不能照著做啊,再說我們付給她的錢也不低呢。”崔青正不高興地瞪著小姑娘說。

  大家好像對這兩人鬥嘴司空見慣,他倆吵他倆的,他們說他們的。

  小胖墩發聲了,“林嬸子,還有我呢,你也給我再做些好東西吧。念兄弟給我的那個幾包包和小飾品都被我爹搶去了。”

  陳之航的臉一下紅了,唬下臉瞪著小胖墩,“冀兒胡說什麼,爹爹是怕你弄丟了,幫你收在箱子裡了。”

  小胖墩沒說話直接從他爹懷裡掏出一個荷包,“你哪收在箱子裡了,都收到這裡好不好。”

  陳之航訕笑著把荷包搶過來揣進懷裡,“我看這荷包做得實在別致,而且適合大人用,不適合小孩子用,就拿來用了。其它的爹都幫你收在箱子裡了,爹爹怎麼可能搶兒子的東西。”說完又狠狠瞪了小胖墩一眼。

  小胖墩很不給面子地又把他爹腰間的扇子抽出來,“這個扇墜也是念兄弟給我的。”看他爹有了動手的衝動,趕緊退後幾步申明,“我也沒說爹爹不能用,我只是想讓林嬸子再給我做幾樣小東西。林嬸子做的那些個小魚兒、小猴兒什麼的跟別人做的不一樣,特別招人喜歡。”

  江又梅笑著點頭表示沒問題。

  等那對表兄妹吵得差不多了,陳之航才笑著對李華錦說,“華錦,林家弟妹想請你幫點忙,她有個弟弟是訓練營的新兵,馬上要和你們一起去北邊打仗,她想帶點東西給她弟弟,你看,……”

  李華錦點點頭說,“這是小事一樁,我可以幫著交給他。你弟弟叫什麼名子?”

  江又梅還沒答話,李華雲搶著說了話,“干嘛要轉交嘛,直接把她弟弟叫過來就是了。親人要去北邊打仗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好歹讓人家姐弟見上一面嘛。”說著拉著哥哥的袖子紅著眼圈說不出話來,大概是想到和哥哥分別後也不知何時才見面吧。

  江又梅一喜,“如果能見上一面當然更好。”

  陳之航也說,“華錦能幫就幫幫吧,就當做做好事,讓他們姐弟團聚一下。再說,”他咳嗽了一聲,“姑夫和姑姑喜歡的南靈山的肥魚就是她家賣給我們的呢。”

  崔青正率先吸了一下口水,“那魚當真是極肥美的呢。”

  其他的人都連連點。

  連寡言少語的樊大漢也有了一絲變化,“南靈山肥魚的確味美,我還是上個月在這裡吃過一次,另一次就是在錦兄弟家裡,今晚的第三次還未吃進嘴裡。”

  李華錦笑著說,“如果不是有這南靈山肥魚當誘餌,還請不動你這位大忙人啊。”

  “是了,我半個月前就預訂了,到現在還沒吃到嘴。這魚也忒緊俏了些。”崔青正說。

  這魚還這麼俏!江又梅真的沒想到,“我們每五天給吉福酒樓送十二條,一個月就有七十二條呀。”

  “聽著好像不少,但現在南靈山肥魚已經在金州府甚至附近的幾個城鎮都有了些名氣,吉福酒樓要送給省城軍政要員一些,還要招待從京城及外地慕名而來的貴人,所剩的當然就不多了。”陳之航好像挺了解內情。

  “樊兄家裡肯定少不了,何苦還跟我們爭這口吃食。”崔青正頗有怨言地說。

  “我家也沒多少,吉福酒樓給過四條,偶而錦兄弟和陳兄弟府上還會送一兩條。但要孝敬我祖父祖母,還要送些給我爹的朋友故人,剩下那點輪到我時連條尾巴都不剩了。”樊大漢說著大實話。

  看來這些人還是有些身份的嘛。

  江又梅馬上識實務地說:“如果你們喜歡,我以後可以定期送些過來。”

  她這話一說完,所有人俱是眼睛一亮,笑語晏晏。

  李華錦立刻叫他的親兵進來,耳語了幾句,江又梅又把江又有的情況說了一下,那個親兵立刻出去了。

  陳之航又讓小廝去旺財客棧請江大富把東西拿來。

  當李華錦聽說江又有竟然還是個童生時,直說這樣的人才做步兵可惜了,陳之航也趁機美言了幾句。李華錦就下了口頭調令,“先到我身邊來吧,我的那幾個親兵身手還可以,就是一手字見不得人。”

  江又梅喜得不知說什麼才好,這真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

  忙從包裡拿出一件月白色短袖T恤,T恤胸前縫著一個以赤紅色為主的大布藝卡通葫蘆娃,在小胖墩身上比了一下,大小正合適。“喜歡嗎?這本來就是林嬸子給你做的,這次拿來省城只是當個樣品的。”

  小胖墩接過衣裳,高興地直點頭,“喜歡,喜歡,”又指著胸前的葫蘆娃說,“這個弟弟是哪個,好威風。”

  “這是金剛葫蘆娃。”

  “葫蘆娃的故事我聽過,原來他長這樣啊。”

  看到李華雲一臉急切的樣子,江又梅又拿出一個改良版的鑲著兔毛的杏黃色唐老鴨挎包,並把它斜挎在李華雲身上,“好漂亮,好可愛。”李華雲叫道。

  崔青正的眼睛好不容易從T恤上撥下來,又狠狠地定在了包包上,“這是不是你說的摳摳企鵝袋?這哪裡是鵝,明明是只鴨子嘛。”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3:30 PM

第四十四章 見面

    “對,這就叫唐老鴨挎包。”

  “這男娃衣裳和這包包當真別致。”崔青正嘖嘖稱贊,眼裡閃過一錠錠的銀子。

  “青正哥哥,這個包包可不許你再做了去賺錢。”李華雲看出了崔青正的算計,忙警告著他。

  “我的衣裳你也不能做了去賺錢。”小胖墩也跟了句。

  “冀兒,這可是你林嬸子吃飯的手藝,你們都不讓人家做了,林嬸子拿什麼掙錢供你念兄弟吃飯、上學。”陳之航看了小胖墩和李青華一眼,不贊同地說。

  江又梅忙說,“陳大哥客氣了,我還有別的款式,不差這兩樣的。這次還要謝謝你們幫了我的大忙呢。”

  崔青正巴搭巴搭嘴,“那個林家嫂子,我也是到處打聽你都找不到你,把我急得喲,……”

  李華雲笑嘻嘻地搶白道,“急得少賺了多少銀子吧。”

  崔青正翻了個白眼,“嘿嘿,要是早知道陳兄和你有生意往來找他打聽就好了。我聽說你還有幾樣東西想要跟我們蘭韻閣合作,我也很是期待呢。特別是那幾樣東西的名子,雖然聽著很是生澀,卻是令人遐想。摳摳企鵝袋,為什麼用‘摳’我不知道,但顧名思義,應該是個口袋、荷包之類的東西;那個貝貝蝴蝶結,應該是個很可愛的頭飾或者裝飾什麼的;珠珠鴛鴦扣,好像是扣子或者耳環之類的。我猜的對吧?”他得意地嘿嘿笑了兩聲,又摸了摸頭,“只是那個波波咪咪罩,我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來,到底是罩什麼的呢?會不會是罩頭發的?”說完充滿疑問地看著她。

  “噢?還有這種東西呀,名子聽著很是新鮮呢,那是罩什麼的呀?”李華雲也好奇地問,另外幾個男人也探究地看著她。

  江又梅悲摧地想,傻姑娘,如果你知道那東西相當於你的小肚兜,你還當著男人這麼問,是不是該哭了?

  江又梅還在替古人擔憂,她沒想到的是多年後某男無意中得知她和別的幾個男人討論過那物時,氣得把她狠狠地懲治了一番。

  她干笑了兩聲,那次是她生氣了瞎編的名子好吧,怎麼那個女掌櫃記性那麼好,這人又這麼較真呢?

  “那個,你猜得八九不離十吧。至於什麼罩的我也只是想了個名子而已,具體什麼東西還沒想好。”並約好等明天到蘭韻閣詳談。

  他們又把話題轉到了這次大軍開撥上,原來這樊姓壯漢竟是樊總兵的兒子樊令,還是個從五品的千總。李華雲的父親李志原是從三品的游擊將軍,連李華錦也是個正七品的把總。樊總兵帶領這裡的兩萬大軍北上與其他大軍彙合,組成十萬北征大軍,由北平侯統帥。

  崔青正的家在京城,好像也是官宦之家,只是跟家裡的關系並不好,所以只身住在金州府的外家,也就是李華錦家,閑著就做點生意混時間。

  弄了半天她竟然同省城的高官二代們坐在一起,還真是令她沒想到啊。

  陳之航好像乘著這次打仗做成了一筆大生意,待他把軍糧籌齊後再送去北邊。江又梅知道他家是糧商,青華縣一半以上的糧鋪都是他家開的,沒想到他的生意原來做得這樣大,竟然還滲透到了軍隊裡,看來官商勾結在什麼時代都能賺大錢啊。

  江大富拿著大包小包來了,讓他在這裡同官二代們喝茶聊天肯定是種折磨,而且他的穿著氣質不同於江又梅,是個典型的莊稼漢形像,這些人肯定也會不屑與他坐在一起,這個時代的階級等級還是比較嚴的。

  所以江又梅就出去又要了一個包廂,兩父女在裡面等著。小胖墩也過來湊熱鬧,直埋怨林嬸子不把念兄弟帶過來,並約好過幾天就到她家玩。因為再過段時間就秋收了,學裡會放農忙假,他爹也要出門籌集糧食,他正好可以去找小包子玩,他還惦記小包子要帶他上山的話呢。

  這邊和林嬸子說好了,又到那邊去同他爹商量,軟磨硬泡地征得了他爹的同意。

  等了大概半個時辰,江又有來了。高中生一個多月竟然大變樣,白皙的皮膚已經曬成小麥色,溫潤的氣質也硬朗了許多,父子三個拉著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江大富把東西給了江又有,江又梅又把紅磨茹交給他,鄭重地說了這個磨茹的神奇功效。江又有聽說有這麼好的東西,高興地摟著她直說“還是姐最疼我”,從懷裡取出姐姐給的“福包”,把包紅磨茹的油紙放進去揣進懷裡。

  小胖墩一點也沒有讓人家私下談談的自覺性,又跑過來討嫌地站在旁邊看熱鬧。

  當他看到烘兔肉干時極不自覺地抓一了根放進嘴裡,大叫著好吃,左手抓了一把,右手還想抓一把時,江又梅肉痛地哄著他,“這是要給江叔叔帶走的,下次來家了我會做更好吃的給你。”小胖墩才住了手。

  當他看到兔毛手套時非常好奇,手套他見過,都是一根大拇指,剩下四根手指連在一起的。可這手套竟是五個指頭都分開的。就拿了一雙到另一邊去顯擺。

  李華錦看見這雙手套也喜歡上了,像這樣熨帖又美觀的手套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關鍵是又舒適又保暖,便起了討要的心思,卻又不好意思明講。當聰明的小胖墩把這個信息告訴江又梅時,江又梅當然趕緊請小胖墩把那雙手套務必送給李華錦,弟弟以後的直接上司,肯定要巴結好才行。

  吉福酒樓總店的佟掌櫃很是知情識趣,專門來拜訪了緊俏食材的獨家供貨商,同時代表東家致以最熱烈的歡迎,表示以往合作愉快,今後將繼續愉快。並奉送一桌上好的酒席,連著這包廂銀子一起免單。

  江又梅愉快地想著,這佟掌櫃如果穿越到了現代社會,肯定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精呢。

  吃完晚飯,江又有就要走了,他必須要在關城門前出城回營。

  走之前,江又梅領他去了陳之航所在的包廂,既為感謝李華錦的知遇之恩,也為能在軍區大首長的兒子面前露個臉,為他以後鋪個路。

  江又有在兩個長官面前很有些小緊張,鼻尖上都冒出了汗,但原有的溫文而雅的氣質和這段時間磨煉出來的稍許硬朗很好地結合起來,使這個半大小子有了一種別樣的風彩。

  他舉止還算得體,掩蓋了因緊張有些磕巴的小瑕疵,而且還很識實務地送了樊令一雙兔毛手套,再三言明長官的手比他的命來得重要。李華錦滿意地點點頭,立即寫了一封信讓江又有交給他現在的長官,明天就到他的營下報到。

  分別的時刻來得總是那麼快,江又梅父女眼淚巴巴地站在酒樓門口一直到江又有消失在暮色中才收回目光。

  同陳之航幾人告別的時候,敲定了送魚的具體時間和行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3:33 PM

第四十五章 洽談

    江又梅提議定期把魚送到青華縣,再由陳之航負責找人送到城省各位家裡。這是江又梅剛才想到的,她和陳之航比起來,陳之航更需要這樣的機會。她一個村婦兼寡婦,很多事通過陳之航就能達到目的,找大首長實在太浪費資源,而且大首長也不一定“甩”她,從官二代用眼白看她就知道了。還是陳之航更有實用價值,而且人家的確幫了她很多。所謂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她也該幫幫人家了。

  陳之航是臉色一喜,這可是江又梅給他的一份大人情呢,經營了多年好不容易跟總兵府拉上了關系,正愁以後該怎樣把這種關系維系得更牢靠時,就來了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

  本來江又梅說送,但他們都表態錢必須照價付,不然怎麼建立長久的買賣關系?

  商量妥當後,父女兩人坐著李華雲家的馬車回了客棧。

  該見的親人見了,雖然相聚短暫,但比起那些見不著面的不知幸運了多少。江大富想明天就回去,快收糧了,家裡忙。

  江又梅說明天要和蘭韻閣談生意,就後天回去吧。

  江又梅第二次去蘭韻閣可是受到了隆重款待,不僅被請到了貴賓間就坐,還上了茶和點心。

  崔青正看了江又梅帶來的適合小女孩佩戴的系列裝飾,貝貝蝴蝶結,摳摳企鵝袋,珠珠鴛鴦扣,很是滿意,剛要拿過去細瞧,便被江又梅重新裝進她背著的大口袋裡。

  “什麼意思,干嘛收進去,還怕我偷了你的設計不成?”崔青正很是鄙視這個婦人的小家子氣。

  可不就是怕你干這事兒嘛!

  江又梅心裡冷哼著,面上卻笑意吟吟,“崔公子,咱們在商言商。你如果看上就談談價錢,如果看不上我就找別家。”

  崔青正臭屁地打開大折扇扇起來,斟酌了一下說道,“這些飾品我當然看得上,林家嫂子想如何賣,賣多少?”

  把皮球踢給我我就掌握主動權了。江又梅說,“還是那句話,我不賣實物,只賣款式和設計。當然,如果合作的好的話,我還會賣創意。”

  “好,咱先說說這款式和設計,你准備賣多少?”

  “這裡有三種款式,一口價九十兩。”

  崔青正一下跳起來,“你怎麼不去搶啊,這一個頭花,一個荷包,一個盤扣就要九十兩銀子。你當我冤大頭啊。”

  “你這麼精明的人,幾兩銀子就把我設計的款式從省城賣到京城,賣到了多少地方,賺進了多少銀子你心裡有數,我怎麼敢當你是冤大頭啊。”江又梅不緊不慢地邊說邊站起來,“咱們買賣不成人情在,以後再有合作也說不定。”

  “怎麼?你要走了?”崔青正打著哈哈,“講價講價,價錢就是講的嘛。坐,坐,咱再繼續說說。”

  又罵著二小,“你個沒眼力價的,林家嫂子的水都涼了也不知道續點熱的來。”

  然後一臉便秘地說,“現在生意難做啊,人工、用料、路費搭進去,這一個包、一朵花我賺得也不多,我要賣多少包和花才能賺到一兩銀子啊。咱們是不是都讓讓,你往下壓壓,我再往上抬抬。你看多少你能賣?”

  江又梅一臉肉痛地咬咬牙,捏捏拳頭,下了好大的決心說,“好,我就再降些,這個價都不行,就只能說明你們沒有誠意,我也只有另找買家了。”

  崔青正和萬掌櫃互看一眼,笑著說,“我一眼就看出林家嫂子是個痛快人,多少?”

  江又梅又抿了抿嘴,極不情願地說,“八十八兩,不能再少了。”

  崔青正鼻子都快氣歪了,“下了那麼大力氣就只降了二兩,也虧你說得出口。”

  “二兩對你們當然不算什麼,但我們鄉下很多人家一年連這個數都掙不到。既然你不在乎這點銀子,那還講什麼價呀?”江又梅站了起來。

  “只降二兩銀子,是你太沒有誠意了。”崔青正這次很是沉得住氣地沒有再留江又梅。

  當江又梅走出貴賓間,一腳就要踏出蘭韻閣門坎時,崔青正才急了,趕緊追出來,“林家嫂字留步,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急脾氣呢,我又沒說不同意,只是說你沒有誠意。”

  “說我沒誠意不就是不同意這買賣嗎?”江又梅轉過頭問。

  “誰說我說了你沒誠意就是不同意這買賣了?”崔青正很是不理解地反問一句。

  這財迷男到底是個什麼邏輯,真是思維有問題,“你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呀?說清楚點行不行。”

  “當然是同意了,銀票都准備好了。”崔青正拿出一張銀票交給江又梅。

  江又梅一看是一百兩,又還給他,“我身上沒帶夠十二銀子,找不開。”

  “哪個要你找了,都是你的。”崔青正很是豪爽地說。

  這人腦筋不清醒吧?江又梅又看了旁邊的萬掌櫃一眼,萬掌櫃也沒有別的什麼表示。

  “我要九十兩,你還跟我講了半天價,降了二兩。你的意思是九十兩減二兩等於一百兩?”

  “你當我是傻子,一百以內的加減都不會?九十兩減二兩當然是八十八兩了。”崔青正氣著了。

  “你知道是八十八兩,為何還說這一百兩都是我的?”江又梅零亂了,耍我呢?

  “哦,我本來就想著給你一百兩來著,還想和你繼續合作,怎麼會計較幾兩銀子的得失?真的那樣小氣,蘭韻閣也不會經營得這般好了。”崔青正很是得意地環視了一下花團錦簇的四周,又接著說,“和你講了這半天只是要享受享受講價的樂趣。不過,這次很是失敗,講了半天只講下二兩。”他挫敗地說。

  當真是耍我呢。

  “少爺,你沒事我有事,你不忙我還忙。我家兒子還盼著我早些回去呢,你想找人陪你玩拜托找個著閑著的。”江又梅快被他氣哭了,弄了半天他在耍猴兒呢,這世上還真是啥人都。

  “你執意想要八十八兩,我當然沒意見,換一張就是了。”崔青正伸手過來拿銀票。

  江又梅手一縮,“時間就是銀子,耽擱我這麼久的功夫,當然要補償銀子了。”

  崔青正又把折扇刷地打開,“時間就是銀子,這個說法很是新奇。還有你剛才說的創意,我所知這兩個字都是用在學問上的,而你卻用在了手工品上。”口氣充滿了不屑。

  “在我看來,創意就是具有新穎性和創造性的想法,人們通過創意創造出更大的利益,包括物質的和精神上的。所以,它不只可以用在學問上,也可以用在手工品的設計上,用在你對貨物的買進和賣出上,還有你對蘭韻閣的管理上,甚至於用在……,咳,那些遠的咱就不說了。”江又梅擺了擺手,“說眼前的,就說這手工品的設計,比如一種荷包,你們一直做的這個樣式大同小異,但我可以突破這個框框和束縛,設計出多個異於原有荷包的款式,這種創新的想法就是創意。”

  崔青正難得地一臉嚴肅地收攏扇子,“那這個創意你打算賣多少銀子?”

  “銀子買不到我的創意。”

  “那就是要金子羅?”

  “金子也買不到我的創意。”

  “這世上還沒有金銀買不到的東西,你的胃口也太大了些。”崔青正有些不高興了,這婦人還真有些不自量力。

  “我並沒有打算把我的創意賣給你,所以你也不必嫌我賣得貴。”江又梅說。

  崔青正的臉色更不好看了,“難道你怕我買不起,或者說要賣給比我份量更重的人?”說完不屑地看看江又梅,“我雖然不知道林家嫂子到底家世如何,但憑你我還真不放在眼裡。”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3:47 PM

第四十六章 合作

    毛孩子還挺好強,江又梅前世比他大一輪都不止,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於是不卑不亢地說“我就是一個鄉下寡-婦,是最底層的人。我做買賣不會選擇身份。不要說你比我富有,身份比我高貴,就是比我更窮的人,只要條件合適,我們也可以合作。我之所以說我的創意金銀買不到,是因為我的創意必須是入股,合股經營。我只有參與管理了,才能將我的創意更好地創造和詮釋出來。現在,你並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所以這種合作不合適。”

  “原來是這樣,這些雖然是我第一次聽說,但也非常感興趣,希望我們能有這種形式的合作。”崔青正非常認真地說,沒有了原有的輕視,又嘿嘿干笑兩聲,“剛才失言,還請林家嫂子不要怪罪。”

  江又梅搖搖頭,矜持地笑了一下,“我雖然是女人,但肚量還是有一些。不過,在商言商,我也非常期待我們能有這種合作。”

  接著把樣品從大包裡拿了出來交給他。作為對那多出十二兩銀子的回饋,和為以後或許有的合作打好基礎,她給了一個建議,“蘭韻閣走的好像是是高端路線,但應該更加明確這個認知。若設分店的話也應該進駐其它大的州府,甚至京城。如果進駐縣鎮或賣些低檔次的東西的話,會影響蘭韻閣的——形像。”她本來想說品質來著,又覺得古代好像沒有這個詞,遲疑了一下說了形像。

  其它的她無需多說,她早知道古人也是極具智慧的,古代商人的腦子也精明的很呢。

  崔青正果真是一點即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呀,高端的東西當然要往高處走。看來,縣裡的分店該撤了,那裡的生意本來就不大好。”

  “撤倒不必,換個牌子即可。蘭韻閣只賣好的精品面對上層人士,而且必須強化蘭韻閣的高和精的牌子,讓有錢的人趨之若鶩,沒錢的人望而卻步。再設個牌子賣些普通的貨品,面對一般百姓,畢竟小老百姓是最大的群體,他們的購買力也是不容忽視的。”江又梅建議著。

  崔青正磨拳擦掌,像是要大干一番,“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我得好好想想,看看下一步該怎樣運做。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創意?”

  江又梅點頭,“也可以這麼說,這應該叫管理上的創意吧。”

  “金銀不都賣的創意就這麼給了我,你不是吃大虧了嗎?”

  江又梅燦然一笑,“也不算吃虧,讓你看到我的能力,為以後我們能夠合作加些籌碼也是值得的。”還是得適當拍拍毛孩子的馬屁才行。

  這女人還真是有種別樣的風韻呢,崔青正小心肝猛地突突兩下,“嘿嘿,我也不好意思白要你的創意啊。這樣吧,如果按這個路子走下去的話,經營好了我送你份大禮。”

  江又梅點頭表示接受,又說,“如果你真要把縣裡的蘭韻閣牌子換了的話,就不一定從省城進那麼精致的貨了,太貴,小老百姓不一定買得起。對吧?”看崔青正連連點頭,繼續說,“我這裡也有些頭花、飾品的樣式,雖然沒有那麼好,但也別致,我可以組織一些鄉下婦人做,用料不需太好,做好後再送到縣裡由你們店賣,如何?”江又梅想為西河村的女人們爭取一點賺錢的機會。

  “這當然再好不過,我也一直想找些做普通飾品的人。就這麼辦,我出用料,你們出工,我付工錢就是了。”崔青正一揮扇子,敲定了合作的意向,並定好半月後由青華縣的女掌櫃去西河村送布料,及簽訂具體的合作事宜。

  江又梅走的時候,崔青正執意送了點東西,他的原話是,“萬掌櫃,去拿兩匹九絲雲軟緞和兩把蘇繡團扇送給林家嫂子。”

  萬掌櫃送江又梅上馬車的時候悄悄對她說,“我們少爺不懂稼穡,那九絲雲軟緞雖然價高好看,但不耐磨不經穿,所以我自作主張換成了另外四匹結實些的料子,林家娘子別見怪,”看了江又梅一眼,又趕緊說,“價錢是一樣的。”

  江又梅笑著表示感謝,“謝謝萬掌櫃想得周到,那些不結實的緞子我拿回去還真會放進箱子用不上呢。”

  又問了萬掌櫃金州府比較好的醫館是哪家,萬掌櫃想想說,“若論醫術和醫德都好的話莫過於回春堂,而且童叟無欺。那裡的張老大夫醫術高明,特別是對胸痹、出疹這樣的雜病很是在行。”之後,還熱心地告訴她從旺財客棧到回春堂怎麼走省時。

  回客棧後,江大富緊張兮兮地把江又梅拉到床邊,指著一堆東西說,“你走後李府和陳府送了這些東西來,咱能收嗎?”

  又是四匹料子,四封點心,四封糖果,一刀上好宣紙和四支毛筆。另外還有一個別致的青竹雕花筆筒,專門說明這是小胖墩送給小包子的禮物。江又梅點頭表示可以收,禮上往來嘛。

  午飯後,父女兩個去了回春堂。回春堂是個跨院,前面的門面是賣藥的藥房,穿過藥房才是大夫坐診的房間,張老大夫的門外還排著長隊,他們等了大概一個多時辰才排到。

  張老大夫頭發和胡子花白,慈眉善目。他們講述了江又山的病狀,張老大夫判定可能是心疾,這和其他大夫診斷的一樣。不過當他聽說病人現在明顯好多了,已經能走動片刻時還是比較吃驚,直說這種病能治成這樣已經非常難得了,他又開了一個月的藥,囑咐如果療效好一個月後再去省城找他,再吃個半年一年的興許也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生活,只是切忌急躁和勞累。

  然後沒有了心理包袱的兩人去逛了逛省城金州府,先參觀了慕名已久和極俱神秘色彩的巡撫、總兵、知府等幾處著名衙門的外牆和大門。看到拿著刀槍守大門的衙役和士兵,江大富竟有些腿軟邁不動步。

  之後又吃了這裡最著名的名小吃三大碗和鐘氏鹽水鴨。雖然江大富嫌貴比較心疼錢,但江又梅執意買了那麼多,也只有吃了,邊吃還邊點頭直說吃了這些好東西這輩子都值了。

  順道買了些平時用的日用品,還買了兩個九連環,給兩個小崽兒和秀兒買了三個能弄出響聲的彩色竹呼球。又買了四塊墨、四支筆,陳之航他們送的那些筆黑太好了些,給農村孩子用著實可惜了。

  想想那個小氣鬼虎娘,人家不缺吃、不缺穿,又沒有什麼特別嗜好,實在不知道該給它買些什麼。但大家都有了禮物唯獨沒它的,它肯定得炸毛。想了半天,買了一床細密的席子,讓它睡得舒服點。

  本來還想給自己和李氏、衛氏買個銀釵,考慮了一會兒還是算了,已經有了這麼多東西,再買那些該遭人嫉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3:51 PM

第四十七章 回家

    當他們回到江又梅家時天已經黑透,之所以沒有先去近些的江家老宅,是因為拿了太多東西,怕被小衛氏看見又會說些不好聽的酸話讓人不舒服。

  剛進院子,兩個小崽兒就狂奔過來,使勁往江又梅的懷裡爬,江又梅趕緊哄著,“乖乖慢些,江媽媽放下東西就抱抱。”

  把東西放下後,趕緊把它們抱起來,兩個小崽兒還想玩親親,江又梅轉過臉嫌棄地說,“幾天沒洗澡了,等晚些時候洗得香噴噴了再親親,好不?”

  不說兩個小崽委屈得直哼哼,江大富在旁邊聽見了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幸好天黑看不見,心道這梅子咋啥話都敢說呢,也不害臊。

  虎娘優雅地走出來,江大富雖然見過幾次,但每次見到還是腿軟得不行。江又梅笑著跟虎娘打了個招呼,順了順它背上的毛,“虎娘辛苦了,這幾天都是你照顧兩個崽兒,我回來你就可以出去好好玩玩了。”

  又把兩個崽兒放下,進屋把燈點上,把兩個彩色竹呼球找出來給它們,“這是江媽媽給你們買的,喜歡嗎?”
  兩個崽兒高興地抱著球坐在地上就開始玩。

  父女兩個就把東西拿出來分。

  江又梅說,“雖然布料有些多,但拿多了過去別人也不見得感謝咱,說不定還會惹事。這次只拿兩匹,以後我再給你們和爺奶拿些過去。”

  “梅子說的對,爹都知道。”江大富可不蠢,就大嫂那個性,有些事兒被她知道了還不定惹出什麼禍。

  拿出一匹深色料子,裁了三份八尺出來,給兩老夫婦、大房、三房各一份,又拿出一匹料子和裁剩下的料子捆一起,“再送些給我外公家,剩下的你們做衣裳。”

  又拿出兩包點心、兩包糖果、一個九連環、一個竹呼球、兩條自己買的墨裝在背簍裡,想想又進屋從箱子裡拿出四朵頭花去了江家老宅。

  回到西廂房江大富家,小包子一見江又梅,撲到娘親的懷裡就哭了起來,江又梅抱著小包子狠狠親了幾下,“兒子,娘親好想你呢。”

  “想我為什麼不早些回來?”小包子癟著嘴說,紅紅的眼裡滿是被拋棄的委屈。

  “娘親一辦完事就趕緊回來了,一點時間都沒敢耽擱,就怕我兒太想我。”江又梅邊親邊說。

  “人都說外孫是狗,吃了就走,這話還真沒說錯。”李氏在旁邊取笑著說,“娘不在的時候,外婆外婆喊得可甜了,這娘一回來就成這樣了。”

  小包子不好意思地把頭埋在了娘的懷裡。

  這娘倆個肉麻麻地述完了別情,江大富夫婦和江又梅就拿了禮物來到正房,大房一家都等在這裡了。其實之前小衛氏已經跑到西廂房來偵察過一次,還狠狠地盯了蓋著的兩個背簍一眼。

  當江老爺子聽說他們竟和游擊將軍家搭上關系,江又有居然還去了將軍公子手下做事時,高興得臉都笑爛了。

  “好,好,有子說不定還真能在軍裡掙份前程。”

  小衛氏聽了心裡就有些不舒坦了,如果書子去了這份榮耀就是他們大房的,還輪到二房這麼高興?早知道讓書子去就好了。

  江大富先給了兩位老人八尺布料,一包點心,一包糖果。衛氏嗔怪道,“這布料和吃食一看可是不便宜,你們咋花這個錢。”

  “我給將軍家的小姐做了點稀罕東西,他們送的。”江又梅說。

  又送了江大學家八尺布料,送給王氏、江又棗各兩朵頭花,還給了秀兒一個彩色竹呼球。

  “我們家可是五口人咧,八尺布怎夠?”小衛氏不平地說。

  “我說你這個婆娘怎的忒不知足?”江大學沉下臉罵了小衛氏一句。

  衛氏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嫌少就別要了,自己去買夠的。”

  小衛氏嘿嘿干笑了兩聲,趕緊把東西抱著放回了自己屋又急忙轉回來。

  棗子拿著兩朵漂亮的頭花高興地問:“這也是省城買的?好漂亮。”

  江又梅點點頭,心想我也不算騙你,省城賣的還是照著我的樣品做的。

  秀兒拿著竹呼球軟軟地說了聲,“謝謝二爺爺,謝謝姑姑。”就來拉纏在江又梅身上的小包子,“念哥哥,咱們來玩這個球球吧。”

  念兒摟著娘親的脖子不放,連說,“不玩,不玩。”

  王氏就過來把秀兒牽走,“念哥哥娘親回來了,他當然要和娘親玩了,以後你們再玩好不好?”

  秀兒懂事地點點頭,“好。”就自己到一邊玩去了。

  江又梅簡單說了下同蘭韻閣的合作,到時會帶著江家姐妹和平時幫扶了他們母子的人家一起賺點錢。

  “干嘛還帶著外人,真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再把我娘家嫂子、侄兒媳婦叫來不就行了。”小衛氏嚷嚷道,又轉頭衝著衛氏說,“娘,您侄兒家日子可不大好過,上次來給爹過壽,穿的衣裳還是打了補丁的,這次乘著這個機會也讓他們賺身衣裳穿。”

  衛氏一聽也有些猶豫了,小衛氏的哥哥也就是衛氏的堂侄,平日裡好吃懶做,家裡還真是越過越窮。

  剛想幫著說說情,江又梅就笑眯眯地衝著小衛氏說,“我才送了大伯娘八尺布料呢,足夠給衛家大伯做兩身衣裳穿了。”

  一句話把小衛氏噎得臉通紅,“喲,這梅子的嘴真是越來越利了。”

  李氏氣得瞪著眼說,“梅子可沒說錯,大嫂想貼補娘家哥哥,拿自己的東西貼補就是。梅子有那個孝心,那也是孝敬江家老人。”

  這話可說到衛氏心坎裡了,她點點頭,“還是梅子有孝心,到哪兒都會想著我們。”

  小衛氏氣死了,這娘倆個不就說她想拿江家的東西顧娘家嘛,這話當著二老說可是誅心了。訕笑著說,“我就那麼一說,不行就算了。”

  “梅子做得對,該記的情咱不能忘。”大家長最後拍了板。

  王氏還想說什麼,江又棗偷偷拉了拉她,她就住嘴了。

  不過,最後衛氏還是說了句,“你姑也是長輩,有些事也別忘了她。”

  江又梅等人又回了西廂房,江又山也出來了,一家人說了些省城的見聞,都替有子高興。當聽了張老大夫說的話後全家人更是高興,江又梅說如果一個月後療效好就托人再去省城開些藥。李氏抹著眼淚說,“這好日子以前做夢都沒想到過。”

  江又梅把送給三房的八尺布、兩條墨、一個九連環包好,讓李氏等三房回來給他們。又扯了八尺料子,讓李氏交給江大梧。說心裡話,她就是把東西扔進清水河也不想給那個極品的,但衛氏都發話了,也不好忤逆她。

  又和他們說好明天把羊和雞送過去,就抱著小包子回了家。

  母子兩人臉貼臉地邊走邊說著話,說兩句話,小包子就會不自主地喊聲“娘親”,江又梅還不能不答應。

  小屁孩此刻一點也不像個早熟的孩子,撒嬌功力可不比摳門來得弱。

  兩人還沒到門口,就聽見門裡傳來吼急的吼叫聲和撞門的聲音。趕緊把小包子放下打開門,兩個小崽一起撲向小主人,虎娃已經有些重了,差點把小包子撞個跟頭。

  小包子把它們抱進來,江又梅趕緊去點火燒水。

  把廚房收拾妥當,就進堂屋從背簍裡把席子拿出來,對虎娘說,“我看這席子又密實,又板扎,就一下子想到你們了,你每天夜裡來回奔波那麼辛苦,得睡舒坦些才行。”虎娘點頭表示知道了。

  看到小包子急切的目光,又去把九連環拿給他,這是小包子第一次收到的玩具禮物,興奮得不得了,“謝謝娘親。”還示意江又梅彎下腰來,帶著響地親了她兩下。

  洗完澡後,香噴噴的兩個崽纏著跟江又梅母子玩了兩下親親才罷休。

  上床後,江又梅背著手神秘地對小包子說,“娘給你看一樣好東西,保證我兒看了睡著都會笑醒了。先猜猜看,娘手裡拿的是什麼?”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4:19 PM

第四十八章 踏實

    小包子撇了一眼背著手的娘親,笑眯眯地說:“能讓我笑醒的當然是銀子了,難道說娘的設計都賣出去了?”

  江又梅點點頭把背著的手一下拿出來,“兒子快看看,這是什麼?”

  小包子一看不是銀子,立刻像蔫了氣的皮球,嘟著嘴說,“不是銀子啊,虧娘還搞得那麼神秘。”

  “傻兒子,這是銀票。”江又梅說。

  “銀票?沒聽說過,有銀子值錢不?”小包子接過銀票看了看。

  沒見識的小屁孩,江又梅就給他上了一堂關於貨幣存儲及流通的金融課。

  搞清楚了銀票就代表銀子的小包子高興地先在床上滾了一圈,爬起來抱著江又梅激動地說,“娘親,這是一百兩銀子啊,真多。再加上原來存的,那咱家就有二百多兩了。”

  “有沒有財主的感覺?”江又梅偏著頭問,看小包子傻樂著點頭,又得意地說,“娘沒說錯吧,兒子摟著這些銀子,是不是睡著都要笑醒了?”

  “娘沒說對,正好說反了,兒子不是睡著笑醒了,而是笑著笑著就睡著了。踏實啊。呵呵呵呵,……”小包子說完就躺在枕頭上翹個二郎腿呵呵個沒完。

  江又梅把銀票收起來又爬上床躺在小包子的身邊,“兒子,咱家現在已經有二百多兩銀子了,以後娘還能掙更多。而且魚又找到了新的銷路,陳冀的爹爹幫咱們賣到省城去,每個月又會多掙些。”

  小包子聽說又會有新進帳,更是滿心歡喜。

  “兒子,咱買塊地吧。就在咱家院子的旁邊不遠,買了挖個池溏,養魚。乘咱現在運氣好,多抓些魚放進溏裡,以後慢慢賣。”

  小包子轉過頭看著娘親想了想,“娘說的對,就買塊地挖個魚溏。最好再買幾畝田,佃出去收租子。”

  沒想到小包子也知道投資了,江又梅很是高興。本想再接再勵提出建棟大瓦房,想了想還是不能操之過急。就說,“兒子,馬上要收糧了,咱家現在也不需要把糧食賣了換銀子,就直接把糧拉回家囤著,怎樣?”

  小包子一聽自家也能像別家一樣把打的糧食囤回家了,高興得一下坐起身,兩只眼睛亮晶晶看著娘親,驚喜地問,“那咱家也會有糧倉了?”

  “咱家太小了沒有當糧倉的屋子,只得暫時先把雜物間騰出來。”江又梅嘆了一口氣說,“田還是先別買了,糧食打多了,一個雜物間哪裡裝得下。”

  “娘親,這世間哪有有糧食還怕沒地兒裝的道理?”聰明的娘親也有糊塗的時候啊,小包子嗔了娘親一句。接著又躊躇滿志地說,“現如今咱也有些家底了,就再建個大點的房子,再多的糧食咱也裝得下。”

  江又梅心裡樂歡了,這就叫迂回戰術,抓住你的痛腳,一擊即中。

  “喲,娘咋沒想到呢,還是我兒聰明。那咱就建棟大點的房子,以後糧食多了也有地兒放。”江又梅捧著小包子的臭腳。

  小包子點點頭,做出了決策,“再蓋棟茅草房吧,比咱現在住的多幾間就成。”

  還蓋草房?搞錯沒有,臭小子忒氣人,“草房容易漏雨,咱家有那麼多銀子,足夠蓋棟大瓦房了。”

  小包子無奈地搖搖頭,娘親的確能干,但見識還是短了些。語重心長地勸著他娘,“娘啊,咱家雖然有了些銀子,但老話說得好,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瓦房草房都是住,干嘛一定要住瓦房?咱住在新草房裡,把蓋瓦房的銀子摟在懷裡多劃算。”

  “兒子,你可不只一次給娘許願,說要給娘蓋間大瓦房,還要給娘買銀耳環戴的,弄半天你那都是給娘畫的大餅,看不見也摸不著啊。”江又梅不淡定了,音量也提了起來。雖然覺得自己像爭糖吃的孩子,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是說了要給娘蓋間大瓦房的,但那得咱家銀子足夠多才行。”小包子滿臉通紅,娘親怎麼能質疑他的誠信呢。
  “足夠多?你的足夠多是指多少?是把這箱子裝滿還是把這屋子裝滿?”江又梅用手比劃著。

  小包子糾結了,是啊,多少才算足夠多呢?他還真不太清楚。

  吭吃了半天,小聲說,“我也不知道多少才算足夠多。反正就是,咱要有很多很多銀子,花那麼一點點也不會讓咱家變窮,不會讓咱們再挨餓,如果娘再生病了也能看得起大夫,……這樣我才能心裡不慌。”

  江又梅又感慨了一把,坐起身把小包子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摟著說,“兒子,娘病好了,也可以掙錢了。娘現在就跟你算算咱家的收入情況,”說著就抓著他的右手捏成一個拳頭,“咱家現在已經有二百多兩的家底了。除此之外,每個月還有不少進帳。”接著把他的拇指掰直了,“第一個進帳,也是咱家的主要收入,就是南靈山肥魚這塊,每個月賣給吉福酒樓、陳府和省城的樊府、李府一百多條魚,光這項收入大概能有個五、六十兩。”又把他的食指掰直,“第二個,娘設計的手工品很是賺錢,每個月可以給省城的蘭韻閣提供一、兩個樣品,也能夠掙些錢。”再把他的中指掰直,“第三個,我們馬上要和蘭韻閣在縣城的分店合作,娘提供樣品和組織人做,這又可以掙點錢。”又把他的無名指掰直,“虎娘還經常捉些野物回來,這也是一筆收入。”又把他的小指掰直,“咱還有五畝佃出的田,馬上就要收糧了,這又是一筆。你看,咱家的收入是不是很多了?以後,娘還會想一些其它的進項。你再看看,咱家的進項是不是一只手都數不過來了?所以兒子不要心慌,安心睡覺,咱家的銀子只會越來越多。”

  小包子把自己的小爪子捏成拳又放開,“還真的是數不過來了呢。娘親,那咱現在是不是只比裡正爺爺家窮一點點了?”

  小屁孩還要找個參照物。

  “咱家現在可比裡正家富余多了,”江又梅說,“裡正家都能住那大的瓦房,咱家咋就不能住了?”

  小包子一聽自家竟然比裡正家還富余些,心裡終於踏實些了。

  江又梅已經跟漢大富打聽過,一畝上等田八兩銀子,一畝好些的地六兩銀子,一畝山地四畝銀子,而他們這裡的荒地就是二兩銀子一畝。

  娘倆個算了半天,先買十畝荒地、蓋房子、挖魚溏的人工費,大概要花五十多兩銀子,再拿個幾十兩買十畝地,家裡還能剩一百多兩,而且每月還有那麼多的進項,家裡不會變窮,小包子才勉強點頭同意。

  最後兩人商定,明後天先把荒地買了,以後打聽到有賣田地的人再買地。

  但小包子再三強調,等拿銀子出去的時候一定不要讓他看到,不然他會很難受、很難受的。

  息了燈睡覺。江又梅拉著小包子的手說,“還是我兒在身邊娘才睡得踏實。”

  “我也是的咧。”小包子捏捏娘親的手說。

  只是他們兩個怎麼也睡不著。那兩個小崽兒躺著還在玩竹呼球,球叮鈴叮鈴的聲音吵得人心煩。

  江又梅忍無可忍,翻身起來把球沒收了放在箱子上才安生。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4:24 PM

第四十九章 買地

    第二天,小包子上學前,江又梅拿了一包點心,又拿出兩支自己買的筆,讓他分別送與王先生及三柱子和亮子。村裡的人去趟省城是一件非常難得和光榮的事情,自家人去了回來總要給親朋好友帶點禮物表示表示的。

  虎娘此時還沒回來,這是原來沒有過的情況,所以兩個小崽醒來後就唧唧歪歪的不自在。江又梅無法,喂了些清泉和米粥、魚,現在虎娃已經能少量吃些生肉了,干活也得帶著它們。

  先去溪裡掏魚,然後洗衣服,又挑水澆菜地。澆菜的時候發現有幾棵冬瓜藤被踩壞了,架子也倒了,幾個冬瓜也被啃爛。

  江又梅的臉沉了下來,盯著兩個小東西,“說,這是誰干的?”

  狗崽看了虎娃一眼叫了一聲,虎娃的眼神就不有些躲閃,江又梅伸手揪著它的一只耳朵罵道:“就知道是你這個壞東西,江媽媽走之前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虎娃晃晃腦袋掙脫掉江又梅的手,跑到一邊坐在地上斜著眼睛看著她,意思是是我又怎樣?我不怕你!

  “喲,你還有理了,別說你娘不在這兒,就是在這兒,我也要收拾你。”說著就過去准備打它的屁股。

  虎娃一看一溜煙地跑了起來,它圍著菜地轉圈圈,狗崽覺得很好玩,也加入了這個隊伍,兩個小東西在前面跑,一個人在後面追,還追不上。江又梅氣喘吁吁地停下來,罵道,“你們兩個長本事了,今天罰你們不喝水。等念哥哥回來我還要告訴他,他是最恨糟踐東西的人了,看他還理不理你們。”

  兩個小崽一聽馬上停下來,不喝水受不了,念哥哥不跟它們玩更受不了。

  江又梅追上去,抓著虎娃的耳朵使勁抽了幾下它的小屁股,“越來越有本事了,干了壞事還敢溜我。”虎娃雖然感覺不到怎麼痛,但被揪耳朵和打屁屁是很件丟臉的事情好不好,它嗚咽著趴在地上傷心。

  江又梅又把小狗的耳朵擰了兩圈,“虎娃做錯事情不知道提醒它,還跟著一起溜我,也得給你個教訓才行。”狗崽委屈得眼淚都出來了,我哪攔得住它,而且我也不是有意溜你,我當你們在玩好吧。

  “罰你們站一刻鐘,不許動。”江又梅恨恨地說。

  兩個小東西在一旁罰站兼傷心,江又梅又進菜地清理雜草。狗崽還想偷點懶,屁股剛挨著地,江又梅一個冷眼掃過來,立馬又站直身子。

  沒一會兒李氏來了。她拿著兩個雞籠,羊媽媽很懂事地自己跟著她。當它看到江又梅時,很是激動,“哞、哞”叫著,表達著見到家人的歡喜之情。江又梅也輕輕拍拍它的頭,表示歡迎回家。

  兩個小崽期期艾艾地湊過來,羊媽媽看見它們更是溫柔地叫了兩聲。

  李氏邊把小雞放入雞圈邊說,“你家養的羊也比別家養的靈性,哎喲,這幾天在我家是沒精打采,除了我外孫喂它它才吃,我們喂它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

  看來喂了清泉就是不一樣呀,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沒給雞也喂清泉,要不這些雞還真是殺不得。

  江又梅看看羊媽媽的肚皮,“這羊快生了吧?羊生小崽該做些什麼我還真不知道。”

  “我看它大概這幾天就該生了,你警醒些就行了,它會自己生,現在天熱,小羊生下來不會凍著就沒事。到時你弄些干草,再把圈門關好,別讓它們敞夜風就成。”李氏說。

  江又梅跟她說了自己想買地建房的打算,李氏聽了勸她說:“你現在也有些銀子了,如果建房子還不如花多些銀子在村裡買塊宅基地,或者在村子邊上鐵錘家旁邊也行。干嘛還在這荒涼的地界買,做什麼都不方便,我們也照應不到。”

  “我就喜歡這個地界,清靜,而且也方便進山捉魚。再說,這塊地大又荒,價錢肯定便宜,我想買塊大點的地,又能建房又能挖溏養魚。”江又梅說,“等農忙過了,就請人建房、挖溏。”

  李氏聽她說得也有道理也就沒再勸,說回去讓江大富打聽打聽再說。

  晚上江大富就來了,領著江又梅拿著一包糖去了裡正家,說了想買十畝荒地,建棟房子,再挖個魚溏。趙裡正對江又梅一個寡-婦竟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銀子還是有些吃驚的。

  江又梅就說了自己平時會給縣裡的鏽鋪做一些稀罕東西,並說半個月以後會組織一些人專門為繡鋪做手工品,並邀請裡正娘子和趙蘭兒也起去。趙裡正和裡正娘子很是高興,不出村子就能掙些銀錢哪個不高興呢。

  第二天裡正在江大富的陪同下來到江又梅家的院子旁邊,寡-婦家他也不好進去,就在外面劃下了江又梅看中的一塊地。

  中午在江家由江老爺子及江大富兄弟做陪,吃得酒足飯飽,並約好明天由江老爺子陪著一起去縣裡辦紅契,江大富忙走不開。走前江又梅又給了他一兩銀子打點。

  稻田裡的稻子已經金燦燦、沉甸甸了,到了農人們最辛苦也是最高興的時刻。今年老天爺很給力,沒下雨,而且天天紅火大太陽。學裡也放了農忙假,小胖墩在管家錢二、小廝貴喜和馬夫的陪同下來到了江又梅家。

  由於馬車過不了石拱橋,他們幾人是從東河村走過來的。小胖墩累得滿臉通紅,一身大汗,另外三個身負重物的人也好不到哪裡。

  江又梅沒有請錢二和貴喜他們進屋,借口是寡-婦家不好請外男進去。那三人把東西放在院子裡叮囑了幾句小胖墩就走了,這是江又梅事先跟小胖墩說好的。自己家小,住不下多余的人,要來只能來一個,陳之航父子也是同意了的。

  走前,江又梅抓了一次免費勞力,領他們去了後院把魚裝進桶裡讓他們帶到縣裡,魚錢下次一起結,江大富和自己就可以少跑一趟路了。

  看到院子裡的幾大袋糧食,江又梅搖搖頭,真是開糧鋪的,竄個門也能帶這麼多糧食來。

  剛給陳冀把臉洗了,小包子領著羊媽媽和兩個小崽從外面撿柴回家,看見小胖墩來了,高興地跑過去,兩人抱在一起跳著轉圈圈,呵呵笑個沒完。

  兩個小崽兒見了以為他們在做游戲,也吼叫著往他們中間擠。

  小胖墩奇怪地看著虎娃,“這只大貓長得好生肥大,比我家養的黃豆豆威武多了。”黃豆豆是他養的一只黃色小貓。
  “這可不是大貓,這是虎娃。”小包子介紹說。

  小胖墩一聽撒腿就跑,躲到江又梅的身後抱著她說,“林嬸子,我害怕。”

  江又梅拍著他的手說,“冀兒不怕,虎娃不會咬你,它一直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就像是念兒的小弟弟。”

  小包子把虎娃抱起來衝著陳冀說,“你看,它才不會咬我咧,你也來摸摸它,它就認識你了。”

  小狗崽看到小包子抱著虎娃沒理它,急得使勁拉小包子的褲子,不停地汪汪叫著。小包子無法,只得坐在門坎上,把兩個小家伙都抱在懷裡頂牛牛。

  陳冀看得眼饞,也跑過去,很快四個小子就玩到了一起。

  江又梅把幾大袋糧食拖進了雜物間,一袋是精米,一袋是白面,一袋是小米,還有一小袋是糯米。這些糧夠他家吃幾個月的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4:33 PM

第五十章 待客

    中午,江又梅做了個芋兒紅燒排骨,魚香肉絲,溜肉段,黃瓜肉丁,鯽魚湯。小包子私下聽說娘親要做這麼多菜,心口疼了半天,平時自家一菜一湯就足夠了,怎麼來了一個人就添了這多的菜,而且還是十打十足的肉菜。

  “娘,冀哥哥來了咱該加菜,但也不能浪費呀,這麼多菜三個人哪裡吃得完?”他小聲說著他娘,娘親真是不會過日子,不知道節儉,又沒有成算。

  覺得自己可能急躁了些,又緩和了口氣說,“哎,算了,算了,弄都弄了,吃不完的肉晚上加點菜再吃,記得晚上不要再另外弄肉了。”

  江又梅心想當別人都是你嗎?吃點肉都想著留口下頓加點菜又當一個渾菜。這小胖墩明顯就是大胃王,這些菜夠不夠還成問題呢。

  江又梅一個人在廚房忙乎,也拒絕了小包子的幫忙。菜還沒上桌,兩個小孩、兩個小崽就都上桌等著了。小胖墩看到虎娃和狗崽也四平八穩地蹲在一個大椅子上很是好奇,“它們也和你們一起吃飯?”

  “不,它們還在吃奶,它們的娘出去覓食還沒著家,我娘已經給它們喂了魚湯和稀粥。”

  “它娘還在你家?”小胖墩嚇了一跳,“那,那,那它會不會吃了我啊?我爹爹常說我長的一身白肉,最招狼外婆的喜歡。”

  話音剛落,虎娃就一呲白牙,嚇得小胖墩一個哆嗦。

  小包子呵呵地笑了起來,“別怕,虎娃很乖不會咬人的,虎娘也不吃人的,它還跟我們睡一個房呢。”

  小胖墩聽了更害怕了,站起來想回家又實在舍不得,有些語無輪次地說,“那啥,念兄弟,咱們別和它們住一起了,我睡不著的,就算勉強睡著了也會做惡夢的。”

  小氣虎娃瞪了他一眼,心道哪個想和你住一起,胖得一點形像都沒有,那雙眼睛要使勁找才找得著,還反過來嫌棄我們。

  想著就很不高興地白他一眼。又看到小狗崽還傻乎乎地向小胖墩搖尾巴,虎娃很不高興地又白了狗崽一眼,可憐的狗崽躺槍了還不知道為什麼。

  菜上桌了,小胖墩一聞,好香啊,也顧不得其他的了,看著江又梅拿起筷子說“吃吧”,就開始大塊朵頤。

  “林嬸子,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比吉福酒樓的還香。”小胖墩小油嘴不停地啃著排骨,還含糊不清地飄揚著江又梅。

  小包子剛吃了兩塊排骨,再想夾第三塊時,盤子裡只剩下芋兒了。無語地看到小胖墩的筷子又轉戰溜肉段,一筷子下去能拈起小半碗來。

  江又梅心想,這要是像前世弄個拈菜吉尼斯大賽,小胖墩准能獲前三名。

  小包子一看肉段快吃完了,趕緊把盤子端起來,往他娘碗裡扒了兩塊,再往自己碗裡扒了兩塊就沒有了。

  小胖墩心胸開闊也不生氣,又轉戰魚香肉絲,一路下去盤子裡只剩了幾塊芋兒和黃瓜丁。這才打了一個飽嗝,緩下了進食的速度。

  小包子心疼得直扶胸口,他也知道這種情緒不好,小胖墩是他要好的朋友,不應該舍不得一點吃食,但就是忍不住。

  小胖墩還一點眼力價都沒有地對小包子說,“念兄弟,你吃得太少了,怪不得不長個兒。”說完還搖著頭嘖嘖兩聲。

  江又梅心裡都快笑噴了,伸手拍拍一臉便秘的小包子,又拈了一塊芋兒給他,“兒子多吃點,將來跟冀哥哥一樣長得又高又壯。”

  把湯盆裡的最後一點湯倒進碗裡喝了,小胖墩才放下碗舔舔嘴皮,嘿嘿笑著說,“吃飽了,舒坦。嬸子家的東西就是好吃,我都不想回去了。”

  小包子心想,要是你一直住我家那我家蓋房子的銀子都得被你吃進肚皮去。

  午後,江又梅想要他們睡個午覺,可小包子非要出去撿稻穗,用他的來話說就是“蚊子再小也是肉。”

  兩個小屁孩一人拿著個籃子出去了,兩個小崽攆到門口還是沒帶它們去,委屈得抱著江又梅的褲腳不放。

  自家的田佃出去了,江又梅本來想著幫江大富家收稻子的,李氏說這次還是三家一起收,就不需要她幫忙了。

  雖然入秋了,午後的陽光依然灼熱。兩個小屁孩跑進了把成片田地分割成塊的阡陌小道,看見許多孩子都拿著籃子在路上撿著稻穗。三柱看見他們了,也湊了過來。

  彎腰對小胖墩來說是件困難的事,本來就胖,再加上中午吃得又多,所以看見了稻穗腰還沒彎下去,就被別的孩子撿走了。

  當小包子和三柱子都撿了半籃子的時候,小胖墩的籃子裡只稀稀拉拉躺著幾根,這讓他很是沒面子。

  小包子指著一大片的稻田說,“冀哥哥,這五畝田是我家的。”

  小胖墩羨慕地說,“你家的地這麼大呀。”

  小包子得意地說,“是咧。”

  田裡的一個老漢抬頭看到小包子,就笑著打招呼,“念小子來了,今年收成好,等稻子脫了粒就拉到你家去。你娘說你們今年不用換銀錢了,只把稅交了就都留著自家吃。”

  小包子咧著嘴笑起來,得意地說,“是咧,以後我家的糧食收了都囤在糧倉裡自家吃,不賣了。譚爺爺,今年收成這麼好,你家也能頓頓吃飽飯了。”

  “是咧,今年老天賞飯吃,我們把你家的租子交了,再把稻子舂成米賣給米鋪,換些粗糧吃,再搭些其它的吃食,今年一家大小就不會挨餓了。”譚老漢欣慰地說。

  他的五個兒子也都抬起頭來,笑著和小包子打招呼。

  幾個人又走到了江家田裡,現在正在搶收江大學家的稻田,江大車夫婦也回來了。此時江老爺子正領著幾個兒子、媳婦和江又書、江又路在忙呼。

  江大富一看陳家少爺來了,趕緊出來招呼他喝水。當老爺子知道這個胖少爺的姑爺爺就是游擊將軍的時候,立馬放下手裡的活計跑出稻田殷勤招呼,由於太著急差點崴了腳。小胖墩的確渴了,也沒客氣,抱著碗喝完,又接過老爺子遞過來的野山梨吃起來。

  老爺子盛情邀請小胖墩去江家老宅吃飯,小胖墩不懂得客氣,剛想答應,小包子就幫著拒絕了,“太外公,你們現在家裡忙亂,就不打擾了。我娘在家裡都做著飯咧,等哪天你們閑了再說。”

  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看著陳冀就笑容滿面地說,“陳少爺來了,我們家老爺才知道,讓我請您務必賞光去家裡吃頓晚飯。”

  “你們老爺是誰啊,我又不認識。”小胖墩莫名其妙。

  “我們老爺是趙老爺,這裡的地有一大半都是我們老爺家的。陳少爺有所不知,我們老爺家的糧食大多都是賣與你爹爹陳大爺的。”趙管家說。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4:42 PM

第五十一章 游玩

   “哦,原來如此。你回去跟他說謝謝了,飯我就不吃了,我還要和念兄弟上山玩咧。改天他上縣裡來,我讓我爹爹請他去吉福酒樓吃酒。”

  小胖墩一腳把球踢給了他爹爹。

  小包子把一籃子稻穗放在田邊,把小胖墩籃子裡的幾根也倒了進去,對江大富說,“外公,我先把籃子放在這裡,過陣子我再來取。我們現在先上山玩會去,再順便撿點柴伙,能摘點野果就更好了。”

  江大富點頭說,“帶著陳少爺注意點安全。”

  剛好江又勤來送水,又讓他領著上山,有個大孩子要總放心些。江又勤一聽可以不干活,又可以進山摘果子,高興地答應了。

  小包子、小胖墩、三柱子及江又勤幾個穿過山腳下的田地,沿著花水溪往西靈山上走。從出門到上山,這一路上,小包子熱情地同人們打著招呼,高興地聊著這幾天的好天氣,今年莊稼的好收成。小胖墩很是疑惑,這念兄弟跟老頭老嫗也如此談得來,還真是少見呢。

  他們還看見了在地裡忙碌的亮子,雖然亮子也很想跟著去玩,但看到地裡那麼多的活計還是拒絕了他們的邀請。

  此時小胖墩已經很累了,但想到小包子跟他描繪的山上風光,咬著牙沒打退堂鼓。他們上了半山腰便沒有了山下的喧囂,現在農忙,山上的也人很少。而且涼快了許多,這讓怕熱的小胖墩好過了些。

  他們采了些磨茹,摘了些野山楂,小包子和三柱子每人還撿了一小捆柴伙。當然中間也鬧了些笑話,小包子三個鄉下長大的男孩很容易就爬上了一棵歪脖子大樹,他們不僅發現了一個鳥窩,還坐在樹杈上晃悠著雙腿,自在得不得了。

  這讓小胖墩很是羨慕,也去爬,但技術不過關,又加上太有重量,不僅沒爬上樹,還摔了幾個屁股墩,衣裳也刮破了。

  “哎喲,我的屁股。”小胖墩第N次叫著,由於太重,摔在地上掀起塵土飛揚。

  江又勤滑下樹,彎腰看了小胖墩屁股一眼,驚叫道,“不好了,你的屁股摔成兩瓣了。完了,完了,完了。”

  小胖墩一聽,嚇得捂著屁股大叫起來,“怎麼辦?怎麼辦?屁股摔壞了就不能坐了,也不能拉屎了。”聲音都帶了哭腔。

  江又勤和三柱子哈哈大笑起來。

  小包子趕緊滑下來,安慰著他說,“冀哥哥別怕,我勤舅舅跟你說笑呢,屁股本身就是兩瓣的呀。”

  噢,也是啊。

  小胖墩拍拍小肥屁股使勁瞪了江又勤一眼,回去拿籃子的時候告了江老爺子一狀。

  老爺子一聽那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敢得罪陳小少爺,這不是變相得罪了游擊將軍嘛,要是壞了有子的前程可怎麼得了。老頭越想問題越嚴重,大罵著過去就拎著江又勤的耳朵使勁擰了幾圈,又彎腰拿扁擔准備痛打他一頓,被江大富兄弟拉開了。不過,江又勤還是被罰了回家面壁思過,不許吃晚飯。

  當小包子和小胖墩披著霞光灰塵撲撲回家的時候,兩個小的都等得不耐煩了,正在家裡跟江又梅發脾氣,把鯽魚湯碗都拱翻了。不用說,虎娃又被揪了耳朵,狗崽也挨了兩下。這兩個小家伙現在特別精,小包子出去上學從來不攆路,可如果是出去玩沒帶上它們,那可是捅了馬蜂窩,不僅要發脾氣,還要記仇。

  小包子回去後,挨了訓的虎娃躲到一邊不理他了,小包子笑呵呵地去把它抱起來哄了半天,樂天派的小狗崽也湊熱鬧擠了進去,讓小胖墩很是羨慕,也湊過去一起玩起來。

  看著兩個泥猴子,江又梅無奈地燒水讓他們洗澡,換衣。

  小胖墩同兩個小崽在院子裡玩的時候,小包子小聲把江又勤戲弄小胖墩挨打的事情告訴了江又梅。江又梅很是無語,她早看出小胖墩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要說陳之航那麼精明的商人,兒子也不應該笨啊,還是平時忙掙錢沒有對兒子多加教導,加上沒娘,太爺爺又寵的厲害,所以小胖墩就成了現在這種有點“二”的狀況。小胖墩本性善良,又討喜,想著自己如果有機會也應該多多引導引導才行。

  晚飯江又梅准備得比中午份量還多,累了這麼久,兩人的胃口肯定大開。這回小包子也沒客氣,和小胖墩拼著搶吃的,一個是真餓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不吃也省不到下頓,讓陳冀多吃點還不如自己多吃點。

  飯後,打著飽嗝的小包子直說吃脹著了,要消消食。

  江又梅很是滿意,能讓小包子打飽嗝,多不容易。

  秋日的夜空,高遠而幽藍,無數顆星星布滿天際,燦爛的星光把小院照得亮堂堂的。兩個小孩、兩個小崽滾在院子裡玩鬧著,嘻笑聲和吼叫聲混成一團。如今小胖墩也不怕虎娃了,抱著它興奮得不得了。

  江又梅坐在屋檐下看著他們和它們,這有滋有味的日子還真是不錯。突然聽見羊媽媽異樣的叫聲,江又梅一驚,別是要生了。

  等到了後院,看見牛棚裡的羊媽媽痛苦地叫著,原來它的產道已經露出了半只小羊糕。江又梅趕緊拿了些干草來墊著,草還沒有鋪好,小羊糕就掉了下來。羊媽媽轉過來舔舐羊水、羊衣,沒多久又生下一只來。搞了半天還是雙胞胎。

  羊媽媽帶著兩只小羊吃奶的時候,江又梅就領著四個小子回屋洗漱休息。

  兩個小子睡床,江又梅在堂屋搭了個地鋪。

  本來小包子要睡地鋪的,“哪有兒子睡床,娘親睡地鋪的的道理。”

  “冀兒是客人,又是富貴人家長大的,怎能讓他睡地鋪。”江又梅說道,“娘知道兒子孝順,但咱們待客還是要有誠意的。”

  這一天像打仗一樣,累得江又梅腰酸背痛,一閉眼就睡著了。

  第二天,天大亮了才醒,江又梅趕緊起身做飯。

  四個小子也起來了,他們先跑去看羊寶寶,結果人家都能來回自己走動了。小胖墩很是奇怪,“張家珠妹妹一歲的時候都不會走路,還要奶娘抱著。這小羊糕怎地第二天就能走動了?”

  “人和動物不一樣,都是幾個月才能坐,一歲以後才學著慢慢走路的。”江又梅笑著解釋,趁機又講了些人和動物的差異。

  飯後,小包子知道羊媽媽才生了寶寶不能牽出去吃草,就懂事地領著小胖墩和兩個小崽去外面割青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4:50 PM

第五十二章 蛋糕

     江又梅囑咐著他們,“離碧水溪遠些,不要到院子後面去,現在虎娘不在,有了危險沒人救你們。”

  小包子他們答應著,就去了院子旁邊,這裡草不多,零零散散,小包子到處找著嫩草割。小胖墩就領著兩個小崽兒玩竹呼球,小胖墩把球扔遠了,它們又瘋跑著去撿回來。

  江又梅在家裡都能聽到他們的笑鬧聲。她先把衣裳拿到淺灘裡去洗了,又剁了菜拌著糠喂了雞。

  羊媽媽可能因為喝了清泉的關系,營養豐富,奶水極多,喂了兩只小羊還在往外滲。江又梅就用盆子擠了小半盆,想著用它做點糕點。

  中午四個小子回來的時候,江又梅眼睛都瞪大了。除了小包子好點,還能看出衣服的本來顏色,其余三個的皮毛已經是面目全非,如果不是體型差異太大,都分不出誰是誰了。

  趕緊讓他們把衣服扒下來洗澡,現在小胖墩來了,都是他們自己在屋裡洗。兩個小家伙還要跟過去湊熱鬧,被江又梅拎著耳朵塞進院子裡的大木盆裡,洗干淨後才放開。

  午飯吃的是餃子,做了他們娘倆個平時的雙倍還多,還是吃完了。江又梅都怕小胖墩吃個胃下垂。

  下午,小胖墩想掏幾個鳥蛋用火堆烤著吃,這也是小包子在信裡跟他吹噓過的。

  “這鳥窩一般都在比較高的樹杈間,我和三柱子掏不到,亮子哥哥、二柱子哥哥都在忙收莊稼,就只有叫我勤舅舅了,”小包子看了小胖墩一眼,“你們兩昨天有了點小過節,你還願意找他玩嗎?”

  為了烤鳥蛋,小胖墩咬著牙點點頭。

  於是小包子領著小胖墩拿著小籃子去找三柱子和江又勤,路上興許還能撿點東西呢。走之前江又梅又往他兩兜裡揣了一些糖,讓他們請小伙伴們吃。

  來到三柱家的門外,一嗓子把三柱子吼了出來。三人又到曬場找江又勤,江老爺子不在這裡,江又勤當然不怕了,把腦袋轉過去冷哼一聲不理他們,昨晚他可是沒吃成晚飯的。

  三外婆張氏熱情地招呼著小包子,又倒了碗綠豆湯給他們喝,“這是三外婆煮的綠豆湯,加了些糖的,又甜又清火。”又轉過頭說著江又勤,“你要大些,就領著你侄兒玩去吧。”

  他們三人說了聲“謝謝”一家喝了幾口。

  江又勤依然頭昂得老高不看他們,就像尾巴翹到天上的孔雀。

  “勤舅舅,你都是老輩子了,干嘛還跟小輩計較?”小包子拉著江又勤的衣襟當著調解員,“你看,冀哥哥也要跟著我叫你聲舅舅的,你就不要生他氣了吧。”

  江又勤一聽斜眼看了一下小胖墩,臭屁地說,“他叫了我舅舅我才跟他玩。”

  小胖墩想了想,說,“只要你回答上了我的幾個問題,我就叫你舅舅。”

  江又勤想,就憑你的腦袋瓜還能想出什麼有難度的問題?便點點頭,“好,一言為定。”

  小胖墩得意地伸出一根小肥指頭,“一只烏龜從一堆狗屎上爬過,狗屎上會留下幾個爪印?”

  這也能叫問題?江又勤鄙視地想,也只有你的豬頭才能想得出。便不屑地看了小胖墩一眼,“一只烏龜四個爪,當然留四個爪印了。這你都不知道,可看你上學堂都是在浪費你家的大錢兒。”

  小胖墩得意地笑起來,林嬸子還真厲害,果真這個問題沒幾個人答的對。

  連晃著小肥指頭說,“錯,錯,狗屎上只有三個爪印。因為太臭了,還有一個爪子得捏著鼻子。”

  江又勤一愣,摸摸腦袋,“還有這種說法啊,我從來沒見過會捏鼻子的烏龜。”

  三柱子在一旁大笑不已。

  小胖墩沒想到江又勤會這麼問,側過頭看小包子。小包子就說,“那是因為你沒見過烏龜從狗屎爬過。”

  “好,這個問題算我沒答對,下一個問題。”江又勤心想自己是老輩子,可不能因為耍賴讓晚輩們說嘴。

  小胖墩又伸出第二個小肥指頭,“布和紙怕什麼?”

  這個,江又勤還真不知道。只得搖搖頭,“這問題我還真不知道。難道你知道布和紙怕什麼?”

  “我當然知道,”小胖墩得意地晃著腦袋,“布怕一萬,紙怕萬一。大家都這麼說的啊。”

  江又勤氣得鼻子都歪了,還說不出什麼話來。小包子和三柱子又是一頓大笑。

  “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什麼東西比螞蟻的嘴還小?”

  江又勤不淡定了,“別跟我說連這種問題你也知道。”

  小胖墩臭屁地說,“我當然知道了,比螞蟻的嘴還小的東西就是它吃進嘴裡的東西呀。”

  江又勤像泄了氣的皮球,翹到天上的尾巴也收了起來。

  小胖墩看到江又勤沒精打采的樣子,生怕他不領他們去掏鳥窩,忙笑著說,“喲呵呵,我還是要叫你勤舅舅,你是念兄弟的舅舅,當然也就是我陳冀的舅舅了。”

  幾個人和好如初,就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地找鳥窩去了。

  另外三個人不知道小包子此時內心有多糾結,本來他是挨著陳冀的,結果自己太矮根本挨搭不上人家的肩膀,只得轉到另一邊三柱子的旁邊勉勵搭在三柱子的肩膀上。

  小包子便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吃東西,至少要吃飽了,不能總想著省口下頓吃。不然,以後差距越來越大連三柱子的肩膀都搭不到就麻煩了。

  家裡恢復了平靜,江又梅先哄著眼淚巴巴的小跟屁蟲給它們喝了清泉,又把小包子和小胖墩的衣服洗了,才開始琢磨著做前世的蛋糕。

  她舀出一盆面粉,拿出十幾個雞蛋和一罐糖,開始按照記憶中的步驟做。只是這裡沒有烤箱,也沒有微波爐,只能用鍋蒸,口味肯定要打些折扣。

  夕陽西下,兩個小子從外面回來。小包子撿了一籃子稻穗,還給娘帶了一個烤熟了的鳥蛋。急吼吼地洗了手,把鳥蛋剝了喂進娘的嘴裡。

  小胖墩紅著臉心虛地說,“嬸子,我把三個鳥蛋都吃了,我一吃好東西就著急,忘了給嬸子留。”

  江又梅笑著說,“謝謝冀兒還想著嬸子,你有這個心嬸子就高興了。”

  新出鍋的蛋糕受到了熱烈歡迎,如果不限量供應,江又梅擔心會把小胖墩脹出個胃潰瘍,那自己就罪過了。

  小包子對小胖墩這種都脹到嗓子眼還在往下塞的行為很是無語,睜著大眼睛看小胖墩死命的往嘴裡塞蛋糕肉疼地想,當這蛋糕是地上黃沙做的啊,做蛋糕的食材可是貴得很咧。知道雜物間裡堆著的幾大袋糧食都是你爹爹送的,但這種吃法傷身體呀,這哪裡像自己吃東西是為活命,他純粹是吃東西奔死啊。

  掃平了盤子裡的最後一塊,小胖墩還在問,“嬸子,還有嗎?嘿嘿,我還想再吃一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4:54 PM

第五十三章 離開

  江又梅搖搖頭,“沒了,明天嬸子做了再吃。”實在慶幸把剩下的蛋糕鎖在櫃子裡。

  本來晚上江又梅還想給他們講些寓教於樂的故事,她連教案都准備了一下。但小胖墩這樣是坐不下來的,只好讓他們在院子裡走動著消食,又去煮了山楂湯給他們喝。

  如果小胖墩不是第一次來家做客,她一定會限制他飯量的,而且也不會做這麼多肉食,他這樣吃下去對生長發育都不好。就想著等小胖墩走的時候應該給陳之航遞個信兒,他也該多花些心思在孩子身上,不能只一味的溺愛。光有慈愛的心思而沒有把教育的責任擔負起來的父親也算不上合格的好父親。

  其實江又梅不是個多事的人,如果別人她也不會多管閑事。但她真的喜歡小胖墩的純良討喜,實在不忍心他將來“長歪”了。

  看來明天得換換食譜了,多弄點素菜。

  第二天早上,一人一碗米粥,江又梅和小包子一人一塊蛋糕,小胖墩兩塊蛋糕,一人一個雞蛋。小胖墩摸著半飽的肚子說,“嬸子,我還要吃兩塊蛋糕。”

  “沒了,嬸子只做了這麼多,昨天擠的羊奶只夠做這麼多的蛋糕。”江又梅笑著說,“米粥還多,嬸子再給你盛碗。”

  上午小包子和小胖墩出去的時候,江又梅給了小胖墩十根肉干,小包子五根肉干,告訴他們餓了再吃。又拿了幾塊糖果給小包子保管,言明這是請小伙伴們吃的。不然只自己吃東西,不請別人吃是不禮貌的。

  中飯以素菜為主,只做了一個渾菜——紅燒鯉魚,做了三個素菜——魚香茄子、熗白菘、涼拌黃瓜,但清泉做出來的素菜也是美味無比呀。

  小胖墩從來就沒有看過這麼素的中飯,當然學堂裡除外,還不大習慣,“嬸子,怎麼沒有紅燒排骨呀?那菜我愛吃。”

  “嬸子做的菜都好吃,不信試試看。”江又梅拈了一塊茄子在他碗裡。

  “果真好吃。”小胖墩點頭,心裡卻想還是紅燒排骨更好吃。不過紅燒魚還是一大半進了他的肚皮。

  晚上煎的韮菜盒子,煮了個豆腐湯,當然也是定量了的。

  小包子很是納悶,娘親這是怎麼了,怎地變得比他還摳門,明知道冀哥哥無肉不歡,而且是無豬肉不歡,可今天連豬肉的影子都沒有。雖然娘做的菜都好吃,但今兒聽冀哥哥的肚皮叫了好幾次咧。

  隔天江老爺子又專門請小胖墩去了江家老宅,當上賓地招待了一頓。本來還想請裡正和王先生來作陪的,還是江大富勸住了。說陳小少爺雖然和游擊將軍是親戚,但畢竟是孩子,太正式了反倒拘束了他,就家裡的男人和念小子陪著就行了。

  江老爺子對小胖墩的謙恭和客氣讓小胖墩很是不習慣,也讓小包子有些臉紅,一頓飯吃得兩個小屁孩極不自在,江老爺子還渾然不覺。不過小胖墩這頓是過足了豬肉癮,特別是燉豬蹄,足吃了兩根。

  小胖墩在這裡連吃帶玩地住了五天,小包子和江又勤、三柱子又領他去東靈山玩了一趟。

  這幾天裡他們摘了野果,采了磨茹,掏了鳥蛋,逮了蟈蟈,抓了青蛙,摸了泥鰍,總之鄉下娃子能干的事都干了一遍。小胖墩高興得簡直是樂不思蜀了。雖然有時候還沒到吃飯的時間肚子就餓得咕咕叫,但玩高興了哪裡顧得上肚子叫啊。

  江又梅也是見縫插針地給兩個小屁孩講了些益智的故事,又把自己抽空畫的一本連環畫《阿凡提的故事》送給了小胖墩,這本畫集本來是給小包子的,但她覺得小胖墩比小包子更需要,就先送給了他。小胖墩喜歡的呀,連睡覺都要摟著,還跟江又梅保證說,一定要學阿凡提的聰明和機智。

  有兩次小胖墩看見小包子親江又梅的臉,很是羨慕,江又梅只得捏捏他的胖臉表示安慰。小胖墩覺得林嬸子雖然沒有讓自己親他,但柔軟的手捏了他的臉也讓他很是滿足,林嬸子也是喜歡他的,雖然比念兄弟差了一點點,但比三柱子、勤舅舅強多了。

  第六天,陳管家和貴喜來接他了。小胖墩一看他們來了,氣得罵了陳二一頓,踢了貴喜兩腳,最後還是哭著被他們帶走了,因為去鄰縣籌糧的爹爹回來了。

  江又梅拿了幾張表格讓小胖墩務必交給陳之航,因為她聽小胖墩說他爹爹經常查帳查得很辛苦,他家帳本都有幾間屋那麼多。她就畫了幾張前世經常用的統計表,希望對陳之航能有所幫助。又寫了封短信,委婉地提了提有關小胖墩的教育及飲食問題,給了幾個建議,最後還請他原諒自己的冒昧。

  又覺得清泉能夠提高智力,從兩個小崽和羊媽媽身上就能看到了。所以做了一大包用清泉水煮熟烘干的肉干,偷偷交給陳二。並囑咐他,回去這肉干要收好,每天頂多吃二十根,對身體有好處。但吃多就不好了,這東西不好克化。又給小胖墩帶了套秋天穿的衣褲,還給陳老太爺帶了一包蛋糕。當然蛋糕也是偷偷給陳二拿著的,還囑咐不要讓小胖墩知道,否則路上就能進了他的肚皮。

  走時,小胖墩哭的那個傷心,別說小包子抓著他的衣服也哭著不放手,連那兩個小崽都嗚咽著不能自已。

  江又梅心裡也是酸酸的。

  幾天後,新收的糧食由佃戶譚老漢及五個兒子拉到了江又梅的雜物間裡放好。江又梅請他們在院子裡坐下,又倒了茶,說起五畝田不准備佃給他們了。

  譚老漢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林娘子,我們一家子自從佃了您家的田,不僅田養得好,莊稼也侍弄得好,交的租子也足。您不給我們種了,我們一大家子可怎麼活呀。”說著竟哽咽起來。他的幾個兒子也站起來不停地跟江又梅說著好話。

  江又梅趕緊解釋,“你們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不是不讓你們種,只是不佃田給你們。”

  “不佃給我們,讓我們怎麼種啊?”譚老大難過地說。

  “田還是讓你們種,我們換一種合作方式,就是我雇你們種田,給你們發工錢。”江又梅解釋說,“我按月發你們工錢,這五畝地每個月就發五百文。但種什麼莊稼得聽我的,收的糧食也都是我家的。”

  譚老漢一聽就冷靜下來,一個月五百文,一年就能有六兩銀子,跟自己佃田差不多,而且是旱澇保收。這種方式對他家來說要好得多。

  這世上會上這樣的好事?他還不大相信,“林娘子不是說笑話吧。”

  “是真的,這幾畝田我不想種油菜了,想種冬小麥。所以,等下個月我把種子給你們,你們這段時間就把田侍弄好。從明天開始算,一個月發一次工錢。”江又梅說著從荷包裡拿出二百五十文來,“第一個月我先預付一半的錢,下個月再付另一半的錢。”

  送走歡天喜地的譚老漢父子後,江又梅看著滿屋的糧食很是開心,這就叫家有余糧心頭不慌。

  和譚老漢這種合作方式也是和小包子商量過了的。江又梅想著自己可以挑一些好的麥種和稻種用清泉水泡,育秧也自己弄,說不定真能弄個優質大米或小麥出來。現在的農人好像播麥種前是不用水泡的,而她知道前世提倡麥種用鹽水泡一天一夜,這樣可以大大增產,何況她還是用清泉水泡。

  譚老漢又名譚老實,一家是逃荒的外來戶,家裡五個牛高馬大的兒子,前面三個兒子每人又生了兩至三個兒子,一家人能干也能吃。雖然佃了江又梅家的五畝水田,又佃了十畝山地,但仍然窮得吃了上頓愁下頓,想再節余點錢加蓋兩間草房為剩下的兩個兒子娶媳婦都難。

  這沒兒子不好,但兒子太多了也不見得好。

  這家人窮是窮了點,但憨厚善良,每年交租既准時又足量,沒有因為他們是弱小的孤兒寡母就有所欺瞞或拖延。而且,家裡人也比較團結,沒有什麼烏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會走東家竄西家的翻事非。

  江又梅喜歡跟這樣的人家合作,不僅五畝田會找他們家,可能以後還會有些事找他們。

  麥種江又梅已經在縣裡買好了,到時把麥種處理完交給譚家點種就是了。

  傍晚小包子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飛奔進“小糧倉”,這是他重新給雜物間起的名子。當他看到堆得冒尖的糧食時,激動得身子都有些發抖了。

  “娘啊,咱們一年都不用挨餓了。”說完抱緊娘親的腰,娘倆擁抱了好久。

  家裡的房子也快開工了,江又梅幾天前就已經開始畫圖,到時讓江大富全權負責洽談和監工。無論前世的裝房子還是今生的建房子,都是件令人高興又痛苦的事情。既為美好的新生活歡欣鼓舞,又為怎樣才能使房子達到最理想的程度而勞心勞力和糾結。

  正看著圖紙糾結到底果園該大些還是池塘該大些時,聽見院門響了。打開門,竟是青華縣蘭韻閣的女掌櫃來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4:56 PM

第五十四章 接活

    女掌櫃領著兩個挑夫先把布料、彩線放進了堂屋,付了錢把挑夫打發走。

  “這是我們東家讓我給你帶的手工品布料、繡線,具體做什麼你看著拿主意。”女掌櫃說。

  原來崔青正動作還真是快,他已經把兩個縣城、一個鎮子的三家蘭韻閣分店換了牌子,取名紫衣閣。這幾個分店的頭花、手鏈、荷包都准備讓江又梅提供,如果合作得好,以後還有更大的訂單。

  江又梅很是吃驚,“你們東家這麼信任我?樣品還沒看就拿了這麼多的布料,簽了這麼大一筆活計?”

  “林家娘子還不知道,你現在可是我們東家眼裡的能干人兒。他說你手巧,心思更巧,說出來的話有見識,許多男人都比不過你呢。”女掌櫃笑著說。

  “你們東家過獎了,我哪有那麼能干。”江又梅紅著臉謙虛道。

  “你當然能干了,聽說你設計的那三個款式可受歡迎了,特別是大家小姐都爭著買呢。我們東家准備在漢州開家分店,門面都選好了。過段時間他還要到吳城去,他說江南富足,這種好東西在那裡肯定好銷。”

  “你們東家還真行,年紀不大,生意做得還挺在行。吳城是江南重鎮,聽說那裡的蘇繡可是天下聞名。”江又梅沒想到崔青正還真是大刀闊斧,都跑到江南去了。

  “我們東家能干著呢,只是可惜了,他家裡,……咳,不說那些了,咱把貨點了吧。”女掌櫃打住了話。

  兩人數了布料和繡錢,做了個交接。

  女掌櫃看到瞪著眼睛看她的虎娃有些眼暈,“你家的大貓還真是肥實,而且怎麼長得像老虎呢。”

  江又梅笑笑沒多解釋。

  兩個人坐在堂屋說話,江又梅給她倒了碗金銀花茶。

  說笑中兩人把合同簽了,約訂了取貨的具體日期。

  閑談得知女掌櫃姓黃,也是個寡婦,剛成親一年不到男人就出意外死了。由於男人是家裡的獨子,公婆就給她過繼了一個族裡的男孩。之後公婆也相繼死去,族裡打著孩子小的理由把田收了去代管,每年給的那點口糧根本不夠吃,就自己出來掙錢。如今兒子已經娶了媳婦生了娃,日子也好過了。但忙碌慣了的黃掌櫃也不願意呆在家裡吃白食,就繼續干下去了。

  兩代中青年**同病相憐,執手相看淚眼地訴說了各自的喜怒哀樂。

  “我閨名叫芝娘,以後叫我黃姐姐也成,芝娘也成。我就叫你江妹子。”兩人的稱謂一變,關系又近了一層。

  江又梅請她在家吃了中飯,做了一盆酸菜魚、一盤干煸苦瓜,一碗蛋花黃瓜湯,兩個女人吃這麼多足夠了。

  “江妹子,怪不得我們東家誇你冰雪聰明。不僅手巧,連這吃食都做得這麼好。”黃娘子由衷地誇道。

  “喜歡吃我的菜,黃姐姐就經常來家,我給你做。”江又梅笑著說。

  “那感情好,江妹子別嫌我臉皮厚就成。”

  看著蹲在椅子上的虎娃和狗崽,“你家的人心思巧,這養的貓呀狗呀的,也比別家的靈性,這坐著的姿勢就像是兩個娃兒坐在桌前等飯吃呢。”

  吃了飯,黃芝娘就得走了,坐船到縣裡還要近兩個時辰。

  送走黃芝娘,看著堆得像小山的布料,真怕兩個小崽把它當山爬,可家裡已經沒有多余的房間放了。想了想,就把房檐下的小方桌搬進來和堂屋裡的大桌子拼在一起,又把兩把椅子和四個方凳拼在一起,把布堆在了桌子上和凳子上。

  又提著兩個小崽的耳朵嚴厲地告誡,不許碰這些東西,否則後果是很嚴重的。

  兩個小崽很是不高興地甩掉她的手,本來就是花花綠綠的小山,還不許人家爬,真是過份。虎娃更加想娘親了,如果娘在家裡,江媽媽可不會動不動就拎耳朵,有好玩的東西也不許玩。小狗崽可想不到那麼多,它看到虎娃躲到門後去了,以為在跟它玩藏貓貓,汪汪叫著跑到門後去拱虎娃。

  江又梅不知道虎娃蹲到門後去想它娘了,她進臥房拿出尺子及紙筆計算著布料、繡線怎樣搭配,一匹布大概做多少朵等等。

  忙到夕陽掛在西靈山的山頂,才想起還沒做晚飯。趕緊進廚房剁肉、揉面、切面條,又去後院割了把韮菜,准備小包子回來後做紹子面。

  小包子放學,看見屋子裡堆了這麼多的布料,很是吃驚。當聽完他娘的解釋後,高興地抱著娘問,“娘親,那你以後就是掌櫃的了?”

  “掌櫃的還算不上,實在要封個官,頂多算個工頭吧。”江又梅說,看到小包子有些失望時,又說,“掌櫃的有什麼好當的,咱以後要當東家,雇掌櫃的為咱做事。”

  小包子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娘,無限憧憬地問,“咱也能當東家?”

  “其實咱們已經是東家了,咱不是請了譚爺爺一家為咱們種田嗎?只是咱們家當少沒有請掌櫃而已。等以後咱們把家當經營大了,就是大東家,咱娘倆忙不過來,就要請精通行當的掌櫃為咱們做事了。”江又梅說。

  “是咧,”小包子點點頭,“咱要是請了掌櫃的,那不得比趙大伯的鐵匠鋪還賺錢?他家都沒有請掌櫃的咧。”

  看到江又梅點頭,心滿意足的小包子才換下長衫領著兩個小崽兒去外面割青草,羊媽媽要帶它的兩個女兒,這段時間都要割草喂它。

  第二天,江又梅到譚老頭家給了兩文錢讓他家的兩個兒子幫著把布料挑到江家西廂房,和衛氏和李氏說好在江家召集人來分配活計。

  她們找了裡正家、趙鐵錘家、孫大強家、洪大娘家、王老頭家、譚老頭家,要這幾家一家來兩個婦人,加上江家大房、二房,人數也就差不多了。最後衛氏也強烈要求加入,江又梅猜想她大概是為江大梧家攬活計,但也只能同意了。

  小衛氏一大早就趕緊去把嫁到東河村的江又桃及嫁到大灣村的江又李找了來。

  下晌,幾家的婦人都來到了江家,大院裡站了近二十個唧唧喳喳的婦人,隊伍還挺壯觀。江又梅前世可是當過領導的人,也不怯場,站在前面先講了工資待遇。

  婦人們最關心的當然是能賺多少錢,當她們聽說這次活計每人十天就可以賺五十文時,可是高興壞了,就是爺們出去做一天力氣活也不一定能掙到十文,還不一定找得到,而她們在家就可以賺這麼多。

  “靜一靜,錢也不是那麼好賺的,下面的幾條注意事項大家做到了才能拿到錢,否則這個錢不僅拿不到,說不定還要往外掏”。江又梅提高音量說。

  “我們做了活還要往外拿錢,梅子你在消遣我們吧。”小衛氏可不高興了。

  鐵錘娘說,“書子娘急什麼,你讓人家梅子把話講完了。”

  “我怎麼不急?這銀錢的影子還沒看到咧,就說要往外掏。”小衛氏大聲嚷嚷著,還狠狠瞪了江又梅一眼。

  “大伯娘聽我把話說完,如果不願意也不強求。”江又梅說。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04 PM

第五十五章 分活

    江又梅又講了接活計必須做到的幾點規矩。

  第一就是必須保密,不能提前把樣式泄露出去,只有這條做到了,才有繼續合作的可能。

  第二就是必須做好,這點還是容易做到,畢竟這些婦人可都是心靈手巧的。

  第三就是必須要按時交貨,不能拖延時間。這次活計是十日內交貨。

  第四就是不能浪費,布料、繡線都是有定量的,少了或者損壞了按價賠償。

  如果這幾點都做到了,以後就可以長期合作了,甚至連成衣這種活計都能接到。如果違反其中一條,以後就不會叫她了。

  願意的在合約上按手印領貨,不願意的不勉強。

  這些婦人都大聲做著保證,這個活計如果一直做下去就意味著家裡會有一筆穩定的收入,當然要做了。

  精明的方氏發言了,“如果有人泄露出了樣式,咱哪知道是哪個呀?”

  “這就要看大家的自覺性了,大家也要互相監督。因為東家如果知道我們這裡有人泄露樣式,很可能活計都不會給我們了,咱們也就都掙不到錢了。所以,誰想著先把樣式露出去掙點小錢,那麼她不僅害了自己不能繼續掙錢,也會害得大家丟了活計。小利和大利還是要分清楚些。”江又梅說。

  裡正娘子發言了,“誰要是敢做這害大家丟活計的缺德事,我第一個不饒她。”


  婦人都紛紛保證要堅決做好保密工作,泄秘不僅害人更是害己。

  這讓那些有了些小心思的人也不敢打這樣的主意了。

  看到沒有異議了,江又梅就把樣品拿出來,教了她們,並把布料、繡線等原料拿出來按人頭分了,說了這些料應該交多少貨等等。

  小衛氏不高興了,她認為按人頭來分她家吃虧了,她家桃子、李子才來了一個人,別家卻來了兩人。

  江又梅說,“大伯娘願意按家分也可以,那你一家來了三個人我就只能給你一份了。”

  小衛氏一聽這樣分她家更吃虧就不出聲了,心裡卻不高興地想,真是吃裡扒外的丫頭,自家人都不知道多分點。
  婦人們都散了,譚老頭的老伴譚大娘和大兒媳還扭扭捏捏沒走。

  江又梅問,“你們還有事?”

  譚大娘紅著臉拿出兩文錢說,“梅子,昨天我大兒、三兒來幫你挑了布料還收了你兩文錢,真是對不住了。你看你有掙錢的活計還想著我們,可我們,……”

  “咳,我當什麼事呢。這一碼歸碼,我請你們干活本該付錢的。大娘可別這麼客氣了,不然下次有活我都不好意思上門找你們了。”江又梅擺著手說。

  她們走後,江又梅又婉轉地跟衛氏說了如果她接的這活讓江大梧做的話,能不能保證江大梧不把樣式往外說。衛氏想著她閨女的個性,還真有些吃不准。看情況吧,實在不行,只有自己做了。

  江又梅分的那份也給了李氏做,她現在可沒時間做這些。李氏私下跟江又梅商量,“我又要忙地裡,又要忙家裡,沒有多余的時間做這些東西。再說靠著你家裡也有了些余錢,娘想著把這些活計給你舅家去做。”

  “娘看著辦,就是要把那幾點規矩說清楚。”江又梅點頭。

  李氏高興地說,“你舅家沒有牙尖的人,這點你放心。”

  江又梅拿著上午在村口買的豬骨頭回到家裡,先把豬骨燉上,又去菜地拔了幾根蘿蔔,今晚做大骨蘿蔔湯,紅燒魚。

  這幾天小包子的胃口奇好,也沒怎麼嘮叨肉做多了這些話。江又梅不知道小包子是受了“勾肩搭背”的刺激,還以為他終於想通要好好吃飯了。

  吃飯的時候,小包子彙報著學裡的學習情況及比較復雜的人際關系。他很是委屈,“我又沒惹到過李學年,可不知為什麼他總是找我的茬兒。今天明明是他故意把運昌哥的本子弄髒了,還誣賴我。”

  江又梅幫他分析了情況,並告訴他有人的地方就有分爭,這是正常的,以後面對更多、更復雜的人,情況比這還棘手咧。對李學年這種犯眼紅病的人不要去多理睬,但也不能讓他欺了去。可小包子畢竟年齡太小,單獨對抗肯定要吃虧。這就要想辦法聯合其他三人,一致對敵。

  但該怎樣聯合其他三人,又不會反被拿捏就要看用什麼辦法了。江又梅想考考聰明的小包子,看看他會怎麼處理。

  就故意問小包子,“兒子,娘還真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做咧。”

  小包子認真想了想,“我們班上的這幾個同窗還都是一心向學的,除了李學年心眼小些又好強,其它人的人品都尚可。就是家裡都不算太富余,聯合他們最好的辦法就是行賄了。”說完呵呵笑了兩聲,笑完了才想起這“行賄”是要用錢的,又有些糾結了。

  “兒子,是一點小錢重要些,還是你每天的心情愉悅重要些?心情愉悅了才能讀得進書喲。”江又梅說。

  “當然是心情愉悅重要些了,可咱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小包子撅著嘴說。

  “跟同窗搞好關系也用不到花大錢,真花了大錢說不定還會壞事。你的那幾個同窗家裡都不太富余,偶而送幾塊糖,幾張紙就可以了。這些咱家不缺。”江又梅說。又特別提醒,運昌家很窮,一家人可以說是勒緊褲腰帶供他上學,一個本子對他來說肯定是彌足珍貴的,讓小包子明天上學的時候給他帶一個。本子雖然不是小包子弄髒的,但卻是因為小包子引起的。

  小包子點頭說,“娘說的是,我也這麼想。我們在學堂都是先在沙盤上寫字,寫會後才在紙上寫。可運昌哥學會了還是在沙盤上寫,只有先生布置的必須在紙上寫的作業才會用本子寫。今天他看到本子髒了都哭了,他說回家不敢跟他爹講,不然他家又有幾頓吃不飽了。”

  江又梅領著三個小子洗漱完上床睡覺,外面下起了瓢潑大雨,入秋下這麼大的雨還真少見。想著雜物間裡的糧食,一陣慶幸,要是前幾天下雨,不知道要損失多少莊稼。

  小包子可能也想到了這些,樂得直往她懷裡鑽。

  這雨一下起來就多天不晴,一陣大一陣小,很是煩人。小包子一個人上學江又梅不放心,都是把他送到東河村,回來還是丁運昌送到家門口的。

  江又梅對這個十二歲的男孩映像很好,看得出他對小包子很是照顧,但也不會因為自家貧困就自慚形穢。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08 PM

第五十六章 建橋

    雨一連下了幾天還沒有放晴的架式,家裡的柴伙可不多了。江又梅正在發愁的時候,譚老頭的大兒譚老大夫婦挑著四捆柴伙上門了,這讓江又梅很是感動。並約好以後她家的柴伙都由他們送,十天兩捆,一捆三文錢。這樣既解決了江又梅家的急,譚家也賺了錢,皆大歡喜。

  但這四捆柴伙譚老大堅決不要錢,“我收了你的錢,回去我爹會敲斷我的腿。”

  江又梅無法,就拿了自己蒸的幾個山楂糕讓他們拿回去給孩子們吃。

  這天是中秋節,連續的雨天讓人們沒有了過節的興致,晚上江又梅做了幾個糖餅當月餅,又給小包子講了大羿射日及長娥奔月的故事,小包子聽得津津有味。又把兩個小崽抱到床上玩了一會兒,今天闔家團圓,它們的娘親卻不知道此時在哪兒。想到這些天都不見蹤影的虎娘,江又梅母子很是掛心不已。

  中途江大富和江又梅還冒著大雨去縣城送了次魚,並約好以後到了送魚的日子都由陳府陳二或貴喜領人來取。如今魚送得多了,江大富一人挑不了那麼多,江又梅也不願意每月往縣城跑幾次。特別是這種雨天,她好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上。

  現在她家每月給吉福酒樓提供七十二條魚,陳之航等三家六十條魚,每六天送一次。之前江又梅還想減點吉福酒樓的供應量,但陳之航制止了。告訴她吉祥酒樓的東家可是巡撫家裡的人,這個巡撫大人又是京城世家的子弟。別說他們惹不起,連那總兵府都要給幾分面子。

  這次陳之航不在家,江又梅把小包子給小胖墩的信和一包山楂糕交給陳二轉交,陳二也把小胖墩給小包子的信和糖交給江又梅。

  之前江大富幫著送魚江又梅都會給他銀子,現在不用他送了,江又梅說還是每月給他二兩,就當她的孝敬錢,而且一些她不好出面的事情還是得讓江大富出面才行。

  第四天夜裡,江又梅睡得正香,院門外一陣響聲把她驚醒了,便起身一手舉著傘一手拿著扁擔低聲問誰,門外傳來虎娘的聲音,江又梅驚喜地打開門,卻看見虎娘一身狼狽地瘸腿走了進來,嘴裡還含了一個什麼東西。

  “虎娘受傷了,嚴不嚴重?”虎娘瘸腿走堂屋,把嘴裡的一樣東西吐在地上,江又梅忙把燈點上端到虎娘的腿邊一看,左腿下半截已經折斷成九十度了。她趕緊把清泉現出來讓虎娘先自己清洗一下,又進臥房把紅磨茹拿出來,撕了些給它抹上,又拿了一截棍子固定好。

  這麼一通忙下來,天也漸漸亮了。虎娘進房休息,江又梅收了清泉才看見地上躺著兩根人參。一根人參起碼有小包子的手腕粗,雖然有些參須不完整了,但也有一尺多。另一根要小得多,也有半尺多長。

  難道虎娘這麼多天是找人參去了?而且還遇上了什麼勁敵,就是受了這麼重的傷都把人參帶了回來。江又梅鼻子有些酸酸的,沒想到虎娘能做到這一步。

  想著上次還敢跟著一起進了南靈山的深處,拍拍胸脯,好在沒出事,不然小命可不保了。看來還是不要進山的好。

  小包子起來後,江又梅告誡他不要大聲說話,虎娘受傷了,要休息。兩個小崽也懂事,吃完久違的奶後,就到堂屋裡自己玩。

  雨下了整整十幾天終於放晴。期間黃芝娘冒雨領著人來取手工品,做手工的女人在頭一天已經把東西送到江大富的家裡,點了貨給了錢,約定只要東家滿意,十日後再送布料來。

  江又梅把錢分給大家,婦人們拿著這些錢笑得一臉滿足,聽說十日後或許又有活計,更是笑得順暢。

  江又梅這次只拿了兩百文,這是組織婦人們干活的錢。至於樣品的款式設計,崔青正說他過目後再給,下次黃芝娘再帶給她。這種簡單的款式,江又梅也沒想能有多少設計費。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給點是點唄。

  雨停後,村民們又開始忙著侍弄田地准備種些能過冬的作物,江又梅把處理過的麥種也交給了譚老頭。看來修房子又得等一段時間了。

  又到了來拉魚的日子,陳二現在接替江大富成了小包子和小胖墩的鴻雁兼快遞員。這次還給江又梅帶了封陳之航的信。

  陳之航籌糧回來了,不日將去北方送糧。他覺得江又梅給他的幾個表格非常實用,只是個別地方不太清楚,想請教她一下,所以想請他們母子兩人過府作客。

  同時帶來個好消息,陳之航和崔青正准備在碧水溪靠近她家的地方建座小橋,以便趕車直接從官道通過東河村後面的小路到江又梅家拉魚及送布料兼拉成品。

  其實這是陳之航主動找崔青正商量的,崔青正還有些不願意,“送點布料拉點花兒,還要建座橋?我就是再笨也知道這是虧本的買賣。”

  陳之航就威脅道,“那我就跟我姑姑說,以後南靈山的肥魚你就別吃了。”

  崔青正才極不情願地同意了,“我也不是舍不得那點銀子,咱送人情就說是送人情,干嘛還找借口?”

  原來他是糾結建橋的名目不好聽,不想當無名英雄,可陳之航堅持他也沒辦法。

  江又梅可不知道這些彎彎繞,只一聽能在她家附近建小橋就高興了,其實家裡的經濟條件早就可以成為有車一族,但就是因為不想走那條顛簸的小道,又沒有能過牛車的橋,才一直沒有買。

  要是以後有了橋,就可以買牛買車了,做事會方便許多。無論前世今生,車總能給人提供無數方便。看來得跟小包子好好商量商量,爭取他的同意。

  江又梅想著三天後正好學裡放假,就乘此機會領著小包子到縣裡玩一趟。小包子放學後聽說可以去縣城玩更是高興。

  這兩天,江又梅買了幾十斤瘦豬肉,她想做些肉干讓陳之航帶給江又有。

  這天,天剛大亮,江又梅就和小包子吃完飯出門了。現在虎娘在家,兩個小崽兒也不像原來那麼攆路了,雖然有些不高興,但虎娘叫了一聲,它們就老實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15 PM

 第五十七章 玉釵

    娘倆個給陳府帶了一小包烘好的肉干及一包昨晚蒸的蛋糕,還有用陳家送的糯米做的一罐醪糟及一些後院種的菜疏。這醪糟昨天才剛做好,送了一罐給江大富。娘兩個早晨就吃的醪糟荷包蛋,這久違的甜香味讓江又梅想起了前世奶奶常給她做的這道早餐。

    當然還給江又有帶了一大包肉干及三封家書,一封是江老爺子寫的,整整十頁紙,通篇都是侍候好長官、保家衛國、做個有為青年的話。一封是江大富夫婦的,翻來復去的叮囑他要照顧好身體,不要生病。還有一封是江又梅寫的,還是老生長談,告訴他雖然不能當逃兵,但也決不能當傻冒,珍惜生命,遠離危險,如果很不幸危險找到了他,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躲到別人後面去,還教了些裝死的小“技巧”等等。

    陳之航黑瘦了些,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掬。小胖墩高興地叫著,“嬸子,嬸子,你給我的肉干我都是每天吃二十根的,現在只剩下一點了。”

    “我又給你帶了些來。”江又梅笑著說。

    陳冀又問小包子虎娃和狗崽的近況,直埋怨沒把這兩個小崽帶來。一聽它們的娘回來了,又拍著胸脯說好在回家了,不然不被咬死也得被嚇死。

    陳之航無語地看看兒子,又看看一來就有板有眼跟他行禮的小包子,心想教育必須從現在抓起了。

    “冀兒,領著你念兄弟去你房裡玩,爹爹和林嬸子有正經事要做。”說完這句話,又覺得這話沒說對,干嘛要加“正經”二字呢,好像原來他們做過什麼不正經的事似的,臉便有些不自然的紅了。

    江又梅也覺得陳之航不會說話,但也沒多想,經過現代文明洗禮過的女人臉皮可要厚得多。

    陳之航余光看到江又梅渾然不覺。想她可能未聽清楚,暗暗松了口氣。他首先感謝江又梅對陳冀那幾天的照顧,說到教育問題,他如今也看到了嚴重性和迫切性。檢討自己以前因為太忙而忽略了對兒子的教導,兒子如今的確是憨厚有余機靈不足,林家弟妹信裡提的建議很好,他一定會照辦。

    “冀兒娘在他還未滿周歲的時候就去了,”陳之航接著說,“平時我太忙,又憐他小小年紀便沒了娘,所以比較縱容,以為如此才算是疼惜他。如今,唉。學裡的先生也常常向我抱怨冀兒無心學業,過分貪戀口腹之欲。”

    “冀兒才七歲,這個年紀貪嘴是正常的。而且冀兒本性純良討喜,我也很是喜愛,不然也不會冒昧跟你說這件事兒了。”江又梅說。“只是平時對他的飲食管束一下,不要吃得過多,也不要過份油膩就行,還要適當增加活動量。太胖了對身體不好,許多病都是肥胖引起的。”

    陳之航還說了以後如果陳冀學裡放長假,還是希望把陳冀送到她家去。因為他發現小胖墩去了一趟江又梅家,回來不僅瘦了。結實了些,關鍵是還比以往看得進書了,雖然時間還短,但這些進步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雲雲。他對那本《阿凡提的故事》也極感興趣,認為那不僅是小孩讀物。就是大人讀了也極有益處。

    接著又感謝江又梅給自己畫的幾張表格,覺得極有實用性,只是有些地方還不太清楚。又讓人把已在另一間屋等候多時的大掌櫃和一個帳房叫過來,幾個人開始討論統計表。

    一個董事長兼總經理,再加上一個執行總監和財務總監。江又梅還真有種前世列席公司上層會議的感覺。

    江又梅並不像當代女人對著陌生男人就有些忸怩放不開,她侃侃而談,對他們的提問都詳細而精准地解釋明了。

    當他們聽完江又梅的講解後,不可思議遠遠大過了驚喜,這種完全顛覆了以住的統計方式省了太多的時間和人力,這個婦人真是太聰明了。陳之航更是興奮,這個女人比他想像的還要聰慧,或許自己真的遇到了一個寶呢。

    中午陳之航又派人特地把紫衣閣的黃芝娘請來陪江又梅吃飯。黃芝娘說了崔青正對那些花和手鏈很滿意,店裡賣得也不錯。等七日後會再拿些布料過去,可能還會做些鞋子、鞋面之類的東西。江又梅聽說合作領域又拓寬了,更是高興。

    陳冀帶著小包子直接去了陳老太爺院子裡玩,當小胖墩又要拿第四塊蛋糕的時候,老爺子不高興了,大聲吼道,“你在念小子家裡吃了那麼多,現在還來跟我個老頭子搶。這包蛋糕是念小子的娘專門做給我吃的。”

    陳冀只得把手縮回來,心想我怎麼沒聽見林嬸子說蛋糕是專門給您做的。但想歸想,卻不敢再動那盤蛋糕了。

    陳老爺子又滿面春風地對著小包子笑起來,“念小子,你娘做的蛋糕甜軟香糯,還不膩,比舒味軒的糕點好吃多了。以後常到太爺爺家來玩,別的東西就別帶了,太貴,不劃算。這蛋糕可以再多帶些,太爺爺我喜歡,嘿嘿嘿嘿。”一笑就露出了只剩幾顆牙齒的牙床。

    小胖墩的臉紅了,心想太爺爺比我還嘴饞,哪有這樣大張旗鼓要吃食的嘛。

    “是咧,我也覺得我娘做的蛋糕最好吃,連我太外公都這麼說,他還說這些吃食軟糯,最適合老人家吃,他老人家也經常崔著我娘做咧。”小包子討喜地說。

    老爺子聽了這些熨帖的話,很是高興,點著頭說,“真是個好孩子。”

    小包子又說,“我娘本來就想多帶些的,但怕您老見識廣,不喜這些鄉下吃食,所以不好意思多拿。要是娘知道陳太爺爺愛吃她做的吃食,一定會受寵若驚地多多帶些來的。”

    老爺子笑得滿臉的褶子更深了,拍著小包子的手連聲說,“你娘有心了,替我謝謝她。”

    兩個小子在這裡陪老爺子吃了中飯,老爺子休息後就到花園裡去玩了。

    等江又梅和陳之航把有些問題討論和講解完後,已經下午申時初了,陳之航就派了自家馬車送江又梅母子回去。

    並說了這次北上,最快也要在春節前才回得來,如果路不好走春節前都趕不回來。拿魚的事情已經交待了陳二,還像原來那麼辦。建橋的事情也交待了他,大概過幾天就能開工。

    走之前,小胖墩拉著江又梅的衣襟說,“嬸子,你再給我做個好看又特別些的荷包好不好。”又看了一眼他爹,“是我想要哦,不是我爹爹想要。”

    江又梅忍著笑點點頭說,“好,嬸子回去就做。”

    陳之航氣得冒煙,想著這臭小子怎麼憨成這樣,都怪原來沒教好。面上只得干笑兩聲。

    馬車到東河村的石拱橋時已經天黑了,送他們回來的小廝來喜讓車夫在這邊等著,他挑著兩個大筐送江又梅母子回家。

    還沒走到門口,又聽到兩個小崽吼急的叫聲和撓門的聲音。門一開,兩個小東西一家撲一個,江又梅彎腰抱起狗崽說著“慢點、慢點”。進院後,來喜放下框就要走,江又梅叫住他,進廚房倒了碗山楂水給他喝,又拿了幾塊蛋糕給他和車夫路上吃,家裡也只剩這幾塊了。

    來喜走後,小包子進屋和虎娘打了聲招呼就和兩個小崽玩了起來,江又梅整理著陳府送的東西。這次陳府沒送糧食,送了四包糖果、十斤核桃、五斤蘋果,一些小包子的學習用品,還有兩床棉被,大概是聽小胖墩說了家裡床上用品比較簡陋吧。關鍵是在棉被裡還包了一個錦盒,打開錦盒,裡面躺著一根碧綠的玉釵。

    江又梅拿起這根玉釵,在燈光下玉釵顯得更加流光溢彩。這算什麼?她搞不懂了。

    她前世沒有正式談過戀愛,只是暗戀過一個男人,所以並不了解男人,不知道這個男人這麼做是有心為之還是無意為之。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男女之間的事情。

    說他是有心的吧,江又梅很有自知之名,自己是個鄉下寡婦,雖然陳之航是個商人,身份也不算高,但這個朝代商人的身份還沒低到比不上農民。所以身份差距還是相當大的。他那麼有錢,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會看上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

    說他無意的吧,這個朝代的男女大防雖然不像原朝那麼嚴格,但男女之間若是送手帕呀釵呀這些東西,好像也是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情況下才送的吧。陳之航之前的確用了不少江又梅做的小東西,但那都是她給小胖墩做的呀。

    夜裡,江又梅失眠了。

    她一會兒想著自己是會錯意了,大概是自己自作多情,或許人家就是為了感謝她照顧小胖墩和她對他的那些幫助也不一定。一會兒又覺得陳之航的確是喜歡上她了,感謝她可以像原來一樣送糧食、送布匹,可這次送的是玉釵呀。

    不過,如今她帶著小包子過得很是舒服、自在,所以也真的沒想過再找個男人嫁了。封建社會的女人本來活著就不容易,干嘛再找個繩鎖把自己束縛起來呢?

    不管了,打定了不嫁的主意,以不變應萬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23 PM

 第五十八章 說媒

    黃芝娘又領著人送來了布料和繡錢,同時還領來了一個建橋的工匠萬師傅。萬師傅專程來實地考察,看建個怎樣的橋。

    江又梅和黃芝娘領著萬師傅去了碧水溪。江又梅本來想在自家院子旁邊建橋,後來想到橋建好後肯定很多牛車都會從這裡過,她可不希望自家附近太熱鬧。所以就把萬師傅領到了離她家最近的孫大強家旁邊,在那裡的溪上建。這裡的溪水只有五六米寬,萬師傅說半個月的功夫就能建好。

    孫家人可高興壞了,這下他們出行方便多了,都出來請萬師傅去家裡做客。

    趙大娘也出來看熱鬧,她家離孫家只有幾十米的距離,知道在她家附近建橋也是興高采烈,拉著江又梅和黃芝娘說著感激的話,“謝謝你們東家了,不僅讓我們掙錢,還建了橋,以後我兒趕車回來可以走好路了。”

    江又梅對村裡的人說是崔青正為了送布和取貨方便所以決定建個橋,陳之航出了銀子也只有當個無名英雄了。

    鐵錘媳婦現在對江又梅也改觀了不少,笑著請他們去家裡喝茶。

    因為萬師傅是個男人,不好在寡婦家吃飯,江又梅就把他和黃芝娘都請到了江大富家,由老爺子和江大富兄弟陪著吃了頓飯,並且把裡正夫婦也請了來,這可是村裡的大好事。萬師傅和黃芝娘理所當然地受到了熱情款待。

    孫大強和他爹主動拿著豬肉和兩斤酒來了,趙大娘也拿了些蛋和菜疏來。

    黃芝娘走之前把江又梅上次的設計費給了她,一共是八百文錢。這次就照上次的樣品做,就沒有設計費了。萬師傅和黃芝娘走後,江又梅又把布料和活計算了一下,第二天招集人來照著上次的份額把活計分了一下。

    小衛氏又提意見了,“我家桃子的兩個姑子還要來咧,她家應該分三份了。”

    江又梅對這個小衛氏真是有些無語了,“那要都像這樣。別人一家都來咋辦?”江又梅說,“以後都照著上次的份額分。”

    “我是你大伯母,怎會和別人家一樣?”小衛氏嚷嚷著。

    裡正娘子不高興了,“山子娘還是梅子的親娘咧。也沒有見人家多要。見天的就你事兒多,操心了親閨女,還連著親家的閨女都一並操心。”

    衛氏也覺得大兒媳實在丟臉,“我說書子娘,你要再多話就進屋別出來了。”

    江又桃也紅著臉瞪了一眼她娘,“我娘說笑咧,我的姑子可沒來。”

    這次的活計十五天完,依然一天五文。

    過了幾天,萬師傅陸續領著人運來了石頭等原料,五六個人忙忙碌碌。小橋十二天就建好了。

    橋建好當天,孫家旁邊著實熱鬧了一番。許多人都到橋上走了走,趙老頭還專門趕著牛車在橋上來回走了一圈。

    如今西河村和東河村有兩座橋了,總得有個名字不是?人們就請王先生起個名兒。王先生想了想,說。“就按小橋所在的地方取吧,村裡清水河上的橋就叫清河橋,村旁碧水溪上的橋就叫碧水橋吧。”

    碧水橋咋說也要花個十幾兩銀子,江又梅心裡還是挺感激陳之航的。錢雖然不多,但心意還是領了。這不僅方便了他們來拉魚,更是方便了自家。

    只是買車計劃暫時擱淺了,小包子不同意。

    “娘啊。買了牛車誰來駕呢?”小包子說,看到娘親躍躍欲試的表情馬上一瞪眼,“別跟我說娘親想趕車,你到鎮上、縣上看看滿街的牛車,有幾個婦人趕的?即使有幾個,那也是老婦人。像娘這樣年青俊俏的婦人坐在車前頭趕車。會被別人說閑話的。”

    她怎麼忘了她家有一個人小心大的“大男人”呢。

    “咱買車也不一定非得娘自己趕呀,咱找你外公或是譚家叔叔幫忙趕也行呀。”找個私家專職司機總可以吧,那不是更拉風?想她前世還沒享受過這種高規格的待遇呢。

    “娘啊,也虧你想得出,咱家的銀子真的多得像碧水溪的溪水流都流不盡哇?”小包子炸毛了。聲音也高了起來,雙眼瞪得溜圓,“咱家又不是趙地主家,家財花用不盡,才找專人趕牛車。”

    小屁孩這次十分強勢,不留一點余地,堅決不同意現在買車。

    成為有車一族的夢想沒能實現,江又梅只得把心思又花在了自家房子的設計上。江又梅和江大富商量好了,過段時間是農閑,就可以蓋房子了。現在她幾乎每天都在修改著圖紙,糾結著一些小細節。

    這段時間,虎娘的腿已經痊癒了,現在它經常天不亮就領著兩個小崽去東靈山游玩,順便教一些技藝,晚上才回來。此時動物們都在忙碌存儲過冬的能量,所以娘三個每天都會帶些野物回來。

    兩個小崽的進步可以用日新月益來形容,偶而提早從南靈山回來,小包子就會領它們到院子後面的空地玩耍。只要小包子一聲令下,兩個靈巧的小身影便會像箭一樣飛奔出去。小包子振臂一揮,竹呼球伴隨著清脆的響聲一道弧線飛出,才剛落地就會被狂奔過來的小崽刁起跑回去交給小主人。虎娃衝力要大些,但狗崽要更加靈敏些,各有特點。

    這天,虎娘又領著小崽們出去了,江又梅一個人在家跟圖紙奮鬥的時候,院門又響了。她打開門一看,是一個頭戴大紅花、穿紅著綠的大嬸,這是典型的媒婆形像嘛。

    “大嬸,你好像走錯門了。”江又梅愣愣地說。

    媒婆一甩帕子,張嘴一笑,臉上的白粉就像雪花一樣紛紛揚揚飄落下來,廉價的香風也強勢襲來,道,“你是林家娘子吧?”看江又梅點點頭,又笑著說,“那我就沒走錯。林家娘子還不快請我進屋坐坐?”

    江又梅咳嗽了兩聲,只得讓開身請她進去。坐定,又上了茶,媒婆才坐直身子甩著帕子說,“恭喜林家娘子,賀喜林家娘子了,我是受人之托來給你說人家的。”

    江又梅一愣,冷笑著說,“既然你喊我林家娘子,就該知道我是嫁過人的了,咋還來說這些?”

    “當然知道你是嫁過人的了,可你相公已經死了五年了,守也守夠了。乘著現在還算年輕俊俏,也該找個好人家嫁了。托我來的人家也是知道這些情況的。”

    “噢?是誰家托你來的?”江又梅問,心想那疑似桃花還不知道該咋辦,又飛來了朵粉嫩嫩的大桃花,看來這具身子還是有些魅力的嘛。

    “哎喲,那家人可是真的不錯,後生還沒娶過親,人長得俊俏又白淨,關鍵還識文斷字,上過兩年私熟。而且家裡公婆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好相處,那真是十裡八村都找不到的好人家咧。”

    這麼好的人和人家能看上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江又梅還真有些好奇,“這麼好的人家咋不去找黃花大閨女,咋找上了我家?那到底是誰家呀?”

    “就是你們西河村趙世方家的二狗子,雖說比你小了四歲,但女大四抱兒子。成親後准能三年生兩,四年生三。哎喲,將來你們子孫滿堂過上好日子可別忘了我的好。嘿嘿嘿嘿。”媒婆拿著帕子半捂著大嘴自顧自地說著。在她想來,一個帶著拖油瓶的寡婦找個童男子,睡著還不得笑醒了,這好事林家娘子是不可能拒絕的,所以也沒注意到江又梅此時氣急壞的樣子。

    哪成想媒婆的話一出口先是差點驚掉江又梅的下巴,後是氣得她渾身發抖。

    她騰地站起身,不客氣地說道,“大嬸,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說的話能惡心得我至少三天吃不下飯。你請回吧,去告訴那家人,別作春秋大夢了。”

    “喲,你怎麼說話咧。”媒婆還想努力一下,把這個謝媒錢掙到手,緩了緩語氣說,“我說林家娘子,你也老大不小了,還帶了個拖油瓶,那二狗子配你是足足的,可別眼睛長在頭頂上。再等幾年你人老珠黃了,就是那死了婆娘的老鰥夫也不見得願意娶你了。”

    “我江又梅就是再不好,也不是那坨臭狗屎能肖想的。你走吧,快走,去告訴那一家子臭狗屎,臭不是他們的錯,可到處糊著惡心人就是他們的錯了。如果不死心再來惹老娘,老娘就真的砍死他。”江又梅指著門外咬牙切齒地高聲說。

    “哎喲,還沒見過你這種潑辣小寡婦咧,人家可是童男子,能看上你這個二道貨就該燒高香了,還說這種話。”媒婆不高興了,想她說了二十幾年的媒,還從來沒有這麼沒面子過。

    “他個童男子那麼好,你這個老二貨嫁給他就是了,跑我家來噴什麼糞,滾,滾出去。”這件事本來就讓她惡心得受不了,死媒婆還說這種話,氣得她順手拿起掃帚邊罵著粗話邊像趕蒼蠅一樣把媒婆趕出了院子。

    媒婆都跑出院子好長時間,她還氣不過,坐著生悶氣。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28 PM

  第五十九章 算計

    這個媒婆是大灣村的,本來西河村也有一個趙媒婆,但狗子娘找上門說二狗子想求娶江又梅的時候,人家根本就不敢接這活。西河村和東河村的人都沒忘江又梅拎刀砍二狗子的事情,還好心勸了狗子娘一句,“二狗子和梅子結了那麼大的仇,人家能同意嘛。這結親可是結的好,不是結的仇。”

    結果狗子娘還不高興了,“我家二狗子可還未結過親咧,求娶她個寡婦她還敢嫌棄?”

    “算我說錯了,人家是不敢嫌棄。我沒本事說下來,你找別人吧。”趙媒婆把狗子娘拿來的幾個雞蛋還給她,也不想跟這個拎不清的婆娘費話。

    狗子娘又去找了東河村的一個媒婆,人家也不敢接,就去大灣村找了這個宋媒婆。

    宋媒婆一聽有活計當然要接了,又聽江又梅是被娘家趕出去的小寡婦,還帶個兒子。而求娶的人家條件貌似不錯,也沒嫌棄,覺得這個謝媒錢是拿定了。

    等她高高興興上門說媒,卻沒想到被人家拿著掃帚趕了出來。

    二狗子還在家委屈得不行,撅著嘴跟他娘嘟嚷,“娘唉,干嘛讓我娶那個憨寡婦,那寡婦不只憨,還潑,上次差點把我砍死。還有那個拖油瓶,忒地討嫌。”

    狗子娘哄著他,“二狗啊,那小寡婦雖然又憨又潑,但人家有錢呀。聽說她領著咱村好多婦人給縣城裡的繡店做活計,又設計了些精巧的活計賣給縣裡,錢啊多了去了。你看人家現在買了地准備蓋大瓦房咧。等把她娶到手,她的錢還不是你的錢,到時把她晾到一邊,像趙地主一樣再納個美妾不就行了。”

    二狗子想想這樣也還不致於太委屈自己,可一想到小包子就頭疼,“可那個小拖油瓶,年紀不大。卻是忒精忒討嫌。”

    “傻了吧,”狗子娘嘴一撇,“那拖油瓶是林家的種,等你們成親住的是旁邊的新瓦房。拖油瓶當然只能住在林家原來的那個破院子。到時你可是他的長輩,怎麼整治他都不為過。”

    也是了,早前怎沒想到咧。二狗子嘿嘿笑了起來,等自己成了那小兔崽子的繼父,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他,讓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兩人正在暢想美好未來,就看到宋媒婆氣急敗壞地進了院門,“那臭婆娘真不識好歹,拿著大掃帚把我打出來了。”就把江又梅怎麼說的。怎麼拿掃帚把自己打出來的事說了。

    “真是晦氣,我說了幾十年的媒還沒碰到過這事兒。”說完,又伸出手來,“我跑了大老遠的路,雖然沒說成。買碗糖水的錢你們還是應該給兩個吧。”

    “咋?親沒說成還想要錢?做夢吧。”狗子娘可不干,這虧本的買賣她還沒干過。

    “喲,我干了這行當幾十年還沒碰到過你這樣的賊婆娘,我來來回回地跑了十幾裡的路,你還想一個子兒不掏?”宋媒婆還真沒碰到過這樣的,誰沒事去得罪媒婆呀,那張嘴一張。可以成就一對姻緣,更可能戳破一對姻緣。

    結果她今天還真就碰上了這麼個人,說破了嘴皮狗子娘就是一文不掏。

    宋媒婆衝著狗子娘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氣衝衝地跑了。

    母子兩個沒想到是這種局面,二狗子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臭婆娘。她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她咧。”

    “你跟銀子有仇啊?”狗子娘罵道。

    “現在是她瞧不上我,我有啥辦法?”二狗子不高興地吼了一句,“不跟你啰嗦了,你說過給我兩文錢打酒喝的。現在拿給我。”他伸出手來。

    “我上哪兒找錢給你?”狗子娘拍開他的手,看二狗子有些急了又說,“二狗啊,你一個大男人,整治那小寡/婦還不容易?你聽娘說,……”

    兩人一陣嘀咕,二狗子問他娘,“這能成嗎?”

    “聽娘的沒錯。”狗子娘邊說邊掏出兩文錢,一臉肉痛地給了二狗子。等到時候那小寡/婦成了自己的兒媳婦,再把她的錢弄到自己手裡,看老娘怎樣治她。狗子娘心裡冷哼著。

    江又梅不知道有人沒死心,還算計著她。她還在生氣,那句三天吃不下飯真不是誇張,她想著二狗子的那幅鬼樣子就想吐。

    看到太陽已經偏西,又該做飯了。自己吃不下,就給小包子烙幾個蔥油餅吧,再炒個韮菜炒蛋,弄個鯽魚湯。

    小包子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換衣服,然後牽著三只羊去吃青草。現在的小羊已經開始吃青草了,雖然這裡是南方四季長青,但嫩草已經很少了。小包子乘上學和放學的時候總是觀察自家附近哪兒有嫩草,然後領著羊來吃。現在虎娘領著兩個小崽還沒回來,所以他牽著羊可以去通往村裡的那條小道上或土坡上,偶而有人經過也無所謂。

    喂完羊,把它們帶進後院窩棚裡,小包子就洗手准備吃飯。

    他覺得娘親今天很是奇怪,嘴巴咋翹得老高。“娘親,今兒有人惹你生氣了嗎?”

    “兒子,你這幾天上學和放學都要警醒些,特別是看見二狗子就躲遠點。”江又梅怕二狗子把氣出在小包子身上,就囑咐他說。

    想了想又說,“算了,這幾天還是我送你到橋頭吧,回來的時候也找個人陪你。”

    現在小包子、亮子、三柱子上學都是從碧水橋上走,比原來近了許多。平時三個人約好誰先到橋頭就在那兒等著,等三個人到齊後再一起過橋上學。

    “娘親,出了什麼事嗎?二狗子那個癟孫又干壞事了?”小包子急切地問,他已經好久沒見過這個壞人了。

    江又梅就把今天的事情跟他簡單地說了一下。

    這可了不得,小包子一跳老高,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個癟孫,一肚子壞水,他怎麼敢肖想我娘親!我要宰了他。”說著要衝進廚房拿菜刀砍人。

    江又梅一把抓住了他,“你現在這麼小,宰得了誰?怕還沒到跟前就被人治住了。娘之所以跟你說這事兒,就是怕他有了這個髒心思再想出什麼壞主意對咱們不利,咱娘倆要早作提防才行。”

    小包子冷靜下來,“娘啊,咱家離村裡遠,兒子還真不放心一個你婦人在家,從明天開始你白天就到外婆家去吧。”

    “娘沒事,娘出去洗衣、擔水帶把刀防身就行了。就二狗子那個軟蛋不敢把娘怎地。”看小包子還不放心,又說,“上次娘那麼厲害威猛,兒子忘了?”

    想到娘親提把砍柴刀把二狗子從西河村追到東河村的情景,小包子咧開嘴笑了起來,“也是,那二狗子就是個慫蛋。明打明的還真不怕他,就怕他耍陰的。”

    “嗯,咱們都小心些。特別是你,如果走在河邊或是橋上,最好身邊有個人。你太小了,別著了他的道。”江又梅說。

    晚飯小包子比平時多吃了兩張餅,他要多多地吃飯,快快長到趙大伯那麼壯,才能夠保護娘親不受欺負。此時,他無比後悔原來為什麼不好好吃飯,真是省了芝麻丟了西瓜。

    娘倆剛吃完飯,就聽見院門響了起來,應該是虎娘母子三個回來了。

    小包子現在警惕性極高,開門前先問了聲“誰”,聽見兩個小崽的吼叫聲才把門打開。

    這次虎娘竟刁了只死狍子回來,兩個小崽一個刁了只野雞,一個刁了只野兔,獻媚地圍著江又梅和小包子打轉,久久不願把獵物放下,這是它們第一次自己刁著野物回來。

    小包子呵呵笑著蹲下順著它們的毛,“知道你們兩個能干,都能自己獵野物了。”兩個小崽這才放下野物,還不停地向著小包子甩尾巴,就像兩個得了表揚的孩子,臭屁得不行。

    江又梅笑笑搖搖頭,這兩個崽子都成精了。她把狍子拖到屋檐下,想著等明天找江大富來幫忙把狍子賣掉,兔子自己吃,雞拿回去給江又山燉湯喝。江又山喝清泉及吃張老大夫的藥病情恢復得比較好,江又梅前段時間又拜托陳二,請他去省城送魚的時候到張老大夫那裡再買一個月的藥。

    江又梅舀出水缸裡的清泉給它們在院子裡喝,讓小包子到堂屋裡去學習。

    兩個小崽喝了個肚圓,又屁顛屁顛地跑到堂屋找寫大字的小包子玩。虎娃立起身趴在小包子的大腿上不停地拱著,小狗崽就扯著小包子懸著的小短腿使勁晃。

    小包子學習的時候是很認真的,他表情嚴肅地一筆一劃地寫著,並不理會它們的騷擾。江又梅趕緊過去把兩個小東西抱出來,“別打擾念哥哥學習,他的大字寫不完,明天會被先生打手心的。”

    把小崽抱到院子裡,虎娘又在柳樹下假寐,小崽去拱了拱它們娘的肚皮,現在它們已經不吃奶了,所以拱了兩下不好玩,又跑回堂屋找小主人。看到江又梅在一旁瞪它們,就老老實實地爬上大椅子蹲著,不吵不鬧地看著小主人學習。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31 PM

  第六十章 妖怪

    再說二狗子家裡,狗子爹看他婆娘和兒子天晚了也不睡覺,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商討著什麼。就罵著婆娘,“大狗的床單子都被屎尿霉爛了,也不知道洗洗,成日家地搞鬼。”

    狗子娘沒理自己那沒出息的漢子,想著連個寡婦都要圈大院子建大瓦房,自己的男人卻是連自個兒的婆娘娃兒都要挨餓。

    等到子時,狗子娘從床上悄悄爬起來,來到外面,二狗子已經在院子裡等她了。她把二狗子送到外面,小聲地反復念叨著,“娘不會看錯,她家院子後面摞的幾塊大石足有半人高,從那處進去輕省著咧。”

    二狗子的腿肚子有些鑽筋,“娘唉,我害怕,她不會把我打出來吧。”

    狗子娘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打了你也得受著,只要半夜你在她家裡出現,憑她多少張嘴也說不清,到時還不得乖乖嫁給你?快去吧,如果你明早還沒回來,娘就叫幾個快嘴的婆娘去她家看你們。”

    為了那個大院子和小寡/婦手裡的銀子,此刻二狗子也決定拼了。

    此時雖已夜深,但滿天星光煜煜,又細又彎的下弦月在繁雜的星空中也沒有了往日的光芒,二狗子奔命一樣快步向江又梅家跑去。路過孫大強家院子時,看見從碧水橋上過來兩個人,嚇得腳步一頓。

    “二狗子,這大半夜的你往哪裡跑?”是二狗子的堂兄二黑和同村的冬子,這兩個人和二狗子是一路貨,經常一起喝酒鬥狠。

    二狗子一看是他們心就放了下來,“是你們啊,嚇我一大跳。”

    “這麼晚了你奔命一樣去干啥?”冬子也在一旁問。

    “嘿嘿,這黑燈瞎火的能去干啥?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了。”二狗子得意地說完,又向南靈山方向跑去。

    冬子說,“黑燈瞎火的往南靈山跑,總不會去打獵吧。”

    “管他去干啥。不怕死的他去就是了,快走吧,回去睡了。”二黑拉著冬子回村了。

    二狗子跑到江又梅家的院子後面,那裡還真有幾塊大石。

    他從懷裡拿出一塊破布把臉蒙住。輕巧地爬上牆跳進院子。路過窩棚時,聽見裡面的幾只羊哞哞叫了起來,還試圖衝開小木門。旁邊的雞圈也炸了鍋,咯咯咯咯地跟著叫起來。他的心一緊,腳步頓了頓,這家人討嫌,連羊和雞都這麼討嫌,等老子把那個憨寡婦搞到手,把你們統統殺了燉肉吃。

    他輕手輕腳地跑到前院屋門前,從兜裡掏出一塊竹片准備插進門縫刨門栓。結果門根本沒插,難道這個寡婦還有相好的?不然怎麼院牆外有大石,屋門也不插,感情是專門方便野男人的。想著不知哪個男人竟比他還捷足先登,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真是吃大虧了,等收了這小寡/婦一定要好好治治她,出出這口給他戴了大綠帽子的氣。

    他輕輕推開門進去,走進堂屋,射進門的星光把屋內照得透亮。二狗子眨眨眼睛,看到左右兩邊一間屋子是鎖著的,一間是關著的。他就向關著的門走去。

    此時他的心裡還是比較雀躍的,那寡婦老是老了點,但模樣還過得去,皮膚也比較白嫩,關鍵是不像鄉下婦人那樣粗鄙,有一種他也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他輕輕推開門。准備找准床的位置來個猛虎撲食。

    可是他看到的那是兩道光什麼啊,眨眨眼睛再看,竟然是一雙又大又圓的藍綠色眼睛正一閃一閃地看著他,這雙眼睛在透進來的星光照射下更是藍瑩瑩得滲人。

    二狗子嚇得屎尿齊出,大叫一聲。“娘唉,妖怪。”轉頭就跑,剛要跑出堂屋,就被門坎絆了一跤,臉摔進一團腥臭的毛裡,抬頭一看,是一團血肉模糊的皮毛,中間還掉出一堆血乎乎的腸子,又慘叫了一聲“娘唉”,屁股就被咬住了。一陣巨痛襲來,他又怕又疼竟昏了過去。

    江又梅母子跑出來,扯開蒙面人臉上的破布,一看竟是二狗子,娘兩個大罵著使勁往他身上踢了幾腳,又吐了幾口吐沫。

    就把他拖到虎娘的背上,江又梅領著虎娘到了孫家的大院旁邊把二狗子甩下來,又狠狠踢了幾腳,才和虎娘乘著夜色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狗子娘等到天亮都沒見二狗子回家,想著肯定成事了,樂得差點找不著北,不停地在院子裡轉圈圈。

    狗子爹起床看這婆娘還沒做早飯就氣不打一處來,罵道,“我說你這個婆娘瘋癲了,大早上的不做飯,在院子裡轉圈圈,你這樣轉來轉去就能轉出糙米稀飯玉米餅?”

    狗子娘竟也沒生氣,笑著說,“死相,以後老娘就不再吃糙米飯玉米餅這種粗食了,咱還要搬到大院子裡去住咧,以後可是要享清福了。”

    狗子爹哼了一聲,“享清福?你這婆娘還沒睡醒吧,大天亮的還在做夢。”

    “我可沒做夢,你看著吧,過不了兩天那個小寡婦就該給咱們做飯、洗衣、倒洗腳水了。”狗子娘笑眯眯地說。

    “小寡婦給咱做飯倒洗腳水?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快去給我做飯,吃了飯我還要去鋤地。”狗子爹催促道。

    “不信你就看著。等咱家二狗和那個小寡婦成了好事,她不就得嫁給二狗?她家的大院子、大瓦房不就是咱家的了?侍奉公婆天經地義,她還敢造反不成?”狗子娘得意地說。

    狗子爹一驚,“臭婆娘,你說什麼?二狗呢?二狗去哪了?”看到他婆娘還一幅得意樣子,氣得跳腳大罵,“你個蠢婆娘,昨晚是不是教二狗干壞事去了?上次的虧沒吃夠,你還敢去招惹她。你個死婆娘,你要害死二狗的。”說完一掌推開她就往外跑。

    還沒跑出門,就聽院門響了,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狗子爹,快開開門,你家二狗子瘋癲了。”

    狗子爹把門打開,孫大強、趙鐵錘等五六個男人抬著二狗子湧進門。

    二狗子一身臭味,一臉鼻涕眼淚地哭嚎著:“娘唉,妖怪,藍眼妖怪,腸子都出來了,都是血啊,啊,啊,啊……”他張開嘴大哭,掙扎著爬起來就跑,“別吃我,別吃我,我再不敢了。”

    狗子娘蒙了,“二狗啊,你咋了?別嚇唬娘啊。”

    狗子爹也驚慌地問,“這是咋了?”

    趙鐵錘說,“今兒天還未大亮,我趕車去碧水橋,路過大強家院子的時候就聽到溝裡傳來哭嚎聲,過去一看,竟是二狗子趴在哪裡哭。問他咋了,他只說啥藍眼妖怪,別吃我的話。”

    孫大強看大家伙都看向他,忙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咧?我正在家裡吃早飯,就聽鐵錘敲門,說二狗子在我家大院旁邊的水溝裡趴著,我出去一看,果真在那咧。”又恍然大悟地摸摸頭,“難怪昨天夜裡我家的狗一直在叫。”

    “二狗,是不是那個小寡婦把你嚇成這樣的?說話呀,是不是那個小寡婦干的?”狗子娘拉住亂跑的二狗子問,“一定是她,那個遭雷劈的婆娘,把我的二狗害成這樣。她真是黑心爛肝吶。”說完就大哭起來。

    趙鐵錘臉一沉,“五嬸子,話可不能亂說,敗壞別人名節的事可做不得。”

    “咋是我敗壞她名節了?明明二狗昨天夜裡就是去的她家。”狗子娘抹了一把眼淚瞪著趙鐵錘說。

    趙鐵錘聽了反過身就給了二狗子一拳,打鐵的拳頭本就硬,加上二狗子身上又有傷,一聲慘叫又摔倒在地上,“別咬我,別咬我。”他邊爬邊大哭,“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孫大強也指著二狗子大罵,“這就是報應,讓你干缺德事。”又拉了一下趙鐵錘,“打了他還髒了咱的手,咱走,早知道就不管這個畜牲了。呸!”出院門前還回頭往院子裡吐了一口吐沫。

    “喲,看到沒?”狗子娘指著他兩的背影對剩下的三個男人說,“小寡婦就那麼香,值得這兩個人對二狗下這麼重的手?”說完又拉著發瘋的二狗子哭道,“你到底是怎麼了,是咋叫小寡婦整成這樣的?”

    二狗子甩開他娘的手,把腦袋往褲襠裡埋,嘴裡只不停地說,“妖怪,藍眼妖怪,別吃我,別吃我,再也不敢了。”其它的話一概不會說。

    一個男人說,“嬸子,先別罵了,快去讓二狗子洗洗,把衣裳換了。再去把何大夫找來。”

    江又梅母子經過夜裡的那場鬧劇,早晨就有些起晚了。小包子怕先生罵不想吃早飯,江又梅就急忙給他煮了一碗醪糟蛋,吃完拿了兩塊點心就跑了。

    來到碧水橋頭,亮子和三柱子都在那兒等他了。

    “念兄弟,告訴你個大好消息,二狗子瘋癲了。今兒一大早趙大叔發現他在我家院子旁又哭又鬧的,屎尿糊了一身,臭死了。”亮子皺著鼻子嫌棄地說。

    “活該,”三柱子咧嘴大聲說,“那個癟孫肯定是半夜去偷東西被人家打的。”

    虎娘威武,小包子在心裡比著大拇指。嘴上卻說,“亮子哥,這麼好看的熱鬧咋沒去家裡叫上我咧?也要我看看那癟孫發瘋的鬼樣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34 PM

  第六十一章 強娶

     “我都只遠遠看了一眼,就被我娘拎回去了,說小孩子看了要長針眼。”三柱子插嘴道,“聽說他的白屁股都露出來了,上面還被扎出了兩個血洞。”

    “是咧,還糊了好些黃屎,我也是剛剛看了一眼就被我奶拉回去了,我姐因為想去看熱鬧還被我娘打了兩巴掌。”亮子說。

    小包子快樂噴了,拉著那兩個小伙伴往學堂跑去。

    江又梅給那娘三個喝了清泉,虎娘又領著兩個小崽去了南靈山。江又梅去洗了衣服,撈了魚,就拎著野雞把院門鎖上去江家老宅。

    剛進村,就看到一些人對她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等她走近了人家看她兩眼就散開了。江又梅很是詫異,她又做了什麼讓人家說三道四的事嗎?

    等她到江家,剛要進院門就跟一陣風似的往外跑的李氏撞上了,“娘,啥事這麼急?”

    李氏一看江又梅,馬上把她拉進西廂,氣急敗壞地說,“梅子,那個二狗子瘋癲了你知道嗎?他娘說他昨兒夜裡是去了你那兒,現在村裡都傳開了。”

    江又梅一聽樂了,“瘋癲了?該,真是老天有眼。”

    “傻丫頭,你還樂得出來,你的名聲就要毀了,快說說是咋回事,爹給你作主。”江大富急吼吼地走進來說。

    “當然沒有關系了,自從上次和他打了架後,根本就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干啥壞事了,被人整治成這樣,卻把屎盆子扣在我頭我,真是太可惡了。”江又梅忿忿地說。

    “我就知道是那個婆娘胡說八道,我這就去撕了她的嘴。”李氏邊說邊要往外走。

    “慢著,你們娘倆先到上房去,我去把大哥和書子他們叫上。”江大富說著去了東廂,江又梅跟著李氏來了正房。

    江老爺子和衛氏也正在說著這事,又聽進來的江又梅說什麼也不知道。根本就沒見過那個無賴。

    衛氏氣得不得了,“老頭子,咱得想個什麼法子好好懲治懲治那家人。”

    老爺子磕磕煙鬥,對剛進來的大兒子一家說。“你們也聽了村裡那些污梅子的謠言吧?”

    江大學點點頭,“現在村裡說什麼的都有,剛二弟來跟我們說了梅子是被誣陷的,狗子一家實在是太可惡了。”

    江老爺子冷哼著說,“咱家的姑娘不能讓人這麼污了去。你們幾個婦人先去趙世方家,老婆子帶著書子媳婦把他家咂了,見什麼就咂什麼,梅子就專門護著些你奶。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就把那嘴臭的婆娘給我好好整治一頓,打壞了咱賠湯藥錢都認。哼,當咱江家好欺負嗎?老大、老二還有書子跟著我後一步去。等婦人們把氣出完了,下一步就得咱們男人去給她們撐腰了。”

    一聲令下,江家除了江又棗、秀兒之外,所有的女人都湧出家門。

    剛出門,就看見孫大強的娘及媳婦來江家。說了情況後又一起去狗子家。

    離老遠就看見二狗子家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得水泄不通,這些看熱鬧的人一看江家婦人氣勢洶洶地來了,趕緊讓出一條道兒。特別是看見江又梅也來了,都在想這回有好熱鬧看了。

    這群女人還沒進家門,就聽見狗子娘的哭豪聲,一邊哭一邊罵,“那挨千刀的小寡婦啊。她勾著我家二狗昨夜去她家,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我兒害成這樣了。二狗現在一直瘋癲著,問他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江又梅那小浪蹄子整的啊。你們都看到我兒有多慘了吧,屁股上還被戳了那麼大的兩個血洞。……”

    還真有婦人附和著她的話,“把人害成這樣當然不能輕饒了,一個寡婦忒輕狂了些。”

    李氏氣得三兩步地跑進院子,看見狗子娘正拉著幾個婦人哭訴著。她上去抓住狗子娘的頭發就把她拉倒在地,小衛氏彪悍也地衝上去。騎著狗子娘開始打。

    “讓你滿嘴噴糞污我家梅子,我撕爛你的嘴。”李氏罵著撕著狗子娘的嘴。

    小衛氏則只一句話,“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這邊三個婆娘打成一團,趙家本家的幾個女人尖叫著來拉偏架,“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把人家兒子害瘋癲了還要打人。”

    孫家、洪家及剛趕過來的譚家女人們也加入了拉架的行列中,實質上是不讓江家的妯娌在混亂中吃虧。

    衛氏看這邊沒她們的事兒了,就領著江又梅和王氏衝進屋砸東西。一陣乒乒乓乓傳來,本來就一貧如洗的家就沒什麼可砸的了。

    癱在床上的大狗子像死人一樣沒一點聲音發出來,二狗子看見江又梅來了,嚇得把腦袋鑽進爛被子裡,邊哭邊喊著,“別吃我,別吃我,再不敢了。”趙世方就像傻了一樣蹲在屋角,抱著腦袋一聲不吭。

    衛氏三人出來,院子裡的戰爭還沒結束,三人看李氏、小衛氏並沒吃虧,所以就站在一邊看戲。

    二狗子家正亂著,裡正及他老娘和婆娘來了。何大夫也被請來,東河村有個獵戶被野豬拱了,何大夫才從獵戶家過來。

    “都住手!”趙裡正一聲怒吼,“你們這些婆娘,成什麼樣子。”

    狗子娘蓬頭垢面地爬起來抱著裡正娘的大腿,哭訴道,“大伯娘啊,你要給我家二狗作主啊,我家二狗昨兒夜裡去了小寡/婦家,今兒一大早就瘋癲了,而且屁股上還被什麼東西戳了兩個血洞。”

    裡正娘和裡正先進屋裡看了二狗子,屋裡一片狼藉,二狗子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不停地發著抖,“妖怪,藍眼妖怪,別吃我,別吃我,我再也不敢了,……”

    趙世方還蹲在角落裡捂著臉痛哭著,在另一間陰暗房裡的大狗子不時傳來幾聲哀叫。

    這還哪叫一個家?一個沒出息的窩囊男人,娶了一個拎不清又好吃懶做的婆娘,兩個這樣的兒子,想想自己早逝的小叔子,裡正娘也動了側隱之心。

    “你要我做啥主?”裡正娘出來問。

    “我兒昨夜裡的確是去了小寡婦的家,卻不知小寡婦用了什麼手段把二狗整瘋癲了,屁股也被她看光了,她得嫁給我家二狗,端屎端尿地服侍他一輩子。”二狗娘哭著說。

    李氏氣得渾身發抖,差點沒暈過去,被王氏一把扶住,她指著狗子娘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呸,憑你家也敢肖想我家梅子,你作夢去吧。”衛氏衝狗子娘吐了一口吐沫,罵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小衛氏跳起來就要去打狗子娘,被旁邊的婦人扯住了,就跳腳罵道,“一張紙畫個鼻子你好大的臉,別說你家二子狗子瘋癲了,就是沒瘋癲,也只有那只癩皮黑母狗才願意嫁給他。”小衛氏指著樹底下的一只狗說。

    人們看到那只髒得毛都打卷了的黑狗正在向他們甩尾巴,哄地笑出了聲。

    裡正娘不高興地瞪了小衛氏一眼,轉過頭問江又梅,“梅子,你咋說?”

    “我說?我能怎麼說?我什麼事兒都不知道,今兒一大早到我娘家才聽說有人在村裡敗壞我名聲,我還要請您老人家給我作主,求您給我一個公道,他家一家子污我名聲該咋辦。”江又梅悲忿地對著裡正娘說。

    江老爺子帶著江家的幾個男人已經來了,正站在旁邊,看著裡正該如何處理。

    老太太人老成精,已經猜出這狗子一家肯定是眼饞人家的錢財了,想打人家的主意,想著半夜三更地跑去壞了人家的名聲再把人強娶到手。這錢財迷人眼,也不看看這錢財是不是你能肖想的。雖然心裡也氣狗子一家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但看到他家的凄慘樣,若是江又梅這樣能干的婦人嫁過來還真能把這個家變個樣。

    她早看出江又梅自從瘋病好了後,性格就大不一樣了。別看平時話不多,卻是個好強又能干的,遠不像江大富、李氏兩口子的憨厚直爽,專愛玩陰的。二狗子被嚇成這樣,若說跟江又梅一點關系都沒有她還真不信。這小寡/婦還是要整治整治,不然也太輕狂了些,但要整治也要先娶回來再說。想到那個早逝的老實小叔子,她決定自己就做這個惡人了。

    老太太掃了一眼看熱鬧的人群,又把目光收回來狠狠看了一眼江又梅,才對著狗子娘說,“狗子娘,口說無憑,你說二狗娃昨兒夜裡去了梅子家,有什麼證據。如果有,那這個主我老婆子就做定了。一個婦人戳了男人的屁股,又把他嚇成這樣,除了嫁給他就是沉塘了。”裡正娘的話一出口,江家人就不高興了,這不是明著欺負人嗎?

    狗子娘一陣歡喜,馬上說,“二狗昨兒夜裡親口跟我說他要去小寡婦家的。”

    “我也可以作證,”趙二黑站了出來,“昨天大概子時,我和冬子剛下了碧水橋,就看見二狗子往林家院子的方向跑,我們還問他大晚上的干啥去,他說黑燈瞎火的能去干啥?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了。”說著又在人群裡找著,指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後生說,“冬子,是不是咧?我可沒說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41 PM

 第六十二章 證據

    “是咧。”冬子說,隨即被他的老娘在後面扯了一下衣服,又說,“我們的確是看他往南靈山方向跑去了,至於是不是去林家就不知道了。”

    “南靈山那片只有林家一個院子,不是去他家還會去哪兒?”狗子娘說。

    李氏已經恢復了些體力,衝著狗子娘罵道,“放屁,南靈山方向那麼大的地方,憑什麼說就是到了梅子家?”

    “就是,大半夜的進山找母狗也不一定,那麼大的娃子,找不到婆娘就只有找母狗了。”小衛氏話一出,又引起一陣哄笑。

    “粗鄙的婆娘,再說這些村婦俚語就滾出去。”裡正娘不滿地罵了小衛氏一句。

    看來江家的人在大事大非面前還是能站在同一陣營的,這應該是大家長的功勞了,江又梅在心裡為江老爺子點了個贊。這小衛氏雖然平時很煩很討嫌,但今天的表現還真是可圈可點。

    老太太對著江老爺子說,“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這還真是不好斷。不過那個地方的確只住了梅子一家,二狗的屁股也確是被戳了兩個血洞,總不能說是二狗自己戳的吧?這梅子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梅子的名聲也毀了,不如就成就一段好事吧。”

    趙裡正不知道她老娘為什麼要出這個昏招,但她都這樣說了,也不好跟她唱反調,對著江老爺子說,“江大爺,這也是最好的解決法子了。”

    “我家梅子的姻緣還輪不到你們兩母子說了算。”江老爺子厲聲說,“當我江家是隨你們拿捏的軟蛋?告訴你們,打錯了算盤。你們趙家想強娶我江家的閨女,哪怕是嫁出去的閨女,也不行!”

    老太太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說,沉下臉來,但想到對方是西河村極有名望的江大爺,又緩了緩口氣。“梅子名聲已經毀了,誰敢娶她?等二狗子治好了病,也是不錯的後生,梅子嫁給她也不虧。”

    “我名聲毀了是叫這家人敗壞的。而不是自己言行有失。你這樣不分清紅皂白就把屎盆子扣在我頭上,我不服。如果一個男人往誰家方向跑,就是誰家女人的錯,照這樣說,我們大康朝的所有女人都有錯。”江又梅說。

    一句話把老太太說得啞口無言,心想可惜這小寡婦是江大爺的孫女,若換一家,還不是她說是啥就是啥,也用不著這樣大費周折、好言相勸。這狗子一家真是找死,竟找這家人的麻煩。想著就瞪了狗子娘一眼。

    狗子娘縮了縮脖子。突然又大聲說,“我還有證據,這個小寡婦為了讓我家二狗半夜方便進她家,專門在她家後院放了幾塊大石。若大家伙不信,現在就可以去她家看看。”

    她一說完。如願以償地看到江又梅吃驚又惴惴不安的臉色,江大富和李氏也是互相對視一眼,慌張不已。

    就繼續得意地說,“我不會亂說的,大家伙去看了就知道我有沒有說謊,我家二狗和這小寡婦早就好上了。”

    “放你個狗屁,”江老爺子氣得大罵。“我江家的姑娘不會做這寡廉鮮恥的事兒!”

    “做沒做看了就知道了。”裡正也沒忽略掉江大富一家三口慌張的臉色,心想這梅子的眼水還真不咋地,咋會看上二狗子這樣的貨色,可惜了。

    和裡正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很多看熱鬧的人,這一家如此慌張,難道果真如狗子娘所說的他們早有奸情了?甚至有幾個男人都在想。早要知道這小寡婦守不住,自己也該去招惹招惹的,說不定還能就成一樁好事,現在卻便宜了二狗子這慫蛋,自己比二狗子強的可不是一點半點。看看人群中楚楚可憐的白嫩小寡婦。再看看自己旁邊的粗糙婆娘,更是後悔得頓足捶胸。

    “走,大家伙都去看看,作個見證,不要赤口白牙說是我們趙家強娶他江家閨女。”老太太頗有氣勢地說,她當然已經看出江家這些人的臉色,邊說邊抬腳就往外面走。裡正娘子趕緊去扶著她,裡正娘子心裡一點也不贊同婆婆這麼做,不說梅子讓她家賺錢這回事,就是衝梅子這個人,嫁給二狗子豈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不過她已經習慣了婆婆的霸道和強勢,只有唯唯諾諾地跟著。

    狗子娘領著裡正娘及百十號人浩浩蕩蕩向南靈山走去。

    過了村口孫大強家的院子,繞過一個游著許多鴨子和鵝的大水塘,走上土坡,目光便開闊起來。緩緩向上的地界上遍布枯草及碎石,間或有條淺灘水流跳躍著流向村裡,遙遙望見神秘的南靈山一片蒼翠,一個殘敗的土牆院子聳立在這片廣闊的大地上顯得更加渺小和孤立。

    這群人鬧哄哄地奔向那個孤立的土牆院子,這片平時靜謐得只能聽到鳥鳴的地界立即喧鬧起來。他們走近院子,又繞著院子走了一圈,卻沒看見一塊可供人攀爬的大石。

    狗子娘傻眼了,裡正母子也傻眼了。

    “怎麼說?你們可要給個說法!”江老爺子擲地有聲地說。

    “肯定是被她夜裡搬走了。對,是這樣。她把我家二狗害瘋癲了,心虛,夜裡就把石頭搬走了。”狗子娘磕磕巴巴地說。

    江老爺子冷笑著衝裡正娘說,“怎麼樣?她的話你還聽得進去?或者說你就想為所欲為地為趙家圖謀寡婦的家財?”

    這個帽子扣的可大了,裡正娘被眼前的情況驚得說不出話來。裡正趕緊笑著說,“江大爺不能這麼說,我娘也是出於保全梅子的名聲才出了那樣的主意,本意還是為了梅子好。”

    這時何大夫在孫大強的攙扶下趕了過來,“你們不可冤枉梅子,二狗子身上的兩個洞我看過了,是被野物那兩顆利牙咬的,旁邊還有些較淺的牙痕,要仔細才看得見。”又很迷惑地搖搖頭,“哎,我見識淺薄,只看過野豬和狼咬過的傷,而二狗子的傷我還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野物咬的。”

    “哼,我沒說錯吧,一定是二狗子進南靈山找那什麼去了,不知遇到了什麼嚇出了毛病,竟還來誣陷我家梅子。”小衛氏大聲嚷嚷道。

    江又梅悲悲慽慽地哭著說,“我家大郎是為保全大家丟的命,可你們卻這樣糟踐我的名聲。剛才還要強逼我改嫁給一個瘋子,我生是大郎的人,死是大郎的鬼,我這就跳進碧水溪以死明志。”又轉過身對著江老爺子夫婦和江大富夫婦叩了三個頭,“梅子已無顏再活下去,你們的養育之恩容我來生再報,念兒就托付你們了。”

    站起身就向碧水溪邊衝,被旁邊的趙大娘婆媳死命拉住,衛氏、李氏過來和江又梅抱頭痛哭。

    老太太愣在那兒不知道該咋辦,她明知道這小寡婦是在演戲,還是覺得二狗子的傷和她脫不了干系,可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氣得干瞪眼。

    “梅子,你不需要跳河,我倒要看看誰敢強逼我的孫女改嫁。”江老爺子也瞪起了眼睛,“這西河村他們母子霸道,咱沒處說理。但大康朝的地界還大得很咧,新皇又仁政,咱活不下去了就進京告御狀。”

    “爹,哪需要跑那麼遠的路?咱直接到縣城找陳府就行了,他家的姑奶奶可是省城游擊將軍的夫人,找他給咱作主。”江大富扶著老爺子說。

    “對啊,爹,陳府小公子前兒還在梅子家住了幾天,在咱家也吃過飯,咱找他們准沒錯。哪需要您千裡迢迢進京告御狀。”江大學也說。

    “哼,也是,殺雞焉用宰牛刀。”江老爺子冷哼著。

    裡正可是真嚇著了,原來那個富貴的胖公子竟和省城的大官是親戚,可不能讓他們去告狀,不然自己是怎樣死的都不知道,忙向自己的婆娘遞了個眼色。

    裡正婆娘會意馬上走過去拉著梅子掏心掏肺地說起來,“梅子啊,我婆婆也是好意,並沒有強迫你的意思。你不願意不嫁就是了,那二狗子就是一坨屎,哪兒配上你?我婆婆也只是問問罷了。這都怪狗子娘胡說八道,老人家心腸軟,又慈善,被她蒙騙了也情有可原。”

    大家伙一聽農忙時跟著念小子到處跑的小公子竟有那種身份,都很吃驚,雖然不知道游擊將軍到底是多大的官兒,但只要是將軍肯定就是大官兒。又看到裡正的態度有了轉變,馬上都紛紛出言譴責狗子一家喪盡天良,他們早看出是二狗子自己招惹到什麼野物,與江又梅一點關系都沒有,雲雲。

    狗子娘一看風向變了,嚇得腳底抹油偷偷溜了。

    老太太看大勢已去,給趙世方家謀個能干媳婦的希望落了空,真沒想到江家還有那麼廣的人脈,也是有些後悔。但看到那小寡婦的裝模作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別人看不出來,她可不會看錯,這小寡婦言語不多卻句句要害,厲害得很咧,卻假扮可憐,真真可惡。

    老太太看裡正夫婦忙著給她善後,就扶著孫媳婦的手也氣哼哼地回了家。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43 PM

  第六十三章 人參

     江又梅余光掃到老太太看她眼裡露出的恨意,心想這梁子算是結下了。別人善意,她會與人為善。但別人都欺到頭上了,盡管是西河村最霸道的老太婆,她也不懼。

    這場鬧劇最終以裡正親自給江又梅正名而收場。至於狗子家雖然壞事做絕,但江家已經砸了東西打了人,而且二狗子這輩子或許就這麼瘋癲下去了,裡正代為求情,罰趙世方給江老爺子下跪賠罪,狗子娘一年內不許出院子,江家就不再追究他家了。

    趙老太太和裡正母子兩個氣得真想把那惹事的婆娘休回娘家,可這個破敗的家和一個癱子、一個傻子實在是不能沒個女人。這個婆娘走了誰還會再來?

    這妻賢夫禍少,古人誠不欺我也。裡正心裡很是為自己拽的這句酸文得意。

    鬧哄哄的人群散了後,江又梅本來想請江家一大家子及幫了他們的孫家、洪家、譚家、趙鐵錘家去她家吃飯,但江大富說,她家連桌椅碗筷都不夠,去借又要走那麼遠,還不如到江家老宅去。此時已經晌午,做席是來不及了,就晚上請吧。

    江老爺子領著一隊人先走了,走之前江又梅悄悄跟衛氏說不需要再買肉了,自家還有只才在陷井裡套的狍子和野兔,做席足夠了。衛氏本來還在心疼著老二家要花多少錢才能辦下這麼多人的席面,聽說有一只狍子和野兔,這肉菜是足足的了,很是高興地點點頭。

    江大富留下來把狍子處理完就拿著肉回江家老宅了。江又梅把下水洗干淨和著兔子在家鹵好也拿回了江家,又拿出一百文讓江又棗到江又書鋪子裡打了酒。

    大伯娘很是高興,書子不僅賺了酒錢,今晚他們還可以敞開肚皮吃肉。她可看到了,整整一只狍子咧,連下水都拿來了。而且,江又梅還給棗子拿了塊大紅色的綢緞。這綢緞一看就值錢,正好可以給棗子做嫁衣。

    江又梅沒有留下來吃晚飯,理由是她此時心力交瘁,傷心欲絕。實在沒有心思留在這裡吃席,就拿著夠她和小包子吃的菜回了自己家。

    晚上小包子回來聽說了這件事,又要衝進廚房拿刀砍人,被江又梅抓住了。江又梅想是不是自己給小盆友做了個壞的示範,讓這小屁孩動不動就提刀砍人,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你那天還說娘提刀砍人不對,你現在咋也一冒火就提刀?”江又梅抱著小包子說。

    “娘啊,我一聽他們這麼欺負娘心裡就特別難受和氣忿,”小包子難過地說,“都是兒子沒本事保護不了娘。讓娘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如果,如果虎娘昨兒夜裡不在家,不知道後果會怎樣。”說完抱著江又梅的脖子嗚嗚噎噎哭了起來。

    江又梅用臉頰蹭蹭小包子掛滿淚水的臉蛋,“傻兒子,你現在還小。是個不能自保的小孩子。娘是大人,才該想盡辦法保全自己和兒子,所以你不要難過。娘的本事大著咧,他們欺負不了娘。等我兒把本事學好,身體也長強壯了,那時娘也老了,就等著兒子來護著了。”

    小包子聽了才稍微好了些。

    “這次禍事都是錢財惹出來的。這麼大的地方光咱娘兩個住還真不保險,虎娘也不是每天都在家。以後咱家挖了漁塘建了新房,肯定還會有見財起意的歹人,那時說不定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江又梅作了一大堆的鋪墊,遲疑了一下說,“娘想著咱是不是買幾個下人。……”

    小包子一聽嚇了一跳,果真飆起了高聲,“娘,你是不是被氣糊塗了,咱家這麼窮。咋可能買下人咧?”

    “咱家現在可不窮,我敢說趙地主家也不一定能比咱家富。”江又梅肯定又得意地說。

    “怎麼可能!娘氣糊塗了還沒清醒吧?”小包子擔心死了,娘親可別又像原來一樣犯病說糊話,他憂心衝衝地看著娘親,癟著嘴又快哭了。

    江又梅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把他放下來,牽著他的手來到臥房,把大箱子打開,從裡面掏出一個布包,打開布包,竟是一大一小兩根人參。

    可能是泡了清泉的緣故,人參依然如剛拿回來時的鮮嫩飽滿。

    小包子沒見過人參,好奇地問,“這是什麼東西?長得好像蘿蔔哦,就是須須長了些。”

    “兒子沒見過吧?這是人參,值大錢咧,是上次虎娘受傷那晚帶回來的。”江又梅說,“過幾天娘就到省城去把它賣了,具體能賣多少不太清楚,但幾百兩銀子是少不了的。”

    小包子驚訝得張開嘴半天閉不上,“這東西這麼值錢?娘沒搞錯吧。”

    “娘當然沒有搞錯。”江又梅把人參小心冀冀地包起來重新放進箱子鎖上,“這人參是最珍貴的藥材,有時候是可以救命的,也是補身子的最好補品,大戶人家都喜歡吃。這次就賣這根大的,小的咱先留著。”

    小包子還是不太確定,“娘沒有逗我玩?這像蘿蔔一樣的東西真能值那麼多銀子?”

    “娘今天哪有心情逗你玩,年份久的人參確實值很多銀子。越年久的越值錢,那根大的至少有幾百年以上,也有可能上千年,可是值大錢咧。只不過有些根須斷了,否則能賣上千兩也不一定。”江又梅十分惋惜地說。

    小包子在確信了娘親沒有乎悠自己,家裡或許又會多出幾百兩銀子的時候,竟有了種不真實的爆發戶的感覺,邁了兩步就拉著江又梅的衣襟傻樂著說,“娘,我咋覺得走路都輕飄飄的咧?”

    江又梅笑著把小包子抱起來,“娘剛開始看到這人參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慢慢就好了。”

    於是娘倆邊吃飯邊開始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娘早就打聽好了,買一個壯勞力十兩銀子就夠了,買一個可以干活的丫環或年青婦人大概五兩銀子。娘想最好能買一家人,男人可以侍弄漁塘和干些粗活,又可以趕車守院子。女人可以喂豬、喂雞,幫著娘做些家務活。以後咱家可大了,娘一個人還真忙不過來。”

    小包子聽娘親描繪著美好前景也是倍感歡心鼓舞,但又無比糾結,從本心來講他一點都不想買下人,不僅買人要花錢,關鍵還得養活他們,供吃供喝,這得花多少錢?家裡的錢多了可以存著細水長流地慢慢用呀,干嘛非得一下子花去那麼多。

    江又梅看出小包子心底的矛盾,就說,“他們來咱家可不是吃白食,干活掙的錢養活他們還綽綽有余。漁塘裡的魚能賣錢,養的豬和雞能賣錢,如果會做繡活也能賺錢,還能和咱們作伴不讓外人欺負,是不是一舉兩得呀?”

    小包子一聽除了買人的時候花些錢外,不再需要他額外拿錢養活他們,還能做事掙錢,好像自家也不吃虧。就點點頭,“娘說的是。不過娘啊,人怕出名豬怕壯。咱買塊地就有人打壞主意,那咱連下人都買了,外人還不知得咋眼紅咧,到時別再搞出別的事。”

    “兒子考慮的周到。這些娘也想過了,娘之所以想買一家人,就是對外不說是咱家買的,只說他們是租咱家院子住著,只是咱家的房客,偶而幫著咱們做些事。”

    說服了小包子,江又梅松了一大口氣。

    小包子晚飯吃得極多,不停地打著飽嗝。江又梅都拍他會脹壞了胃,不敢再讓他添碗。

    “娘啊,讓我再吃一碗吧,吃多些我就可以快些長得高高壯壯,二狗子他們就不敢來欺負娘了。”小包子抱著碗求他娘再讓他吃點。

    江又梅只得對他進行了健康教育,講了長身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要長期多吃多鍛煉才行,等等。

    虎娘三個晚上沒回來,江又梅夜裡也沒睡安穩。一個是惦記虎娘,想著半夜要起來給它們開門。自從昨夜和虎娘一起把石頭搬走,她也不敢再在院外放石頭了,那樣不僅方便了虎娘,更是方便了賊人。再一個就是心裡還真有些怕了,虎娘在還好,虎娘不在出了事還真不好辦。

    第二天又到了陳府來取魚的日子。送走小包子,江又梅就去洗衣,挑水澆菜地。一會兒,江大富兩口子來了。他們講了一下昨晚做席的事,辦得非常豐盛,男人們喝得高興,婦人孩子們吃得高興。又說了吃過晚飯裡正夫婦來了,還送了禮,江老爺子稱病沒見,江大學和江大富接待了他。如今他也不敢拿大,被兩兄弟諷刺挖苦了一番。

    還有就是江又山得知了二狗子一家和裡正老娘欺負人的事,氣得有些犯了病,覺得自己是大哥,卻幫不了經常幫自己的妹子,心裡很是難過。

    “正好我這幾天有事要去趟省城,如果大哥能支撐住,就和我一起去,咱坐船也不累,請張老大夫診了脈,開的藥才會更精准些。”江又梅說。

    “你又要去省城?那麼遠的路,你一個女人不方便,再帶上你大哥不是更不方便?還是讓你爹和你們一起去吧。”李氏也想讓江又山去省城把病好好看看,說不定還真能治斷根。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5:52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3 09:34 PM 編輯

  第六十四章 賣參

    “嗯,我也這麼想,只要爹不忙最好能一起去。”江又梅說。

    “該忙的都忙完了,地裡的農活也侍弄得差不多了,咱們三個一起去。”江又富點點頭。

    江又梅又說了下自己想買下人的想法,江大富雖然不知道女兒到底有多少錢財,但知道肯定少不了,而且每個月的進帳也挺多,所以覺得買幾個下人回來孤兒寡母要安全得多,自己也能少操些心。就贊同地說,“成,咱們這次去省城看看有沒合適的,不行回縣城或鎮上買也成。”

    李氏節儉慣了,覺得買下人有些劃不來,而且也不是他們這種人家都夠肖想的。但女兒如今主意極大,她的話也不見得聽得進去,所以就沒說話。只是後來跟江大富叨嘮了好一陣子,被江大富斥責了幾句就不敢再說了。

    這次是陳二領人來的,他們把魚弄上馬車,江又梅就和他說了想去省城給江又山看病,順便找崔青正賣幾樣飾品,不知道他在不在省城。

    “崔少爺在省城咧,前幾天我去姑太太家送魚還碰到了他。”陳二說。

    江又梅請陳二及車夫在家裡由江大富陪著吃了中飯就走了。當然每次回去都少不了一大食盒的蛋糕,一大筐菜疏,這次又拿了一小缸才做好的辣白菜,還有給小胖墩的信和一個他要的特別些的荷包及布藝多腳小蜈蚣。又拿去了一罐醪糟,這也是陳老太爺點名要的。陳老太爺要的東西比小胖墩還多,現在老頭學聰明了,也不讓江又梅教廚娘做吃食了,因為他已經吃出來廚娘做的比江又梅做的差太多。

    當然陳府也沒少送東西,除了小胖墩的信和桂花糖,還送了十斤大棗、十斤糯米、十斤柑桔。

    江大富夫婦回去的時候真是大包小包,拿了五斤大棗、八斤柑桔、兩斤桂花糖,及一小缸辣白菜。

    兩口子回去後興衝衝地每樣給江老爺子和大房拿了些。結果李氏剛出來就聽見小衛氏的大嗓門從窗內飄出來,“這腌菜也好意思拿來送人,真是越有錢越摳門。”把李氏氣得直錘胸口。

    江又書說著小衛氏,“娘。你說什麼咧,人家拿來的紅桔和糖你看不到,只拿腌菜說事。梅子能干,她能送腌菜給咱們,指不定這腌菜好吃咧。”

    “大哥說對了,真是好吃得緊咧,娘快償償。”這是江又棗驚奇的聲音。

    “還真是好吃咧。”小衛氏吧嗒著嘴說。

    咋不撐死你,李氏心裡冷哼著進了西廂。

    正房的老兩口此時正笑眯眯地品嘗著紅桔,衛氏一臉滿足地說,“咱現在也借了梅子的不少光。這紅桔原來咱只在過年的時候才舍得買幾個祭祖用,你看這不年不節的竟拿來這麼多,足足有兩斤咧。還有這大紅棗,看著這品相就不會便宜了,這裡也有一斤多了。”

    江老爺子點頭表示認同。“陳府富貴,這些東西咱們稀罕,人家可是平常得緊。相反卻稀罕那不值錢的新鮮菜疏、醪糟這些拿不出手的鄉下東西。”

    去省城的頭一天,江又梅先把一些好東西都藏了起來,又同江大富夫婦一起把羊牽著、雞籠提著,背了一背簍的東西去了江家,他們在村裡招搖走過。感覺她家值錢的東西都被搬到了江家老宅。

    虎娘一家三口當晚回來了,虎娘拖著一只野豬,虎娃拖著一只羊,狗崽刁著一只野雞。這麼多野物江又梅還真弄不動,明天一早就要去省城,只得又去了江家把江大富找來。看怎麼處理。

    江大富說正好李員外今兒從鎮上回了東河村的老宅,這些有錢人都好這口野味兒,就直接去問問他要不要。說著就快步走了,現在有了碧水橋,到東河村也不繞路了。大概兩刻鐘後。江大富帶來的兩個男人趕著一輛牛車就把門外的野豬和羊拉走了。

    這只野豬很大,一共給了他們三兩銀子。江又梅收起銀子就讓江大富把雞拿走了。

    看來買人勢在必行,不然一點事情都要跑去找江大富,還真麻煩。

    兩個小崽又健壯了不少,如今虎娃的體重應該同小包子差不多了,小包子根本抱不動它,只能蹲下和它們瘋,幾天不見的三個小家伙打鬧了半天,院子裡又熱鬧起來。

    在樹下悠閑趴著的虎娘滿足地看著瘋鬧的孩子們,目光柔和得像瀉下來的月光。江又梅想著這雙此時無比溫柔的眼睛那晚怎麼能把二狗子嚇成了瘋子呢?還真是應了前世的一句話,眼刀子也能殺死人呀。

    她走過去跟虎娘說了她這幾天都不在家,它們就去山上玩幾天再回來。

    然後去臥房把小人參出來,扯了幾根須用清泉和紅棗熬了湯,准備給江又山第二天喝。畢竟他的身子比較弱,得喝點補充能量的東西。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兩母子吃過飯把虎娘三個送走了,就往江家走去。小包子又開始撒嬌,抱著江又梅的脖子不肯自己走路。

    來到江家,江又梅把大哭的小包子遞給李氏,趙老頭的牛車早就候在門口,他們要坐牛車過碧水橋去碼頭。

    如今已是深秋,晨風也有了十足的寒意。江又山穿著大棉襖,頭上圍了個帕子被江又書背出房。一行幾人坐著牛車離開江家,小包子的哭聲也漸行漸遠。

    來到碼頭上船,同江又書揮手告別。

    船到了青華縣,看江又山情況還好,就直接換了去金州府的船。為了讓江又山晚上休息好,江又梅堅持買了六張船,雖然江大富看到江又梅把六百文錢拿出去肉痛得要死,但看到疲倦的兒子臉色蒼白得嚇人也只有認了。江又梅把松軟的蛋糕拿出來三個人吃了幾塊,又把人參紅棗湯給江又山喝。江又山躺下卷著身子睡覺,江大富父女兩個就坐著打盹。

    等船到了金州府,江大富把江又山扶下來,又找了輛馬車,直接去上次住的旺財客棧。

    三人休息到中午吃了飯,就直接叫了輛馬車去回春堂。張老大夫診室門外依然排著長隊,江大富陪著江又山在這裡等著。江又梅就去找回春堂掌櫃,她想著這個回春堂的名聲很好,如果給的價錢合理,就直接把人參賣了算了。

    她先找了賣藥的小徒,說了自己有稀世好藥材想請掌櫃的過過眼,如果價錢公道就賣給他們。小徒一聽就把江又梅領到後院,找到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說這就是王掌櫃。

    他們來到一間房裡,江又梅就把人參拿了出來,王掌櫃一看兩眼直放光,激動的手都有些發顫,趕緊走到門口大聲喊著廖師傅,沒動靜,又大聲喊了幾聲,一個五十幾歲的精瘦老頭才慢騰騰地走了進來。

    “王掌櫃何事如此慌張?”老頭很不高興地說,“我正在制藥,耽誤了火候咋辦?”

    王掌櫃忙拉著老頭說,“廖師傅快看看這人參,我覺著恐怕會是少見的珍品。”

    廖師傅一看江又梅手裡的人參,也是激動得不行,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這人參長得可真俊。”

    王掌櫃沒想到懂行的廖師傅說了一句外行話,不滿地嗔道,“這又不是相媳婦,管它俊不俊。我是說這人參品相如何?”

    “當然好了!這參白胖水嫩,飽滿潤澤,似才從土裡挖出,就像個白嫩嫩的人參娃。”

    “你的意思是這人參年份不會太長?”王掌櫃有些失望。

    廖師傅忙搖著頭說,“當然不是,這參雖然看似水嫩,但根須又密又長,再聞聞這味兒,芳香甘醇,微苦綿長,是難得一見的上上品。”頓了頓,又無限惋惜地說,“可惜了,有些根須斷了。”

    “廖師傅覺得這參大概有多久的年份?”王掌櫃最關心這個。

    “從主根和根須判斷,不下八百年,甚至更長。關鍵是這參和其他千年人參也有不同,不知是不是地域原因造成的,這參汲取的養份似乎更豐沛一些。”廖師傅若有所思地說。

    王掌櫃便問江又梅,“小娘子想賣多少錢?”

    江又梅說,“我聽說回春堂童叟無欺,便直接拿到這裡,王掌櫃先給個價,如果合理我就賣了。”

    王掌櫃給廖師傅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出去商量了一會兒,又進來。王掌櫃說,“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這人參看著是好看,但我們還真不知道這種飽滿的人參有沒有那些皺紋多些的人參好賣,就給小娘子八百兩銀子,你看如何?”看江又梅愣在那兒沒反映,又趕緊說,“這種參我們買下來也有風險。再說如果這參根須完好,我們可以考慮多添五百兩。可惜賣相不好了,雖然效用不變,但畢竟不完整,所以只能給這個價。”見江又梅還沒反映,又咬咬牙,“頂多再添一百五十兩,不能再添了。小娘子也得要我們賺些才是。”

    其實江又梅愣在那兒根本不是熬價,她純粹是沒想到這麼多。她原來想著最多能賣五百兩,實在不行三百兩也賣了。有時莫大的驚喜會讓人短暫的靈魂出竅,江又梅就屬於這種,結果還多賺進了一百五十兩。等靈魂歸了位,她趕緊點點頭,表示成交。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00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17 12:44 AM 編輯

  第六十五章

    王掌櫃又問江又梅是直接要銀子,還是兌成銀票。江又梅就要了五百兩、三百兩、一百兩的銀票,剩下的五十兩要銀子。

    王掌櫃把帳房叫進來,把銀票和銀子付給了江又梅,江又梅就把人參給了廖師傅。廖師傅寶貝似地捧著人參跑到一個空屋欣賞起來,他活這麼大歲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人參。

    王掌櫃和江又梅說著以後有品相好的人參或別的藥材還拿到這兒來賣,他家的價錢最公道。江又梅點頭表示認可。

    江又梅懷裡揣著巨款惴惴不安地來到張老大夫的診室,江又山正好診完。張老大夫看江大富一家是鄉下村民,就說,“如果開療效好的藥太貴,吃一個月至少要二兩銀子,你們怕是付擔不起。我就把幾味貴藥用普通藥代替,療效雖然打了些折扣,但多吃一段時日就是了。”

    江又梅說,“謝謝張大夫為我們著想,但我還是想要最好的藥。”

    江又山趕緊說,“梅子,咱家已經為我花了好些錢,我不能再拖累家裡了。再說,普通些的藥也能治好,只是多花費些時日而已。”

    “哥哥不需要擔心,你的藥錢我來付。”江又梅說,其實之前江又梅托人到省城買的藥都是她付的錢。

    “那怎麼行?這錢爹會付的,哪有每次都要出嫁的女兒付錢。”江大富說,“張老大夫還是開些普通藥吧,讓我兒多吃些時日就是。”

    “爹,這個錢我還負擔得起。早些治好,哥哥就少受些罪。”江又梅堅持道。

    現在只要是女兒堅持的事情江大富都會聽從,他就不再說話了。

    張老大夫就把藥開了,十副,吃一個月。拿到前堂,算下來二兩八錢銀子,江大富父子心疼的臉都抽搐起來。

    王掌櫃正好出來。就給他們打了個八折,一家三口高興地謝過。

    江又梅痛快地給了銀子,拿著藥幾人出了回春堂。

    不提江又梅這夜如何激動難眠。

    第二日,江又梅坐著車去了蘭韻閣。萬掌櫃正在店裡。看到江又梅忙請進去,江又梅提出想見崔青正和李華雲,有要事相談。

    “林家娘子請稍候,我馬上叫人去請。”萬掌櫃說。

    萬掌櫃告訴江又梅,崔青正半個月前才從吳城回來,那邊的店已經開起來了,生意好的超出想像。現在附近幾個府城及江南富貴人家的女孩兒都喜歡戴蘭韻閣的系列飾品,甚至有京城的商家專門來這裡進貨。

    “那怎麼崔公子沒想著去京城開家分店呢?”江又梅問,“據說他家在京城也有些勢力,更容易在那裡站穩腳才是。而且京城更容易引領服飾的潮流。”

    “這個,我們少爺的府上有些復雜。這個蘭韻閣是我們姑太太,哦,就是少爺母親的嫁妝鋪子。”萬掌櫃言語有些躲閃,江又梅就不好再說了。

    店裡生意極好。雖然東西價格昂貴,但兩刻鐘就看到做成了好幾單生意。

    江又梅心想,崔青正付她的設計費怕是早就賺回了多少倍。

    “江姐姐,你怎麼才來找我?”一陣清脆的嗓聲傳來,李華雲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崔青正。

    崔青正也笑容可掬地打著招呼,“江家姐姐。你來了。”這稱呼讓江又梅愣了愣。

    江又梅和他們客套寒暄了一陣,就從袋子裡拿出一套女式秋裝遞給李華雲,“這是我給雲妹妹做的,試試看合不合身。若不太合身,我馬上可以改改。”

    “謝謝江姐姐,我知道就你對我最好了。”李華雲高興地拿著衣服去了二樓試衣間。

    “每次從我這裡拿了東西也是說我最好了。”崔青正嘟囔了一句。又死死地盯著江又梅的袋子,看江又梅沒什麼表示,忍不住說道,“嘿嘿,江家姐姐也沒忘了我吧。我可給你們村修了橋,還給了你那麼多活計。”

    “崔公子干嘛那麼著急,事情不得一件一件來?我也給你帶了幾樣款式,等看了雲妹妹的衣裳再說。”江又梅不緊不慢地說。

    崔青正急得跳腳也沒法子,正氣江又梅拿把端架子,就聽樓上一陣喧鬧,接著看到幾個身影跑下樓。

    衝在前面的李華雲拉著江又梅的胳膊高興地說,“江姐姐,好漂亮的衣裳,我好喜歡。”

    只見她穿著妃色的鑲著五彩菊花的錦鍛褙子,領口和對襟是杏黃色錦緞繡著水綠色蟲草花紋,配上桃紅色馬面裙,再配上和衣裙相配的四朵杏黃色布藝小雛菊及一朵稍大些的桃紅色多層布藝牡丹花。把她的俏麗、嬌憨顯得更加淋漓盡致,而且也更加亭亭玉立。江又梅在裁剪時專門把腰身稍稍往上提了提,袖口處稍稍收攏了些,整體感覺就比現在傳統做法好了許多。只是衣裙稍顯長了一點點。

    “原來表妹竟如此漂亮。”崔青正的嘴都有些合不攏了。

    “我什麼時候不漂亮?”李華雲嘟著嘴衝了崔青正一句,又咯咯地嬌笑著對江又梅說,“江姐姐,你好巧哦,京城翠雲閣的衣裳都沒有你做得好看。謝謝你啦。”

    “這些料子還是你們送給我的,不值當謝的。”江又梅笑著說,“你下次穿著去比較隆重的場合,頭上再戴一枝鑲紅寶石金釵即可,不能再繁雜了。”又理了理她長了一公分的袖子說,“我想著這時候已經開始冷了,這套衣裳明年春天你正好穿,你還在長身子,就稍稍放長了一點。”

    “謝謝江姐姐想得如此周到。不行,我得把它脫下來,明年我參加桃花宴的時候正好穿。”小姑娘又上樓去了。

    “這回我該看看你會賣給我什麼東西了吧?”崔青正故意把“賣”字說得重一些,心道沒見過這麼蠢的婦人,賣錢的不先拿出來,送人的倒是滿著急。

    江又梅從袋子裡拿出兩雙男式靴子、兩雙女式鞋子,崔青正極其詫異,原來鞋子還可以這樣做,雖然跟現在他們穿的不太一樣,但看著就是有種說不出的亮眼。

    “你先穿上這雙棉靴試試。”江又梅拿著一雙棕黑色靴子說,她把靴子的鞋帶解開,告訴他如何穿,如何系鞋帶。

    崔青正迫不急待地拿著鞋試起來,其實這個時代男人當著毫無關系的女人的面脫鞋是一種輕薄的表現,崔青正太激動已經想不到這麼多了,而江又梅又壓根就沒多少這方面的覺悟,所以也不覺得自己吃了虧。萬掌櫃此時也同崔青正一樣激動難耐,這一次或許是他們大展拳腳的機會了。

    這種靴子說白了就是現代那種帶舌頭系鞋帶的高幫運動鞋樣式,鞋面和舌頭是棕黑色的,棕色絡子當鞋帶,扣眼兒是用黑線鎖的,白色千層鞋底。為了好走路和跑步,江又梅也借鑒了現代運動鞋鞋底前面稍薄且微翹的樣式。

    崔青正穿好鞋子站起來走了兩步,感覺既舒適又熨帖,關鍵是更好走路了,而且特別好看。想當初他也是京城的八大紈绔之一,專愛鮮衣怒馬招搖過市,曾幾何時黯然退出京城來到這千裡之外的金州府外祖家貓著。此時穿著這與眾不同的鞋子竟又有了當初引領服飾潮流的感覺。

    李華雲下樓看到崔青正的靴子也張大嘴巴驚詫地說,“天吶,這靴子好漂亮,我還第一次看到這種樣式。”說著又拉著江又梅的胳膊撒嬌道,“姐姐,你再給我做雙不一樣的鞋子嘛。”

    “我說表妹,你能不能不要搗亂,江姐姐和表哥我正在做要緊事,你的那些無關緊要的事兒過會兒再說。”崔青正不高興地說著李華雲。

    李華雲剛想還嘴,就看江又梅拉了她一下,“崔公子說得對,咱們先說要事。”

    又拿起另外一雙較鮮艷樣式大同小異的單靴給崔青正,“再看看這雙如何?”

    崔青正接過靴子,“不用試就知道很好看。”

    又把兩雙女鞋拿過來,一雙丁香色繡本色小花棉靴,靴筒側是一溜紫色盤扣做裝飾。一雙艾綠色敞口系帶單鞋,腳尖處縫了一只松柏綠小蝴蝶結,鞋帶是一公分寬的松柏綠絲帶。李華雲喜歡得不得了,又想討要,剛張嘴就被江又梅制止了,“這兩雙鞋雲妹妹穿不了,小了。”

    江又梅開始進入了正題,提出能不能在場的三人合股,成立一個專門制做高檔鞋的作坊。自己技術入股,李雲華出錢就行,崔青正出錢兼主要管理。

    看到另外兩人都感興趣,就把前世有關股份公司的一些最簡單的章程說了一下。

    “可行,我雖然沒有太多銀子,但我把這間蘭韻閣押上,我要占最大股份。”最具優秀商人頭腦的崔青正搶先說。

    “我願意出銀子,你們說要多少,我回去就找我娘要。”李華雲積極參與。

    三個商量好久,連吃飯都是擯棄了古代最講究的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討論著具體細節。最後決定,崔青正、李華雲先期每人投入二百兩銀子,江又梅出創意及技術,做出來的鞋子無償在蘭韻閣寄賣。崔青正占四股,江又梅、李華雲各占兩股半,剩下一股將來送給對他們最有幫助的貴人。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03 PM

  第六十六章 買人

    股份定了下來,當然就要把股東們及重要主管的職位分配一下了,當官這種問題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是人們最在意的問題,也必須是最先解決的問題。架子搭起來了,才好各司其職不是。

    崔青正當仁不讓地任大老板,江又梅任創意及技術總管,李華雲任營銷總管,她當然只是掛個名,具體的事有人幫她做。

    其它的重要職位也定了下來,萬掌櫃任大掌櫃,李華雲家的一個李管事任生產主管,黃芝娘任銷售主管,江又梅提議自己的三叔任大帳房。還有一個技術主管待定,這得找一個資深繡娘才行。別的職位由崔青正自己看著辦。除了黃芝娘及江大車,其他人都在省城。這個班子十日內就必須運行起來。

    崔青正下了第一道命令,黃之娘和江大車必須在十日內上崗,十日沒來就另聘他人。

    江又梅又走了個後門,舉薦了江又書到縣城紫衣閣接替黃芝娘做掌櫃,也得到了崔青正的同意。

    人事問題解決了,又開始討論業務問題。

    生產作坊的名子就叫旗之韻工場,江又梅可不敢提議叫公司,古人哪搞得懂啥叫公司。工場場址在省城,就以原來專為蘭韻閣做成衣和飾品的人為主力,再擴充些就是了。

    工場生產的男鞋叫旗牌,女鞋叫韻牌,牌子的圖案由江又梅設計,每雙鞋子必須有牌子的圖案。鞋子一做出來就先由蘭韻閣推出。

    一切商量完畢已經暮色四合,江又梅又要回客棧了,還有些事情改日再說。

    走之前,江又梅說了自己想買下人,最好是一家子,問萬掌櫃這省城的牙行哪家信譽好些。

    萬掌櫃本來就是個人精,現在剛升了職,江又梅又成了他的頂頭上司,當然要竭盡全力相幫了。他介紹了金州府的幾家牙行。並說明天上午陪著她一起去。這肯定是再好不過,江又梅樂得接受了他的好意。

    江又梅回客棧後,同江大富和江又山講了自己和崔青正合股開工場的事情,並說了已經舉薦江大車任工場大帳房。江又山任青華縣紫衣閣的掌櫃。江大富高興得直搓手,連連點頭說大伯家和三叔家以後日子好過了。

    江又梅看到江又山沉默不語,想到他肯定又覺得自己病重幫不了家裡,就衝他說,“大哥安心把病養好,以後憑著你的學識,想繼續科考就科考,不想科考還有更重要的事讓你做咧。”

    江又山心裡才好過了些,嘆了口氣說,“都是哥哥沒用。害得爹娘操勞,連妹子都要為我操心。等哥哥病好了,哥哥一定要好好讀書,給你們撐腰,不讓那些人再欺負你們。”

    第二天。三口人剛吃了早飯,萬掌櫃就找來了。

    江大富、江又梅、萬掌櫃就去了牙行。因為江又梅的條件比較與眾不同,所以第一家牙行和第二家牙行都沒看到合適的。

    第二家的牙婆勸她說,“小娘子選人的條件和別家不一樣呢,別家都不願意要一家子,覺著一家子都在一起的奴僕都有些小心思,怕對主家不會太忠心。小娘子實在想要一家子。就買一男一女湊成雙不結了,回去就讓他們洞房,明天不就成了一家子?”

    這牙婆說的話讓江又梅想起了前世有同事想要自家的母狗懷孕,和有公狗的人家約好,把公狗母狗牽在一起成就好事的事情。

    這買來一男一女湊成雙馬上洞房好像跟上面的情況有些相似啊,真是沒人權的世界。自己雖然改變不了,但讓她這麼做還真做不出來。

    又去了第三家。這裡還真有,而且還是兩家。

    一家子是夫婦兩個帶著一兒一女。兩夫婦三十歲左右,兒子十歲,女兒十二歲。

    一家子是夫婦兩個帶個老爹。及二兒一女。兩夫婦也是三十歲左右,老爹五十歲左右,大兒子十四歲,小兒子六歲,女兒十二歲。

    江又梅心裡還真瞧上了那一家四口,因為人少,還都能干活。而另一家有個老的,有個小的,她也不是聖母,願意白養閑人。

    萬掌櫃就問了問這兩家的情況。

    牙人說這兩家都是鄰省一家官宦人家的家奴,由於主人家犯事被流放抄家,家奴就都被賣了。由於這種奴才較便宜,這家牙行也去買了幾十人回來,其他的人都被賣出去了,唯獨這兩家要求一家子賣到一處,就到現在也沒賣出去。 “我也是想著要做做好事,不忍他們骨肉分離。”牙人說,“不過再遇不到合適的買家,我也只有分開賣了。”

    “你說的主家是綿城原知府宋傳雄?”萬掌櫃問。

    “就是他家。宋傳雄家也是受了京城宋家連坐,本人被斬首,其他家人被流放充軍。”牙人嘆息著說。

    萬掌櫃悄悄跟江又梅說了京城宋家原來也是名門望族,由於奪嫡占錯了隊,本來新皇建仁帝仁愛,並沒有一杆子打死,只是罷了官。哪曾想今年年初被舉報曾暗殺過建仁帝,這可是大罪,所以主家被滅了門。宋傳雄是京城宋家的旁支,也受了牽連。具說宋傳雄的官聲還不錯。

    江又梅想著這兩家人原來也是大戶人家的奴才,曾經日子比普通百姓過得還富貴,就像紅樓夢裡的賈府奴才,這些人可能也不見得願意跟她到鄉下去,而且心眼子忒多,她打心裡就不願意要了。

    便對牙人說,“我家也不富貴,而且還住在鄉下,他們或許不會心甘情願跟著我們去過那種苦日子。我們還是到別家去看看吧。”

    她的話剛說完,人口多的那家男人就跪下對江又梅說,“只要太太願意我們一家骨肉不分離,我們願意跟著您去鄉下。我們都能干活,我能干力氣活,還會算帳,我家婆娘廚藝很好,繡活也不錯,我爹會趕車,還會木工手藝,三個孩子除了小的不太會干活,兩個大的原來已經在府裡聽差了。”

    小男孩聽他爹這麼說,也趕緊跪下脆生生地說,“太太,我也會干活,原來在府裡時我還幫著傳話幫著遞過東西咧,我不是吃白飯的,而且吃得也不多。”

    江又梅一聽男人的自我介紹就有些動了心,這一家的本事還真是她想要的,而且這小男孩的機靈勁就像小包子,心莫名地痛了一下。就問,“你們願意跟著我到鄉下過苦日子?”

    “哎,經了這一場禍事,該看明白的都看明白了。只要太太不嫌棄我們,我們都願意跟著您。”老頭也跪下說。

    其余的幾個人也都一起跪下了。

    江又梅還真不習慣這種動不動就下跪的,況且自己的身份也夠低的了。忙說,“你們都快起來,如果你們願意,我就都買了。”

    最後這一家六口以三十兩的價格成交。江又梅付了銀子,又去官府重新辦了奴契,這六個人就屬於江又梅家的私有財產了。

    六個人又重新給江又梅跪下認主。這一家姓宋,老頭人稱老宋頭,男人叫宋望才,女人周氏,大兒子宋大春,小兒子宋二春,女兒宋小夏,他們讓江又梅重新賞個名子,江又梅還真沒有取名子的興趣,說原來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中午在外面吃的飯,江大富父女及萬掌櫃一桌,又要了一桌給宋家人。周氏母女還要來服侍,江又梅讓他們先去吃飯。等晚上分了工再作打算。

    飯後同萬掌櫃分了手,江又梅父女領著六個人回了客棧。給他們要了兩間房,又讓小二抬水上來讓他們洗個澡。等他們洗漱一新,宋望才周氏夫婦便來聽江又梅的示下。他們叫江大富老爺,叫江又山大爺,叫得這對父子面紅耳赤,江大富連連擺手,“我一個泥腿子,還叫什麼老爺,笑掉大牙了。”

    江又梅就跟宋望才說了一下家裡的情況,及回去後先不說出奴僕的身份,而是以房客的身份住在她家,幫著做些事情。但現在她家新房還未修好,他們一家人只能分兩處住著,周氏母女及二春住她家,其余三人暫時住在江家老宅,等新房修好後再搬過去。

    現在宋望才和周氏主要幫著跑跑腿,宋大春主要服侍江又山,熬藥及上樓下樓背著些。其他人先休息休息,回去後再說。

    江又梅又拿了二兩銀子出來讓周氏去布店買些給她家做衣裳的粗棉布和宋望才、周氏、宋大春穿的成衣,這一家子的衣服又髒又破,宋望才和周氏要跑腿,宋大春又要照顧江又山,這三人必須要穿一套干淨且能見人的衣服。另外三個人的衣服周氏和小夏抽時間做。

    晚飯是宋望才去要的,江又梅囑咐他給自家要了幾個菜,又給宋家要了幾個同樣的菜,且份量大些,讓他們回房吃。宋望才惶恐地說,“我們這些奴才咋能比主家吃得還多?”

    江又梅說,“你們人多些,當然要吃得多了。再說你們肯定也餓了好幾天了,吃飽點,再好好休息休息。”

    周氏母女又來服侍主人吃飯,江又梅也讓她們回去了。

    這一家子吃飯的時候,宋老頭說,“這主家一看就是個仁義的,雖然不算富貴,但比那些富貴卻黑心腸的主家強多了。咱們遭了那場劫難,一家人還能活下來又沒有骨肉分離,得感謝主家的慈善,以後得用心服侍著。”

    一家人都點頭應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11 PM

  第六十七 事成

    飯後,李府的一個管事婆子來見江又梅,遞過來一張貼子,是李華雲的母親陳氏請江又梅第二天去李府做客。

    婆子走後,江又梅就把周氏叫過來,問了一些大戶人家的規矩。她最怕去見這些官太太,倒不是怕自己見不得人,而是怕見她們要磕頭。她可不願意給不相干的人磕頭,特別傷自尊。

    周氏告訴她,一般情況見到這些夫人們行個福禮就夠了,也不是祝壽什麼的,不需要見面就磕頭。江又梅的心裡才好受些,並讓周氏明天跟她一起去李府。

    晚上,江大富問什麼時候能回去,江又梅說再等等,工場還有些事要商量,合作契約也要辦好後才能走。

    翌日,江又梅換了一身月白色褙子艾綠色馬面裙,領口對襟及裙擺處都繡著一圈本色梅花,頭上帶了三朵櫻草色小花,既符合寡婦身份又別有韻味。

    江又山自然知道請了自己只是順帶,誰家也不希望有重患病人上門,所以也不想去。江又梅父女就帶著宋望才和周氏坐著馬車去了李府。

    江大富極不贊成坐馬車,說問了小二李府走大半個時辰就到了,何必坐車花那個冤枉錢?即使是女兒出錢,他也不願意。江又梅可不想走路,看到老爹沉著臉氣哼哼的樣子,只得悄悄跟他說,她又賣給崔青正幾個款式,掙了些錢,所以不必再乎這些小錢的。江大富臉色才稍緩了些。

    江又梅並沒有把賣人參的事情說出來,必竟有些事還是只有自己和小包子知道就行了。

    到了李府,門房已經知道他們會來。即將出任生產主管的李管事負責招待江大富,把他請到了外院。江又梅則坐著轎子去了內院,這是她前生今世第一次坐轎子,感到很是新奇。

    走了片刻,轎子便停了下來。下轎,一個婆子領著她和周氏穿過擺滿各式菊花的正院,來到廳房。只見一個四十來歲的富態夫人坐在上首。李華雲坐在夫人的旁邊,這位夫人肯定就是李華雲的娘、陳之航的姑姑了。李華雲一看江又梅來了,笑著起身跑過來,“江姐姐來了。”

    江又梅衝她笑了笑。對著李夫人福了福,說,“民婦江氏見過夫人。”

    李夫人滿臉堆笑,“叫我伯母就是了,雲兒和航兒、正兒可沒少在我耳邊念叨你。”

    江又梅側身從周氏手裡拿過兩個手包,“這是我專門為夫人和太夫人設計並縫制的,希望您不要嫌棄。”這兩個包是江又梅在家裡就做好的,就是為這種被請上門做客准備的禮物。手包也是借鑒前世錢包的做法,用細竹片固定成平整的長方形,整體是赭色錦緞鑲著金、黛色相間的花紋。一面長出來的三角形翻下用一個扣子扣好,扣子是用桃紅色布料包著的呈梅花狀的小木扣。

    一個丫環把手包接過遞給李夫人,李夫人拿著打開看看,點點頭高興地說,“雲兒和正兒都說你心靈手巧。果真如此。這荷包怎麼看著怎麼招人喜歡。”

    “嘻嘻,我沒說錯吧。”李華雲說。

    江又梅落座,李夫人先和她談論了些家庭瑣事,知道她家原來也是耕讀之家,哥哥竟然還是秀才,兒子也在學堂讀書,心底便滿意了些。雲兒天真爛漫。她還真怕女兒交友不慎被帶壞了去。如今看著這女人,雖然是個鄉下寡/婦,穿著打扮卻清新淡雅,別有韻味,而且談吐得體,識文斷字。不錯。

    接著又說起了一些工場的事情。李夫人出身商家,對經商這一行當然清楚了,說得都是些內行話。

    這時,崔青正也來了,他們幾個人又一起商討著工場後面的一些運作。李夫人也給了些建議。江又梅也把前世的一些能適用在這個朝代的公司運作流程及營銷策略講了一些,更是讓李夫人對她刮目相看。心道這個年青婦人可真是個難得一見的妙人兒,心眼子至少有一萬個,這套說辭不僅能用在經商上,也可以用在內宅管理上,甚至有些用在官場上都行得通。可惜了,出身太低,而且命運多舛。

    在感嘆江又梅的同時,眼角撇到女兒左顧右盼,心不在焉的神情,此時李華雲遠沒有剛才談到漂亮衣裳、手飾時的興奮勁兒。李夫人心裡搖著頭,還得給她多培養幾個忠心的內宅老手和經商老手才行。也得找機會讓雲兒跟江又梅多多相處,所謂近朱者赤,得讓雲兒多多跟她學學,長長心眼兒。

    下晌,萬掌櫃也從官府拿回了蓋著大紅印的契約,三個股東成立的股份工場也算通過了官府認可,有了法律保護。

    契約辦下來,江又梅就想回鄉了,這幾天她想小包子想得不得了。而且,有些事情她也懶得參與,讓崔青正做就是了。她打定主意,這個工場她只管前期提出一些運作理念,以後就只管設計和分錢了。她可不會再像前世那樣傻傻地拼命干活,她今生一定要享受生活,遠離操勞。而且三叔江大車坐在關鍵的位置上,她也不怕被騙了去。

    就跟崔青正說了她會定期把設計好的樣品送來,其它就不多管了。

    走的時候,她從袋子裡拿出一摞紙交給崔青正,說這些是她的一些建議,或許對他有所幫助。

    李夫人又大包小包的送了好些東些,連太夫人都派人送來了兩個錦盒,來人還說了老夫人的原話,“知道你能干,以後用心給正兒做事,你的情我記在心裡了。”

    回去的路上,江又梅就和江大富說事情辦得差不多了,明日就可回鄉。

    回到客棧整理東西,又是二匹布,四包點心,四包糖,兩刀上好宣紙,竟然還有兩根泰和樓的梅花銀簪。老夫人送的是一串琉璃珠子,一付一滴翠的金耳環。

    晚上,江又梅又帶著周氏到夜市買了一些東西,有自家用的,也有送人的,還專門花了二兩八錢銀子給江老爺子買了個玉嘴黃銅煙鬥。

    回去坐的是早班船,所以回到西河村正是晌午,上岸後叫了一輛牛車經碧水橋去西河村。過了碧水橋,江又梅下來,讓宋望才周氏拿著東西先跟她回趟家,江大富父子兩領著幾個人坐牛車回江家老宅。

    回到家,江又梅把給老宅的東西整理出來,領著宋望才夫婦來到江家。她拿著東西直接來到上房,一大家子除了王氏和江又山不在剩下的都聚集在這裡了,王氏此時正在鋪子裡替江又書回家吃飯,江又山疲倦了回屋休息。

    江又梅先把東西分給了他們,因為她看到小衛氏的眼睛已經赤裸裸地盯著她的背簍裡了。這次她還是給了上房八尺在夜市買的黛青色綢布,一包點心,一根梅花銀簪。這根銀簪一拿出來就晃花了所有人的眼,衛氏有一根銀簪還是她嫁過來江家給的聘禮,比這根可是要簡單得多也小得多。

    衛氏拿著銀簪的手都有些抖了,“梅子,你買這個要花多少錢呀?奶都老了,戴這個多浪費呀。”

    “奶,這不是我買的,是我給游擊將軍府的小姐做了套衣裳,她喜歡送我的。”江又梅說。

    江老爺子笑眯眯地拿過簪子看了看,說,“怪不得這麼精致,這是泰和樓出的咧,當然看好了。”

    經過江老爺子的講解,江又梅搞懂了原來泰和樓是大康朝有名的銀樓,就相當於前世的周大生。

    江又梅又把玉嘴黃銅煙鬥遞給老爺子,“這是孫女專門給您買的,看看好不好用。”

    江老爺子高興地接過煙鬥,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我看見趙地主用的也沒這個好咧。好孫女,爺爺享了你的福了。只是以後不可再買這些好東西,太貴。”

    小衛氏已經快按捺不住開口索要了,李氏看到小衛氏這吼急的樣子,真是打心裡看不上。江又梅就趕緊把給大房的東西拿出來,八尺和上房一樣的綢布,八尺鮮艷些的綢緞,還有一斤糖,一塊絲帕。

    小衛氏失望地問,“就沒給我們也帶根銀簪子?”

    她這句話一出口,大房所有人的臉都成了大紅蝦。江大學氣得真想上去拿漿糊把她的嘴糊上,罵道,“你個貪心的婆娘,再多東西都塞不滿你的嘴,再多說話就滾回去。”

    “我不就問問嘛,沒有就算了,干嘛生這麼大氣。”小衛氏笑嘻嘻地說,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

    江又梅只得解釋,“李府只送了我兩支,我想著孝敬奶一支,再孝敬我外婆一支,連我娘都沒有咧。”

    本來江又梅是想送給李氏的,但想到李氏肯定自己舍不得戴會孝敬她老娘,既然這樣,還不如自己直接孝敬。以後再給李氏和自己買就是了。

    江大學紅著臉說,“梅子別你理你大伯娘,她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蠢婦。”

    小衛氏臉都不紅地撇了撇嘴。江又梅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話,臉皮厚則天下無敵。

    江又梅又說了自己已經舉薦江大車去省城的一個工場當大帳房,江又書去青華縣紫衣閣當掌櫃。

    江又書激動得竟然有些語無倫次,“梅子,我還沒當過掌櫃咧,我能干好嗎?”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17 PM

  第六十八 買牛

    “書子哥讀過那麼多年的書,又開了幾年鋪子,人也聰明活絡,學學就能上手了。”江又梅說,“你也早些去青華縣,和黃掌櫃作個交接,順便再學學。最好明後兩天就動身。”

    江又書點頭應是。

    大伯娘驚喜地說了句,“那我家書子以後可就是城裡的人了。”

    江老爺子點點頭,對江大學說,“吃了中飯就去鎮上找大車,告訴他這件事,讓他盡快把酒樓的事務交接了去省城。這個制鞋工場是游擊將軍府開的,在那裡干好了可是有大出息的。”

    江又梅也說,“三叔最好快些動身去省城,崔公子可說了,十日內還沒去,位子就沒了。”

    衛氏忙對李氏和小衛氏說,“趕緊把飯端上桌,吃了飯讓老大快去鎮上找老三。”

    小衛氏因為快成城裡人的娘了,跑得瘋快,連腳步都生了風。

    飯後,江又梅把宋家三個男人留在了江家老宅暫住,這段時間江大富可以帶著他們去忙地裡的活計。又給了李氏一兩銀子,言明房子修好前這幾個男人吃住都在這裡了,把自己給二房、三房、外婆家的禮物也拿給了她。

    出江家大門之前,衛氏又把江又梅叫住,吞吞吐吐說江大梧咋說都是親姑姑,昨天才回了娘家一趟,知道他們父女三人去了省城,如果大家都有了禮物而沒她的好像也不太好,是不是也給她表示表示。

    只要衛氏不提江大梧,江又梅肯定裝傻。可是衛氏提了她也不好說不給,就又返身回西廂,從給李氏的布料裡扯了八尺布出來交給衛氏。

    看到衛氏還想說什麼,就說,“只有這麼多了,這些布料足夠給姑姑、姑父一人做身新衣了,我這次買東西也花了不少錢咧。”

    “是啊。有子的藥錢也是梅子付的,一個月要二兩多銀子咧。”李氏在一旁肉痛地說。

    衛氏只得把話吞了回去。

    江又梅帶著周氏母女及二春帶著雞、羊及一背簍事先放在江家的東西回了家。

    路上繞了一圈去村北口買了兩根豬排骨和一付豬大腸。

    回到家,江又梅先把家裡的規矩和分工說了一下,周氏主要管挑水、澆後院菜地、做飯等。小夏主要是洗衣、收拾家、喂雞,二春放羊和玩就是了。現在家裡確實沒有那麼多的活計讓他們做。

    特別強調了臥房他們不許順便進去,也簡單講了下她家另外幾位進山多日的成員,並告訴他們不必害怕,它們不會咬自家人的。

    他們一家三口晚上在堂屋裡搭地鋪睡就是了,現在天冷了,地上涼,把原來雜物間裡的幾塊木板拿出來晚上睡覺時墊著,再多墊些稻草。只有先這麼對付一下,讓周氏娘兩個快點把被子、褥子做好。棉花和粗布在省城都買回來了。

    然後江又梅收拾家,周氏擔水澆菜地,小夏剁菜拌糠喂雞、洗豬大腸,二春牽著羊在院子附近放羊吃草。

    真是人多力量大,這些事情沒多久就做完了。周氏就領著小春到廚房裡把大腸煮上。然後開始在堂屋裡做衣裳及被褥。

    江又梅則回臥房把門關上整理家底。如今家裡已經有一千多兩銀子了,折合成人民幣也有上百萬,乍成富翁還真有些惶然。

    明天得到鎮上去一趟,買頭牛,買輛車,買兩頭小包子念念不忘的小豬崽,再找找牙行。如果有好些的田地再買些。過幾天就開始建房、挖塘。

    整理完存款,又整理從省城帶回來的東西。把這些都弄好後,就讓周氏繼續做被褥,招乎小夏進廚房做飯。今天她得親手做頓好吃的,補償補償她的小包子。

    二春髒兮兮地回來了,他把羊牽入後院棚裡就來廚房問江又梅。“太太,羊羊吃完草了,我還做些什麼?”

    江又梅笑著讓小夏打水給二春洗手洗臉,這小機靈生怕別人說他吃閑飯,總是不停地找事做。輕輕捏了捏他的小黑臉說。“以後不要叫我太太,叫林嬸子就行了。現在沒有什麼事了,你去院子裡玩罷,等著晚上吃肉肉。”

    小夏看到這個場景眼淚都快出來了,沒想到這個主家能對奴才這麼好。

    江又梅做的都是小包子愛吃的,有青椒爆肥腸,糖醋排骨,韮菜炒雞蛋,魚香茄子,熗白菘,蘿蔔排骨湯。

    弄得差不多了,她又到院門口等著。秋風撩起她的頭發,吹在臉上有了些許寒意。

    南方的深秋遠沒有北方蕭瑟,依舊是青山斜陽,依舊樹木蒼翠,只不過樹葉稀疏些而已,只有荒地上間或的枯草和柳樹枝上掛著不多的黃葉在告訴人們就要進入冬天了。

    六天沒在這裡等她的小包子,她竟覺得隔了好久。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她的小包子翅膀硬了,要到更廣闊的天空中去翱翔的時候,她怎麼舍得呢?想到終有一天她不得不放手讓小包子離開她展翅飛翔的時候,眼裡竟湧出淚來。

    她剛抬手擦了擦眼淚,就看到一個小身影越來越近,披著滿身金光向她奔來。

    “娘親,娘親,娘親,……”小包子邊跑邊喊,聲音裡帶著難掩的興奮,也帶著哭腔。

    江又梅也向前跑去,嘴裡念叨著,“兒子慢些,小心別摔著。”

    小包子抱著娘親的脖子,雙腿夾著娘的腰,又禁不住哭起來,“娘親,兒子想你咧,好想好想咧,做夢都在想。”

    “乖兒子,娘也想你,娘這不是回來了嗎?”江又梅抱著兒子邊親小臉蛋邊哄著,身子還一搖一晃的,像個搖籃,搖得小包子更舒服了。

    娘兩個在院門口膩味了好久,江又梅才把小包子抱進院子。

    江又梅看到二春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們,對小包子說,“你看咱家來人了。”

    小包子聽了抬起眼淚汪汪的大眼睛,看到有一個黑小子正看著他,就好奇地問,“他是誰?”

    江又梅還沒回答,周氏從堂屋裡走了出來,趕緊對二春說,“快,快給小少爺嗑頭。”

    跟著出來的小夏和二春便跟著周氏跪下,嘴裡說著,“見過小少爺。”

    江又梅把小包子放下來,看小包子愣在那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笑道,“都起來吧,以後也不需要動不動就下跪。”

    又告訴他們不要叫小少爺,以後叫念哥兒就是了。又跟小包子說,“叫她宋大娘就是,這個是夏姐姐,這個是二春子。”

    小包子禮貌地跟他們打了招呼,又想起自家那值錢的人參不知賣沒賣出去,價錢如何。想問娘親話,但看到旁邊的那一家三口又生生把話憋回去,江又梅笑著拍拍他的頭安撫著他,無聲說了句“晚上再說”。

    有外人在家實在不方便,江又梅也不習慣這種在自家還不能暢所欲言的狀態,想著趕快把房子修起來,自家才能有私密空間。

    江又梅進廚房把每份菜分成雙份,江又梅和小包子在大桌上吃,讓周氏一家三口在小桌上吃。

    周氏一家人惴惴不安地不敢坐下吃,說要侍候主子吃完了自己再吃。江又梅沒同意,“我們吃飯不需要人服侍,你們吃就是了。快點吃完把屋子收拾了,好趕緊做被褥。”

    飯後,周氏一家三口去廚房收拾,江又梅把小包子牽進臥房把門關上,小聲告訴小包子人參賣了九百五十兩銀子,並把銀票和銀子拿出來給他看。小包子也沒想到能賣這麼多,激動得抱著娘親猛親。

    “娘親,咱家發大財了,那趙地主家恐怕也沒這麼多銀子咧。”小包子咧著大嘴笑著說。

    剛說完,又趕緊用一只已經長肥了的小手捂著嘴,眼角撇了眼房門,一只小肥手拿著銀票壓低聲音傻樂呵了一會兒。表情又嚴肅了起來,悄聲說,“娘親,咱家雖然有些錢了,但這錢咱得存著,以後的日子還長咧,不能想著都花了。”

    “娘親也沒有想著都花了呀。”江又梅不高興地說,把那個“都”字咬得特別重,自己在小屁孩的眼裡就是個存不住錢的人?看到小屁孩滿意地點點頭,又說,“但該花的咱還得花。上次你不是說過要買田嗎?咱就再買些田。”

    小包子點點頭,“是要買些田,有田有糧了心裡才踏實。”

    “你還想不想再買兩頭小豬崽?現在咱家人多了,他們可以喂。”江又梅說。

    “娘說的是,是該買小豬崽,咱家的人這麼多,買兩頭太少了些,至少要買四頭才行,長肥了賣三頭,留一頭自家吃。”小包子日日夜夜都想著養豬,聽說自家終於可以買豬崽了,很是高興。

    “好,聽兒子的,咱買四頭小豬崽。”江又梅點點頭,又弱弱地試探著說,“兒子,娘想著咱家再買頭牛好不好?”

    “買牛干啥?牛可是金寶貝,貴得很咧。咱家的地都是租出去的,也不需要咱家出牛耕地,買那物就是浪費錢。”小屁孩的音量不自覺地高起來,想想又怕被人聽了去,又趕緊捂嘴小聲說,“買頭牛至少得花八、九兩銀子,那錢咱還不如買塊地。娘想去哪兒直接坐趙爺爺的車就是了,一次才花幾文錢,多劃算。出門就坐車在咱村裡已經是了不起的了,別的婦人肯定要羨慕娘親羨慕得發瘋。”一副你真不知足的表情。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21 PM

  第六十九章 買田

     一說花錢這小屁孩就不討喜,江又梅很是無奈。想了想,又說,“兒子,娘買牛可不是為了自家坐。這次娘一共買了六口人,有一個宋爺爺會趕車,他呆在家無事不如讓他也出門趕車賺點錢貼補家用。”

    小包子吃一驚,“娘啊,你買那麼多人干啥,咱才兩個人,用得著那麼多人嗎?這,這,這一天得吃多少口糧啊!”伶牙俐齒的小包子竟有些語無倫次。

    “這六個人是一家子,如果只買兩三個,那他們家不是得骨肉分離了嗎?你想想,如果咱娘兩個要是分開了該多難受,所以娘就都買了下來。”江又梅說。

    “是不能讓他們分開,”小包子同意地點點頭,隨即,又嘆著氣說,“但是這麼多人得吃多少糧呀?看來咱家糧倉裡的糧連半年都吃不到了,唉。”樣子深沉得像個小老頭。

    “所以娘才想著買輛牛車,不僅咱自家方便,宋爺爺也可以出去趕車賺錢。而且宋大伯和宋大哥以後可以守魚塘喂魚,還可以侍弄果樹,掙的錢足夠養活他們了。這六個人只有二春子不能養活自己,你要實在不願意就把他賣了吧。”江又梅故意說。

    “不可以,”小包子著急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了起來,又瞄了眼門外,壓低聲音說,“讓他離開娘親多可憐。他爹爹娘親都在干活,足夠養活他了。要不,咱再買幾只鴨子或鵝,讓他侍弄侍弄這些就成了。”

    “娘也這麼想,等他大些了,也讓他去上學堂識字,以後好給你當書僮。我兒可是要考進士的人,怎麼能沒有個書僮呢?”江又梅說。

    小包子點點頭表示贊同,只是不停的唉聲嘆氣透露了心底的肉痛和糾結。

    江又梅就把明天去鎮上的事和他說了說,“明天你學裡也正好放假,就跟著娘一起去鎮上玩玩。”

    小包子一聽說去鎮上玩。終於高興了些,“那咱也帶著二春子吧,他肯定還沒去過咱青河鎮咧,也讓他開開眼界。”

    第二日。江又梅讓周氏和小夏在家,自己領著小包子和二春去江家。二春頭天晚上聽說自己也能去鎮上玩高興得一夜都沒睡好覺,周氏悄悄跟他說:“主家對咱們越好咱就越該記著自己是個奴才,記著要好好侍候念哥兒。”

    二春子點頭說知道了。

    本來江又梅想去碼頭坐船的,可看小包子不贊同的樣子,也只有到村口坐趙老頭的車了。路過碧水橋的時候,看見趙老頭的牛車正在橋頭等人,江又梅就讓他等自家一會兒。原來趙老頭的牛車會在村北口等,現在牛車就在村南口等,直接過碧水橋過東河村上官道好走得多。不過車錢也長成了三文錢。

    來到江家。宋老頭正在家等著,宋望才父子跟著江大富去了地裡。

    幾人來到鎮上,跟趙大爺告別,並跟他講回去不用等他們了。今天正好是集日,趕集的人熙熙攘攘。江又梅讓兩個小孩子把大人的手拉緊。別走散了,又買了兩串糖葫蘆給他們吃。

    他們先去了牛市,宋老頭原來趕的是馬車,對侍候馬可是有一套。雖然現在換成了牛,但牛馬肯定有許多相通的地方。他選了一頭健壯的公牛,看了看牙口,衝江又梅點點頭。賣牛的人要價九兩五錢銀子。最後以八兩五錢的價格成交,又去買了輛車套上。一家人高興地坐上車,終於成了有車一族了。

    江又梅掏錢的時候小包子看得直心疼,但坐上車後興奮的情緒又占了上風,也不去想那白花花的八兩銀子了。又去買了四頭小豬,看到有賣鵝的。又買了四只鵝。

    他們去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用調料後,幾人在街邊面攤吃了碗紹子面。本來小包子見已經花了這麼多錢,只同意每人吃碗素面,江又梅悄悄跟他說,“你看你最近吃得又多又好。個子都衝高了一截咧,二春子比你大一歲才跟你一樣高。”

    是咧!屢受打擊的小包子突然有了一覽眾山小的豪氣,咧著大嘴高興地說,“好,咱就吃渾的,吃紹子面,省啥也不能省吃食!”

    飯後,幾人又來到一個牙行,牙人王叔聽說他們想多買些田,要田好。就給他們介紹了鎮南邊虹口村有片一百畝的水田,因為主家要去投奔外省的兒子想把田賣了,急於出手,價格比較公道,八兩銀子一畝。但由於田太多,沒人出得起錢一起買,一畝、二畝的買人家又嫌麻煩不肯賣。

    江又梅一聽便動了心,說要去看看。於是一行人又坐著牛車來到虹口村,田裡已經種上了冬小麥。的確是上等田,土質好,離鎮子也不遠,腳程小半個時辰就到了。而且正好在清河鎮和西河村之間偏西的位置,從這裡到西河村腳程一個時辰左右。

    江又梅心裡很滿意了,但面上不顯。主家方地主咬著牙說,“如果小娘子一起買了,我連地裡的種子一起送。”

    幾個人回到鎮上,江又梅去清河酒樓找了江大車。此時江大車剛跟新帳房辦完交接,正准備回家收拾東西。他自然是無比感激這個侄女的,聽她說買了田,想請他做中人簽契約當然答應了。買這麼多田,得花多少銀子啊,心裡實在佩服侄女的能干。又去請了自己的丈人青河酒樓的張掌櫃當證人,大家簽了契,江又梅又拿了一兩銀子拜托王叔去縣裡幫著辦紅契。

    簽完契約,方地主跟江又梅說,原來租種他們田的幾戶佃戶都是種田老手,他要帶走一戶到兒子那裡去,但還剩下六戶人家,能不能繼續用他們。如果好用江又梅當然願意,便點頭應允,說明天會再去田裡看看。

    這賣人參的錢用就得差不多了,加上建房子及買老宋一家人,八成是一文都不剩。這錢可真是不經花。拿錢簽約的時候,江又梅讓小包子和二春子在外面跟著江又勤玩,如果讓小包子看到這麼多銀票一下就出去了,肯定會哭。

    牛車路過東河村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賣肉的張屠夫招呼著小包子,“念小子,叔這兒只剩下兩斤瘦肉和兩根筒子骨,都要了就便宜給你們。”

    這個時代的人不喜歡吃瘦肉,江又梅可喜歡,看著這肉還不錯,就都買了下來。

    回到家,把肉交給周氏去廚房做晚飯。自己領著宋老頭把牛牽到後院,原來有個牛棚,只是年久失修有些破損了,宋老頭就修牛棚。小包子和二春子牽著羊趕著鵝去外面喂羊喂鵝,雖然晚了些,但吃點是點。

    江又梅回前院路過雞圈時,裡面的母雞咯咯咯地直叫著往外撲騰,比往日要瘋狂的多。這些雞也不知發了什麼瘋,這麼興奮。

    剛進廚房,小夏高興地拿出十幾個小雞蛋對江又梅說小雞下蛋了,而且一下就是十六個。她說下午的時候這些雞突然大叫起來,而且叫得響亮又整齊,當時她也沒想到這些半大的雞能下蛋,就沒管。誰知這些雞越叫越歡,像要把雞圈掀翻。結果她仔細一看,竟是下蛋了。

    江又梅恍然大悟,怪不得小雞們表現那麼失常,原來是在邀功吶。也不知道自家這些雞精們咋就那麼精,二狗子來家那晚一齊大叫著給他們預警,偶而把它們放出來也決不叨後院的菜,相反要拉屎了卻跑得瘋快地到菜地去解決。

    自己當初就怕舍不得殺它們才不給它們喝清泉,結果人家照樣變得猴精。大概是自家的菜地偶而會澆些清泉,它們吃菜吃得多,也間接喝了清泉變聰明了。看來這些雞也不能殺了,只能留著下蛋,然後光榮退休,還得負責給它們養老,真是不劃算。看來自家以後想吃雞肉也只得去外面買了。

    又想到白天才買的四只小豬,堅決不能再給它們喂自家的菜,否則真是白養了。雞和鵝還能下蛋,豬除了長膘什麼也不會,總不能像前世的“抗震英雄豬堅強”,養得都胖得動不了了,也不能殺了為人民做貢獻。

    江又梅專門去拿了一個籃子把雞蛋裝進去,告訴周氏母女,這個雞蛋是專門給小包子和江大山吃的,其他人還是買蛋吃。之後看到小雞們每天都下至少十五個,自己才跟著吃些,同時也拿了些給江老爺子和江大富他們吃,偶而還會給陳老爺子和小胖墩拿些,當然這是後話了。

    晚上做的溜肉段,苦瓜炒肉片,炒筍片,蘿蔔骨頭湯,烙白面和玉面相雜的餅子。同樣是每樣分兩份,江又梅娘兩個一桌,宋家四口人一桌。

    不用說,宋老頭吃得更是戰戰兢兢,感動不已。

    吃完飯,宋老頭自己提出來現在閑在家無事,這回有牛車了,他就出去拉車掙點錢。江又梅點頭同意,說讓他晚上回江家睡覺,早上就來趕車順帶在這裡吃早飯。不過這兩天暫時不要去拉車掙錢,因為明天她要領人去虹口村一趟。後天讓宋老頭去鎮上牙行看看,如果王叔把紅契辦好了就拿回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42 PM

 第七十章 歸家

    第二天,江又梅把小包子送上學後,挑著桶到院後碧水溪旁,這裡有幾塊巨石擋著,即使周氏她們出來也看不到她是怎樣捉的魚。她把清泉現出來,照樣又有魚排著隊來喝清泉,她就抓了一些回去養在缸裡。周氏母子三人很是聰明,絕對不會多一句嘴。

    江又梅坐著牛車去了譚老頭家,此時譚家的幾個兒子都去了地裡,江又梅被熱情地請進了上房,譚大娘端來了招待貴客的糖開水。江又梅便同譚老頭講了自己又買了一百畝田,地方有些遠,大概要走一個時辰,想佃給他家種二十畝,問他們是否種得下來。

    譚老頭一聽可高興壞了,連連點頭說種得下來,只要田好,每天來回兩個時辰也值。

    江又梅就領著譚老頭坐牛車去了虹口村,從西河村的小土路走近些,牛車大概顛簸了半個時辰就到了。這時,方地主已經領著另外六家佃戶在田邊等著了。

    江又梅和他們寒暄過後,譚老頭下田連土帶小麥種子的掏起來一把翻著看了看,點點頭說,“不錯。”另外六家佃戶也跟江又梅表示願意繼續租種,還按原來的四六成交租。

    這次另外六家都是佃,那麼給譚家也是佃了。改變租佃形式等明年再說。

    又找了虹口村的裡正做見證,簽了租佃約。簽完後,宋老頭把江又梅讓他去買的兩條豬肉和一包點心送給了裡正,就回了村。

    路上,江又梅說了如今譚家也忙了,自家也有宋家幫襯著,就不用他們再送柴伙了,譚老頭點頭應是。

    這天晚上,江又梅看小包子做完功課了,就讓周氏把廚房裡的熱水舀出來准備給小包子洗澡。就聽見院門被撞的聲音。

    廚房裡的周氏走出來,“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江又梅想可能是虎娘三母子回來了。就隔著門問了聲,“誰?”

    門被撞得更厲害了,還有虎娃的吼聲和狗崽興奮的叫聲。江又梅欣喜地打開門,虎娘三個刁著戰利品進了門。

    虎娘刁了只鹿。虎娃刁了只狐狸,狗崽刁了只獾。它們把東西一放下,兩個小崽就圍著江又梅一個要抱抱,一個要親親。江又梅笑著說,“髒,髒,等洗了再抱。”

    小包子聽說虎娘它們回來了,一陣風似地跑出來,滿腹幽怨地說,“咋才回來咧?一點也不想我。心都玩野了。哼,不理你們了。”說著頭往旁邊一轉,硬著脖子嘔氣不理它們。

    兩個小崽又往他身上撲,江又梅趕緊一家抓了只耳朵,“嘴裡都是血。洗了再玩。”就回頭讓周氏趕緊往大盆裡倒水先給它們洗洗。

    周氏三娘母已經嚇得渾身發抖,站在那裡腿都挪不動,牙打牙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江又梅安撫了他們幾句就自己舀了一大盆水,兩個小崽很是自覺地自己進去了。現在它們的身子都長大了些,盆子被占得滿滿的。江又梅拿著皂角給它們打了泡泡,好久沒玩泡泡的兩個小崽瘋了好久,又打了幾盆水給它們清洗干淨。這兩個小崽倒是清爽了。江又梅卻被它們弄得滿頭滿身都是水。

    便讓回過神來的周氏用干帕子給它們擦毛,周氏抖著雙手過來給它們擦。小狗崽還比較配合,虎娃就不行了,它看出周氏害怕,故意張著血盆大口不停地衝她吼叫,嚇得周氏站都站不穩。

    換完衣服的江又梅過來揪著虎娃的耳朵說。“你再淘氣不讓周大娘把毛毛擦干,過會兒就不許跟念哥哥玩。”虎娃這才消停。

    這邊江又梅又給小包子把澡洗了重新穿上衣服,平時都該睡了,只是今晚肯定得讓他們三個小家伙玩一陣。

    外出洗澡的虎娘也回來了,幾個小的在臥房的席子上瘋了起來。虎娘在旁邊慈愛地看著他(它)們。江又梅又和周氏把鹿、狐狸、獾拖到了房檐底下。江又梅又獨自去廚房把清泉現出來舀了一盆清泉端回臥房給那三母子喝。

    第二天,宋老頭來了,看到這一家子也是嚇得雙腿發軟,二春得意地說,“爺不怕,你看它們很乖的。”說著就蹲下順了順虎娃的黃毛,虎娃擺著臭臉沒理他,又衝著宋老頭呲了呲牙。宋老頭嚇得身子又是一晃,小包子笑著說,“宋爺爺別怕,它在跟你鬧著玩咧。”就蹲下和它玩起了頂牛牛,狗崽也興奮地加入了游戲。二春在一邊眼饞得不行,卻也沒上去。

    江又梅指了指屋檐下的三個死獸說,“宋老爹今兒就趕車去趟鎮上,把它們都賣了。”

    “這些可都是好物,鎮上恐怕賣不起價錢。干脆我去趟縣城,那裡有錢人多些。”宋老爹翻著野物說,“哎喲,這兩只鹿茸可是值些錢。”

    江又梅前世也聽說鹿茸值錢,可該怎麼弄也不知道,“那你就把它切下來,拿到藥鋪去賣。”

    宋老頭點點頭,又說,“整只賣就可惜了,這些皮毛是好貨,而且都傷的是脖子,身子的皮毛都是好好的。”說完又心虛地抬頭看了看閉目養神的虎娘。

    “我只會剝兔子皮,弄這些還不會。”江又梅說。

    “我可以試試,當初我年輕的時候是在京城本家侍候,經常跟著少爺們上山去打獵,這些活計可沒少做。”老宋頭說道。

    江又梅一聽可高興了,連聲說好,“等把這些皮子剝了,肉就拉到縣城吉祥酒樓去賣,皮子攢著改天去省城賣。只是這狐狸肉可能賣不起價,不過賣多少是多少。”

    現在家裡的錢都被花得差不多了,不說小包子心慌,連江又梅心裡都不踏實,恨不得把家裡的土疙瘩都拿去換銀子。近段時間旗之韻工場都在往裡投錢,所以是不可能有錢賺的。江又梅想賺錢的法子想得頭都疼。

    吃早飯的時候又鬧出了狀況。原來家裡只有兩把椅子,四個凳子,現在正好每人一個都占著。那兩個小崽沒了原來的椅子還得了,狗崽還好些,用兩只前蹄扯江又梅的褲子祈求著,虎娃直接發起了脾氣,拉直身子躺在地上不起來,大聲哼哼著表示著自己的強烈不滿。

    虎娘可不高興了,從昨天一回來看見多余的人心情就不爽。野獸的地盤意識是很強的,虎娘三口覺得周氏幾人占了它們的地盤,打亂了自己的生活,所以對他們很是敵視。昨晚江又梅一遍遍地跟它們講著以後這一家人就是他們家裡的人了,會和他們生活一輩子,所以它們也必須接受他們。不能嚇唬他們,更不許傷害他們。虎娘這才不甘願地放下了敵視,可今天早上竟然讓它兒子沒地方坐,心火噌地冒了起來,眼睛也瞪圓了,胡子也立起了,粗鼻孔又放大了幾倍。江又梅趕緊起身先順順虎娘的背安扶著它。

    彎腰去把耍賴皮的虎娃抱了起來,又騰出一只手把狗崽也抱起來,“好了,江媽媽讓你們坐。這麼大了還耍賴,地下多髒啊,想要椅子就像狗弟弟一樣要就是了,干嘛往地上躺啊?”

    小包子趕緊起身讓娘親坐,二春子就起身把自己的凳子搬到了小包子邊上。

    兩個小崽如願以償地有了椅子,又跳上去看著他們吃飯。只是它們現在大了不少,兩個擠著才能同時在椅子上坐下,還把椅子塞得滿滿當當。

    為了給宋家拉印像分,江又梅哄著兩個小崽說,“這個宋爺爺會木工活,趕明兒讓他給你們兩做個最好看的大椅子。”小狗崽高興地翹起屁股對宋老頭甩了甩尾巴,虎娃酷酷地沒有表情,鳥都不鳥老宋頭。

    那桌的宋老頭誠惶誠恐地站起來直點頭,“好”字在嗓子眼裡打轉就是說不出來。

    宋家幾口人這頓飯吃得可是不怎麼好,全都腿肚子鑽筋,幾口吃完就跑出去了。

    由於家底驟然減少,江又梅母子有意無意地沒少在虎娘面前哭窮,虎娘很識時務地領著兩個小崽出去狩獵,天天都有斬獲。只是再沒有那麼大的人參讓江又梅很是失望,虎娘看到她失望的雙眼,心裡無比鄙視,貪心的婦人,真當那人參就是大蘿蔔,隨處都有嗎?不過有一天還是帶回了一只大靈芝讓江又梅母子開心不已。

    近段時間虎娘三個帶回來的東西都由老宋頭拉到縣城去賣,還是得了七十多兩銀子,讓江又梅母子松了口氣。

    陳府依然每六天來拉一次魚,不過現在天冷了,魚也沒有往日多。所以數量減了三分之一,但因為魚更緊俏了,價錢倒未受大的影響。

    小包子和小胖墩的鴻雁傳書就沒有斷過,兩人的友誼也是與日俱增。在小包子的鼓勵和熏陶下,小胖墩的學習成績也有了長足的進步。陳老爺子高興啊,送的禮更是多了些,吃、穿、學、用,應有盡有。江又梅依然送的是老爺子喜歡的軟糯食品及限量供應小胖墩肉干,有時也送些菜疏及雞蛋等鄉間土特產,還有一套小胖墩的冬衣,雖然價值極其不對等,但千金難買心頭愛不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44 PM

 第七十一章 建房

    終於到了建房的日子,江又梅同江大富及宋望才商量好了,她只負責出錢和設計圖紙,其它的他們幫著辦。江大富負責采買,宋老頭負責運輸,宋望才負責監工並講解,因為江又梅把圖紙構思全盤告訴了他,宋大春負責跑腳。

    新買的地緊挨老院子,南面齊平,都是距離南靈山有個三百來米。老院子前面的那塊兩畝多的地江又梅也買了下來,新買的地連著老院子正好呈東西走向較長的一塊長方形。

     設計的時候把地界一分為二,東面的地除去老院子大概有七畝,靠南面的二畝多地挖塘,不僅養魚,也可以種藕,種子都買好了。等荷花開了可觀賞,藕長好了可賣錢。剩下的地方先空著,以後種果樹,具體種什麼江又梅現在還沒想好。

    西面的地有五畝多,北面修了個四合院,雖然地方夠大,江又梅可沒有修個外院的覺悟,更不喜歡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沉悶。也沒修倒座,大院正前方就是青色磚牆。進大門便是一個大院子,大門到正房之間修了條青石路,路兩邊江又梅准備種些樹和弄草坪及盆栽。正房三間帶兩間耳房。正房分別是正廳,兩母子的臥房,還有一間是虎娘三母子的臥房,如果敢把它們打發到廂房去,江又梅可以預見虎娘發火的威力,房頂掀翻都是輕的。兩間耳房西邊的是小包子的書房,東邊是淨房加“浴室”。東廂四間,是專門給小包子准備的,將來用,現在鎖上。西廂四間,一間做餐廳,兩間做客房,最外面一間是宋老頭晚上看門睡的。

    正房後面是個小花園,花園的東邊緊挨著池塘,花園後面就是後罩房。用作廚房、糧倉和雜物間等,最西邊修了個小偏房,是茅房。靠後門的小房子是宋大春晚上看後門睡的。

    以後前門後門都有人看著,旁邊的老院子裡還有老宋家另幾口人。這下總該安全了吧。

    院子除了正門,後門,還在和老院子相連的地方開個小門,正好在魚塘旁邊。

    這個世界也喜歡四合院,也有東西廂之說,卻沒有正房必須是北房或面南背北的說法,所以江又梅把大門設計得朝著北開,這樣地勢由上而下,視野也更開闊些。前門與西河村和東河村遙遙相望,視線開闊。青山遠黛。後門與南靈山遙遙相對,郁郁蔥蔥,滿目青翠。

    建房的人找的是本村的趙連發,他常年組織人建房,手下有十幾個人。聽說信譽不錯,連外鎮的人都會慕名來找他。

    當趙連發拿著圖紙看時也不禁嘖嘖稱贊,這個院子的確好看,但銀子更好看。有些不懂的地方,宋望才就跟他講解了一番。

    江大富和趙連發商量著找了大灣村一家賣磚的訂購了一大批青磚,十幾畝地的圍牆和建房的磚還是要些的。又找東河村賣瓦的訂購了一批瓦。木頭好辦,買了些。不夠的又請幾個青壯年去伐些大樹就可以了。

    這次建房他們每天多給工錢,不包飯,她家離村裡遠,做那麼多人的飯和借那麼多的桌椅碗筷也不方便。

    江又梅拿了一百兩銀子給江大富,言明不夠再添。

    江大富拿著這麼多銀子手都打顫,梅子真是瘋了。聽說她還買些了田地。現在又花這麼多錢蓋大房子,以後還要做家具,這加完了得多少錢啊。

    不過想歸想,女兒的話他還是要照辦。潛移默化中,江大富已經習慣了女兒說東他決不走西的思維方式。

    江又梅把建房子的事全盤交出去就當起了甩手掌櫃。關著門各自過著小日子,旁邊的熱火朝天好像與她無關。

    小包子可不像他娘親那麼放得開手,他每天放學就會領著二春一起到新院子去轉轉,此時建房的人還沒走,正在熱火朝天地干著。都是一個村的,這些人跟小包子也無比熱絡,看到小包子來了,大聲和他打著招呼。小包子本身就是討喜的性子,再加上這是為他家干活,那嘴就更像抹了蜜一樣,好聽的話使勁往外倒,比往日的甜言蜜語還要多個兩三倍。

    別看他平時摳門,這個時候還挺會小恩小惠地賄賂人。他有時會把小胖墩給他的糖拿些來,每人發兩塊,讓他們拿回去給孩子們吃,讓孩子們“有個念想”。隔幾天又會拿些他娘烙好的蔥油餅,一人發一張,讓他們“香香嘴巴”。有時實在沒有東西拿了,也會讓小夏抱著陶罐子來,一家倒碗糖開水給他們喝,然後很是難為情地說最近手頭有點緊,讓他們多擔待。

    等到這些人收工回家時,小包子會把他們送到院外,人家都走老遠了還能聽到他喊“慢走”的聲音。

    小屁孩的禮貌周到和左右逢源很是得到了這些人的交口稱贊。

    江又梅在老院子裡聽到旁邊院子的動靜,也不得不為小屁孩點個贊。她就是嚴重缺乏與人打交道的能力,前世便是如此,所以朋友寥寥無幾。其實她內心並不像外表那樣冷淡和疏離,有時也渴望友誼和熱鬧,但就是不太會和人相處,總給人冷傲的感覺,讓人親近不起來。

    等把新院子的牆圍好後,老院子的大門便被裝在了新院子裡,江又梅就讓宋望才在老院子的東邊打了個門,現在他們進出都從這邊走。以後老院子專門種菜和養牲畜,房子修修給宋家住,這樣兩家就都有了私密空間。

    由於近段時間這邊建房人來人往,江又梅捉魚的時間也提前了,她要在這些人來之前把魚挑回老院子裡。

    虎娘母子三個也是天不亮就出門,天都漆黑了才歸家,有時進了深山,要幾日後才回來。現在已入冬,獵物也不是那麼好斬獲的了,而且還要顧自己的肚皮,所以它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帶獵物回來了。

    期間江又書代表紫衣閣拿著布料及訂單來找江又梅了,江又梅在江家老宅把原先的婦人叫上,分配了活計。

    這次依然有裡正婆娘及蘭兒,裡正婆娘依然如之前一樣自然大方,談笑風聲,渾然不覺自家跟江家有沒有過節。只是蘭兒紅著臉悄悄跟江又梅道了歉,為自己家人當初脅迫江又梅的事情很是不好意思。江又梅笑著說不關她事,她們依然是好姐妹。

    小衛氏這次可是派頭十足,三句話不離這是她兒子給大家找的活計,大家能每天賺這些錢可是都因為她養了個能干兒子。江又棗紅著臉瞪她娘,衛小氏還不知道她閨女什麼意思,疑惑地說,“棗子,你咋了?臉這麼紅,不會是得了傷寒吧,快回屋歇著,娘幫你領活計,現在可沒人敢克扣咱們家的活了。”

    趙大娘低聲對孫大娘嘀咕著,“這憨貨腦袋是被驢踢了,盡出來丟人現眼。”孫大娘抿嘴笑著點頭稱是。

    小衛氏這次又提出想為自己的娘家多分一份,江又梅裝作沒聽見,小衛氏還想說什麼,被從房裡出來的兒子瞪了一眼,就沒敢說話了。

    大家拿著布料各自歸家,江又梅也回了西廂去看江又山。江又山的病好了許多,吃的藥都是江又梅請陳府去省城送魚的人到回春堂買的好藥。往年一入冬,江又山的病就加重,幾乎連床都起不了,可如今他還能穿著大棉襖出門走幾步,臉頰也紅潤些了。看見妹妹來了,高興地起來走到光亮處給妹妹看自己長了些肉的手腕。

    江又梅又給他們帶了二十個雞蛋來,現在的季節許多雞都不下蛋了,可自家的雞依然下得歡,每天都有十幾個。

    李氏也過來說,“你給有子的那些雞蛋可真俊,不僅比別的雞蛋小巧些圓溜些,那蛋黃通紅,看著都招人稀罕。”

    “那蛋還真比通常吃的雞蛋好吃,”江又山也點頭說,“妹妹別再給哥哥拿了,留著給念小子吃,他還在長身體。”

    “念兒有的。這雞蛋吃了好處多,哥哥每天還是要保證兩個才好。”江又梅說。

    這邊兄友妹恭,母慈子孝其樂融融。

    東廂的氣氛可不太好,小衛氏直埋怨著兒子胳膊肘子往外拐,咋不把活計拿給她來分。

    江又書氣得說著老娘,“你就給兒子留點臉面吧,別啥話都說,讓人家笑話咱。”

    “哼,誰敢笑話咱?誰笑話咱就不把活計分給她。”小衛氏豪氣地說,又好奇地問,“書子,梅子每次分派活計要賺多少錢,肯定比我們多得多吧?”

    江又書搖搖頭不去理他娘,跟他娘講也講不清。

    小衛氏看兒子不回答,想著肯定江又梅比自己多的不止一點半點,心裡就有些不平衡,“你看誰不是先偏著自己家,就你傻,有掙錢又輕松的活計都不先想著自家老娘和姐妹,卻給了隔房的堂妹。”

    江又書氣得分辯道,“娘,你快別說了,叫二嬸子他們聽見了多不好。不說我這掌櫃是梅子幫我找的,單就說這分活哪是誰想分就分得清楚的?這多少布要做多少花,多少手鏈,多少鞋面,怎樣做省布又搭配得好看,都要算著來的。我就是給你你也做不好。”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47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3 10:03 PM 編輯

 第七十二章 上梁

    話聲剛落,江大學就走了進來,“別理你娘那個碎嘴,沒那個金剛鑽,還想攬那瓷器活。”又衝著小衛氏罵道,“你那嗓門比公雞打鳴叫得還洪亮,我一進大門就聽得清清楚楚,人都被你得罪光了。你如果覺得太閑了就去梅子的新家抬磚去,省得有力氣在這裡磨牙。”

    江大學現在幾乎每天都會抽空和江老爺子去江又梅的新家轉轉,幫著做些事情。小衛氏一看江大學發火了,就閉上嘴去廚房給兒子做好吃的去了。

    現在王氏領著秀兒跟著江又書在青華縣,本來小衛氏不想讓王氏去的,媳婦走了誰服侍她。被江大學說句,“你還想不想抱孫子?”就只得放了王氏去。

    江又書一家住在紫衣閣後面的院子裡,那院子本是作庫房的,不過他家才三口人,擠一間還是住得下的。

    原來村口的鋪子沒人開了,開始小衛氏還舍不得打出去想自己去賣東西,可江大學想著她那張氣死人的嘴,就沒同意,把鋪子打給了洪家。

    江大車在省城也做得非常不錯,崔青正和萬大掌櫃都比較器重他。江大車也非常上道地偶而給江又梅寫個信,說一下工場的情況。其實江又梅對工場的情況一清二楚,崔青正和李華雲也經常給江又梅寫信通報情況。但對江大車的這種識時務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

    上梁的頭一天,江又梅准備好了半扇豬,五只雞,五只鴨,自己又撈了十幾條魚,五板豆腐,一百個雞蛋,以及菜疏若干。三嬸張氏帶著杏子也回來了,江又書帶信回來王氏又懷孕了回不來。他也無法回來,托人把賀禮帶了回來。

    小包子在征得江又梅的同意下,也學著大戶人家鄭重其事地寫了張貼子送給王先生,他也沒想著王先生能來。畢竟學堂還要讓課。結果王先生非常給面子地放了學堂一天假,點著頭說明天一定去吃酒。這讓小包子受寵若驚,更是讓江老爺子得意得胡子翹得老高,晚飯時樂顛顛地讓兒子陪著喝了壺小酒。

    當天,江家老宅所有的人都一大早就去了新院子,緊接著譚家的女人們及方氏、鐵錘婆娘黃氏也是一大早就來了。來的女人們加上江又梅及周氏母女,盡管新院子的廚房夠大,也裝不下這麼多人。就讓方氏和棗子、小夏負責外面的端茶倒水,本來小衛氏還想撈個這樣體面又松快的活計,無奈張氏拉著她在灶前燒火。哪兒也去不了。

    小包子做為林家的掌門男丁穿著體面的紅色錦緞襖站在門前迎客,宋大春在旁邊記錄著鄉親送的禮物,雖然很多人家都是送的十個雞蛋或是五斤白面或是一條豬肉,但禮輕人意重,以後是要還禮的。

    江老爺子和江大富在裡面招呼客人。衛氏和李氏幫著江又梅招呼著女客。江又梅一看亂哄哄的人群就頭痛,再說和這些鄉村婦人真心聊不來,更如何是隔了幾千年的,但今天這種場合好無論如何也不能找借口溜的。

    除了自家親戚和要好的幾家全家都來了,其余家的村民都是派的代表。江大梧一家也來了,還隨了一百文的禮,這在鄉下也算過得去了。很是讓江又梅意外。

    衛氏把女兒拉到一旁警告她,“女婿就比你會做人,這一百文雖然不少,但梅子以後也不會讓你們吃虧。你今天就老實些,不要啥話都說。如果要搞出什麼事情來,以後就別回娘家了。”

    “娘唉。我能搞出什麼事情?真弄不懂了,你們一個二個都這麼說,你女婿來前就把我罵了一頓了。”江大梧不高興地說,在家裡挨了頓罵,來這裡又挨頓說。那丫頭難道是猴子屁股誰都摸不得?但看到男人又衝她瞪了瞪眼睛就不敢找事了。

    江又梅的外公、外婆、三個舅舅和三個舅娘及八個表兄弟姐妹也來了,到現在為止江又梅都搞不清楚這八個分別屬於哪家舅舅的。

    裡正兩口子也來了,他們夫婦關起門來真是悔不當初,也氣自己老娘多管閑事把人得罪狠了。這江家不是一般的村民,家裡有秀才有童生,現在兒子和孫子又在省城和縣城做著體面的事,留著情面將來或許就是一條門路,生了嫌隙或許就是一個死結。所以,這兩口子是逮著一切機會試圖緩和著兩家的關系,這次居然送個了半人高的瓷花瓶。這花瓶雖然算不上好貨,可在鄉下算是體面的了。小包子也是笑容可掬地把他們請了進去。

    等到了院子裡一看,更是抽了一口冷氣,這比他家好了不只十倍,連趙地主家都沒有這麼氣派。江又梅這婦人還真是不能小看咧。

    裡正婆娘走過去拉著江又梅的手誇張地笑著,“梅子真是越來越能干,這院子連趙地主家都比不上咧。”江又梅對他家的態度是敬而遠之,客套著把她請進了屋由衛氏陪著聊天說家常。

    這時,亮子和三柱子幾個男娃跑了過來,大聲喊著,“有兩輛大馬車朝咱這裡跑過來了,氣派著咧。”這裡的人很少看見馬車,所以都比較稀奇。

    話音剛落,果然看到兩輛馬車由遠而近來到院子門口,原來是青華縣吉福酒樓的小佟掌櫃和陳府的陳二和來喜來了。吉祥酒樓送的是一整套白底紅花的陶瓷碗盤碟盆,實用又好看。陳府送的是景德鎮藍花釉梅瓶,一看就是值錢東西。

    沒過一會兒,幾個小子又大聲喊了起來,“又有輛馬車過來了,比剛才的車還氣派。”

    是萬大掌櫃領著江大車來慶賀了。小包子不認識這人是誰,江大車在旁邊介紹了這是萬大掌櫃後,小包子趕緊躬身作揖,“萬大掌櫃好,常聽娘親提起您,謝謝您對我們的關照,也謝謝您大老遠的親自前來蔽舍。”

    萬大掌櫃笑容滿面地拱手說道,“應該的,應該的。林家小公子,恭喜啊。”心裡道,林家小娘子就夠精明的了,沒想到她的兒子更是聰明絕頂,跟這母子兩個可是要打好關系。

    萬大掌櫃了送上自己的禮物一盆“搖錢樹”盆景,還轉送了崔青正的賀禮一個大紅包,還有游擊將軍府的賀禮蘇繡六扇屏風。

    不說這些人送的禮物,只說這幾個人的身份就讓所有在場的側目,真沒想到這孤兒寡母的人脈會這麼廣,看來以後要想辦法和他們把關系搞好些才行。

    這幾個客人被請進上房,由江老爺子、王先生、裡正、何老大夫及江又梅的外公李老爺子陪著。

    之後又來了個更讓人沒想到的趙地主。趙地主跟江又梅母子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居然也在管家的陪坐著牛車來了。這趙地主雖說是西河村的人,但大部分時間都住在鎮裡,在村裡除了跟裡正家偶而往來一下,不屑於同任何人家往來。今天正好在村裡,聽說林家來了省城的貴客,就趕緊讓管家准備了禮物慌慌忙忙地趕到這裡。小包子心裡雖然納悶,面上依然禮貌又客氣地把他請去了上房。

    江又梅家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貴客在西河村很是讓人們津津樂道了一陣兒。

    祭梁開始了,趙連喜領著人將貼著紅綢的正梁抬進新屋堂前,在供桌上擺上豬、魚、雞、鵝、蛋、豆腐、香燭等祭品,邊說好話邊敬酒。 祭梁結束後,把正梁抬上屋頂,點上炮竹,一陣轟鳴聲中,上梁師傅唱著上梁歌。

    上梁結束後,人們回屋准備開席。今天的席面是十渾六素,豐富的菜品是在西河村從來沒有過的。

    現在天氣已經比較冷了,不敢在院子裡擺席,就在正房、廂房裡擺了十幾桌,後來因為人來得太人多,連後罩房都擺了五桌,女人和小孩子都坐這裡。

    吃飯前,趙鐵錘帶著大柱子也從鎮上趕了過來,被孫大強拉到他那桌拼酒去了。

    小包子做為林家的唯一男丁,也去了上房陪同貴客一起吃席。吃了片刻,小包子便以水代酒,神情老練地敬謝了在座各位對他們母子的關照。隨後,又拿著裝著水的碗由亮子陪著去了廂房、後罩房,挨桌敬謝,說到動情處,竟然潸然淚下,惹得幾個年老些的婦人也陪著紅了眼圈。

    小包子走後,趙鐵錘的娘拉著江又梅的手說,“梅子能干,養了個好兒子,又置下了這麼大一個家業,以後啊可是該享福了。”

    “是咧,三歲看老,念小子將來是有大出息的。”孫大娘也說。

    終於吃完了酒席,把沒吃完的肉菜裝碗送人,上房的幾位貴客江又梅頭天就蒸了幾大鍋蛋糕,每人送了一包。

    幾家關系好的男人們幫著把借的桌椅搬回村裡還了,女人們幫著把新院子打整干淨,走時江又梅又每家送了一小條沒用完的肉。

    宋家幾口人都過來住了,雖然房子還有些掃尾活計沒做完,但也不妨礙住人。他們暫時住在新院子裡,江又梅母子得等所有家具都做好後才會搬進去,工期還長吶。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49 PM

 第七十三章 遠方

    池塘在院子圍好前已經從碧水溪裡引了水進去,等過完年就可以往裡栽藕了。

    宋老頭早些日子就開始到處買木料,已經准備得差不多了。宋老頭原來在主家經常做些精巧些的櫃子、桌椅,一些大件的東西還是做不好,而且一個人也做不過來,就又請了一個木匠凌師傅帶著兩個徒弟,四個人開始在新院子裡做家具。

    宋家在那邊負責做飯,並一起吃了。老院子就又剩下娘兩個無比自在。

    這天江又梅去江家老宅給江又有送了二十個雞蛋,又給老爺子送了二十個雞蛋。江大梧也在江家,看見江又梅竟罕見地滿臉堆笑,“梅子可真是個孝順孩子,吃個雞蛋還想著給爺奶孝敬些。”

    江老爺子點點頭,抽著玉嘴黃銅煙鬥的嘴吧嗒得更是響亮。這煙鬥可是讓他在村裡掙了臉面,上梁那天連趙地主都誇過咧。

    江又梅的頭皮跳了跳,難道這江大梧改斜歸正、不做極品了?余光看到江大梧的眼神和衛氏交流著。

    衛氏就走過來拉江又梅,“梅子,奶跟你說點事。”

    果真有事,那笑臉就不是白給的。

    江又梅跟衛氏來到另一間房,衛氏說,“你家該做家具了吧?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活計就給你姑父做了吧,你姑父和表哥們的手藝可是沒說的。”

    江又梅尷尬地說,“奶咋沒早些提醒我,我已經請了人了。”

    跟過來的江大梧尖起耳朵在一邊聽著,一聽江又梅已經請了別人氣就不打一處來,尖聲叫道,“你還真是會裝瘋。這還用你奶提醒你?你不知道你姑父表哥是木匠?”衛氏在旁邊拉了她一下,她也意識到了自己這是在求人,又緩和了口氣,強笑著說,“現在想起你姑父是木匠了吧。那就把那些人都辭了,讓你姑父去做。”

    “那可不行,人我都請家來了。”江又梅搖搖頭。

    江大梧說,“傻侄女。請來了再打發走不就成了,人家還能賴在你家不走?”

    “人無信而不立,我怎麼能做那種事?再說,人家又沒做錯什麼,我也沒有理由把人打發走啊。”江又梅還是不同意。

    “娘,你看見沒有,她分明就是不想把活計給我們,早早就把人請了,還裝瘋說忘了。”江大梧不高興地大聲嚷嚷起來。

    衛氏也很為難,從心底說。她也想讓女兒家裡賺些錢,再說女婿的手藝委實不錯。

    只得緩聲跟江又梅商量著,“那這樣成不成,已經請來的木匠也不辭退,只是把活計減半。留一半給你姑父做,這總成了吧?”

    “這也不成,宋老頭已經把要做的東西都跟他們交待好了,而且該下的木材料人家也都下了。”江又梅很是為難地說。她打心眼裡就是不願意讓李木匠到她家去做家具,這江大梧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異類,只有你想不出來的,沒有她做不出來的。真要把李木匠弄家裡去了。江大梧天天去新院子找事才叫人頭痛。

    江大梧一看江又梅這個態度,心想自己都讓步了,這死丫頭還拿喬,氣得拉著衛氏的袖子說,“娘,看到沒?看到沒?她就是這麼對咱們的。”說完。又走過去指著江又梅,手指頭都快點到江又梅的臉上了,“這就是你對長輩的態度?我早說過這死丫頭不是個好東西,要男人不要爹娘的玩意兒,連點羞恥臉面都不要的人還好意思講無信不立的話。呸。哄鬼。”

    江又梅退後兩步,冷笑著說,“我可沒有不要爹娘,更沒有不敬長輩。但凡有一口好的,我都要省下半口出來給爺奶爹娘拿過來,我也從來不會收刮娘家的一分一釐,把爹娘嘴裡的吃食抓到自己嘴巴裡頭。”

    “你是在說我收刮娘家了?這就是你對親姑姑的態度?”江大梧氣死了,因為江又梅送衛氏的東西一大半都被她收刮回了自己的小家。

    “我的態度哪點不好?”江又梅依舊細言細語地說,“來要參去要辭,我做到了吧?出去一趟我就會給你和姑父帶穿的帶吃的,我做到了吧?哪怕姑姑幾次惡語相向我都沒有頂過半句嘴,我做到了吧?”

    “你還沒有頂嘴?你說了這麼多還叫沒有頂嘴?你這都不叫頂嘴,那什麼才叫頂嘴?”江大梧跳著腳說。看江又梅干脆轉過頭不理她,更是氣得發昏,“長輩問你話你竟然不理會?”

    江又梅說,“我說話你說我頂嘴,我不說話你又說我不理你。姑姑,你真的太難侍候了。你說說看,你是讓我說話還是不說話?”

    江大梧氣得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衛氏在旁邊也有些不贊同江又梅對江大梧的態度,可這個孫女如今有主意的很,又會掙錢,給兒子孫子都找了個好活計,自家也沒少吃用她孝敬的東西,所以心裡雖然不太高興可又不想把孫女惹急了。正在為難該如何幫女兒把活計爭取過來時,江老爺子就走了進來。

    老爺子衝著江大梧吼了起來,“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這個跳腳的架式哪像我江家閨女?哼。我從小就教導你要賢良淑德,要溫和賢雅。你現在咋變成了這潑辣樣。”又指著衛氏罵道,“都是你慣得她成了這個樣子,都當奶的人了,還是二五不招六的。”

    罵完了江大梧,又轉過頭來對江又梅語重心長地說,“梅子,你姑父是個木匠,附近幾個村的人都知道。你家做家具不用自家人,卻跑那麼遠的地方去找了個外人,別人會怎麼說?會說你姑父手藝不好或者是信譽不好,所以連親侄女都信不過。以後你姑父不僅不好做人了,恐怕連活計都不好攬咯。嘿嘿,你看看是不是想點辦法給你姑父勻點活計,好堵堵外人的嘴,讓你姑父也好做人。我孫女是個眼界開闊的人,這些問題還是看得到的。”

    這個老狐狸,這套說辭江又梅還真沒法回絕。想了想說,“姑姑太著急了些,我說我院子裡的活計找別人做了,又沒說沒其它的活計給姑父做。”

    江大梧一聽又高興起來,“梅子,姑就是一個急性子,別生姑的氣哈。”

    江又梅說,“明天讓姑父來這裡一趟,我會拿幾個樣式給他。如果這些活計做好了,就會是個長期的活兒。”

    江大梧聽了高興得連連點頭,說明日就讓她男人來。

    其實江又梅是讓李木匠父子做鞋盒子,一雙高檔鞋子必須要有好的包裝才行,這個世界沒有紙盒子,只有另辟蹊徑做木盒子或竹編盒子了。她已經讓宋老頭做了幾個樣品,雕了幾個花紋,刷上漆還挺好看。本來是想找人帶到省城讓崔青正自己找人做,可現在只能讓姑父做了。先做五十個送到省城去,如果股東們都覺得好,願意用,每次做多少個再由崔青正定奪。

    說心裡話,李木匠父子也不討嫌,手藝確實還不錯,可惜了,被江家姑娘給禍害了。

    江又梅在江家吃了中飯就回了家。正看見宋老頭把一個大木架子從新院子的側門搬進老院子裡,一群小母雞們正圍著木架子咯咯咯地歡呼著,原來是新雞圈做好了。

    江又梅想著自己都建了新房子,也決定給牲畜們改善改善居住條件,就讓宋老頭用做家具的邊角余料重新做了一個大雞圈,也給羊和鵝、牛重新修了窩棚。

    等小雞們爭先恐後進去後,江又梅剁了些菜拌著糠喂它們,還專門舀了兩碗清泉慰勞它們這段時間下蛋有功。

    這時,二春又牽著三只羊和趕著四只鵝回來了,羊和鵝聞到了特殊的味道也跑過來搶水喝。母雞可不干了,咯咯咯咯地跳著腳吵架,吵得江又梅頭疼,只得又去舀了兩碗清泉給羊和鵝喝。

    看到消停下來的母雞們又老老實實開始喝水,江又梅有些失笑,剛才跳腳吵架的模樣還真有些像江大梧。

    另一邊的四只小豬不干了,哼哼哼地叫著直往外拱,江又梅又只能在心裡說抱歉。別怪她太現實,這形勢比人強,羊有奶,雞和鵝可以下蛋,至於豬嘛,她確實不想再養四個吃白食的“豬堅強”。

    第二天,照舊是陳府來取魚的日子,是來喜當的魚販子兼鴻雁兼快遞員。這次居然還當起了信鴿,帶來了遠方江又有的書信,並眉飛色舞地講述了北征軍在大元帥林侯爺的帶領下打了一場大勝仗,極大地鼓舞了士氣。又遺憾地說陳之航大概春節前回不來了,那裡大雪封路,十分難走。小少爺陳冀因此難過得連飯都少吃了半碗,這在他們府裡可是件稀罕事兒。

    江又梅對那些啥勝仗、士氣、回不來的統統不感冒,只拿著這封千裡之外的家書激動不已,竟差點落下淚來。那個才十五歲的瘦弱高中生,在殘酷的戰場上不知遭了多大罪,受了多大苦,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江又梅交待宋望才幫著把魚弄上車並招待來喜,再把給陳府的東西拿出來,就急急忙忙往江家老宅跑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51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3 10:24 PM 編輯

 第七十四章 消息

    江又梅一進江家大門就失態地大聲喊,“爹,娘,有子來信了,有子來信了。”

    此時正是晌午,大家都在房裡吃飯。江大富夫婦聽了撂下碗急匆匆地跑出來,“說什麼?有子來信了?”

    老爺子和衛氏、江大學也出來了,“當真有子來信了?”

    “是咧,是陳府剛剛送來的。”江又梅舉著信說。

    江大富一把搶過信,激動地大聲說,“是有子的字,是他的信。”

    江老爺子著急地說,“快,快,快到屋裡念念。”

    幾人一起湧入西廂廳房,江又山也挪著步子走來,江大富抖著手把信從信封裡拿出來打開,開始念起來。

    信的內容一開始當然是問候爺奶父母及家人,然後彙報自己的近況。如今他已經榮升李華錦的文書,幫著李華錦抄抄寫寫及處理些私人的事務。工作體面又輕松,偶而還能有近距離偷瞄軍區大首長的機會。這些大家最關心的事他只寫了半篇紙。剩下的一篇半紙就開始述說他偶像的故事,第一偶像當然是高富帥的林大帥了,寫他如何運籌帷幄、足智多謀、殺伐果敢,令撻子聞風喪膽。

    接著,更是長篇贅述了他的第二偶像,就是軍營中的神話——四個卓而不凡、英勇無畏、英俊瀟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青年將軍,寫他們如何英勇殺敵,如何武藝高強,如何發下“不把撻子打回老家誓不剃須”的豪言壯語。甚至把人家姓甚名誰芳齡幾許都說得一清二楚,其中還有兩個江又梅的老熟人,一個是樊堅,一個居然是江又有的頂頭上司李華錦,另外兩個是林姓將軍和黃姓將軍。

    那幾個人關他們江家鳥事啊,這個單純的高中生可真會避重就輕,江又梅氣死了。

    李氏也說,“有子咋沒多說說自己呀。那些人扯那麼多干啥?又不關咱家啥事。”

    大家都有些失望的時候,江又山捏了捏信封,說,“裡面好像還有頁紙。”說著還真從裡面抽出一頁紙來。他就直接念了起來。

    這些話貌似專門寫給江又梅的,他無比幽怨地告訴她以後寫信千萬不要什麼都寫,特別是不能再寫那些教他怎樣“裝死”“耍滑”的話,丟死人了。因為他們的家書都是公開的,誰要有了家書大家都要共享,都要當成自家的書信一個一個傳著看。上次江又梅寫的那些話害他被同袍們取笑了多日,現在只要戰鼓一響,就有人大喊,“有子快爬下裝死”或是“我身板大,縮著脖子躲在我後面”。等等,讓他哭的心思都有了。

    而且連他的長官李華錦都受了連累,面紅耳赤地躲在房裡幾天沒敢出去見人,氣得踢了他好幾腳,如果不是有關系早把他打出去了。

    不過又表揚了姐姐幾句。因為她做的皮手套很好用,除了樊堅和李華錦有了,另外兩位林姓將軍和黃姓將軍也各要去了一副。而且肉干也好吃,也被那四個人要去了不少,自己好不容易才藏了一些,還得躲著偷偷吃。

    最後,又說他們同村去當兵的四十六個人並不在一個軍營裡。只有他和孫三強、趙三狗在一個營,好在他們幾個都還好好地活著,只是三狗子傷過一次腿,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另外他聽說另一個營的趙銀根在第一次戰役中就陣亡了。

    現在村裡並沒得到趙銀根死了的消息,大概官方消息要晚來一步吧。想到那個活生生走出去的大小子就這麼沒了,大家也都挺傷感。

    江又梅留在西廂吃飯。這頓飯吃的五味雜陳,既為有子還活著而高興,又為他隨時會有的凶險而糾心。特別是趙銀根的死,更是刺激得李氏和衛氏哭了一場又一場。

    飯後,江又梅被緩過勁來的老爺子狠狠罵了一頓。“真是婦人之見,那些話也能寫在信上?”頓了一下,覺得這句話沒說對,又趕緊更改,“想都不該那樣想,那種心思就不該有。還裝死,虧你想得出來。因為這些耽誤了有子的前程,你就是江家的罪人。平時看著挺聰明,憨起來比村東頭的何憨子都不如。哼,……”

    江老爺子生氣罵人誰也不敢勸,都低頭聽訓。江又梅也只有低著頭聽他罵,想起那隨時流著憨口水追著小媳婦到處跑的何憨子,江又梅很不服氣,她再傻也不能跟何憨子相提並論啊,這老爺子真是太過份了,哪有這麼貶低自家孫女的。

    小衛氏因為二房閨女挨了罵,興奮得呼吸都急促了些,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忍了好久才把哈哈聲壓進嗓子眼。看到這副嘴臉,不說李氏氣得胸口痛,連衛氏和江大學都恨不得一腳把她卷出門。這蠢婆娘,原來也沒見她這樣蠢呀。衛氏此時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大兒子,因為自己的私心,給大兒娶了這麼個敗家婆娘。

    等江老爺子罵完了人,大家又勸解了一番。江大富就去孫家送信,通報一下江又有和孫三強還健在的消息。聽說孫三強還健康活著時,孫家人也是高興無比,又為趙銀根惋惜了好久。誰也沒想著去給二狗子家送信,而且三狗子活著對他家來講決不是好事兒。

    晚上,江又梅把江又有的近況又通報給了小包子,小包子當然也是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糾心的。

    這幾日虎娘三個又進山了,宋家在新院子裡,所以家裡極是清靜。點上油燈,江又梅做針線,小包寫大字。

    這段時日家裡的銀子有些吃緊,江又梅邊做針錢邊想著賺錢的法子。

    如今制鞋工場的攤子鋪得有些大,崔青正和李華雲還在往裡投銀子,並講明了開始賺的錢也不准備分紅,而是要再投入。那麼,想要靠這個工場掙錢還要等些日子了。

    想了半天,最後,還真讓她想著了——灌香腸,這是她前世最愛吃的食品,因為好吃又方便。而且,這個世界還沒有香腸這種吃食。

    最最關鍵的是,這種法子是被穿越前輩們用濫了的,無數的事實證明經過實踐檢驗了的才能成真理。人家靠這個賺得盆滿缽滿,就不相自己賺不了。

    她呵呵笑出了聲,看到小包子正蹙眉寫得極其認真,便禁不住歪頭親了一下他的臉。

    小包子抬起臉不贊同地說著他娘,“嚇了我一跳,如果這張紙寫廢了又會害我重寫一張的。”

    “嘿嘿,對不起呀兒子,娘是太高興了,娘終於又想到一個掙錢的法子。”江又梅說。

    小包子聽了,也高興地放下筆抱著他娘說,“那咱又能掙一筆銀子了?太好了,我這幾天想到咱的家底越來越少,連睡覺都不踏實。娘想的是什麼法子?咱們一起干。”說著就開始摩拳擦掌起來。

    “現在還暫時不需要你跟著干,等需要你時娘再告訴你。”江又梅說。

    第二日一大早,江又梅就讓宋望才去買了一頭殺好的豬,及幾付豬大腸。現在村裡到處都在殺年豬,所以豬肉特別好買,也不算太貴。又讓宋老頭鋸了一截直徑為三公分、長五公分長的小竹筒。

    等把豬買回來,宋望才負責把骨頭刮下去,周氏去洗下水,江又梅就領著小夏將肉洗淨,抹干表面水分,切成胡豆大小的塊。又將糖、鹽、辣椒面、酒、姜汁等這個世界有的調味料加入肉中拌和均勻。她這次拌了兩種口味,一種辣的,一種甜的。

    又讓周氏將腸衣用溫水泡軟,洗淨。然後裝香腸的工作就正式開始了,江又梅先把腸衣的一端用白線扎住,再把小竹筒塞入腸衣的另一端,然後將調好味的肉塊裝入竹筒中,慢慢往腸衣中灌。周氏負責用手將肉塊輕輕從腸衣入口處往腸衣的下端擠,擠得稍緊一些。小夏用燒過的針在灌好的腸上扎些小孔,再將腸內的肉擠緊實。然後用干淨的細線按十五公分左右為一節扎好。

    一共做了一百八十六節,做好後就掛在房檐下晾曬。

    豬頭和排骨也抹上調料掛在廚房用灶火熏,腊排骨和腊豬頭可是好吃得狠呢。

    過了十天,已經進入冬至了。

    香腸晾得半干,江又梅送給了老宅六節,自己又割了幾節蒸好切片,拿了一盤給宋家和木工吃。

    自家的一盤香腸小包了吃了一大半,吃得滿嘴流油,直叫,“好吃,太好吃了,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豬肉。”

    小包子第二天放假,兩娘母就商量帶著香腸去青華縣賣,江又梅想著縣城有錢人多些,乘年前可以賣個高價。價錢就訂為一節一百文,小包子照例又被他娘的這個價雷得一晃,“娘,這個價是不是太貴了?一百文可是五斤多的肉錢咧。”

    “兒子,娘又不是單純賣肉。”話說完,江又梅就覺得不對勁,這在前世可不是一句好話,又說,“賣的是加工過的肉,是創意。”

    第二天天未亮,江又梅母子及宋望才、周氏和二春一行五人坐著船去縣裡。牛車太慢,還沒有擋風的東西,所以幾人還是坐著帶篷的船去。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5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5-17 12:54 A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說詞

     走之前,江又梅把兩根香腸切成丁用碗裝上,說讓人先試吃,東西好吃了人家才會甘願掏錢買。小包子一聽就不願意了,心疼得要命,“娘,哪有這麼貴的東西不要錢就給人家吃的道理?”

    “這就叫舍小利求大利,娘不會錯的,兒子看著吧。”江又梅篤定地說。

    到了縣城,依舊去的南市。快過年了,到處都是人聲鼎沸,人滿為患。他們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犄角旮旯,但地方太小,只夠放下一個筐。江又梅沒要,又繼續往前走,都快出街口了,來到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還有那麼大的空地,就停下把簡易的幾塊木板拼成長條木桌,把香腸擺上,又拿出幾個漂亮的小木盒子,這是江又梅幾前天讓宋老頭做的,再把香腸裝滿,不蓋蓋子,又放上一個小碗,裡面裝了些切成丁的熟香腸。

    周氏望了望這裡幾只有稀疏的幾個人在挑東西,搖著頭說,“林家娘子,這地兒太偏了,東西可能不好賣呀。咱還不如在剛才熱鬧些的地方,雖然擠些,但不擺桌子就是,只要人家看到香腸就行了。”

    “無事,酒香不怕巷子深。”江又梅說。

    把東西歸整好,江又梅衝小包子和二春點點頭,鼓勵道,“這香腸好不好賣可要靠你們的那幾句說詞了。”

    兩個小屁孩一聽自己的責任這麼重大,就馬上全情投入地扯開嗓門吆喝起來了,今天兩人穿的都是一樣的藍色粗布短襖和藍色粗布褲子。

    所謂的說詞就是經過江又梅加工的前世廣為流傳的廣告語。

    小包子吼上句,“夢裡尋它千百根,想要幾根就幾根;”

    “眾裡尋它千百坨,想吃幾坨就幾坨。”二春吼下句。

    小包子抱著一個盒子繼續吼,“一盒香腸送給你,全部孝心都到齊;”

    “一盒香腸送給他,全部心意到都收下。”二春也抱起一個盒子吼。

    小包子把盒子放下,舉起兩根香腸聲情並茂地吼。“一樣的豬肉,不一樣的吃法;”

    “一樣的香濃,不一樣的味道。”二春子也跟著拿起香腸吼。

    小包子高亢的聲音突然轉為深沉,“當你為千篇一律的肉味而煩惱時。你的辣味香腸來了;”

    “當你求萬中無一的滋味而不得時,你的蜜味香腸到了。”二春子的聲音也隨之深沉下來。

    ……

    新鮮的說法和誇張的表情差點把旁邊賣東西的幾家攤販笑噴。“嘻嘻嘻嘻,哈哈哈哈,這兩小娃有病吧!”

    兩個小屁孩也不管旁邊人的嘲笑,配合得極好,聲音清亮又大聲,說出的話雖然從來沒聽過,但就覺得特別有意思。所以,一會兒就把遠地方的人吸引了一些過來。人們看到兩個五六歲的小娃一唱一和,伶牙俐齒。表情搞怪,被逗得哈哈大笑,都圍上來看。咦,這長條的是啥東西?樣子忒怪,有些像血腸。但裡面裝的明顯不是血。真有說的那麼好?一些人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兩個小屁孩一看人多了就停了下來,忙指著桌上的碗讓人品嘗香腸。

    “不用拿錢就白吃?”有人疑惑了。

    “是咧,可以試吃一塊,好吃就買,覺得不好吃也不要錢。”小包子說。

    當一個大娘拿竹簽嘗了一塊時,眼睛都瞪圓了,“好吃。忒好吃,我就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肉。”誇張的表情還以為是江又梅特地花錢雇的人。

    旁邊的人一聽就都伸手去拿竹簽插著吃,有人慌了直接用手抓著往嘴裡送。

    “好吃,是好吃。怎麼賣?”開始有人問價了。

    周氏說,“一百文一節。”

    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什麼?搶人啊!這麼貴。”

    “就是。那吉福大酒樓的醬香肘子才賣一百文一盤,你這小小的一節就要一百文,說笑話咧!都一樣是豬肉,憑什麼喊那麼高的價?”

    小包子不屑地說,“大叔。我們賣的不是豬肉,是香腸,絕無僅有的香腸!大康朝的地界上只要有酒樓就都會有醬香肘子賣,但我們的這香腸卻是獨一份兒。再說,那醬香肘子出鍋就得吃,我這香腸你就是放到明年吃味道都不會變。”

    有些人確實喜歡吃,想買,又覺得太貴,就砍著幾價,“小哥,能不能再降點,實在貴了些。”

    “不能再降了,這是我家的獨門密方,做出來很費勁的。”江又梅說。

    舍不得錢的人只有搖搖頭萬分不舍地走了,也有人掏錢兩節、四節地買了些。這第一波人走了,賣了十二節。

    兩個小屁孩看人少了,又開始扯著嗓門吆喝。沒一會兒,又吆喝過來一波人,這回賣了二十幾節。

    到了晌午還是賣了出五十多節,這次共拿來了一百四十節,還有一大半沒賣出。江又梅讓宋望才去買了十幾個肉包子回來,大家站在那裡吃。

    這時看見幾個人急急忙忙地走過來,小包子剛想把沒吃完的包子遞給她娘,叫著二春子再吆喝幾聲時,看清來人之一是上梁來過他家的吉福酒樓小佟掌櫃。小佟掌櫃也看清了是他們,嗔笑道,“原來是你們啊,來了青華縣也不去吉福酒樓找我,卻站在這裡啃包子,難道我連一頓飯都管不起?”

    小包子趕緊上前一步作揖說,“佟叔叔客氣了,我們正在這裡賣香腸,實在走不開啊。”

    “我們正為這香腸而來,”佟掌櫃側身指著旁邊的幾個人說,“這幾位是京城的客人,剛我們酒樓采買在此處買了幾節香腸,煮出來這幾位客人吃了覺得十分好吃,而且聽說這東西能擱長時間不會壞,就過來看看想多買些帶回京去。”

    “是的,”江又梅說,“這香腸跟腌肉一樣,在這麼冷的天放一兩個月都不會壞,如果在京城那麼冷的地方還能放得更久些。”

    其中的一個中年男人說,“那便好,你有多少我們都買了。”

    宋望才把剩下的香腸拿出來數數,還剩八十六節。來人便取了八兩六錢銀子出來。

    江又梅看這幾人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大戶人家的管事之類,就又說,“各位大爺,你看這幾個盒子,把香腸裝進去送年禮可是漂亮又拿得出手咧。”

    幾人一看還真是,小巧的盒子上面還有雕花,再裝著這稀有的香腸還真是精巧又好看,當年禮送人也拿得出手。便點頭道,“好,這盒子咋賣?”

    “這盒子五十文一個,只有四個了。”那人便又拿了二百文錢給江又梅,幾人就拿著東西匆匆走了。

    小佟掌櫃卻沒有動,等那幾人走後便對江又梅說,“林家娘子,這香腸著實好吃。但你們做好後在鎮上賣不起價,來縣城賣又路程遠,你看能不能把方子賣給我,你們既賺了錢又省了事,我們也有新菜品。如何?”

    又走上了賣菜譜的老套路,江又梅心想。這套路雖然老了些,但能賺錢就成。就笑著說,“老實說,我們鄉下人就是勞累的命,力氣也有一把,當然不怕路程遠了。你也看到了,我們的生意很不錯咧,賣得這樣貴也還是賣光了。不過,如果小佟掌櫃出的價錢合適的話,我也可以考慮考慮把這獨門秘方賣了。”

    “這香腸雖然好吃,此時剛出來人們也就吃個稀奇。但時間久了,吃得多了也能摸索出來制作的法子。賣得起大價錢也只是今年,明年可能就不會是這個價錢了。”小佟掌櫃貌似砍著價。這熟人有時也不好辦事,比如說講價,生人隨便講,可熟人就不好講了,壓低了怕對方生氣,抬高了又覺自己吃了虧。

    他的這個說法江又梅有些還是認可的,這麼簡單的制作過程人們仔細想想就能琢磨出來,便說,“即使摸索出來也不會是一模一樣的味道,就像你們吉福酒樓的招牌菜,別的酒樓雖然學了個七八成,但終究還是你們吉福酒樓的最正宗最好吃。想吃那個味兒,還是會去你們吉福酒樓的。此時正是賣香腸的好時機,天涼,好存放。而且也快過年了,人們買了又可自己吃又可包裝好了送年禮。再過些時日,就只能等到明年才好賣了。”江又梅跟他打著太極。

    小佟掌櫃點頭說,“這樣吧,我出六十兩銀子,你把這方子賣給我。”

    江又梅說,“再加十兩,我把那幾句吆喝的說詞搭著送給你。”

    小佟掌櫃氣樂了,“林家小娘子,咱們可都是老熟人了,幾句說詞就要賣我十兩銀子可說不過去哦。”

    “正因為你是熟人,我才送給你,要是換了旁人出十兩銀子我都不賣。我們的香腸之所以賣的這樣快,都是因為有了這幾句說詞。”江又梅說,又轉頭衝著兩個小屁孩說,“給佟叔叔說說。”

    兩個小屁孩立即進入表演狀態,拿足了架式一比一劃地說起了香腸廣告詞。

    這幾句話把小佟掌櫃逗得哈哈大笑,“還真是新鮮詞兒,虧得林家娘子想得出。”心裡卻想,這婦人還真是一百年才出一個的稀罕貨,忒少找。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56 PM

 第七十六章 鴻溝

    生意談成,他們一大隊人便去了吉福酒樓,讓人准備腸衣、竹筒,然後告訴廚師切肉、碼料。

    泡腸衣要一段時間,很會做人的小佟掌櫃又請他們吃了頓飯,雖然只有幾個家常炒菜,但江又梅母子也乘他的情了。腸衣泡軟,開始教廚師灌香腸。灌的過程很簡單,示範了一下,講解了幾句要領就可以了。

    然後是簽合約拿銀子。合約中有一條必不可少也是最精典的條款,就是這道秘方不可再賣他人,這是必須的,江又梅點頭。

    但還多出了一條,今年江又梅也不能自家做著吃或送人。這一條就是不平等條約了,她本來還想著回去做了當作年禮送給陳府和省城李府的,所以據理力爭要把這一條抹了。

    小佟掌櫃多狡猾啊,防就防她這一手,她先送出去了,哪顯得出他們吉福酒樓是第一家?所以特別堅持。

    為了那七十銀子,最後江又梅也只有咬牙簽了。

    不過江又梅還是比較有業務素養的,雖然不滿意小佟掌櫃的狡猾,但還是專門跟他說了這廣告說詞要如何用,在什麼情況下用哪句效果更好。小佟掌櫃此時還不太以為然,但後面事實證明這套說詞兒真的起了大作用,才從心底佩服和感激江又梅,也再一次感嘆這個女人不尋常。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幾個人揣著白花花的銀子高興地踏上了回家的歸程。路上,江又梅給兩個小屁孩一家買了包芝麻餡的點心,獎勵他們吆喝有功。

    二春子第一次憑著自己的本事掙了包點心,高興得屁顛屁顛的,非得自己拿著,謝絕父母幫忙。結果樂急生悲,跌了一跤,正好把點心壓在身子下面,等爬起來把油紙打開。看到裡面的點心都被壓成了碎渣,便咧開大嘴使勁哭了起來,哄都哄不住。

    宋望才氣得拎著他照屁股打了幾巴掌,“自己跌倒弄爛的怪得了誰。哭啥哭,閉嘴。”

    結果越打哭聲越大。周氏心疼地在旁邊勸著,“當家的別生氣,他那麼小懂什麼,哄幾句就成了。”又蹲下哄著二春。

    小包子也上前勸著說等回去後就把自己的點心分他半包,二春才勉強止住了哭聲,但依舊抽抽噎噎,鼻涕泡一個接一個地往外鼓。

    江又梅哭笑不得,便又轉身回去重新給他買了一包,二春這才破涕為笑。這次他再也不敢自己拿了。主動交給了老娘周氏代管。

    回去後江又梅給了宋望才家二百文,原來已經講好每月給他們家二百文的工錢,但這次灌香腸和賣香腸他們也出了大力,所以額外獎勵他們二百文。宋家很是高興,在鄉下二百文可是不好賺咧。

    家裡又增加了八十多兩銀子。極大地緩解了江又梅母子的壓力,想著今天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半夜,多日不見的虎娘母子又回來了,江又梅起來開的門。虎娘竟拖回來了一頭龐然大物——黑熊。

    虎娘拖著這小山一樣的大黑熊很是費勁地擠進了門,江又梅拒絕著兩個小崽的親近,去廚房燒水給它們洗澡。倒不是小崽必須用熱水,而是給它們洗澡的江又梅要用熱水。大冬天的用涼水多冷呀。給它們打了泡泡澆了澡,虎娘也洗澡回來了,又用帕子把它們擦得半干就去繼續睡覺。

    家裡這麼鬧騰都沒把小包子鬧醒,兩個小崽進臥房還想去騷擾小主人,被江又梅拎著耳朵制止了。小包子近段時間的睡眠都不太好,心疼家裡的銀子花多了。今天大概因為又賺了八十兩多銀子才睡得如此踏實,夢中嘴角都含著笑。

    入冬後天亮得晚,卯時了還黑漆漆的,天邊那顆最亮的星星還在一閃一閃地眨著眼睛。江又梅摸黑起身去廚房裡做早飯。由於晚上被那母子三個鬧騰了半夜,所以現在還不太清醒。也忘了提醒小包子外面有個龐然大物。

    娘出去了一會兒,小包子也半睜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看到虎娘母子三個睡在床下,就繞過它們迷迷糊糊地出臥房准備去院子裡洗臉。剛要跨出堂屋門坎,朦朧中就看到院子裡咋多了座小山,嚇了一大跳,一下摔了下去,肚子正好壓在門坎上,連疼帶嚇,哇地大哭起來。

    江又梅正在廚房做早飯,聽到兒子的哭聲趕緊跑出去。看見小包子趴在門坎上哭得傷心,心疼的要命,趕緊上前把兒子抱起來,“兒子,摔疼了吧,娘給揉揉。”心裡直罵自己糊塗,咋不先提醒一下他。

    小包子邊哭邊指著那座小山說不出話來,江又梅說,“那是大黑熊,昨夜裡虎娘帶回來的,兒子不怕,它已經死了。”說著又抱著他給他輕輕揉了一會兒肚子才好。

    哄著小包子洗了臉,吃了早飯,再把他送出門去。自己吃完飯洗完碗,就從側門進新院子,讓周氏去前院把宋家爺三個叫到老院子來,另有事做。

    宋家爺三個匆匆趕過來,一眼便看到這大家伙小山一樣聳在院子裡,也是嚇了一大跳,想著肯定是虎娘獵回來的。

    宋望才嘖嘖說道,“這黑熊看樣子能有個三百多斤,虎老娘別說和它打,就是拖回來都要費老勁了。”

    宋老頭又去翻黑熊的傷口給他們看,“看到沒?這次咬的還是脖子,一張皮就只這兒有傷口,這虎老娘真是神了。”說完又嘖嘖幾聲。

    宋大春還是前半個月遠遠看過虎娘一次,這次看到這小山一樣的熊都被這麼利落的咬死,看了看虎娘睡覺的那扇窗戶,腿又不自覺地打起抖來。“爺,那虎娘不會一發火就把咱們脖子也咬斷吧。”

    “咳,不會,那虎老娘醒事著咧。我看啊,有些人還比不上它咧。你沒看到,念小子經常在它身上爬上爬下,它都不生氣。”宋老頭說。現在虎娘也沒再給宋老頭臉色看,所以宋老頭對虎娘是崇拜得不得了。而且宋老頭是馬夫出身,動物都有共性,宋老頭好像也知道怎樣搏得它們的好感。

    他們三個費了好大勁才把那頭黑熊打理出來,剝了皮,破了膛,剔了骨。除下水賣不了多少錢留下外,商量著把這頭大熊都拿去賣掉。黑熊全身都是寶,現在又是年前,很多家都想吃點稀罕的野物,肯定好賣。

    為了賣個好價錢,宋望才和宋大春父子吃了午飯就坐船去省城,皮毛拿到皮毛鋪子去賣,熊膽和熊骨拿去藥店賣,肉拿到酒樓去賣,這樣錢能多賣些。家裡還有幾張好皮子,除了鹿皮沒舍得拿出來,其它的順便都拿去賣了。那鹿皮江又梅留下來准備給江又有做皮背心和皮靴子。

    如果擱原來江又梅不會這樣精打細算,可現在手頭緊,能多掙一些是一些。

    送走了宋望才父子,江又梅和周氏去外面把下水洗干淨。然後放進鍋裡鹵,鹵味加重些,這些下水照樣好吃。忙碌了一個下午,整整鹵了三大鍋才鹵完。可這麼多的鹵下水卻不敢往外送,因為除了江大富夫婦知道有虎娘母子三個的事情,別人都不知道,這頭大熊的借口不好找。所以留了些自家吃,一大半讓周氏母女明日拿去鎮上賣。

    晚上周氏母子三人都回了老院子吃飯,噴香的鹵味讓兩個小屁孩加小夏吃得滿嘴流油。

    平時宋家人是和新院子裡的木工一起吃飯的,這回有了這些稀罕物,又不敢拿出來給那些木工吃,所以江又梅就讓三母子回了老院子吃飯,只留宋老頭在那邊陪著他們,到晚上再拿一小碟過去給他嘗個鮮。

    虎娃和狗崽依舊坐在椅子上,這是宋老頭新做的一把特大號松木椅子,樣式好看,還雕了花刷了漆,兩個小崽非常喜歡,常常是坐上去就不肯下來。虎娘似乎也領了他的情,對他也不像過去那樣橫眉冷對了。狗崽似乎也很喜歡宋老頭,每次見著他都要衝他使勁搖尾巴。只有虎娃這只小帥哥依舊酷酷地鼻孔朝上不鳥他。

    飯桌上,小包子聽了娘親關於為了多掙錢讓宋家父子去省城賣黑熊的彙報,很是欣慰地點點頭,又開始老生常談,“娘親這麼做就對了,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娘如果早些有成算,新院子的攤子不要鋪得那樣大,咱家的家底也不會花得這麼快了。”

    接著,小屁孩又給他娘上了一堂如何勤儉持家的傳統課,也乘機讓另一桌的一家三口旁聽一下這過日子的門道。聽眾多些,演講的人就會興奮些。小包子今天就是如此,原來只有一個聽眾,現在變成了四個,當然比平時賣力些了。

    江又梅明顯不給面子的左顧右盼,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覺得小屁孩比前世她奶奶念叨得還煩。光節流有毛用,關鍵是開源。講了一千遍小屁孩還是要糾結這些細枝末節,這幾千年的思想差異不是代溝,是鴻溝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6:59 PM

 第七十七章 生死

    小包子很是高興地看到旁聽的人頻頻點頭,感覺找到了同道中人。也明顯看出他娘的不耐煩,搖著頭說,“娘也不要覺得兒子啰嗦,老話講得好,精打細算,油鹽不斷。以後過日子還是要算計著過,一文錢能掰成兩辨花,干嘛整個花出去?再不能像建新院子那樣了,投了那麼多的銀子,弄得家裡鬧飢荒。”

    江又梅看到小包子巴拉巴拉地侃侃而談,想著自己的清泉是不是給他喝多了。這小子原來屬於上中科大少年班的那款,現在似乎有著向愛因斯坦或者霍金方向發展的趨勢,只不過人家的聰明用在了自然科學上,這小子的聰明用在了過日子上。是不是該對他適當減少清泉的供應量?這個問題值得好好想一想。

    看到依然滿不在乎的娘親,小包子無力地想,那麼多人都說娘親是精明的婦人,她哪兒精明了?自己咋沒看出來?有些時候不僅不精明,還有點憨。看看她,有兩個錢兒就不知道姓什麼了,成日裡大手大腳的,比漢子還豪爽。掙了那麼多的銀子,不到兩個月就全丟出去了。想到這裡,又很是羞慚,覺得自己這樣想娘親不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真是大不孝。於是將功補過地湊過去親了他娘一口,結果弄得他娘一臉的黑油。

    江又梅不知道她兒子是在心裡鄙視了她不好意思才補償性地親了她一口,還以為是兒子情不自禁,所以也放下了嫌他摳門小氣的心思,樂呵呵地偏過頭回親了兒子一口,然後就嘿嘿嘿地看著兒子傻樂起來。

    虎娘趴在一旁看著江又梅一臉黑油地看著兒子的樂呵樣,翻了翻白眼扭過頭去,傻樣,醜死了。

    轉眼到了腊月,木匠們也歇了工期回家過年。等過了正月再回來繼續做,這木工活都做得差不多了,主要還剩下一些塗漆的活沒做。

    宋老頭就開始當起了野車司機,來往於村裡和鎮上。有時還有人包車去縣城。生意還挺好,每天都能夠掙個六七十文,江又梅會給他留下十文當獎金,剩下充公。

    快過年了,得給長輩們送年禮,而每人一套衣裳是必不可少的。

    江又梅和周氏母女早就開始給江老爺子、衛氏、江大富、李氏、江又山及外公外婆各做一套衣裳、一雙鞋,已經做得差不多了。這些做完後,還得抽時間給小胖墩和陳老爺子做一套,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小包子可沒少吃人家的好東西,搭著江又梅都借了不少光。

    除陳府兩人外,給這些人做衣裳不需要太復雜,所以也不費時,用這些好料子做出來的衣裳在鄉下穿出去已經非常體面了。也不需要繡花什麼的裝飾。

    好在家裡有很多陳府和李府送的布料,這些真替江又梅省了一大筆錢。

    看看小包子的衣服又明顯小了些,鞋子也小了些,這小子近兩個月真是竄了一大截,過年的兩套衣裳已經做好了,開春還要再做幾套春衫才行。自己也要做一套,過年了肯定要穿新衣。又給了宋家一些布料。也讓他們一家都做身新衣穿。

    還得給省城李府的老、中、青三代女性做樣小東西,自己沒什麼銀子買貴重物品,總得准備個精巧點的禮物才行。

    所以江又梅忙得是腳打後腦勺,手上就沒停過活。

    這天上午,江又梅去了江宅。因為紫衣閣的活計已經做完了,這是今年最後一次活計。下次的活得等到明年正月以後了。昨天各家的東西已經送到江家西廂房李氏手裡,今天江又書會來拿東西並結帳。

    江又梅拎了兩條鯽魚,依然一條給上房,一條給江又山。她仔細檢查了一下這些活計,做得都挺好。畢竟誰也不想把這好不容易到手的飯碗丟掉。

    江又書晌午前就到了家,這次連著王氏和秀兒都回來了。如今王氏又懷了孕,所以回來後就不准備回青華縣了,江又書吃了午飯拿了活計一個人回去,現在生意正好,他要等到年前才能回來。

    中午,一大家子都在上房吃的飯,江老爺子高興,孫媳婦又懷孕了,但願這次能生個帶把的,江家第四代還有沒有男娃咧。

    他特地囑咐衛氏殺了只雞,吃飯的時候除了自己碗裡的一只雞腿,讓衛氏把另一只雞腿舀到了王氏碗裡。王氏受寵若驚地表示不敢,這雞腿應該給爺奶吃。

    “我讓你吃你就吃,吃好些,到時給我添個大胖重孫子。”老爺子呵呵笑著,豪爽地一揮手。

    這是大房的人第一次享受到這種殊譽,小衛氏激動得都快流淚了。

    原來老爺子的話是,雞腿要留給會讀書的人吃。所以每次的雞腿除了大家長的一只外,剩下的另一只都是被二房的兩個兒子輪著吃,這次大房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下午,做活計的幾家婦人陸續來了。江又梅就把算好的錢分給她們,但裡正婆娘和趙大娘家都沒人來領錢,平時可是都准時得很的。

    方氏說道,“她們今天八成來不了了。你們知道嗎?大狗子昨夜裡死了,造孽噢,聽說是凍死的,那被子褥子都被屎尿浸濕了長了霉也沒人管。而且全身的肉都爛完了,就沒一塊好地方。”

    “狗子娘也忒不是個東西了,咋忍心啊,那也是他親兒咧,但凡常擦擦身子,曬曬被子,也不會弄成這樣。”譚大娘搖著頭說。

    “照我說啊,那大狗子死了對他來講還是件好事,活著更遭罪,早死早投胎。”洪大娘在旁邊大著嗓門說。

    “但願下輩子命好點,投個好人家,再別鑽進哪個懶婆娘的肚皮。”衛氏嘆著氣說。

    方氏又說,“趙家人看到大狗子死的慘樣,都氣壞了。裡正娘子帶著趙家的幾個婆娘今兒上午把狗子娘好一頓揍,揍得她哭爹喊娘,那慘叫聲傳出好老遠,聽說現在連床都下不了。”

    “該,怎麼不打死她。”李氏咬牙切齒地說,“那缺德婆娘老天就應該收了她,省得她再禍害人。”

    “狗子家現在窮得連一副薄棺材都拿不出來,趙家的幾個本家湊了點錢,說去給大狗子買副棺材入殮。”方氏說。

    “他家有好幾畝地,現又把持著三狗子家的幾畝地,如果好好侍弄,這日子比咱們還要好過得多。只是那懶婆娘不干活,而且有一點閑錢就拿去買肉吃,原來二狗子沒瘋癲的時候也經常喝酒耍牌,咋能存上錢?”洪大娘說。

    幾個人都搖頭嘆息不已。

    門外的江又山聽了悄悄地退回了自己房內。曾經他也是癱子,大夫都說他活不過兩年。可是他命好投了個好人家,爹娘省吃儉用給他看病吃藥,更有個能干的好妹妹給他買好藥吃,還找來稀罕的南靈山鯽魚、小雞蛋給他補身子,現在他的病已經大好了。他握了握拳頭,暗暗發誓,等他的病痊癒後,一定要好好努力,為這個家、為妹妹搏個好前程。

    江又梅走前,衛氏來說明天家裡殺豬,讓她們母子及宋家的幾口人來吃殺豬菜。

    夜裡飄起了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小雪,早起一看地上已經鋪上一層薄薄的雪花。

    小包子今天正好學裡放假,江又梅母子兩個吃了早飯就帶著宋家五口一起去了江家老宅,宋老頭還要去拉車,說好趕回來吃飯。

    江家的那兩頭肥豬養了整整一年,都長到了將近兩百斤,准備今天都殺了,賣一頭留一頭自家吃。

    現在江家除了江又山年青後生都不在家,江又山又是那種情況,所以很多力氣活都是宋望才和宋大春幫著干。

    江又梅是第一次看殺豬,也不敢湊近看,只在廚房裡幫忙燒火。小包子帶著二春子和後趕來的亮子、三柱子去後院湊熱鬧,往年還可以去吃趙大伯和孫大伯家的殺豬菜,可今年那兩家殺豬他都在上學沒看上,所以這次就特別興奮。

    後院傳來一陣陣豬的慘叫聲和男人們興奮的吼叫聲,過了一會兒,孫大強和大春就抬了一盆豬血來,接著又抬了一盆豬下水來。女人們就開始忙著洗下水,灌血腸。

    兩頭豬殺了後,張屠夫和他兒子就用獨輪車拉走了一頭豬。這豬大,賣了二兩一錢銀子。

    人們熱火朝天吃完了殺豬菜後,客人們拿著江家給的一條肉歸家。江家現在的日子好過了,剩下的肉不賣,幾家人分了,連江又梅都得了十斤肉。

    而江大梧拿著衛氏給的五斤肉很是不高興地說,“都是江家姑娘,我還是老輩子,咋給梅子的比給我的還多?”

    衛氏有些生氣了,“這話最好別讓你爹聽到,不然連五斤肉你都拿不到。這幾個月梅子給我們多少?不說經常拿魚、拿蛋,拿布料,就是那銀簪子和你爹的煙鬥那要值多少錢?你再算算你給過我們什麼,不僅沒給,還從我這裡劃拉走多少東西?”

    “有些東西她又沒用錢,是別人送她的。”江大梧嘴硬道。

    “別人送她的也要她去還人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家裡因為她牽線賺了不少錢的事。人得記情。”衛氏說。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7:05 PM

 第七十八章 年禮

    江大梧家近段時間的確因為鞋盒子賺了近二兩銀子,李木匠很是高興,一再囑咐自己婆娘管好自己的大嘴,如果哪句不好說哪句,就小心些。所以她一聽老娘說到家自己賺了錢就不敢說閑話了,大方地說,“我家裡也就賺了點小錢,哪值當娘這麼說。好了,好了,五斤就五斤吧,吃點虧也掉不了肉。”

    她還吃虧了?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衛氏氣緊也沒辦法。還不敢跟老爺子說,不然連自己都要挨罵。所以每次被女兒氣著了,只有自己忍著生悶氣。

    這兩娘母在上房裡說著悄悄話,雖然不十分融洽,但還算比較平和。

    那邊東廂房裡就熱鬧了,差點就上了全武行。小衛氏已經氣得全身發抖,准備到上房大鬧一場,正被江大學捂著嘴低聲罵著,江又桃和江又李、江又棗也堵著門口小聲勸著她們娘。王氏不敢靠前,紅著臉站在一邊發呆,秀兒嚇得跑到另一間屋子裡蹲在牆角不敢出來。原來江老爺子只分給了江又桃和江又李一人兩斤半豬肉,小衛氏氣狠了。

    “我勸你最好別找事,”江大學低聲說,“往年出嫁的姑娘們一人只能分一斤肉,這次已經多分了。而且爹這麼分是和我商量過的,我也同意了。”

    “你傻啊,都是嫁出去的孫女,憑什麼他們二房的孫女就要分十斤,而我們長房的孫女只能分兩斤?那老爺子的心都偏到胳肢裡去了,從來都是向著二房,不就欺負你老實?我不服,我不服。”小衛氏的嘴被江大學捂著,說出的話甕聲甕氣的。

    “說這些話你虧心不虧心,梅子孝敬了爹娘多少東西?桃子和李子又孝敬了多少東西?沒有梅子幫忙,你兒子還只是鄉下的一個莊稼漢,現在可是縣城裡體面的掌櫃,咱村裡誰見了他不是尊敬有加?連帶著咱們都沾了光。你為了這麼點東西就去鬧。梅子該咋想?你傷了人家的心就別再想讓人家幫忙了。”

    “我兒當掌櫃那是我兒能耐有本事,她倒是想要山子去當,可山子當得下來嗎?咱們沾了光,那也是沾了我兒的光。關她梅子什麼事?咱桃子、李子雖然窮些,但一回家就忙上忙下,連口氣都歇不下來,她梅子有這麼能干嗎?她只會燒個火,頂多會燒個紅燒肉。這老爺子咋不睜大眼睛瞧瞧,只會盯著幾個大錢看。”小衛氏甩開江大學的手嚷嚷道。

    “你再敢這麼說我爹,信不信我錘你?”江大學真生氣了,拳頭也捏了起來。

    “娘唉,你就消停點吧,這話可別讓我爺和梅子聽見。再說。梅子分給我們的活計也讓我們賺了不少錢,我們一點都不虧。”江又桃勸著她老娘說。

    “那活計是你哥分給你們的好不好,咋都算在了她頭上?”小衛氏想不明白自己家人咋都那麼傻,明明是自家人的功勞,咋都算在了人家的頭上。

    “也只有你才會舔著臉這麼說。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去上房鬧,把人得罪光了,你就卷鋪蓋回家吧。”江大學瞪著眼說。

    小衛氏一聽要趕她回娘家的話都說出來了,就不敢再鬧了,坐在床上抹眼淚。晚飯稱病也沒去上房吃,呆在屋裡等著江又棗厚著臉皮端了一大碗肉回來,抱著碗吃完了還想要。三個女兒都不好意思再給她娘盛了。

    小衛氏因為這次的分肉事件心裡的氣好長時間都平不了,有事無事對著李氏說酸話,氣得李氏不行。

    江老爺子心裡門清大兒媳婦是因為分肉的事情不高興了,真是短視的婆娘,得了那麼大個西瓜還為點芝麻算計摳氣,當時就不應該聽老太婆的話娶這麼個蠢貨回來。看了眼憨直老實的大兒子。想著書子雖然讀書不成好在人還活絡精明,孫媳婦王氏也還本分知分寸,現在又有梅子的幫忙,大房的第三代還是會起來的。

    江又梅不知道這些,牽著小包子和宋家六口人回了南山居。現在江又梅給新院子起了個名子叫南山居。自此後,人們都管這塊地界叫南山居了。

    幾日後,陳府的陳二來拉魚,除了小胖墩帶給小包子的書信外,順便送來了陳府的年禮。這次陳府送了四匹布,二十斤核桃、十斤柑子、十斤糯米、十斤牛肉、一罐蜂蜜。

    這牛肉可是這個時代的稀罕貨,江又梅當天就割了兩斤紅燒蘿蔔,燒好後,讓大春給江家送了兩碗,然後自家一碗,宋家一碗。剩下的做牛肉干。下午又讓小夏把核桃都錘了出來,她有用。

    吃完晚飯,讓周氏過來一起忙乎,用這些核桃仁做琥珀核桃。這個世界也有核桃糖,但都沒有前世的琥珀核桃好吃,特別是用蜂蜜做的琥珀核桃更是香甜爽口。

    先把這些核桃仁用小火炕干炕香,但又不能糊,火侯可要把握好。又把蜂蜜放進鍋慢慢熬,她舍不得把蜂蜜都用完,又放了些紅糖進去攪,等糖汁成了琥珀色,再把核桃放進去翻炒,等糖汁都均勻裹住核桃仁了,就出鍋了,然後分開晾涼。整個過程,最重要的就是把握好火侯。

    兩人把這二十斤核桃都做完了,做了整整六小罐。做好後,江又梅裝了半碗讓周氏拿回去給幾個孩子當零嘴吃,又裝了半碗娘兩個吃

    第二天江又梅就讓宋老頭和宋望才分別給縣城陳府和省城李府送去了年禮。給陳府送的是老爺子和小胖墩各自一套衣裳、一雙鞋子,十斤蛋糕、一罐醪糟、一小罐琥珀核桃,菜疏若干。

    送給李府的是給老夫人、李夫人、李華雲各自做的五指手套,手套分別是絳紫色、棗紅色、銀紅色,上面都有周氏繡的小花小朵小葉什麼的,過節戴著喜氣又新穎。還送了十斤蛋糕、一小罐琥珀核桃。另外,還送了崔青正一小罐琥珀核桃。

    宋望才從省城回來,也帶回來了李府送的年禮。是二匹布、十包糖果、十斤大紅棗、十斤蘋果。宋望才說,那三雙手套幾個人都十分喜歡,特別是那些吃食,老夫人和夫人喜歡蛋糕,李小姐喜歡琥珀核桃。李夫人還專門讓李府管家給宋望才打賞了四個二錢的銀祼子,宋望才還要上交,江又梅笑著說打賞他的拿著就是了,他也的確辛苦了。

    崔公子也喜歡吃那核桃,並帶話說讓江又梅再給他做雙手套。而且他還回送了小包子一個玉石筆筒。

    現在江又梅都忙死了,要做也只能等到年後再說。

    陳府和李府送的稀罕水果又給江家、李家及趙鐵錘家和孫大強家送了些,還讓小包子專門給王先生送了些。這個時代種的水果很少,大都是野果,又酸又澀。所以好些的水果賣得特別貴,一般人家也只有在過節或祭祖時才會買幾個。

    腊月二十這天,小包子學堂放冬假了,這回要放整整一個月。小包子就讓娘親把他上學堂才穿的緞面長棉袍洗了收起來,再把粗布小襖找出來穿上,和二春子一起放羊放鵝,兼搭著撿點柴伙。

    二春子可是開心死了,原來只有他一個人放羊放鵝。現在兩個人在外面瘋,笑鬧聲傳了老遠。

    這天,他們看到碧水溪另一邊的干柴棍特別多,而且由於荒草茂盛,中間竟然有些沒有完全枯干的綠草,羊媽媽它們都好長時間沒吃過綠草了,就商量著到溪東頭去。又不想繞大圈從碧水橋上過,現在碧水溪的水位下降,露出一些大石,從大石上過去沒問題。

    只是羊的膽子有些小,不知道它們敢不敢從大石上走。他們試著把羊牽著采上大石,還真過去了。鵝就沒管它了,掉進溪裡自己起來就是。

    這塊東河村的地界比溪對面還大還荒,幾乎沒人到這裡來,有些地方的枯草都有他們的腰那麼高。兩個小子加上三只羊和四只鵝的喧鬧聲立即劃破了這裡的寧靜。

    不遠處有一小片廢墟,是幾十年前一個東河村的孤寡老人得了怪病住的房子,老人死後就再沒有人來了。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原來的小房子只剩下三面殘缺的土牆和半個土坑。

    廢墟附近有一個水塘,雖然水位不高,供幾只鵝游泳還不成問題。四只鵝歡快地跳進水塘玩,羊媽媽就帶著兩個女兒在邊上吃草,順便看著四只小鵝。這是小包子交給羊媽媽的任務,也揪著小鵝的脖子交待它們要無條件服從羊媽媽的命令。還威脅如果不聽話回去就把它們關在門外不許歸家。

    四只小鵝雖然比較淘氣,但還聽得懂人話,嘎嘎叫著表示明白了。它們玩高興了情不自禁想跑遠些,只要羊媽媽哞哞叫幾聲,它們就乖乖轉回來依舊在水塘裡玩,哪怕伸長脖子看見遠處有更大些的游泳池,也不敢造次。

    於是兩個小子就專心撿起柴伙來,他們把干柴伙摟到一堆,堆大了就用繩子捆起來。近半個月沒下過雨或雪,而且陽光也比較足,所以柴伙的質量絕對上乘。看到這麼多好柴伙,小包子決定多撿些。把捆好的柴伙拖到碧水溪旁,他們太小弄不過去,就扯開嗓門喊小夏,小夏負責運過溪再拖回家。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7:07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3 07:11 PM 編輯

 第七十九章 撿包

     突然,二春在廢墟旁的枯草堆裡看到一樣東西,撿起來一看是個紅色的荷包,忙叫著小包子,“念哥兒快過來,你看這是什麼?”

    小包子跑過去,二春把荷包裡的紙交給他,“快看,這咋畫著溜光的兩個人在打架。也不嫌害臊,那麼大的人了還不穿裳打架玩,連咱們都不如。”二春說完還嫌棄地撇撇嘴。

    小包子看了眼就把紙扔了,“快扔了,也不知道是誰的東西,多髒啊。再說,連衣裳都不知道穿,醜死了。”娘親教過他不能隨便撿外面的東西,髒。

    二春可沒有這麼高的覺悟,他又彎腰把那張紙撿起來,“扔了干啥,那畫上的人雖然沒穿衣裳,可畫得還挺好看。”又仔細看了看,“念哥兒你看,這人的肚皮上咋還掛了兩個饅頭?奇怪了,也沒見捆饅頭的繩子,它們咋不掉下來咧?”

    小包子聽了,把紙拿過去細看,也點著頭納悶地說,“也是啊,它們咋不掉下來咧?不過這兩個不像是饅頭,應該是包子,沒看上面還有兩個小點兒嗎?”

    二春又把紙拿回來細看,“也不像包子,沒褶子呀。”他還從來沒有這麼執著過,“我說是饅頭,你說是包子。那咱兩就打個賭,回去我就問我娘,咱們誰說錯了就罰誰圍著大院子跑一圈。”

    男孩子天生都有一種賭性,小包子點頭應允,“好,誰輸了就圍著院子跑一圈,可不許耍賴。”

    小包子一說這話,二春的臉都漲紅了,這真是小瞧了他,便豪氣地說,“誰耍賴誰就是王八!”說完就把紙裝進了荷包,覺得荷包裡還有東西。又掏出來,是一張帕子,看看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就重新塞進荷包,把荷包揣進懷裡。

    兩人撿柴忘記了時間。還是小夏在溪對面喊,“吃飯了,該回來了。”兩個小家伙才領著羊和鵝回了家。

    二春依舊回新院子吃飯,小包子洗了手,看見娘親端上了兩大碗面,每個碗上面上有四塊腊排骨和幾片白松,自個兒的碗裡還臥了個煎荷包蛋。

    江又梅看小包子又要說話,搶著說,“兒子正在長身體,這小雞蛋吃了好。娘是大人。早上吃一個就夠了。你就不同了,多吃些有營養的東西,快點長高高。”

    小包子一聽快點長高高就沒再跟他娘啰嗦,只說了聲“謝謝娘”,看到娘親開始吃面後。就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

    飯後小包子午睡,江又梅又開始忙著做衣裳。

    冬日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坐在堂屋門口的江又梅也有些昏昏欲睡。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側門由遠而近,一抬頭,看見周氏急匆匆地走過來。

    周氏的臉色明顯不好,她先看了一下,不見小包子。就低聲問,“念小子不在?”

    江又梅指了指臥房小聲說,“正在睡覺。”周氏就拉著江又梅走到院子裡,覺得她們的談話小包子醒了也聽不見了,才說,“二春那死小子今兒中午給我看了一樣東西”。說完就紅了臉。

    周氏是個爽快人,江又梅還從來沒看見過她這樣,就急忙問,“什麼東西?看把你急的,小孩子淘氣時常會有的。”

    周氏搖搖頭。嘆著氣把手裡捏的一個紅色荷包拿給江又梅看。這是個桃紅色荷包,上面繡著幾片碧綠的荷葉浮在水面上,一支高出荷葉的粉色荷花開得正艷,還有一支低些的花骨朵,左上角還垂下兩枝綴滿了嫩黃色小花的枝條。

    “這荷包怎麼了?”江又梅不解地問。

    周氏把荷包打開,把裡面的紙掏出來給江又梅看,“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真是丟人啊。”

    江又梅拿起紙片一看,竟是張春宮圖。也是一驚,“這是哪兒來的?”

    “這是二春和念哥兒去溪東頭草地裡撿的。”周氏氣忿地說,“二春那死小子還和念哥兒打賭,一個賭這兩個是饅頭,一個賭這兩個是包子。”

    又說,“那地兒離咱這院子可不遠,這麼丟人的事情在這附近發生總歸不太好。”

    這倒真是。自己是個寡婦,若是別人在這附近撿了這東西,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江又梅看看這荷包和這張紙,都很新,也不髒,應該是最近才掉那兒的。而且,這麼好的緞面在鄉下是很少的,關鍵是這鍛子江又梅十分眼熟。

    “這荷包料子跟李府送我的那匹錦緞面料很像,我除了送給大伯家八尺,還沒動過。”江又梅納悶地說,這麼鮮艷的錦緞她還真沒用過。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那綿緞是從省城回來那天林家娘子和我一起裁下的。這緞子在這鄉下幾乎是沒有人買得起的。”

    江又梅返身去臥房把櫃子打開,抱出一匹桃紅色錦緞,在日光下一比,還真是一樣。

    把錦緞放回去,江又梅又指著荷包問,“你看看這小花是什麼花?”

    周氏拿著仔細看看,“這像是棗花。”

    “棗花?”江又梅心裡一突。再仔細看看這繡活,還真像江又棗做的活計。又拿著這荷包翻來覆去的看,在荷包另一邊的邊緣上看到一個用黃色繡線繡的“棗”字。

    “裡面還有一塊帕子。”周氏把一張帕子拿出來。這張帕子的質地可是差遠了,一看就是鄉下女人常用的月白色細棉布,上面繡著兩只戲水的鴛鴦,帕子一個角上繡了一個“燕”字。

    江又梅和周氏對望一眼,心裡都有了一些了然。

    “這事兒誰也不要說。”江又梅囑咐周氏,“棗子我還是比較了解,是個好女孩兒,不會做出這麼丟臉的事來。這張帕子才是關鍵,我再好好想想該怎麼辦。”

    周氏點頭說,“嗯,我知道。”

    “也不能讓那兩個小子亂說,還有這段時間都不要讓他們去溪東頭了。”江又梅又說。

    周氏點頭,就回了新院子。

    江又梅坐下想了一會兒,江又棗完全不像小衛氏,小衛氏用前世的話來說就是一個“二貨”,還不是一般的二,已經二到滅絕師太的級別了。也不像江大學,江大學和江大富一樣老實內向,不善言辭。

    而江又棗活潑開朗,聰明伶俐,又做得一手好繡活。江又梅給李華雲的衣服上一些繡活就是出自她手。江又梅故意沒有給她另外算工錢,從省城回來也沒有專門給她帶禮物,就是想看看她的性子。

    結果江又棗並沒有計較那麼多,見到自己依然笑容燦爛,讓她繡個花做個活也依然痛快又認真,而且還很聰明地從來不跟小衛氏說。平時在李氏忙碌時也會伸把手幫著照顧照顧江又山,江又山也很喜歡這個堂妹。

    像這麼聰明的女孩子江又梅相信她不會干這種傻事,而且像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江又梅也不願意相信她會干這事兒。

    正想得出神,小包子走了出來,“娘親想咋咧?”說完就擠進江又梅的懷裡,爬上她的腿坐下。這小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就像個正常小孩子,愛撒嬌,有時還有“起床氣兒”。

    江又梅抱著他親了親他發紅的小臉,“兒子睡醒了?”看小包子點頭,又說,“娘想去趟外公家,你去新院子找二春玩好吧?”

    小包子抱著娘親的脖子撒著嬌說,“我也要去外公家,我想太外公、外婆和舅舅了,我現在寫的大字有進益了,我想去寫給舅舅看,我還想吃外婆做的煎豆腐。”

    “乖兒子,娘去外公家有正事要做,這件事情很重要。要不,你去拿幾塊冀哥哥帶給你的糖糖,領著二春去村裡找三柱子和亮子他們玩怎樣?”江又梅說。

    小包子想著自從學堂放假,還真有兩天沒見著他們了,就點點頭說,“好。”

    江又梅親了親他,“我兒真乖。”就起身牽著他去拿了些糖出來裝進他的荷包,表情也嚴肅下來,“你和二春暫時不要去溪東頭了,那地界上有壞人。今天撿到荷包的事情也千萬不要說出去,那個不是好東西,讓別人知道了不好,說不定還要挨打。”

    小包子問,“為什麼呀?荷包上的人真是羞死了,連衣裳都不知道穿。肚皮上掛的那兩個圓東西我和二春還打了賭咧,他說是饅頭,我說是包子。娘知道那是什麼嗎?”

    江又梅心裡都快笑噴了,古代人和現代人對那器官的形容還真是八九不離十。強忍住笑,佯裝不高興地說,“那不是饅頭,也不是包子。”

    “那會不會是豆包咧?”小包子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都說了那不是好東西,咋還問?那也不是豆包,娘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江又梅唬下臉來。

    本來小包子還想問既然娘不知道那是什麼,又怎麼知道那不是饅頭也不是包子或不是豆包咧?但看到娘親非常不高興了,就把要問的話憋了回去。

    “好,我不問了。”小包子從來都很識實務,又補充一句,“也不往外說,不然要挨打。”

    另一個院子裡的二春就沒有這麼聰明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07:13 PM

  第八十章 女婿

     二春扯著周氏不停地問那到底是饅頭還是包子,周氏交待他不要說,也不要再問了。可平時不執著的小子這次卻特別執著,不問出個所以然決不罷修。因為他打了賭,他認定那兩個東西就是饅頭,平時不管干什麼都是念哥兒比他強,可這次他篤定自己贏定了,所以特別想看到輸了的念哥兒圍著院子跑步的慫樣。

    結果把周氏問急了,挨了頓好打,小包子去找他的時候,他還在跳著腳地大哭。

    二春看見小包子哭得更傷心了,好不容易能夠贏這小子一次,可是他娘為啥就不讓他們說這事了咧?

    小包子就上前拉著二春往他手心裡放了兩塊糖,“這是你最喜歡的松子糖,咱去村裡找亮子哥和三柱子玩,好不好?”

    二春見又有糖吃又可以去村裡玩,就收了淚,癟著嘴說,“我喜歡吃亮子哥烤的紅薯,又甜又香又焦。”

    “好,咱就讓亮子哥多拿幾根紅薯出來烤。”小包子點頭說道,他家沒種紅薯,想吃了還得出去買。

    江又梅回到江家老宅,直接去了東廂房找江又棗。今天上午江家兄弟和小衛氏坐宋老頭的牛車去鎮上賣一些自家種的菜,順便購置一些年貨,現在還沒回來。江又棗正在繡花,看見江又梅來了,趕緊站起來笑道,“梅子姐來了,快坐。”

    江又梅坐下,看看沒人,就悄悄拿出荷包問,“這荷包是你的嗎?”

    江又棗一看,臉立即紅了起來,詫異地問,“這荷包怎麼在你這兒?”

    江又梅嚴肅地說,“棗子,相信梅子姐不會害你,你老實告訴我這荷包是不是你的。你給了誰?”

    江又棗捏著衣襟小聲說,“這荷包是我的,上個月川子哥來咱家的時候說這荷包好看,想要。我就送給他了。不過,怎麼會到了你手裡?”

    李河川是江又棗的未婚夫,家住東河村。江又梅只見過李河川兩次,印像卻不太好,總覺得他看人的眼神很粘,特別令人不舒服。不過據說家裡條件不錯,有一百多畝地,還是李員外隔了老遠的堂侄孫。

    小衛氏因為攀了這麼個女婿,得意的不得了,逢人便誇。遇人便講,恨不得告訴所有人李員外跟她是姻親。

    李河川跟江又棗頭年訂的親,准備來年五月江又棗及笄後,六月便成親的。

    江又梅想了一下,如果那個李河川真有問題。趁現在江又棗還沒嫁給他就當斷必斷。

    又從裡面把帕子拿出來,“你認識這張帕子嗎?”

    江又棗看了搖搖頭,“這帕子不是我的。”

    江又梅就把帕子又放回荷包,說,“這荷包梅子姐先不能還給你,你還小,有些事還不太清楚。以後再告訴你為什麼。”

    江又棗愣愣地看著江又梅把那個荷包收起來起身走了。

    這個江家最聰明的就是老爺子了。而且他也是大家長,這件事如何應該由他來定奪。不過這東西自己也不好交給他,得由衛氏轉交。

    江又梅回到西廂房,李氏正在給江又山熬鯽魚湯,江又山已經好多了,還能夠自己去院子裡轉轉。長了肉的江又山穿著靚青色長棉袍還真當得起溫潤如玉四個字。

    “哥哥面色好多了。”江又梅坐下說。

    “是咧。現在身子有了些力氣,胸口也沒原來那麼緊了,剛剛才在院子裡轉了兩圈。”江又山笑著說,又拿起桌上的一本發黃了的舊書,“這是我往年用過的書。上面有些注解,你拿給念小子,他現在正用得上。”

    李氏就端著魚湯走了進來,“山子趁熱把魚湯喝了。”

    看到臉色紅潤的兒子把湯喝完,李氏的臉都笑出了一朵菊花。又問江又梅,“梅子今兒咋沒把念小子帶來?我都有幾天沒看到他了。”

    “我今天來找娘有點事,所以沒帶她來。”江又梅起身和拿著湯碗的李氏走出江又山的房,來到李氏房間,江又梅就把荷包拿出來跟李氏說了那件事。

    李氏聽了嚇了一跳,說,“川子看著就不像個好東西,當初你爺就不同意把棗子說給他,說他看人眼神躲閃不明朗。桃子也專門回娘家反對這門親事,說他名聲不好,喜歡和大姑娘小媳婦粘糊,雖然家裡有些錢,但很多好人家的閨女都不願意嫁給他。可是你大伯娘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尋死覓活不許你爺干涉她閨女的婚事。還說桃子是嫉妒妹妹嫁得比自己好才說川子的壞話。我和你三嬸一勸她,又說我們見不得她有個好女婿,我們也是嫉妒她。你爺氣著了,就撂開手不管了。”

    看來這李河川還真有問題了。李氏去上房把衛氏請了過來,江又梅把荷包交給衛氏,衛氏一看那張紙也是嚇了一跳。紅著老臉罵道,“這缺德不要臉的東西,這麼丟人的東西都有,老天咋不劈死他。”

    江又梅說,“這張紙只是他平時自己看看,還是真做了不要臉的事,咱現在都不好說。關鍵是這裡面還有條帕子,這帕子不是棗子的,這就不好說了。而且這東西咋會掉在那麼遠的地兒。”

    衛氏拿著那條帕子看了看,“這還用說嗎,肯定是那牲畜和哪個不要臉的女人去了那偏僻的地界做壞事去了。不行,我得跟你爺說說,看他怎麼說。”

     衛氏拿著荷包就回了上房。

    一會兒,就聽見老爺子罵人的聲音及打碎杯子的聲音。衛氏來到西廂房說老爺子要見江又梅。江又梅和李氏去了上房,又對著怒氣衝衝的老爺子講了一遍二春和小包子發現這東西的地方。

    “這倒像是那畜牲能干得出的事兒。”老爺子說道。

    “咱現在也只能說像,而不能說他確實干了什麼。”江又梅說,“還是要查清楚才能下結論,不能冤枉他,但如果真是他做了壞事也不能把棗子推進火坑。”

    老爺子點點頭,“等你爹和你大伯他們回來我們再商量商量該如何做。如果真是那畜牲干了不要臉的事,就把棗子和他的親事退了,好在棗子還沒嫁給他。”

    幾個人正說著話,就聽見窗外有響聲,江又梅出去一看,江又棗正紅著眼圈站在窗戶下面,“梅子姐,李河川到底干啥壞事了?”

    江又棗還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有些話還真不好說。江又梅愣在那不知該說什麼,衛氏出來衝著江又棗說,“乖孫女,有些事咱現在還不好說。聽話,回屋去,爺奶不會讓你吃虧的。”

    “啥事不好說?啥事不能讓我知道?”江又棗固執地問,忍了好久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江又梅嘆著氣過去把江又棗扶著往東廂走去,“棗子,相信爺奶,也相信梅子姐,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是想保護你,想讓你好。有件不太好的事,可能跟川子有關,也可能跟他無關,現在還不大好說,咱要先查清楚才行。”

    “李河川是做了什麼丟臉的事嗎?”江又棗問,看見江又梅不接話又說,“肯定是。其實我原來也聽到過李河川不好的傳言,可我娘說那是別人嫉妒他家有錢故意抹黑他的,讓我不要聽別人亂說。現在看來,現在看來,……”江又棗捂著臉痛哭起來。

    江又梅摟著她的肩說,“現在還不能說死,或許真的冤枉了他也不一定。”

    她們正說著話,就聽見大門開了,小衛氏的大嗓門響了起來,“哎喲,終於到家了,那是啥破牛車,顛得我腰都快斷了。這來回也就省了十二文的錢,還乘了那麼大個情。”

    “快閉上你的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二弟不要多心,你嫂子的嘴一向這麼臭的。”江大學罵完小衛氏又好言好語跟江大富解釋著。

    幾人一進院子看見衛氏沉著臉站在上房門口,剛想問好,就聽衛氏說,“老大、老二過來,你爹找你們有事。”

    江大學、江大富答應著各自把東西放在各自房的門口,就去了上房。

    小衛氏撇了下嘴巴,小聲嘀咕了句,“啥事還要背著人?”就把東西搬進屋,看見江又梅正在她家,這個侄女可是高傲得緊咧。便笑著說了句,“梅子今兒咋想起到我們東廂房來了咧,可真是稀客。”

    說完又看見江又棗正在抹眼淚,緊張地上前問道,“棗子咋了?哭啥咧?”

    看江又棗轉過臉不理她,又問江又梅,“梅子,你跟棗子說了啥話讓她這麼傷心?”看江又梅也沒說話,嗓門便大了起來,“我說梅子,你是當姐的,可不能欺負妹妹。雖然說你現在長能耐了,會賺錢了,但會賺錢也不能欺負人啊。”

    江又棗氣得站起來跺著腳說她娘,“娘,都怪你,都怪你,你害死了你閨女還去怨別人。”說完站起來哭著回了自己屋。

    “這說的是啥話?死丫頭,老娘害你啥了?”小衛氏對著江又棗的背影大聲說。

    江又梅也沒理衛氏,站起身出了東廂房,背後傳來摔凳子的聲音。江又梅回了西廂房,李氏正和江又有在廳裡說著這件事。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26 PM

 第八十一章 商定

    “那李河川就不是個正經人,”江又山說,“我們曾經同窗幾年,他有錢了就會去喝花酒。我原來也跟爺提過這個人不妥,棗子跟著他會遭罪的。”

    “是咧,當時山子身子不好,還讓我把你爺叫過來說的。可你大伯娘罵山子都病得起不來了,還揣著壞心思害人。我氣得就不讓山子再管了,反正那也是他大房的閨女,她都願意把閨女往火坑裡堆,咱也攔不住。”李氏在旁邊說。

    “好在棗子還沒嫁給他。”江又梅說。

    幾人說了會話,衛氏又來叫江又梅兄妹去上房商量商量,他們進屋的時候正遇到江大學出屋去東河村找江又桃。

    老爺子說,“桃子跟李河川是一個村的,把她叫回來問問。”

    幾人正說著話,就聽見院子裡小衛氏的罵人聲,“江又梅,你缺德事可不要做多了,你死了男人守了寡,咋還看不得我家棗子嫁好男人過好日子咧?棗子年紀小被你蒙騙了,我的眼睛可是亮得很咧。”

    李氏氣得跳腳,就要衝出去跟她吵架,江老爺子發話了,“老二媳婦不要和那種蠢婦一般見識,現在自家人不要先亂了陣腳。”又對著衛氏說,“你去告訴那蠢婦,再滿嘴噴糞,現在就滾回娘家去。她的帳我要等到把棗子的事情解決完後一起算。”

    衛氏還沒出去,小衛氏已經衝了進來,“爹,你得給我們棗子做主啊,梅子咋能這麼污人家川子咧?她是什麼心思?她就是嫉妒我們棗子找了個好後生。她要害死我們棗子啊。”

    “你的眼睛才被屎糊住了,害死棗子的人是你。閉上你的嘴,再嚎就滾回娘家去。”老爺子罵道。

    小衛氏一看老爺子發火了,也不敢嚎了。

    “你們幾個婦人去做晚飯,梅子留下。”老爺子下著命令。小衛氏又想發雜聲,看到老爺子瞪著她。就乖乖閉上嘴巴跟著衛氏和李氏做飯去了。

    老爺子和江大富、江又梅商量著,看能不能讓宋家父子去那附近守著些。

    江又梅也覺得這種守株待兔的法子雖然是最笨的,但也是目前最可行的,只是這大冷的天。又不知道該守哪個時間段,總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守著吧。

    “我覺著應該不是在深夜,因為夜裡山上或樹林裡都近得多,沒必要走那麼遠。他們走這麼遠肯定是要避人的,那最有可能就是白天了。”江老爺子分析著。

    幾個人商量著大概什麼時間守,應該在哪兒守,如果真捉住了應該怎麼辦。正說著,江大學和江又桃一陣風地走進來。

    “我就說那個川子不是個好東西,我娘還偏說我看不得自家妹子比我好。”江又桃氣得臉通紅。

    老爺子問,“你最近聽沒聽說川子的什麼傳言?”

    “傳言我倒沒注意。不過李河川最近經常來我家裡找孩子他三叔問些侍弄莊稼的事兒。我還在想這人是不是快成親了,也知道收心過日子了,還在替棗子高興,卻不知道這畜牲還揣著壞心思咧。”

    江又梅拿起荷包把那張帕子拿出來,“桃子姐看看這個帕子。上面還繡了個燕字,你們村裡有誰叫這個名字,又和李河川關系近的?”

    江又桃拿起帕子眼睛都瞪圓了,大罵道,“這個死娼婦,四叔才從軍走了不到半年就守不住了。我說她最近咋天天擦脂抹粉的,原來是和那畜牲攪和在一起了。”

    江又桃男人李二麥的四弟李四麥跟江又有一起去北邊打仗了。

    “這咋說的?桃子你說清楚了。”江大學說。

    江又桃舉著帕子說。“這是孩子他四叔的婆娘刑燕娘的帕子,我前幾天才看她繡的,哪想到她給了那個牲畜。”想了想,又說,“怪不得咧,那李河川找了三叔一走。過不了多久刑燕娘就說要回娘家看看她老娘,好像每次都這樣。”

    刑燕娘這個人江又梅也知道,不熟悉,她娘家在西河村,住在譚老頭家的隔壁。

    “這可巧了。真是磕睡來了有枕頭,桃子你注意著,只要看到那兩人前後腳的往東邊走,就回來叫我們,咱們把那牲畜當場捉住,這親就退定了。”江老爺子說,轉過頭又對江大學說,“你也看住你那個蠢婆娘,別讓她張著大嘴到處胡咧咧,放了風聲出去,咱就不好捉了。”

    “爹,你們不要聽桃子亂說話,川子可不是那種人,干嘛要退親?你們就是看不得我家棗子過好日子。”小衛氏趁衛氏沒注意跑到窗戶外面偷聽,正好聽見後面幾句,聽老爺子說要退親就急了,跑進來大聲嚷嚷道,又指著桃子大罵,“你還是她親姐,咋和著外人一起算計親妹子?你個死丫頭嫁出去幾年也變成黑心腸了。”

    江大學氣得一個巴掌扇過去,“你這蠢婆娘,閨女被你害成這樣還敢放屁,再不滾回房裡老實呆著,看我咋個收拾你。”

    這是小衛氏嫁過來後第一次當眾挨打,面子過不去,剛要撒潑去抓江大學,就看到江大學的眼珠都紅了,拳頭握得緊緊的,她男人還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就有些怕了。不敢再去撕扯,大哭起來,“你們江家還說是什麼耕讀之家,讀書人家有這麼打婆娘的嗎?爹你可要給我作主啊。”

    衛氏急匆匆走進來罵道,“打得好,早就該打了。你個豬油蒙了心的蠢婆娘,你要再鬧,就滾回你娘家去,頂多你們家的這門親戚我不走了。”

    小衛氏一看屋裡的人沒人幫她,連衛氏都要趕她回娘家,就把哭聲憋了回去,嘟囔著自己命苦之類的話自回東廂房去了。

    面條做好了,大家都隨便吃了些,江又梅就回了南山居,她已經做了她該做的,有些事就不需要她這個寡婦摻和了。

    先到新院子去接小包子,順便跟周氏說了一下這件事。小包子已經在宋家這邊吃過飯了,正在後院和二春瘋著。

    宋老頭就說,“我還真在昨天恍惚看到溪東頭有人影,當時還想著天都快黑透了咋還有人往那兒去,是不是那個膽大的獵人敢一個人去南靈山打獵。”

    “噢,什麼時辰?”江又梅問,這還真是條有價值的線索。

    “就是昨天,晚飯前我想著去弄點草料喂牛,看到有人影在那邊晃。只是天有些黑了,看不大清楚。”宋老頭說。

    江又梅點頭,“你明天去拉車的時候順便到老宅跟我爺說一聲。以後每天的這個時辰,你也注意一下溪東頭,如果又看到有人,咱就通知人去捉他們。”

    宋老頭點頭稱是。

    江又梅讓他今天給家裡買了兩只雞、兩只鴨,又買了些花生、瓜子及調味料,其它的就沒買。家裡的年貨還是比較齊的,還剩二十幾節香腸,及腊排骨和腊豬頭,糖、水果、新衣都有了,在鄉下只有地主家才會有這麼齊全的年貨,只需要年前再買些肉就成了。

    這時宋望才父子從縣城回來了,因為他們最近沒有什麼事,總不能讓兩個大男人在家閑著,他們難受,江又梅也養不起呀。所以前段時間江又梅就教他們用竹條和紅紙做燈籠,現代的紅燈籠有很多種樣式,江又梅在學手工的時候也學過幾種。

    宋望才咧著嘴樂呵著,“沒想到這燈籠還這麼好賣,我們這次帶了一百個去,全賣完了,有人來晚了沒買到,還讓我們明天再去。”說著就拿出一袋子大錢和碎銀交給江又梅,“這裡一共是四千多個大錢和幾個碎銀角子。”

    江又梅接過來,又順手數出一百文給他們,“你們也辛苦了,拿著。”

    宋望才樂呵呵地接過錢,“家裡還有幾十個燈籠,今晚我們爺幾個再熬熬夜多做些,明兒我們再去賣。”

    “這也是個細致活,還是要保證把活計做好。”江又梅說,她一直想說質量第一,但這些人哪搞得懂啥叫質量。

    “嗯,咱做得好買的人才會多,我也知道這個理兒。咱們的竹條還剩得多,只需要往上糊紅紙就行了。今晚爹和大春糊紙,我騰出手來再削些竹條。”宋望才說。

    “這麼好賣咱再多做些,我也拿些到鎮上去賣。”宋老頭點頭說。

    周氏端著飯來了,宋望才和大春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如今老宋家幾口人的日子越過越樂呵,雖然住在鄉下,但主人好,從來不跟他們亂發脾氣,而且吃住都跟主子一樣,辛苦了還會多拿錢,比原來在宋府過得還心情舒暢。

    江又梅又看了周氏母女做的衣裳,如今只剩下李老爺子夫婦的鞋子沒做完了。就拿著做好的衣裳鞋子領著小包子回了老院子。

    正碰上小夏還在打理雞圈,這小姑娘別看歲數小,干活可是真沒說的。因為白天光線好,她就主要幫著她娘做衣裳鞋襪,這些打掃雞圈、羊棚之類的活計她都留到天晚些時候再做。這年紀的小姑娘在前世還在上小學六年級,可她卻是自己合理安排活計,盡可能的多做些。

    宋家的幾個人江又梅還真是從心底喜歡。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36 PM

第八十二章 算賬

    “林嬸子,今兒母雞們共下了二十個蛋咧。”小夏高興地說,“今天所有的雞都下了一個蛋,我就給它們的菜裡多拌了兩把玉米面。”

    這小姑娘如今也學會使用獎勵手段了,活學活用,聰明。江又梅笑著點頭說好。

    母雞們聽見自己受了表揚,又咯咯咯地可著勁著撲騰起來。

    小包子蹲下摸著母雞的頭說,“乖,你們下得多了,娘親就不會像中午那樣只給我吃她舍不得吃了。”說完又歪起頭看著江又梅說,“是不是娘親?”

    這臭小子因為中午自己多吃了一個雞蛋不自在到現在,江又梅心裡暖暖的。

    小夏做完事就回了新院子,老院子又剩下娘兩個。

    虎娘母子已經有五六天沒回來了,它們不在江又梅真的會省很多事。

    晚上,江又梅也不想做針線活,母子兩個就算了個帳。畢竟一年快過完了,入了多少出了多少還是應該總結一下。年前,除了還剩一次賣魚的十多兩,這次賣燈籠又掙了五兩,可能未來的幾天內還能添個五兩,就不會有其它的進項了,宋老頭的趕車錢忽略不計。

    這幾個月來,一次性買了一百畝地,共花去八百兩銀子。這一坨就傷了家裡的元氣,但母子兩個一致都認為花的值,不後悔。

    建房挖塘一百兩還不夠,後來又投了三十五兩銀子才夠。

    家具做下來也不會少於一百兩。除了宋老頭先買了些櫸木,凌師傅又帶來了些松木和香樟木。這次家具做得都好,江又梅設計了一些,宋老頭設計了一些,凌師傅也設計了一些,絕對的古今合璧。而且也像有錢人家一樣搞了些雕欄畫柱,還專門給虎娘母子做了個榻榻米。

    以上兩樣又要花個兩百多兩銀子。

    “這三樣已經花了上千兩銀子咧。”小包子說出這話心口痛得直突突,是真疼,大冷天裡鼻頭都急出了汗。

    又繼續算。

    馬上要給員工發紅包。江又梅想著前世過年前單位都要發紅包發績效獎,她就跟小包子商量著也給他家的員工宋家及譚家發點獎金,畢竟這兩家都盡職盡責地完成了當年工作。為了讓他們來年更加努力,總要表示表示。

    “一年到頭。哪怕紅包裡只有一文錢,但也是個意思啊。”江又梅怕小包子不願意,說著發個一文錢的紅包。

    “一文錢咋拿得出手?”小包子說,想了想,又咬咬牙,大方地說,“實在不行,咱給他們每家封個十文錢的紅包。”

    他還真給的出。江又梅搖頭,這小子是真摳!

    “好,十文還真夠了。譚爺爺肯定會很高興地回去給他的兒子、孫子們說念小子不錯,過年還記得他們,然後給兒孫們三個人分一文。一文也不少咧,可以買個饅頭,三個人分一分也能吃一口。邊吃還邊會想著念小子的好。過年了還給他們分了坨饅頭吃。”江又梅說。

    小包子摳是摳了些,但臉皮薄,一聽他娘的話,臉就紅起來。

    很是忸怩地說,“那咋辦咧?要不再加十文?”

    “也可以,他們就兩個人分一文,一家半個饅頭。”江又梅說。

    “娘的話可真不好聽。干啥緊著說買饅頭。”小包子不高興地嘟囔句。

    “哼,買包子的話,得五個人分一個,老譚家的人嘴都大,一個包子讓人家五口人咋吃?吃那點東西嘴都不用張就塞進去了。”江又梅說。

    小包子一想也是,老譚家的人不僅個子大。相應的嘴也大,就說,“那娘說給多少合適?”

    “兒子,強壓著讓人干活不算本事,要把人的積極性激發出來讓他發自內心把活干好才算本事。”江又梅又趁機給小包子上了一堂怎樣激發員工潛力的人力資源管理課。聽得小屁孩頻頻點頭。

    “你看現在宋家人,他們把活干好了娘總會給他們一些獎勵,錢不多,但人家高興,這是咱的一番心意。現在他們是不是就像給自家干活一樣干得又好又主動?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咱娘兩個去分配,人家主動就想到了,給咱家掙的錢比咱們獎勵他們的錢多得多。”江又梅說,“所以過年咱給他們封個紅包,表示咱心裡想著人家。但如果給得太少了,那是在埋汰人,還不如不給。娘想著,既然要給,就要大方些,一家封個一兩銀子,一年也只這麼一次,這個錢咱們還是拿得出的。”

    小包子覺得娘親的話有道理,點點頭,但想到那二兩銀子就這麼聲都不響地丟出去了,又是心疼得連呼吸都不順暢。

    江又梅又跟他說著另一筆支出。

    還有給老人的孝敬錢,這又是一筆。而且,都知道江又梅母子建了這麼大個院子,無論是送禮還是送紅包都不能太少。

    “譚家和宋家都給了一兩銀子,娘的爺奶、外公和爹娘是不是不能送少了?娘的伯父、叔叔、舅舅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小包子一聽頭都大了,“娘,這些人都要送銀子啊,咱哪有那麼多錢送咧?”

    “不會都送銀子,娘想著,娘的爺奶、外公外婆及爹娘就送二兩銀子,加一套衣裳及鞋襪。你山子舅舅送一套衣裳加一雙鞋襪。剩下的娘只給他們的晚輩們封個一百、幾十文不等的紅包就行了,家裡孩子多的少封些,孩子少的多封些,女孩子再送點小飾品就夠了。再說,人家還會給你紅包咧,相互抵消咱也不會出太多。”

    小包子也只得肉痛地點點頭,聽娘說起來這些人情都不得不出,但出得實在肉痛啊。

    又說到了年後的打算。

    年後,還得花錢搞綠化,這又是一坨錢。還空了那麼大的一塊地,那麼多的果樹苗更是要有大筆投入。這些算下來大概要用一百多兩銀子。

    家裡的錢目前還有三百多兩,再花一百多兩也還剩二百兩,在江又梅看來,這些家底足夠多的了,想要更多,以後再賺就是了。

    所以算完帳後江又梅還是很有成就感,有了這麼大的家當,還存了這麼多的錢財。

    小包子就不行了,不住地唉聲嘆氣, “什麼都要錢吶。近段日子真要一文錢掰成兩瓣花了。”

    “兒子,咱家已經非常不錯了,還剩下這麼多銀子。”江又梅說。

    “我不是愁咱家的銀子剩得少,我是愁娘親花銀子太麻利。”小包子嘟著嘴說,“照娘這個花法,咱家就是有坐金山也不夠。”

    兩娘母洗漱完上床,小包子躺在娘的懷裡不停地變換著姿勢。

    “怎麼了,睡不著?”江又梅迷迷糊糊地問。

    “吵著娘了?”小包子不動了。一會兒,又禁不住地動起來。

    這小屁孩明顯有心事,江又梅清醒過來,家裡還有那麼多的存款,這小屁孩咋還有那麼大的壓力?

    “娘,我還是覺著咱家的房子不該花那麼多的錢。那些人情沒辦法不花,可咱自家可以節省些啊。”小包子忍不住說。

    給別人都舍得花銀子了,憑啥要苛刻自家呢?江又梅從來不干這種傻事。再說了,建房裝房就要一次到位,雖然第一次投入多些,但以後會省很多事。前世都是這樣,有些人為了買套好房子或把房子裝修好些,借了一屁股債。自家如今只不過家底變薄了些而已,還真沒到傾其所有的地步,這小屁孩咋就想不通呢。

    江又梅也不想為這事給小包子做思想工作,做也做不通,兩人的思想就不在一個點上。就只有安慰他,“別擔心,娘會有法子掙銀子的。”

    “會有什麼好法子,娘也說過天上不會掉餡餅的。娘啊,咱家新院子的攤子鋪得太大了,早知道就不該蓋這樣好的房子了。”小包子翻身趴著,雙肘撐著床對著娘親低聲說,“還是我早先說的對,該多蓋幾間草房就好了。那樣,咱既住了新房,又不用為銀錢發愁。現今可倒好,新房還未住上,家裡就快空了。”

    “哪裡空了,咱還剩二百多兩銀子咧。再說,住在那麼好的房子裡多舒心啊。”這是江又梅的心裡話,前世為掙套好社區的房子她也是拼了命的賺錢攢錢。

    “舒心?窩心還差不多。躺在磚瓦房裡就能登仙?弄個啥淨房還要無臭的,費錢費事搞出來,誰屙的屎誰嫌臭了?屎不臭還能叫屎?那別家還怕屎少了莊稼長不好,往屎裡倒水使勁攪和。只有娘才這麼窮講究。”小屁孩這段時間對娘親的怨言頗深。“還弄什麼花園草坪盆栽,那是富貴人家才搞的,咱以後就種菜,把菜賣了也是個進項。這事得聽我的,除了種果樹,剩下的地兒就都種菜,或者多養些豬也成。咱家現在人多,再養十頭也沒問題。”

    後面的話把江又梅刺激了一下,新院子如果前院後院都弄成菜地或豬圈,那她還這麼費勁干什麼?還怎麼過高尚的生活?沒品味的臭小子,江又梅氣不打一處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49 PM

第八十三章 捉人

    窗外透進的清輝照在小包子的小胖臉上,嘟著的小嘴又紅潤又有型,要擱原來,江又梅肯定要上去啃一口。可現在她氣得恨不得拿膠水把它粘上,讓它不要再說出令她氣得心慌的話來。

    虧他想得出,那麼好的院子想搞成豬圈創收,怎麼可能!

    但江又梅現在也不想同他啰嗦,不然這個年都別想過好。年後再說吧,車到山前必要路。

    娘兩個唧唧到深夜,小包子實在困狠了,才倒下睡著。

    江又梅卻久久不能入睡,這個世界也有春節。前世的春節家家都吃著團圓飯,唯有她自己在冷冷清清的房子裡獨自品嘗孤獨與寂寞,也只有在那一晚她最想找個男人,生個孩子。只是一上班,又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中,暫時忘記那晚的苦痛。

    而這輩子,她沒找男人照樣有了個兒子,雖然這個兒子摳門了些,但真是貼心又懂事。而且,她還有家人,真正關心她的家人。今年的春節她不會是孤寂的。

    側過身看看小包子,小屁孩眉頭緊鎖,大概夢裡都在想著缺銀子的事吧。

    迷迷糊糊正要進入夢鄉,聽見院門響了起來。應該是虎娘母子回來了。

    咋還把它們忘了?這個家還有這母子三個,更不會寂寞了。

    江又梅起身披上衣服,隔著院門問了聲“誰”,就傳來狗娃的叫聲和撞門的聲音。

    江又梅把門打開,兩個小崽先衝了進來,各自把嘴裡的戰利品一只野雞和一只兔子放下,就往女主人的身上衝,江又梅照樣拉住它們的耳朵說道,“別把我的衣裳弄髒了,我去燒水給你們澆澡。”

    虎娘最後一個進院子,把嘴裡的鹿放下又返身出門洗澡去了。江又梅始終覺得這個虎娘在老虎堆裡屬於患有嚴重潔癖的病人,但對自家可是好事。她敢嫌棄兩個小崽髒。睡前要給它們洗個澡,但再借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嫌棄虎娘髒,讓它去洗澡。

    給它們洗完澡虎娘也洗澡回來了,把清泉現出來三母子喝了個夠。就又回房睡覺。

    江又梅返身關門時看了一眼鹿和鹿腦袋上的鹿茸,又能為家裡創點收了。

    早晨,一家五口睡到自然醒。小包子一看它們娘三個回來了,就高興地滑下床和那兩個小崽滾在了一起。

    江又梅趕緊穿上衣服去廚房做飯。結果一出門,看見宋老頭已經在院子裡收拾鹿了,周氏不僅把他們的早飯做好了,連豬食都煮好了。小夏早就把雞從圈裡放出來,讓它們去院子外面活動活動,順便找些吃的。

    江又梅不好意思地說,“昨晚被虎娘它們鬧騰到半夜。所以就睡到了現在。”

    宋老頭高興地說,“虎娘母子三個真是能干,又獵這麼多好東西。現在馬上要過年,這鹿和這只肥兔子又可以賣個好價,這野雞雖然瘦了些。但總比沒有強。”

    “鹿和兔子賣了,雞就抹了鹽晾著,留著過年吃。”江又梅說。

    “誒,這鹿肉和兔子還是我今天拿到縣城去賣,價錢可以賣高些,鹿茸留著以後到省城回春堂去賣。”宋老頭說,“可惜大春他們走得早。不知道有這好東西,不然早些拿去縣城賣還要新鮮些。”

    “好,肉就賣了,鹿皮還是留著,我有用。”江又梅點頭,又說道。“下水咱還鹵著吃。”

    小包子領著兩個小崽出來了,娘兩個去院子裡洗嗽完就開始吃飯。

    飯後,小包子領著虎娃和狗崽去外面找已經出去放羊和鵝的二春,江又梅做最後的一些針線活,宋老頭去縣城賣鹿肉。小夏去喂豬,周氏去外面洗下水。

    這個家又各就各位開始了新的一天。

    午飯後,江又梅就把下水放進鍋鹵上。鹿下水這東西可是稀罕物,鹵好後,江又梅切了一盤子讓小包子送去江家老宅。鹿的借口好找,只說是運氣好那個陷井裡套了只小鹿。

    二春見了想去,小包子就把他也帶上,四只小鵝隨時都會跟著鵝司令二春,也就跟著一起去。

    兩個小崽又和虎娘進山了,她就擔著水桶去碧水溪邊撈魚。現在跑出來的小魚江又梅也不會再放回碧水溪了,而是擔回家裡放進池塘。

    轉眼到了二十八,這天傍晚江又梅和小包子正准備吃飯,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吵鬧,周氏從老院子跑過來。

    “江掌櫃來把我公爹和我家那口子叫出去捉人了,好像那兩人又去了溪東頭被江家知道了,這會兒正去捉咧。”周氏說完就從老院子的東門出去看熱鬧了。

    江又梅也起身在門口向外望了一眼,溪東頭隱隱看見火光和人影在竄動。就又關上門,對也向外看的小包子說,“他們捉他們的,咱們接著吃飯。”這種捉奸的事像她這種寡婦還是少摻和為妙。娘兩個又回堂屋繼續吃飯。

    “娘親,出了什麼事,咋溪東頭那麼多的人咧?”小包子問。

    “好像那邊有壞人。”江又梅說。

    “壞人啊,壞人干了啥壞事咧?”小包子又問。

    “娘又沒去看,咋知道?快點吃,吃完去新院子找二春玩。”江又梅催促道。

    小包子還想問既然娘沒去看咋知道人家干了壞事,但看見娘親明顯不想再說,就選擇閉上了嘴巴。

    飯後不久,周氏自己回來了,宋家父子跟著去了東河村。就聽她說起捉奸的事情來。

    原來今天下午李河川又去找李三麥,李河川走後,過了片刻刑燕娘就跟自家婆婆說她娘這幾天身子又不太爽利,想回去看看,順便晚飯也在娘家吃了。

    李家現在對刑燕娘都比較寬容,家裡五個兒子,卻讓她的男人老實的李四麥去從了軍,而且他們成親才不過一年,連孩子都沒有。當時李四麥走前,刑燕娘也是大哭大鬧過。所以她做什麼事老李家都是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不過份。

    江又桃看見刑燕娘出去了就悄悄跟在她身後。人家也沒有往東邊走,而是過清河橋去西河村。當時江又桃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剛想轉身回家,卻看見她過了清河橋往東走去。她家是在北邊的,應該往北走。

    江又桃急忙回江家告訴老爺子,老爺就叫上江大學、江大富,還有才從省城和縣城回來的江大車、江又書及李氏、張氏去捉人,沒敢叫小衛氏,怕她把事情搞砸。讓江又桃回婆家報信,去不去捉隨他家便。

    到了碧水橋,老爺子讓江大學三兄弟及李氏過橋從東河村那邊走,自己則帶著人從西河村這邊走,那麼就是那兩個人知道有人捉他們也逃不掉。老爺子來到南山居又讓江又書去叫了宋家父子一起,人多好辦事。

    兩邊的人及後趕來的李四麥的家人一起包抄那個小廢墟,李河川和刑燕娘還在裡面做好事,被逮了個正著。男人們把李河川捆了起來,女人們把刑燕娘捆了起來,一起拖回了東河村找裡正。

    “丟人嘍,那刑燕娘的衣裳都沒穿齊整就被拖了出去,她的婆婆上去就連抓帶打,如果不是被人勸著,當時就能把她推進碧水溪。”周氏搖著頭說。

    兩個村裡出了這種事,這個年過得可是熱鬧了。

    第二日一早,江又梅就聽過來的周氏說宋家父子大半夜才回來,李河川及刑燕娘被拖回去後先由東河村的裡正當眾拷問了事情的經過,然後各自關了起來,還叫了專人看守,要等到過了正月後再處置。畢竟今天都大年二十九了,大過年的弄這些糟心事不吉利。

    江又梅吃完早飯就領著小包子去了江家。

    來到江家西廂房,李大富一家三口才在吃早飯。除了江又山,另外兩人的眼睛都還是紅的,“昨天那事兒鬧騰到半夜,今兒寅時才回來,眯了一會兒這才床。”李氏說。

    飯後江又書領著小包子去他房裡考學業,李氏就把那件事講了一下。

    李河川那個聳蛋已經嚇成了一灘泥,哭爹喊娘,說是刑燕娘勾引的他,想把自己摘出來。刑燕娘倒像是鋸了嘴的葫蘆,除了會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李河川的老爹找了李四麥的爹商量,想給李四麥家十畝好田,希望他家能夠放過李河川。李四麥的爹雖然現在嘴上還硬,但遲早會答應下來的。

    “那李四麥能夠活著回來,十畝田夠他再討幾個婆娘了。如果沒回來,剩下的兄弟把田一分,怎麼著都是劃算的買賣。再說,李河川家跟他們村的裡正家是族親,裡正也會幫著他說話的。看來那個牲畜是不會有太大的懲罰了,頂多就是打幾棍子。”李氏嘆息著說,“所有的禍事只會那由那個不要臉的婆娘背了。”

    “這種事肯定男人的責任要大些,李河川都只打幾棍子,那刑燕娘也不應該有大的懲戒吧。”江又梅說。

    “誰說的,那李河川摘出來了,肯定得有人背禍。再說這不要臉的女人就得好好治治,真是丟咱們女人的臉,哪有爺們一走就去勾引野漢子的?”李氏氣忿地說, “你可不能出去亂說話,剛才那話要是被外人聽到,人家會說你好歹不分,替不要臉的女人說好話,你的品行也不端。”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3 11:50 PM

第八十四章 上墳

    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這是前世的女人都愛說的一句話,放在這個時代就行不通了,這裡的人無論男人女人都愛為難女人。 雖然這女人不要臉,但男人更不要臉,只是人們罵的最多的還是不要臉的女人,而不是更不要臉的男人。

    “刑燕娘一個人背禍,會咋處置她咧?”江又梅比較關心這個。聽了李氏這些話,江又梅覺得刑燕娘至少敢作敢當,比那個推卸責任的軟蛋李河川要強得多。

    “最有可能的是沉塘,幾十年前咱村裡出現過這種事,那勾漢子的女人就被沉了塘。當然,如果刑燕娘的娘家願意為姑娘出頭,能拿出錢來讓李四麥家幫著求個情,說不定還能保條命。”李氏說。

    江又梅的心裡一突,刑燕娘行為雖然不儉點,但也不致於讓她丟命。如果她真被沉了塘,那自己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江又梅的心情瞬間沉入谷底。

    從上房回來的江大富說,“爹昨夜裡累著了,又涼著了,身子有些不爽利,我去找何大夫來家一趟,順道再帶塊豆腐回來。梅子和念小子中午在這兒吃飯。”

    江又梅點頭,又和李氏去上房看望老爺子。老爺子還沒起床,一進廳房就能聽到他在臥房裡的呻吟聲和咳嗽聲。

    大房的江大學和江又書,三房的江大車和江又路已經去臥房服侍了。

    江又梅和李氏及張氏就在廳房裡呆著隨時聽命,王氏來了又被勸走了,畢竟一個孕婦讓她接觸了病人不好。

    江又山和小包子、江又勤、江又杏也來上房問候老爺子,但衛氏沒讓他們進屋,一個弱三個小,就只讓他們在門口問候了聲就打發他們回去了。

    小衛氏被這件事氣狠了,還在床上挺屍。江又棗也把自己關在房裡誰也不見,這時候當然誰也不敢打擾她,讓她靜一靜再說。

    李氏和張氏就又在廳房裡小聲說著昨天夜裡發生的事。這西河村和東河村已經好久年沒有發生這樣的大事了。張氏說她剛去了趟村口洪家小賣鋪,一圈下來聽了捉奸的幾十個版本。可不要小覷沒有任何娛樂設施的古代老百姓的八卦能力,那花樣繁多的傳言足可以編成一部《xxx捉奸記》。

    杏子拉著江又梅說個不停,問她那麼漂亮的飾品和奇怪的鞋子是不是真是她設計的。她怎麼想得出來。

    “我看見省城好多有錢人家的貴公子都穿著那種奇怪的鞋子,那鞋子的樣式忒怪了些,剛開始看著不習慣,但看久了就覺得真好看。我大哥都想讓我爹給他買一雙,說他的同窗都有人穿了,但爹嫌貴,沒舍得給他買。”杏子在江又梅的耳邊說著。

    張氏從心底感謝江又梅,所以樂得女兒跟她親近。但聽到女兒竟然說看貴公子穿鞋子之類的話就不高興了,嗔怪道,“哪有姑娘家盯著人家公子的鞋子看的?還好意思說出來。過了年你就八歲了,也算是大姑娘了,以後可不要說這樣的話,也不能盯著看那些不該看的。聽到沒有?”

    江又杏的臉一下紅到耳根,委屈得不行。江又梅笑著扶著她的頭發說。“我們杏子可是個好姑娘,有些東西不是有意看到的,覺得是爹爹工場裡做出來的才注意了一下。對吧?”

    “是咧,”江又杏猛點頭,“我只是一撇了一眼,看到是梅子姐設計出來的才又多看了幾眼。梅子姐,你設計的那種女式鞋子也好看。那次我和爹爹到蘭韻閣去,看見好多穿著漂亮衣裳的小姐都在買那種鞋子咧。”

    何老大夫來了,把了脈,說沒有什麼大礙,老爺子的身子底子好得沒有幾個老人家趕得上,只是昨日出多了汗又吹了冷風。吃兩付藥,再多歇歇就沒事了。

    一家人聽了都十分高興。衛氏今天也沒心思做飯,大房更是愁雲慘淡,只有李氏和張氏、江又梅去廚房做了飯大家一起吃。

    兩娘母回了家,宋家人已經開始打掃衛生、貼對聯、窗紙。江又梅招呼著周氏一起進廚房開始准備過年吃的東西。只有小包子和二春當著甩手掌櫃又領著三只羊、四只鵝跑到院子後面玩去了。

    譚老頭和譚老大背著背簍來了,這天是發工資的日子,每個月的二十九譚家人都會來。這次還專門給江又梅帶來了些紅薯和玉米,又給小包子帶來雙小棉鞋。譚老頭不好意思地說,“這些東西不值錢,林家娘子可別嫌棄。你們沒種這些,偶而吃吃還能換個口味。這雙鞋子是老大媳婦做的,手藝粗糙,你別笑話。”

    這雙小鞋子做得十分精致,鞋面還上還繡了花,針腳比江又梅好得不只一點半點。江又梅很是喜歡,高興地說,“謝謝你們,這鞋子真漂亮。”

    她去拿了一串錢出來交給譚老頭,又給了他一個紅包,說,“這一年你們都辛苦了,這是我和念小子的一點心意。”

    譚老頭沒想到江又梅母子還給了他家一個紅包,關鍵是這個紅包他摸著好像是一錠銀子,他家掙得都是銅錢,還沒掙過銀子咧,激動得連手都抖了起來。直說著“謝謝林家娘子,謝謝念小子”的話,同時父子倆又進一步表了表決心。

    大年三十,母子兩個一大早帶著刀頭、整雞、酒、四個柑子及一盤花生去西靈山與南靈山交接處的一片墓地,林大郎的墳就在那裡,裡面埋的是林大郎緊剩的幾根骨頭及一雙鞋子。這裡已經有人在給故人祭祀了。

    來到墓前,把貢品擺上,小包子先把墓碑擦了擦,又把墳頭打掃了一下,就跪了下來,江又梅也跟著跪了下來。

    小包子邊燒著紙,邊哽咽地念叨著,“爹,兒子和娘今天又來看您了。娘現在的病好了,兒子日子好過得很咧。不用再擔心會餓著、冷著,也不怕娘親會突然不好沒錢看病了。兒子現在長高了也長胖了,還上了學堂咧,先生說兒子只要日日勤奮不懈怠,一定會光耀林家門楣的。咱家也蓋了新房子,還買了一百畝好田,日子好起來了。爹您在那邊也別省著,我和娘給您多送些錢,您也別委屈自己舍不得花。……”

    小包子對著墳頭彙報這一年的家庭收入、生活、學習情況,江又梅心裡也在默念著,“林大郎,我雖然不是你原來的媳婦,但我會把小包子當我親兒子一樣待的,你如果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們健康平安,小財不斷、大財常出現。”

    等小包子把這一年家裡的情況事無巨細地彙報完,又傾述完了思念之情,帶的紙錢也燒完了,兩人就磕了三個頭,起身回南山居。小包子的情緒很是低落,江又梅就一手提著裝祭品的食盒一手牽著他默默地走著。

    小包子還是打破了沉默,“娘,我原來在心裡埋怨過爹爹,我是不是很不孝?”

    “兒子埋怨爹爹什麼了?”江又梅問。

    “娘親病沒好的時候,兒子經常會因為沒錢或受欺負就來爹爹的坆頭找爹爹說話,嘴裡說著想爹爹的話,可是心裡卻埋怨爹爹為啥要那麼傻,他去當了好漢,卻讓咱們吃不飽飯,還要被二狗子那些壞小子打。我那個時候小,以為只心裡想不說出來爹爹就不會知道,別人也不會知道。可現在我讀了書,知道了在心裡想長輩的不是也是不孝的。我原來那麼做是不對的,我不該那樣想爹爹的。”小包子越說越難過,聲音又哽咽起來。

    “兒子這麼想沒有錯。”江又梅緩聲說,“你爹爹肯定也非常後悔沒顧著自己丟了命,他倒一死百了,但他的親人可受苦了。所以,不用你說,他在那邊已經後悔了。”

    江又梅嘴上這麼說,心裡卻罵著林大郎,你個傻冒,你倒當了英雄,只是這個時代沒有見義勇為獎,也沒有烈士家屬被優待的政策。你婆娘已經被欺負死了,要不是我來了,你兒子還不定被人欺負成啥樣呢。

    兩人回到家,一進院子熱鬧的喜氣便把小包子的一腔愁緒衝散了。今天都在老院子裡過年,廚房裡煎炸的聲音傳得老遠,撲鼻的香味彌漫了整個院子。

    “念哥兒回來了,好吃的餅都擺上桌了。”二春流著口水說。

    宋望才在邊上笑罵道,“就知道吃,吃,天天也沒餓著你,三句話還離不開個吃字。”

    又笑著對小包子說,“今兒早宋大娘做了你喜歡的酥糖餅,看看像不像你娘做得那麼好吃。”

    小夏非常有眼力價的端來了一盆子清水讓他們洗手,順手又把江又梅手上的食盒接過去。

    眾人進了堂屋,還是一家子一桌。今天的早餐也非常豐盛,有酥糖餅、蔥油餅,醪糟蛋。今天是吃兩頓,早飯比較晚,午飯和晚飯合成一頓,要從下午一直吃到晚上。

    飯後,照例是兩個無所事事的小屁孩出去玩。

    江又梅和周氏、小夏開始忙碌年飯。今天的年飯可謂相當豐富,有雞、鴨、魚、香腸、腊肉、腊排骨、腊豬頭,又炸了酥肉,做了扣肉,等等。

    夜裡,還要再包次餃子,又准備了芹菜和韮菜。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09 A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4 12:21 AM 編輯

第八十五章 三十

     小包子揣著小炮竹領著二春先跑到三柱子家裡玩了一會兒,他有好久沒見到趙大伯了,想著今天他肯定在家,就跑來了。趙鐵錘父子前段時間就關了鋪子回了家,看到小包子高興地把他舉起來在院子裡跑了一圈,小包子興奮地大叫,這是他原來最喜歡的游戲,好久沒玩了。

    玩完飛高高,小包子又拿出幾根小炮竹跟二柱子、三柱幾個小子放了幾根,趙奶奶就拿出一把糖給小包子和二春一人包裡揣了些。三柱子說,“念兄弟,你家還有沒有香腸了?那吃食太好吃了,我娘只給我嘗了一片,哎喲,把我香得,”他誇張地吸了一口口水,“我趕緊吃完吞下肚,想著再去要一片,可我娘就不給我了,還藏了起來,說只有一小盤,得留著下午吃年飯的時候才能吃。”

    旁邊的二柱子不高興地說,“你還嘗了一片,我連半片都還沒嘗到。娘就是偏心,有好吃的都只給你吃,我連嘗的機會都沒有。”

    小包子不好意思地說,“那香腸我家共有二十幾節,過年又送了些給你家、亮子哥家、我太外公和外公家,也只剩下幾節了,你喜歡吃現在我們就一起去我家,我把我的那一份給你吃。”

    三柱子實在太喜歡那個香腸味了,還真動心想去念兄弟家把他那份吃了。正猶豫著,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趙鐵錘笑罵道,“你也真好意思,嘴忒饞了些。你把人家的吃了,人家吃什麼?念小子別聽他的,我們家裡那盤夠吃了,你大娘不收起來他有本事全吃了。”

    黃氏聽了也是又好氣又好笑,罵著三柱子,“丟人現眼的東西,老娘什麼時候餓著你了?還真想著去念小子的家吃人家那份。也不怕人笑掉大牙。”說著就去廚房把家裡的腊肉端了過來,幾個小子一家給了一大片,半肥半瘦的,看著都好吃。幾個人高興地接過塞進嘴巴,也就沒有再談論香腸了。

    之後,小包子和二春、三柱子又去亮子家,可亮子正在家裡幫著做事,就又去了江家老宅找江又勤玩。此時家家戶戶都在喜氣洋洋地忙著做年飯,江家出了這麼件大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但年不能不過。大房母女都在傷心,王氏又在懷孕,所以廚房裡裡主要是李氏、張氏在忙乎。

    江老爺子正像何老大夫說的。身子底子好,昨天吃了兩次湯藥,又歇了一天,今天的精神明顯好多了,正坐在廳堂裡聽江大車、江又書說著省城、縣城的新鮮事兒。江家所有的男人都在這裡,連江又山、江又勤都沒有缺席。現在江家也有兩個在城裡做事的體面人了,男人們都與有榮焉地聽著他們擺談鄉下幾乎聽不到的國家大事及八卦新聞。

    小包子進屋跟老爺子及江大富幾位長輩作了揖問了好,江又勤就坐不住了,幾人來到院子裡放炮竹。

    李氏聽見外孫子來了很是高興,又切了幾塊腊肉出去給幾個孩子一人喂了一塊。張氏隨後也拿了個裝著炸酥肉的小碗出來,眼睛都笑眯了地給小包了和二春、三柱子、勤子一人喂了幾片。當然小包子喂得最多。

    四個小子邊吃邊鬧,玩得正來勁,小衛氏跑了出來,拎著二春的耳朵就開罵,“哪來的野小子,跑別人家來發瘋。別人家出了事,你們咋就那麼高興?要高興回自己家去高興,干嘛在這裡戳人心窩子?壞了心腸的東西,真是氣死我了。”

    二春當時就被揪哭了,小包子看到二春哭了。也嚇得哭了起來。小衛氏氣不打一處來,“跑到別人家裡來嚎喪,大過年的,還讓不讓人家明年好過了?”手上的勁又大了些。二春的哭聲更大了,雙手拉著小衛氏的手想把耳朵解救出來。

    小包子也哭著拉著小衛氏的衣襟說:“大外婆,別把二春的耳朵揪掉了,放了他吧,求求你了。”

    李氏聽到哭聲跑了出來,“大嫂你干啥咧,快松開手,把孩子們嚇到了。”

    隨後,男人們也都出來了。

    小衛氏這才松開手,自己倒是坐在地上拍著腿大哭起來,“這個日子沒法過了。我們家倒了霉人家咋就那麼高興?還專門跑上門來放炮竹慶賀,咱們倒大霉了他家能得什麼好處?可憐咱還巴心巴肝地幫人家,哪成想咱們倒大霉了,人家還來往咱傷口上撒鹽啊。”

    李氏過去把大哭的小包子抱起來,江又山過去安撫著二春幫他揉著發紅的耳朵。

    “這大過年的干啥咧?那麼大個人咋還打人家孩子呀?”老爺子不高興地呵斥著小衛氏。

    “哎喲,現在連外人都比我這大房媳婦強,我的天吶,我嫁給你們江家二十多年,生兒育女,累死累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卻沒成想連外人都不如啊。”小衛氏哭得更傷心了。

    張氏和江又書趕緊去扶她,張氏說,“看大嫂說的,你的功勞人家是搶也搶不走的,哪會不如外人咧。”

    江又書也是拉著他娘說,“娘快進屋吧,地下冷,別大過年的著了涼。”

    老爺子氣得腦門子疼,“這不省心的婆娘,你干了蠢事還去尋別人的不是,難道因為你心裡不舒坦,別人都不過年了?”

    江大學氣得吼著江又書,“還不把你娘弄回屋裡去,大過年的嚎什麼喪。”

    衛氏也氣得不行,“老大媳婦,你這是看到咱們江家今年日子好過了心裡不舒坦,要把咱們家嚎喪霉呀?”

    小衛氏看到兩個大家長都發了火,才半推半就地被江又書和張氏扶進了屋。

    江大富過來把小包子接過去,“念小子不哭,走,咱們進屋吃糖去,三外公帶來了省城的糖,好吃咧。”

    小包子抽抽噎噎地搖搖頭說,“我要回家。”說著就從江大富懷裡滑下來,拉著還哭著的二春回家。

    老爺子嘆著氣說,“那就回吧,初二再來太外公家吃飯,二春也來。”說完就背著手回了屋。

    江大車從屋裡抓了兩把糖,一把揣進小包子的荷包,一把揣進二春的荷包,又對江又勤說,“你去送送念小子和二春,再順便給梅子姐和宋大嫂解釋解釋,替大伯娘陪個不是。”

    江又勤點點頭,一手牽一個,三個小子就出了江家大門。

    李氏氣得小聲罵著小衛氏,“作死的婆娘,自己做了蠢事害了自個閨女,卻拿別人撒氣。”盆子摔重了些,被衛氏一瞪就不敢說話了。

    衛氏心裡卻道,揪的是二春,又不是念小子,干嘛幫著外人罵自家人,真是裡外都不分。

    江又梅正在堂屋裡擺碗筷,今天他們的桌子上要擺三副,得把林大郎的碗筷也擺上。

    就看到小包子和二春紅著眼睛花著臉地被江又勤牽了進來。

    “你們咋了?”江又梅急忙拉著他們問。

    她這一問,兩個小子又委屈地張開嘴哭起來,宋家幾個人也都進來問怎麼了。江又勤不好意思地講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江又梅看了看二春的耳朵,紅了不說,還被刮掉了一小塊皮。江又梅真的有些不高興了,那小衛氏也太過份了,還真是欠收拾。

    “二春不哭,乖,”江又梅把二春抱了起來,“林嬸子改天領你去看花燈好不好?”二春聽說可以去看燈就止了哭,點點頭。

    小包子也拉著娘親的衣襟哭著說,“娘,還有兒子咧,兒子還沒看過花燈咧。”這小子吃醋了。

    周氏趕緊把二春抱過去,江又梅又抱起小包子,“咋能少了我兒子咧?咱們一起去。”

    安撫好了兩個小子,才招呼江又勤吃糖吃點心。江又勤和大春領著兩個小子又到院子外面去放炮竹,一直玩到快吃飯了才回去。

    飯前,江又梅把這個月的例錢發給宋望才後,又給了他們一個紅包。宋家人照例是高高興興地接了,又表了明年繼續努力的決心。

    等大春領著兩個小子在院子裡把一長串的炮竹點燃後,年飯也就拉開了序幕。宋家爺三個都喝起了酒,江又梅和周氏也斟了一小杯。

    小包子第一次過這麼熱鬧的年,激動得不得了,從上桌起呵呵聲就沒斷過。

    這頓飯一直吃到傍晚還沒吃完。小包子和二春一家拿著個雞蛋腿又去外面看大春放炮竹,大春玩了一會就回來繼續吃,留著兩個小屁孩在外面瘋。

    院門沒有關,小包子和二春的笑鬧聲屋裡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幾個人談論著明年該咋個侍弄漁塘,啥果樹好侍弄又掙錢。突然傳來二春的尖叫聲和小包子的哭聲,幾人嚇一跳,趕緊跑出去。只見一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男人正在追著小包子,邊追還邊喊著,“吃,吃,吃,給我吃。”

    小包子大哭著拼了命地跑,卻沒有把雞腿給那人的意思。宋大春跑過去一把把小包子抱了起來,宋望才跑去把那瘋子一腳踢了個狗啃屎。瘋子爬起來又去抓小包子,嘴裡還叫著,“吃,吃,我要吃雞腿。”被宋望才又是一推,被推倒在地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22 AM

第八十六章 初二

    小包子在大春的懷裡也不太害怕了,仔細看了那瘋子一眼才大叫了聲,“是二狗子。”又對著才跑過來的江又梅說,“娘,是二狗子。”

    二狗子一看江又梅就嚇著了,哭著大叫道,“妖怪,藍眼妖怪,別吃我。”邊叫邊往遠處跑去,正好碰上來尋他的狗子爹,被狗子爹強拉住回了村裡。

    大家都回了屋子,小包子還氣不過,“那個癟孫,都瘋顛了還只知道欺負我。他只敢搶我的雞腿,卻不敢搶二春的。太氣人了。”又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腕,“娘,我要好好吃飯,快點長高高,等我長得比二狗子高了,他就不敢再欺負咱們了。”

    江又梅真服了這個護吃食的小屁孩,邊拿帕子幫他洗著臉邊說,“兒子,那二狗子已經瘋了,這種人搶你的雞腿你要趕緊把雞腿丟給他,多危險呀。以後看見這個瘋子,千萬要離他遠些。”

    小包子看了一眼手上的雞腿說,“把雞腿給他多可惜呀,”又偏過臉從他娘的帕子裡把嘴解救出來啃了一大口雞腿,“我知道你們會來救我的,所以才不會把這好東西給他咧。沒人的時候我自然會離他遠遠的。”

    晚上又開始包餃子,雖然大家都飽得吃不下了,但大年三十吃餃子是必須的,哪怕少吃點也得吃。

    一家又吃了幾個餃子,宋家人便去了新院子守歲,娘兩個在老院子守歲。沒守多久,小包子先就在江又梅懷裡睡著了。江又梅把他放上床,想著過年了,也讓家裡的動物們吃點好的。就出門用盆子舀了些清泉水,分別給羊、牛、鵝、雞喝,一聞到這個味,睡夢中的動物們都興奮起來。那四頭豬當然又開始造反,但江又梅堅決不為所動。

    一個人對著牆發了會呆也困了,江又梅就回房睡覺。雖然是大年三十要守夜。總不能一直對著牆壁發呆吧。

    大年初一,娘兩個又是睡到自然醒。江又梅側頭一看小包子,小臉睡得紅撲撲的,伸過頭去親了他一口。“兒子新春快樂。”

    小包子也回親了江又梅一口,“娘親也新春快樂。”

    江又梅把自己放在床邊的一套素色繡花的新衣穿上,又給小包子穿上大紅色的錦緞小襖和同色錦緞褲子,又套上赭色及黛藍色相間的小棉靴,靴子是張氏送的。往那裡一站,真是一個漂亮的年娃娃。江又梅又禁不住捧起小包子的小臉左右一邊一下,“我兒真漂亮,以後肯定是咱大康朝的第一美男子。”

    臭屁的小包子也不害臊了,咧著嘴呵呵笑著,“漂亮娘親生的兒子當然漂亮了。”

    高興得江又梅又捧起小臉親了數口。

    宋家的人都過來了。江又梅給宋大春、宋二春、宋小夏一人一個五十文的紅包。周氏又送給了江又梅和小包子一人一雙鞋子。

    飯後,小包子領著二春進村去給關系好的人家拜年,江又梅則在家裡等著別人來拜年。二春今天也穿的一身紅,跟小包子身上的衣裳大同小異,只是質地要差些。一白一黑的兩個紅衣娃娃手牽手地去拜年。特別有喜感。

    沒一會兒,就聽見有人敲門,小夏去把門打開,看見大柱子三兄弟來了,他們給江又梅作了個揖,說了幾句吉祥話,江又梅趕緊拿了糖和瓜子請他們吃。他們呆了一會兒就走了。江又梅也沒留,他們還要去別家咧。

    接著孫家、譚家、洪家、王家的小輩,包括裡正家的幾個小輩都陸續來拜了年。這些來人無一例外都是些孩子,寡婦的門男人不好來,只有讓孩子們代勞了。

    江又書領著江又路和江又勤也來拜年了,江又書紅著臉和江又勤兄弟一起給江又梅作了個揖。江又書是哥哥。他的禮有些大了,江又梅知道他一定是以這種形式替小衛氏賠禮,就笑著請他們坐下,小夏又倒了茶,幾人聊了會。就走了。走之前,江又書再次紅著臉請江又梅原諒小衛氏的無禮。

    江又梅很是納悶,二貨小衛氏的肚皮裡怎麼鑽出了像江又書這樣的精明人。年前,王氏偷偷給江又梅、小包子送了套她做的新衣及縣裡的點心,張氏也給他們母子兩個每人送了套她做的衣服及小包子的小棉靴和學習用品。東西不關貴踐,說明人家記著情,只那小衛氏一切都覺得理所當然。

    後來,一些不熟悉的小孩子也來了,他們大概聽說南山居的糖果好吃,而且江又梅大方,每個去了的人都會揣幾塊給他們帶回家去吃,而不像一般人家只給一塊或兩塊你在他家吃就行了。來了一波又一波的孩子,說著千篇一律的吉祥話,江又梅都是笑著給他們每人揣幾塊糖和一把花生或瓜子在荷包裡。南山居難得如此熱鬧,大過年的就是要越熱鬧越好,明年才會越紅火。

    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江又梅領著小包子一起回江家,二春也想跟著。江又梅點頭應允,周氏卻執意不許二春去。二春記吃不記打,跳著腳地哭鬧著想去,被周氏打了幾巴掌,小包子許諾會從江家帶好吃的給他才算罷。

    李氏想著江又梅母子會回來,所以也沒有回娘家而是初四再回去。小衛氏因為出了這麼丟臉的事,也沒有回娘家,再說她還要等桃子和李子回來。所以江家只有三房和江又書夫婦帶著孩子去了婆娘的娘家。

    江又梅領著小包子和二春先去西廂房給李大富夫婦行了禮,並送上一個二兩銀子的紅包及一套綢緞衣裳及千層底鞋子,又送給江又山一套綢緞衣裳及千層底鞋子。同時,把給外公外婆的紅包及衣裳讓李氏轉交。

    李氏高興地給了小包子一個紅包,江又山也給了他一個紅包。小包子高興地接過紅包,還拿出來看了一眼,外婆給的是一兩的銀錠子,舅舅給的是一個兩百文的大紅包。

    然後一家人又去上房,江又梧夫婦領著女兒李朵兒,江又桃夫婦領著三個孩子,江又李夫婦領著兩個孩子及江大學夫婦已經在這裡了,連江又棗都坐在一個角落裡神游。

    江又梅母子給老爺子和衛氏行了禮,又送上了他們的孝敬,一個二兩銀子的紅包及一套綢緞衣裳及千層底鞋子。

    兩老口高興得拿著紅包和衣裳鞋子笑得合不攏嘴,不住地說,“乖孫女,乖重孫,爺奶享你們的福了,大過年的得了這麼多好東西。”

    衛氏又把事先准備好的紅包給了小包子。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江又梅還專門送給江大梧和張氏一人四尺秋香色印花軟緞,嘴裡說著,“大過年的送給三嬸和姑姑的孝敬,三嬸不在就讓我娘幫著轉給她吧。”

    軟緞一抖出來,便覺流光溢彩、華美非常,晃昏了在場人的眼睛。

    江大梧拿著軟緞高興瘋了,她從來沒看到過這麼漂亮華貴的料子,關鍵是這料子還屬於她的。

    “哎喲,太漂亮了。這麼好的軟緞,我也能穿上了。真是做夢都沒想到,只有富貴太太們才能穿的料子,咱也有一天能穿上。謝謝你了梅子,姑姑承你的情了。”江大梧高興得語無倫次,李木匠也樂呵呵地點頭致謝。

    小衛氏還等著江又梅孝敬她這個長輩,可江又梅看都沒看她一眼,就開始給小輩們發紅包。小輩們都高興地行著禮說謝謝,江大學、江大富、李木匠、江又桃、江又李也都給小孩子們發起了紅包。江又梅又把江又路和江又勤、秀兒的紅包給了李氏和江大學,請他們轉交。

    “唉,梅子,還有我的孝敬咧?我也是你的長輩呀。”小衛氏等了半天看江又梅確實把她忘了,便開口討要了。

    小衛氏的話一出口,大房幾人的臉又成了大紅蝦。

    “長輩?”江又梅輕笑了一聲,說,“大伯娘,你雖然把我們看成別人,但我還是謹守禮儀,平時可沒少給你孝敬。”然後,掰著手指頭開始算她給大房送了哪些東西。

    “你給的那些東西又不是給我一個人的,再說那些東西加起來也比不上這軟緞啊。”小衛氏不服氣地說。

    江又梅笑了一下,說,“帳是不能這樣算的。”

    “梅子,你咋能這麼對我,我可是你的大伯娘。大伯娘也很喜歡那料子咧,做身衣裳多好看啊。”

    江大學和江又桃三姐妹早就漲紅了臉,都心知肚明江又梅為何會當眾打小衛氏的臉。

    “你還有臉說你是人家的大伯娘,那有這樣管小輩討要東西的長輩?還不快滾回去。”江大學罵著小衛氏,又對江又梅說,“梅子,別理她,她是在和你說笑話咧。”

    “誰和她說笑話咧?都是長輩,憑啥給了她們兩個,卻單不給我?”小衛氏嚷嚷道。

    “對不住了,那軟緞我只有這麼點,沒多余的了。”江又梅嘴上這麼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是,老娘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咋的?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32 AM

第八十七章 軍靴

    “大嫂,人得記情。你原來得了梅子那麼多好東西,就該知足了。梅子都說沒有了,干嘛還為難人家咧?再說了,哪有這麼管人家要東西的。”江大梧嘴裡說著江又梅想說的話,手上卻始終舍不得把軟緞放下。

    江老爺子發話了,“好了,孩子們都出去玩吧,別在屋裡拘束著。你們幾個婦人也去廚房做飯吧。”幾個孩子一聽,都高興地跑到院子裡玩去了。

    衛氏也領著李氏幾個女人到廚房裡去准備午飯。小衛氏還想說話,看到江大學使勁瞪著他,也就不敢再說了。衛氏又回過頭來吼著小衛氏,“杵在那兒不去干活,還想著讓我服侍你呀?”

    忽略掉小衛氏的恨意和江又棗的憂傷,這一天過得還是滿愉快的。小包子和表兄弟們玩得是不不亦樂乎。李朵兒因為得了江又梅一個一百文的大紅包也是喜笑顏開,對著小包子都比平時軟乎了不少。

    江大梧今天對江又梅可是噓寒問暖、和藹可親,嘴裡不時磞出誇贊江又梅的話來,江又梅也樂得接受她的示好,氣得小衛氏肝疼。

    離開江家之前,江老爺子給了二春一個紅包,讓江又梅幫著轉交。又說,“看在你大伯和書子的面上,不要跟你大伯娘一般見識,那就是一個蠢婦。家合萬事興,以後的親戚情份還要記。”

    江又梅點頭稱是。

    回家後,江又梅把紅包轉交給了二春,小包子也把用油紙包著的幾塊醬鴨及鹵豬耳朵給了二春。然後回屋開始數紅包裡的錢,衛氏給了兩百文,江大學給了五十文,江又書讓他爹轉交了五十文,江又桃及江又李分別給了二十文,李木匠給了五十文,張氏讓李氏轉交了一百文。

    這次江家給的紅包還都說得過去。

    小包子拿著一兩銀子加六百九十文的銅錢。笑得眼睛都找不著了。又去把枕頭底下的紅包拿出來,裡面裝著江又梅給他的一百文壓睡錢,一起捧著遞給江又梅說,“娘親。我得了這麼的紅包咧。你先幫都我存著,等著咱家有急需了再拿出來用。”

    這小子還挺大公無私,江又梅接過去又數出二十文遞給他,“這二十文你拿去零用,剩下的交今年你的束侑。”

    小包子高興地把二十文接過去,拿一個荷包裝了,看著那個上了鎖的大箱子說,“娘親把這個荷包放進箱子裡,等我想用了再拿。”

    二十文不用藏得這麼深吧,便建議道。“你把這錢揣包裡,身上隨時有些零用錢方便。”

    小包子想想也是,就從荷包裡拿出兩文錢揣進小襖的內包裡,這包是江又梅專門給他縫的,又把荷包遞給江又梅。“我揣了零用錢,娘把剩下的錢放進箱子吧。”

    江又梅只有接過,把箱子打開珍而重之的放進去。

    過年的日子在吃喝玩樂中過得飛快,轉眼到了正月十六。

    這個家裡別人過年都很輕松,唯獨江又梅不輕松。因為她又想出了做軍靴的活計。前世她曾經參與過為參加世界xx會的運動員設計品牌鞋子,這個世界沒有職業運動員,但有職業軍人。職業不一樣,可要求大同小異。

    年前江又梅寫信就給崔青建議過,如果他有門路把御林軍鞋子的活計搞到手,自己可以設計威風、好看又跟腳的軍靴,這種軍靴結實,有助於人跑得快。還能保護腳。可崔青正來信說想都別想。就算和樊將軍掛上鉤,都沒用,因為樊將軍雖然說在金州府橫著走,但在京城還真沒有太大的話語權,除非跟林大帥掛上鉤。那怎麼可能?!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是掂得清的。

    江又梅想到一個主意。過年期間,她就在家設計出了適合這個世界的軍靴款式,正月十六這天就讓宋望才帶著設計好的軍靴圖樣及家裡的幾張鹿皮去金州府,讓崔青正通過李府側面打聽一下北征軍林大帥及手下幾員大將連著傳說中那四大年輕將軍的鞋子尺寸,以最快的速度做出鹿皮、牛皮、豬皮的專款軍靴,並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邊關慰問朝庭最可愛的人。

    多余的沒說,照崔青正的聰明,他知道下一步該怎樣做。

    同時又設計出了鞋上帶裝飾的款式。男鞋上是金屬裝飾,如果再高檔些還可裝飾金和銀,女鞋上是琉璃裝飾。琉璃、金、銀讓崔青正自己解決,江又梅把金屬的活計給了趙鐵錘。這個時代有鐵、銅、鋁,雖然現在的鞋子所需要裝飾不算多,但長期的活計還是不少的,因為軍靴上也有金屬裝飾。這些圖樣款式也一並讓宋望才帶了去。

    這天,小包子哪兒都沒去,在家裡准備上學的功課。過年玩的太高興,拉下了好多功課得趕緊補上。

    昨晚看了燈會的二春心滿意足地繼續當他的鵝司令兼羊政委,周氏母女開始正常上班澆菜地洗衣裳喂豬喂雞,宋老頭又開始當起了野車司機,宋大春去山上砍柴解決家裡的能源問題。

    看到家庭成員各忙各的,完成了一件大事的江又梅變得無所事事起來,就坐在屋裡冥思苦想著賺錢大計。快出正月了,她可不願意好不容易建起來的鄉間園林式別墅被弄成豬圈或菜地。

    目前家裡的財政狀況在江又梅看來還是比較樂觀,無耐小屁孩居安思危,生怕她這個敗家子娘親把家裡的銀子都花光了。

    靈濟寺從正月十八開始要舉辦三天廟會,江又梅想著這或許可以創點收,掙點小錢,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現在小包子的胃口可是被自己養大了,幾兩銀子的收入對他來說,就不算個進帳。可要是出個一、二十兩就不得了了,那比挖了他的心還難受。

    想到這裡,江又梅又是一陣氣緊,看到撅著小屁股寫大字的小屁孩,真想上去踢兩腳。

    賣點什麼呢?灌湯包子、糖油果子、魚丸子、韮菜盒子等眾多小吃古代人民早就發明出來了,憑她的這點水平還真的競爭不過那些長期做這生意的大娘大嬸們。賣西式糕點吧,羊媽媽沒奶了,牛奶不好買,烤箱也還沒弄出來,跟本土的知名點心鋪子比起來還真沒有太大的優勢。就賣點蛋糕吧,雖然太單一,強在獨特。

    光賣蛋糕還不行,又想啊想啊,還真叫她想出來一個,賣手提串串。這種前世的大眾吃食是她上大學時的最愛,當她嘴饞又囊中羞澀的時候,就會去學校旁邊的攤子吃上一次。一來二去的和老板娘搞熟了,原來她們還是老鄉,出自一個縣城。勤快的江又梅在他們極忙的情況下,也會搭把手幫著穿個串串遞個盤子什麼的,把炒料的過程也就看了個清清楚楚。

    只是上班以後,隨著錢越來越多,再沒去過那些街邊小攤,而是陪著客戶游走於高檔酒店之間,品嘗著各種盛宴和大餐。

    其實哪怕到現在,她還是經常想起這香味濃郁的串串。這種手提串串來源於四川的串串香,只不過不像串串香那樣每桌一個鍋自己燙。而是菜品都由賣家燙好,放進裝了湯料的小盆裡再分給吃的人。這樣省鍋,又省地方,味道還能保證。

    說干就干,她進了廚房查看調料,除了味精,還算齊全。又想著弄些什麼菜品,葷菜有新鮮豬肉、腊肉、下水,素菜有木耳、韮菜、青菜頭、土豆、白蘿蔔、豆腐干等,冬天的菜品雖然少了些,也還湊合。

    就和洗衣回來的周氏商量著去廟會賣串串的事情,午飯後又讓二春去把江大富夫婦叫了來,大家一起做。江大富和大春負責削竹簽,周氏母女和江又梅負責准備湯料及菜品。

    這天下午,幾個人在院子裡忙得熱火朝天,連二春都院裡院外的亂竄,唯獨小包子在堂屋裡認真讀書,不為外面的情況所動。

    江又梅偶而瞥一眼專心致志的小屁孩,心想照這小子的心性,將來或許真的能干一番大事。

    晚上,多日不見的虎娘母子又回來了,這回帶了一頭狍子。這母子三個真是太可愛了,正好自家缺肉,就帶了回來。這狍子的肉和下水都可以做成串串掙錢,不僅味道好,還可以省下買肉的錢。

    江又梅照例是現出清泉,讓洗完澡的母子盡情地喝個夠。

    第二天,宋老頭把狍子肉打理出來,江大學夫婦也來了,大家一起切肉、洗菜、穿串串。江又梅則專門蒸蛋糕和做奶油。

    正月十八這一天,天還未亮大家就吃了飯,江大富夫婦也趕到了這裡。家裡留下小夏做日常工作,眾人踏著月光向東靈山走去,宋老頭趕著載著鍋、爐子、桌椅、吃食的牛車一起出發。

    牛車停在山下,大家把東西搬上山去。今天野車生意肯定好,所以宋老頭又去搞運輸了。大家上山後,天邊已微亮,找到一塊空地,開始架鍋,擺桌椅,把頭天就已經熬好的湯料熬上。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43 A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4 12:47 AM 編輯

 第八十八章 廟會

    大早上就吃辣的人還是比較少,手提串串可能要稍微晚些才好賣,只是先把湯料的味道熬出來,吸引人來。江大富夫婦和周氏母子負責賣串串。他們已經分好工,等有食客的時候,李氏負責燙菜品,周氏主要負責洗碗筷,大春負責端菜收碗筷,江大富負責數簽子及收錢,大家有空閑的時候還要穿串串。

    江又梅帶著兩個小屁孩賣蛋糕。早晨是賣奶油水果蛋糕的好時候,小木桌上擺滿青花白色小瓷碟,碟裡裝著白色奶油蛋糕,再在蛋糕上放上一小瓣桔子。

    兩個小屁孩穿著過年時的紅襖子,一點睡意也沒有,精神得很。

    一切准備妥當,天已大亮,人流也開始密集起來。

    兩個紅娃娃這次沒有吆喝,而是一人端著一個小瓷碟小口小口地吃著蛋糕。而且,還故意把奶油弄到臉上、鼻尖上,就像個小花貓,還不停地吧嗒著小嘴。

    一小碟蛋糕吃完後,還用舌頭舔碟子上的奶油,弄得小臉更花。

    人們先看到兩個紅娃娃花著小臉在吃著什麼稀罕物,再一看桌子上小瓷碟裡的小點心,精致又漂亮,還不時散發出一陣陣特殊的甜香味。

    小孩子和姑娘們就被吸引了。

    “這是啥吃食?多少錢一塊?”有個姑娘感興趣了。

    “這叫奶油蛋糕,十五文一塊。”江又梅說。

    這次的蛋糕訂價雖然貴些,但並不離譜。那姑娘就買了一塊,江又梅拿出一小張油紙把蛋糕放上去,又遞過來一個舀蛋糕的小竹片,姑娘家總不能像小子那樣直接咬,容易把臉弄髒。

    這種表面覆蓋奶油的蛋糕奶油要現抹,所以賣了幾塊,江又梅又會把沒有奶油的蛋糕放進碟子,再現場抹奶油。甜香味就更加濃郁。

    看到這新鮮的吃食和做法,買的人就更加多了。

    他們三人也分了一下工,江又梅負責擺蛋糕和抹奶油,小包子負責收錢。二春負責產品推廣。

    還不到晌午,帶來的一百塊蛋糕基本上賣完了。

    另一邊手提串串的生意也開張了。葷菜十文錢一串,素菜一文錢一串,錢多錢少的人都能香香嘴巴。

    鮮香麻辣的味道吸引著一波又一波的人,幾張桌子逐漸被占得滿滿當當。有些實在想吃又苦於沒位子的,便在旁邊賣面的攤子上買碗素面,又買些手提串串和著一起吃。把賣面的大娘高興壞了,看到李氏他們忙不過來還會主動去搭把手。

    江又梅領著兩個小子進廟裡玩了一圈,又給菩薩磕了頭,捐了香油錢。希望能保佑江又有平安歸來及家人美滿安康。

    小包子還記得娘親曾經說過來做生意順便拜菩薩心不的誠話,所以先問了娘親准備捐多少香油錢,江又梅說准備捐五十文,小包子就說加到一百文,給了自己一個心理安慰。都多加了那麼多的錢了,肯定是誠心誠意的了。

    然後,又去看了耍猴的,耍把式的,喝了冰糖水,吃了幾樣小吃,買了兩個泥人。江又梅才領著兩個心滿意足的小屁孩回了攤子前。

    攤子比剛才更熱鬧了。食客已經發展到了附近幾個吃食攤子,都是在那些攤子上買點東西,然後占著人家的地方吃串串。這些攤販也高興,這一家賣串串的幫自家賣了好些吃食咧,所以都會幫幫已經忙得團團轉的江大富他們。

    江又梅看了一下這種進食速度,這只狍子今天就賣得完。得趕緊再買些豬肉才成,不然明天的葷菜就斷了。還得盡快再弄些土豆、白菘等素菜來,素菜也賣不了多久了。於是給了大春一些錢,讓他趕緊去張屠夫那裡再買半扇豬,順便再把兩個小屁孩帶回去。現在大人都忙。沒人照看他們,還礙事,再說他們今天的使命也已經完成了。

    兩個小屁孩當然不想回去,都癟著嘴扯著自己娘的衣襟不松手。特別是二春,已經哭了起來。江又梅對小包子說,“你還想不想咱多掙錢了,你們在這裡我們還得分心照看你們,你們不在我們就快得多,爭取多賣些,就能多掙些錢。”

    小包子一聽自己在這裡耽擱了掙錢大計,就毫不猶豫地答應回去。他一答應,二春就只有乖乖跟著走了。

    江又梅接替大春的工作負責端菜收碗筷。家裡帶的串串早就賣完了,幾個人還得抽時間穿串串。幾個人都忙得陀螺一般,穿串串的速度還是趕不上食客要菜的速度。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孫大強和許氏賣完東西從這裡路過招呼著他們,“你們的生意可真好,忙得過來嗎,用不用我們幫忙?”

    “用,用,你們我就不客氣了,快來幫幫忙。”李氏擦著頭上的汗,抬頭招呼他們過來幫著穿串串。

    有了這兩人的加入,也能勉強應付食客要菜的速度了。大春背了一大背簍的菜蔬跑來,又有了個壯勞力,大家立即覺得輕松多了。

    幾人除了江又梅領著小包子逛街的時候吃了點東西,都未來得及吃中飯。江又梅又抽空在旁邊的攤子上買了十幾個包子,讓他們吃點。

    一直忙到太陽西斜,別的攤子早就收了,他們的攤子前還人聲鼎沸,把最後一串燙完,才對還沒吃過癮的食客說請明天繼續了。

    第二天,江又梅幾人走的更早,披星戴月地趕到東靈山,占了比昨天還大的地方,把桌椅擺上。今天沒帶那兩個小孩,小包子明天就要開學了,要准備的東西太多,二春繼續當他的鵝司令。這次他們依舊叫了孫大強夫婦。

    今天的生意依舊火爆,很多食客都是回頭客,還有些是慕名而來的。第三天依然如此。晌午時,江又梅想著再賣半天就可以完美收官了,這三天的進帳粗略算了一下毛利能達到四十多兩銀子。還真是個賺錢的買賣,沒想到大康朝的子民和天朝的子民飲食習慣還這麼相近。看來以後開個火鍋廳還是可行的。

    正美著,來了一伙人,那個領頭的人直接找到江大富,在他看來,收錢的江大富應該是這裡的頭頭。

    他指著江大富說,“爺給你們一個發財的機會,我們到那邊去談談。”

    江大富愣了,看著這伙人凶神惡煞般,只有老老實實跟了過去。那人也沒啰嗦,直入正題,“我們老爺看上了這個手提串串的生意,他老人家仁慈,想出五兩銀子把這個方子買下來。這些銀子也夠你們買上一畝好田了,就回去好好種地,這個生意也不要再做了。”

    江大富心裡一突,這些人這麼橫,應該是有後台的,就笑著說,“這不是我的方子,我去那邊跟我閨女商量一下,這是她的方子。

    “還需要商量?”那人哼了一聲,高聲對那些人說,“這人膽大妄為,竟敢辱罵朝庭,給我抓去縣衙稟報縣尉大人再行處置。”那伙人一窩蜂地過來就把江大富按倒在地,把他的胳膊反扭著用繩子綁了起來。

    江又梅幾人看到那伙人一來就像是找事的,都把心提了起來。看到那邊不知怎的竟然綁了江大富,李氏嚇得一下哭了起來,大喊道,“他爹,這是咋了?”

    江又梅和孫大強趕緊過去,孫大強點頭哈腰對著那個領頭的人說,“大爺,您息怒,如果他得罪您了,您大人有大量,請高抬貴手。”

    那個人一聽孫大強這麼說,點頭說道,“看來還是你知趣,這人榆林腦子,還敢跟我耍滑頭。”

    江大富已經嚇蒙了,看到江又梅來了,急忙說,“梅子,這些老爺要買手提串串的方子,我,我,……”

    這些人原來是為了方子而來,江又梅趕緊說,“大爺息怒,這方子只有我知道,我爹確實不知,大爺喜歡這個方子,是我們的榮幸,我們一文錢都不收,願意雙手奉上。”

    “這就對了,早這麼痛快就不用我們動手了。”那人說道,又一揮人,那伙人就把江大富推向了江又梅這邊。孫大強扶住江大富,把綁他的繩子松開。

    “你現在就跟我們去縣城一趟。”那人說道。

    “這,湯料需要的調料就有十幾種,想要都湊齊卻不容易,明天我把料湊齊再去成不成?”江又梅遲疑地說。

    “不成,現在就去,我們酒樓要什麼料沒有?”那人瞪著眼說。

    江又梅點頭道,“請問你們老爺的酒樓是哪家,我總得和家人說一聲他們才會放心我去呀。”

    “說了量你們也耍不出什麼花樣。”那人鼻孔朝天地說道,“我們老爺的酒樓在整個青華縣可是數得上的,叫鴻運大酒樓。我們老爺是縣尉大人的丈人,只要把他老人家侍候高興了,有的是你們的好處。不然,哼。”

    江又梅想了一下,點頭說,“成,我過去跟他們交待一下就跟你們走。”看那人點頭了,就拉著江大富和孫大強一起回了攤子旁。

    他低聲跟江大富說了幾句,就讓周氏和大春陪著她一起去。孫大強說,“大春還是個孩子,還是我陪你們去好了。”

    這當然更好。看看許氏,許氏雖然擔心,但並沒有阻止,江又梅點頭稱謝。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46 AM

第八十九章 軍爺

    然後江又梅和周氏、孫大強又回了那伙人那裡,跟著一起下了山。山下有幾輛馬車,幾人上了馬車向青華縣城急駛。

    進了青華縣城門,又跑了兩刻鐘,來到一個酒樓門口。幾人下車被帶進了酒樓後堂,那人對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說,“周掌櫃,人我帶來了。”

    周掌櫃點點頭,看了眼江又梅幾人,說,“到廚房去吧。”

    幾人來到廚房,江又梅先要求看酒樓有哪些調料,看完後說,“這些調料不齊,還差幾味。”

    旁邊的一個大師傅模樣的人嗤笑著說,“如果我們鴻運酒樓的調料都不齊全,就沒有哪個酒樓的調料能齊全了。真是鄉下來的土包子,能把這些調料認齊全就不錯了,還真當自己是大師傅,架子拿得忒足了些。要做就快做,給點顏色還開起染房了。”

    周掌櫃也點著頭,“別的我不敢說,但說到調料我們酒樓還真不會少一樣,大康朝該有的調料都在這兒了,怎會不齊?”

    江又梅還真不是忽悠他們,許多前世裡的調料在大康朝還沒作為吃食調料,只是當作一般藥材。聽他們這樣說,也不急,不緊不慢地說,“這裡的調料真不齊,如果我用這些調料做出的串串味道不地道,你們可別怨我藏私。”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還有什麼調料我們酒樓沒有的。”周掌櫃說。

    “甘松、小茴香、陳皮,湯料裡必須要加這些才提味,而且也有助於人的克化。”江又梅說。

    “你說的這些都是藥材,怎麼能放進湯料裡呢?”周掌櫃疑惑地問。

    “我做的湯料就必須放這幾味調料,否則出不了那個味兒。”江又梅說。

    周掌櫃回頭就讓一個店小二去藥房買,江又梅又提出要有竹子削成的細簽,周掌櫃又讓人去准備。

    江又梅就和周氏一起准備做串串的調料和菜品,正在做的時候,一個店小二跑進來對周掌櫃說。“吉福酒樓的佟掌櫃來了,他大罵這做串串的婦人貨賣兩家,明明昨日就先把方子賣給了吉福酒樓,現在又賣給咱鴻運酒樓。他還說要去告這婦人咧。”

    江又梅一聽嚇了一大跳。大叫著說,“我不是要貨賣兩家的,我是被那幫人脅迫來的,我不來他們就要把我爹綁到縣衙交給縣尉大人處置。我無法,只能跟來了。周掌櫃您可要給我作證啊,我也沒收過你們酒樓的銀子,我是免費來教你們的。可別把我抓進大牢啊。”說完就哭了起來。

    周掌櫃一聽可不好辦了,他們酒樓還真沒有吉福酒樓橫。鴻運酒樓的後台是縣尉,人家吉福酒樓的後台可是省城高官,連知縣老爺都惹不起呀。

    趕緊呵斥江又梅道。“你這婦人不可信口雌黃,明明是你先騙了我們,要賣方子給我們,現在又反咬一口。”說完就趕緊出去見佟掌櫃。

    江又梅看周掌櫃走了,就抹著淚著問旁邊的那個人。“大師傅,還教不教了?”

    “還教個屁呀。”那人說,“去,去,出去,跑我們這兒來訛人了。好在還沒開始做,不然還真說不清了。”

    江又梅三人被趕出了廚房。江又梅看到小佟掌櫃正義憤填膺地跟周掌櫃說著什麼。嚇得撒腿就想跑,小佟掌櫃攔在了前面,“你還想跑啊,好在這第二家還沒賣成,不然我非得把你送進大牢不可。走,走。跟我去吉福酒樓。”

    周掌櫃把佟掌櫃送到酒樓門外,再三抱歉被這個婦人騙了,好在還沒造成實質性的惡果,雲雲。

    幾人來到吉福酒樓,江大富已經等在那裡了。看見他們回來才放下了心。江又梅讓跟著江大富一起來的大春趁現在城門還未關趕緊回家報個信,現在還有去清河鎮的晚班船。

    原來江又梅被帶走之前告訴江大富趕緊坐船到青華縣,如果船上的人未滿不能開,就把剩下空位的錢補齊了,以最快的速度到縣裡找到小佟掌櫃,因為只有他才能救他們。

    小佟掌櫃說,“我也聽說這個串串味道獨特,吃法新奇,生意十分火爆,沒想到是你們搞出來的。你看,那鴻運酒樓已經知道我們酒樓買了這個方子,如果我們不做這個吃食還不好圓這個謊了。”

    本來江又梅還想自己開個火鍋店的,經過這件事也不敢了,在這個沒有人權的世界,沒有背景的人做生意還真是難。總得拉個有背景的人才行,但吉福酒樓江又梅想跟人家合作還真貼不上去。看來,也只有賣方子了。就說,“這次還要多謝小佟掌櫃仗義幫忙,你出個價,多少我們都會賣給你。”

    小佟掌櫃笑著說“林家娘子客氣了,我們吉福酒樓可不會像鴻運酒樓那樣蠻橫霸道,欺壓百姓。我們東家從來不做與民爭利的事情,所以我們也會給你個公道的價格。我沒有吃過串串,直接讓我訂價我也不好訂呀。”

    “這倒好辦,今晚我就給你們做,這次做火鍋,與串串的味道大同小異,我們沒場地沒多余的錢才做的串串,這吃食畢竟登不了大雅之堂。火鍋就適合實力比較雄厚的酒樓做了,投入大些回報更大。”江又梅就讓他們去買需要的調料,菜品酒樓都不缺,沒有專門的鍋和桌子,也只有先對付一下了。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火鍋做好了,酒樓的廚師在一旁邊看邊問也學會了。他們幾人就開始圍著桌子吃火鍋。在這個寒冷的晚上,吃著辛辣鮮香的火鍋,那才真像神仙過的日子呢。

    除了江又梅,剩下幾人都吃得欲罷不能。

    小佟掌櫃擦著額頭上的汗,“過癮,吃得真過癮。這火鍋我要去省城總店同我叔叔說說,這麼好的吃食應該先在省城開才成。”又吩咐一起吃火鍋的帳房,“去帳上支一百兩銀子,這方子值這個數。”

    江大富和孫大強聽了嚇了一跳,他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吶。怪不得人家修那麼大個房子,人家是真的會賺錢啊。

    江又梅點頭同意,又告訴他們要用專門的鐵鍋才行,當然銅鍋更好,還要用專門的桌子,以及專門的炭爐子。並給他們畫了圖,標了個大概尺寸,加以解釋。

    小佟掌櫃表示馬上叫人去訂做,江又梅又適時地推薦了趙鐵錘鐵匠鋪。小佟掌櫃多聰明啊,立即表示同意,並把趙氏鐵匠鋪列入長期的供貨商之列。

    然後,江又梅就心滿意足地拿著一張八十兩的銀票和十個二兩的銀錠子和幾人一起去了客棧休息。現在城門關了,要等明天早上才能回去。回客棧後,江又梅就分別給了江大富、孫大強、周氏一人一錠銀子。

    孫大強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拿過這麼大的銀錠子,根本不敢接,“梅子,這大銀錠子是你賣方子掙的錢,給我干啥咧?”

    “這次做生意你們也出了力,該給工錢的。再說,這次出了這個事,你們不僅沒有躲,還能跟著一起來幫忙,真的謝謝你們了。拿著吧。”江又梅執意要給。

    江大富把銀子接了過去,塞了一錠銀子在孫大強手裡,他也特別感激孫大強在他們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讓你拿著你就拿著,二叔我也謝謝你了。”

    周氏也接過了銀子說著“謝謝”。

    第二天,四人一起坐早班船回了東河村碼頭,過了清河橋都心急火燎地各自回了各自家。

    江又梅和周氏往南山居急步走著,現在的新院子大了,離老遠就能看到。新院子越來越清晰地展現在眼前,竟看見兩個小點朝他們跑來,邊跑還邊叫喊著,“娘,娘,娘,……”

    是小包子和二春。兩個小屁孩各自撲到自己娘親的懷裡,被娘親欣喜地抱了起來。

    “兒子,今天咋沒上學呢?”江又梅邊親邊問。

    “兒子擔心娘親咧,擔心得都睡不著覺,就讓三柱子跟先生請了一天假。亮子哥也沒去上學,他也擔心他爹爹。”小包子也親了娘親數口,邊親還邊敘說著相思之情。然後又貼著江又梅的耳朵說起悄悄話,“宋爺爺說咱家來了些不認識的軍爺,他不讓我去新院子,說怕有危險。我一大早就在這裡等著了,根本不敢過去。”

    什麼情況?江又梅快步走向新院子,宋望才守在門口焦急地望著她們。周氏高興地說道,“當家的,你咋才回來?”

    宋望才沒接周氏的話,對著江又梅低聲說,“昨天半夜家裡突然來了幾個軍爺,有位爺還說是你的弟弟。我也攔不住他們,他們硬創了進來,還把上房、廂房都占了。”

    江又梅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聽有人喊道,“姐姐回來了。”話音剛落,就有人衝了過來抓著她的手。

    細看來人,真的是幾個月不見的江又有,雖然黑了、壯了、高了。江又梅驚喜地拉著他問,“有子,真的是你,你怎麼回來了?”

    這時代也沒有飛機啊,怎麼說回來就回來,這麼快又這麼突然。江又梅感覺真的像做夢一樣。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50 AM

  第九十章 強取

    “我們是快馬加鞭,幾乎不停歇地往回趕,十二天就趕到了。”江又有說著,就把愣在娘親懷裡的小包子接了過去,“念小子,還認識舅舅不?舅舅一直忙到現在,還沒過去看你咧。”

    “有子,你不干正事還有時間敘家常呀?你小子找死是不是?”一個粗曠的聲音罵了起來。江又梅一看,一個一臉胡子的大漢正站院子裡罵人,還有些面熟,再仔細一看,竟然是老熟人李華錦。之前那麼儒雅的年輕人竟便成了如此粗魯的莽漢,戰爭還真能把人的心性改變得徹底。再一看,院子裡還站了好幾個大漢,都凶神惡煞地瞪著他們。

    當然,包括江又有,這些人無一例外地都穿著戎裝。

    江又有低聲說,“林將軍受了重傷,我的紅磨茹已經用光了,所以,只有把他送了過來。”

    這小子原來是用她的東西做人情!

    不是江又梅心硬如鐵,那麼多的將士在戰場上廝殺,每天要死多少人,她不可能都救得了每一個人。既然救不了,那她就只關心和救治與她有關的人,比如說江又有。她的紅磨茹也沒有多少了,還得留著她們母子以防萬一呢。

    聽江又有這麼一說就急了,臉一下沉了下來說道,“你倒大方,把自己的救命藥給了別人,還要把我們娘倆的救命藥一起送給別人。我倒不明白了,嫁出去的姐姐家裡的物什你也能做得了主?”

    江又有的紅漲得通紅,剛要解釋,一個鐵塔般的大漢一陣強風似地刮到了江又梅身旁,高聲罵道,“媽拉巴子,你這婦人還真不知好歹,能夠救我們林將軍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份,竟然還不願意,信不信爺爺我現在就把你的細脖子擰斷。”

    江又有趕緊拉住這個大漢。賠理說道,“王將軍息怒,我姐姐婦人之見,不懂得輕重。待我跟她解釋解釋,她自然會把東西拿出來。”

    說著,就把已經嚇得大哭的小包子交給宋望才,讓他們出去轉轉,又把江又梅拉到一邊,講了緣由。

    原來在春節期間,皇上為了彰顯仁愛,特派太子李宗旭北上慰問北征大軍。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林大帥林繼業陪著太子正和士兵同樂,將士們都在營房裡聚餐吃著團年飯。文藝青年江又有拿著江又梅給他的小豬福包跑到外面,看著南方的星星思念著遠方的家人。

    正想得出神,被人一把把包奪了過去,罵道,“好你個大膽的小賊。連我們大帥的東西也敢偷。給我把他綁起來,問清楚他是怎樣到的大帥營房,怎樣偷的東西。”

    是林大帥的親兵林貴。

    “冤枉啊,那不是我偷的,那是我的包,是我姐姐給我做的。”江又有不停地大喊,卻被幾個人五花大綁起來。

    外面的喧嘩把林大帥等人吸引了出來。“怎麼回事?”林大帥問。

    林貴雙手把包呈上。“稟報大帥,這小賊不知何時偷了您的福包。”

    “冤枉啊,那是我的包,是我姐姐給我做的,裡面還有姐姐給我的神藥紅磨茹。請大帥明查。”江又有跪下大喊。

    李華錦也趕緊施禮說道,“大帥明查。這包的確是江又有的包,在金州府的時候他就有了,這個包在下的家人也買了一個,確是他姐姐新手所做,在下可以作證。”

    林大帥沒有理會他們。他注意到了神藥二字,就把林貴手裡的福包拿了過去打開,從裡面掏出一個油紙包,再把油紙包打開,一撮紅磨茹絲在星光的照射下更顯得如血般的鮮艷嬌媚。

    “你說這是神藥?有何神奇?”林大帥問。

    江又有說,“聽家姐說,這神藥有生白骨的奇效。至於有沒有這麼神奇,小人還沒用過,也不知道。”最後幾個字聲音弱了下來,他真不知道這藥是不是真的這麼神奇。

    林大帥就把這油紙包交給軍營裡的老軍醫王醫官,“你聽說過這樣的神藥嗎?”

    王醫官顫抖著雙手把油紙包接過去看了看,說,“下官還真在古醫書裡看到過有種能生白骨、活死人的神藥,叫血妖紅磨。因為從來就沒有人見過此藥,所以從古自今的人大都認為這種藥是不存在的,只是人們一種美好的念想。”頓了頓,又遲疑地說,“至於這紅磨茹絲兒是不是傳說中的血妖紅磨,下官還真不敢妄言。”

    “噢,還真有血妖紅磨這種藥。”林大帥說著,又從自己懷裡取出一個小包,跟江又有的包比起來,除了豬眼睛一個是單眼皮一個是雙眼皮,剩下的還真一模一樣。兩只小豬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瞪著他,怎麼看怎麼奇怪,無比醜陋的豬還能做成這個可愛樣子,真是少見。

    不芶言笑的林大帥竟笑了一下,“你姐姐在靈濟寺賣過福包?”

    “是,小人的家就挨著靈濟寺,我們那裡的村民經常會去賣些東西貼補家用。”江又有說。

    “嗯,這就對了。”林大帥說,“是林貴冤枉了你,這福包你拿回去吧,至於這紅磨茹……”

    “那紅磨茹小人就獻給大帥了,只是不知道那藥有沒有這麼神奇。”江又有說,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再把紅磨茹收回來了。

    “嗯,”林大帥點點頭,又拿了幾根紅磨茹絲兒塞進福包,“還是要給你留些,畢竟是親人的一個念想。剩下的就交給軍營吧,給最需要的人用。至於有沒有那麼神奇,試過便知道。”就讓王醫官把紅磨茹收了起來。

    那紅磨茹還真起了巨大的作用。幾天後,林大帥的兒子小林將軍林昌祁陪著太子外出視察軍營的時候,被一伙突如其來的死士襲擊,太子被一支箭射中要害位置,林昌祁在保護太子的時候也被人砍中,身體多處受傷。

    那伙死士很快被殲滅,但太子性命已經危在旦夕。這支箭射在離心髒僅半寸的地方,關鍵是還有毒,就是在世華佗也無能為力了。太子要是在林大帥的地盤上死了,那林家也就活到頭了。所以林大帥讓王醫官用血妖紅磨治,死馬當作活馬醫。這藥還真神奇,太子的命保住了,而且毒也很快被紅磨逼了出來。

    只是王醫官手中的紅磨都給太子用完了,把江又有僅剩的一點用上,也只能保住林昌祁的性命,而砍在大腿上的刀傷由於毒液已經漫延,咬死了附近的骨頭和肌肉,這條腿很可能就廢了,

    做為一個武將,腿廢了那真是生不如死。而且,英俊瀟灑、長身玉立的林世子至此以後要坐在輪椅上過一輩子了,多殘忍啊。

    林大帥就把江又有叫了過去,讓他帶著林昌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他的老家,看看他姐姐還有沒有紅磨,能不能保住林昌祁的腿。

    聽完了江又有講的故事,江又梅還真不敢不把紅磨茹拿出來。真沒想到,那紅磨茹還是血妖紅磨這種寶貝。想到這個寶貝要拿出來給別人用,江又梅的心都在流血。憑什麼啊,她和那個姓林的非親非故,讓她白拿還真是萬般不情願。但讓她跟這些凶神惡煞的軍爺講價錢要銀子,除非嫌自己命長了。

    而且,那天在靈濟寺遇上的老太太竟然是林大帥的老娘。自己為了多掙錢編了個段子讓小包子送福包,沒想到還真把福氣送給了人家,否則太子死了林家還真會有大麻煩。人生的際遇說不清楚啊。

    正想著心事,黑大漢不耐煩了,“咋啊,你還不快點去拿?”

    李華錦也過來說,“林家娘子,還請你快點把紅磨拿出來吧,治好了林將軍的腿,他也好早日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這兩個一硬一軟,強要著她家的血妖紅磨。

    江又梅只得說,“那紅磨一大半都給有子拿去了,我也只剩下一點,我這就過去拿來給你們。”

    黑漢子王將軍心眼還挺多,要跟著江又梅去監督她有沒有藏私,是不是把紅磨都拿了出來。江又梅走到老院子和新院子的那扇小門時站了下來,回頭說,“我是個寡婦,特別注重名節,如果讓人知道了有男人進了我的院子,哪怕是這個男人強闖進去的,我也只有碰死在這裡以全名節了。”

    黑大漢的黑臉瞬間變成生了鏽的鐵板,氣得指著江又梅“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李華錦走了過來,忍著笑拍拍黑漢子的肩說,“王將軍,咱們來求助她就要相信她。”

    江又梅看見沒人跟著了才回了老院子。她進了臥房還不放心地把門插上,打開箱子把裝紅磨的荷包拿出來,藏了一大半,拿著另一小半去了新院子。

    小王醫官接過紅磨直接去了上房,那間房子是江又梅母子將來的臥房,自己還沒住,卻讓那姓林的住了,江又梅真是欲哭無淚。

    過了片刻,小王醫官出來說,“這紅磨還真是神奇,一敷上去黑色的膿血就慢慢流了出來,顏色越來越紅。只是紅磨不多,頂多還能敷五次,林將軍的傷耽擱得太久,不知道能不能把毒液全部逼出來,讓壞死的骨頭再生。”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0:07 AM

 第九十一章 聲音

    一陣強風又刮了過來,“我告訴你,如果你敢藏私不把血妖紅磨都拿出來,小心爺爺我一把火把你這房子都燒了。”那黑大漢大聲叫嚷道。

    “這位軍爺好大的氣魄,只是這如虹的氣勢沒有用撻子面前,卻回過頭來用在大康朝的婦人面前,真是瞎子點燈白費了您的力氣。您有這個力氣咋不去上陣殺敵?”江又梅說,她已經拿了紅磨出來,也不想再受那個鳥氣了。

    黑漢子氣壞了,當他不想上陣殺敵嗎?大聲呵斥著江又梅,“奶奶地,你這個婦人,忒地牙尖嘴利,可惡之極。”

    江又梅無比委屈地說,“我家的血妖紅磨無償地拿出來,救了你們的人,卻得不到一點好,被你們霸占了房子不說,一會兒要擰斷我的脖子,一會兒又要燒掉我家的房子。請問軍爺,我家獻了紅磨還錯了嗎?干嘛要這樣對待我們?就因為我們是手無負肌之力的孤兒寡母?”

    聲音竟然哽咽起來,不知道的以為是因為她被王將軍罵哭了,實際上她是心疼那紅磨心疼得無以復加。那麼好的寶貝,不知道還能保住多少。

    正房裡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這位嫂子對不住了,都是我約束下屬不力,讓你受委屈了。你的情我們林家都記著的,這房子我們也不白住。到時,我會讓人把房錢和伙食錢都補給你。不,片刻後就讓人把錢給你。”聲音又轉為嚴厲,“王世一,欺壓百姓是要軍法處治的,二十軍棍記著,回軍營自己去領刑。”

    黑大漢的氣勢焉了下來。

    李華錦忙過來說道,“林家娘子別生氣,王兄弟就是個急脾氣,他只是嚇唬嚇唬人而已。”

    江又有拉著江又梅的袖子說,“姐姐別害怕。王將軍人很好,就是脾氣急了些,他不會那麼做的。”

    他們兩人的話江又梅都沒聽清楚,她只覺得那個清朗的聲音在那裡聽過。讓她的心悸動不已。

    江又梅愣了一小會兒,才緩過神來。想自己前世活了三十幾歲,也沒被那個男人迷得神魂顛倒過,這回怎麼會被一個聲音幾句話就撩動了心痱,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不過,這個男人算還不錯,雖然有權有勢,也算強取豪奪了她家的紅磨茹,但至少還算客氣,比那個黑大漢要強些。

    想想又覺得不對。自己怎麼有了自虐的傾向,被人強奪了寶貝,就因為說了幾句好話竟認為人家還不錯,這可不是江又梅的性格。

    定了定神,也沒多說。轉頭向回老院子走去。

    江又有也跟了過來,邊走還邊說著,“對不起了,姐,都是弟弟不好,給姐姐惹了這麼大的事。”

    “別這麼說,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爹娘知道你回來了嗎?”

    “還不知道。最好不要把我們在你家裡的事情說出去。你晚上叫人悄悄去把爹娘和爺請來,在你家裡見個面就行了。”江又有說。

    江又有告訴江又梅,這次他們一共來了十個人,林將軍、李將軍、王將軍各帶兩名親隨,再加一個王醫官。林將軍帶著醫官和親兵住了上房,李將軍和王將軍分別帶著人住了東廂和西廂。暫時得讓老宋一家幫著做飯、洗衣。還有。李將軍和王將軍是來護送林將軍的,過幾天就會走。李華錦照顧江又有,讓他在這裡多呆些日子,到時跟著林將軍一起回軍營。

    “姐,你真能干。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你就掙了這麼大的家當。”江又有要出新院子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大院子說。

    江又梅笑了笑,來到舊院子,宋望才正抱著小包子從外面轉了回來,二春扯著他的衣裳亦趨亦步地緊緊跟著。小包子嚇壞了,見著江又梅又哭了起來,“娘親,那個黑叔叔是壞蛋,他要擰斷娘的脖子,咱不讓他們住咱們家。”

    江又有把小包子抱了過去,“念小子不怕,那個王叔叔說著玩的,他不敢的。

    江又梅也說,“兒子不怕,那個黑大漢是嚇唬娘親的,他的長官看他欺負人要打他的棍子咧,都說好回去就打。”

    “舅舅,你們的長官可真是個好人。”小包子含著眼淚給林姓將軍發著好人卡,“打棍子也是打手心嗎?”

    “不是,應該是打屁屁。”江又梅隨口說著,她前世看見電視裡演的打棍子或打板子都是把人按在地下或板凳上打,想著可能就是打屁股。

    江又有也沒解釋,笑著和小包子香親起來。

    宋望才說了他為何晚回來了幾天。原來崔青正有急事去了趟江南,他便在省城等了兩天,並說崔青正對江又梅這次設計的鞋子非常感興趣,說盡快照辦,只是打探具體的尺碼還要些時間。因為江又梅送了幾鹿皮過去,崔青正讓宋望才帶了十兩銀子回來給她。

    江又梅看了眼新院子,說,“這群人都來了,尺碼這幾天就都弄到手。”又囑咐宋家要小心服侍這幫人,這些瘟神他們是惹不起的。

    幾人正說著,院子的側門邊就有人大著嗓門喊,“有子,有子,江又有。”

    江又有抱著小包子走了過去,是林虎站在門口,鑒於剛才江又梅的態度,這些男人都不敢跨進老院子一步。

    林虎拿著五個銀錠子說,“世子爺讓我拿來給你姐姐的房錢和伙食錢,你交給她吧。”錢交給江又有後,看到小包子竟愣了一下,說話有些磕巴起來,“這小娃是誰的?長得,長得,長得,嗯,可真俊。”

    “這是我姐姐的兒子,念小子,叫林叔叔。”江又有說。

    “林叔叔。”小包子很有禮貌地喊著人。

    林虎愣愣地點頭算打了招呼,他都回了新院子的上房還有些愣神。像,像,真是太像了。

    江又有回去把銀子交給江又梅。江又梅拿過銀子,每錠二十兩,共一百兩。這還差不多,自己家又不是客棧,干嘛要先住房後付錢。雖然房錢、伙食錢用不了一百兩,但她家的紅磨何止千兩。這麼算下來,她家還是吃虧了,吃大虧了。想著可以賣大價錢的稀世寶貝這麼被人要過去,心裡又顫了幾顫。

    她回屋把大銀子錠子放好,又拿出三兩銀子交給宋望才,一兩銀子專門讓他去鎮上打點好酒,剩下的讓他先拿著給他們辦伙食。蔬菜自家後院多,魚也有,光買肉和蛋就可以了。銀子用完了再到她這裡來拿。

    因為宋家人要在那邊給軍爺做飯,江又梅就在老院子自己做著吃,當然江又有的三餐也會在老院子解決。因為今天太累,又發生太多的事,她也沒心思做好吃的,就蒸了幾根腊排骨,做了三碗雞蛋面條,江又山大叫好吃,吃完一大碗面,又啃完所有的排骨才摸著肚子回了新院子。

    娘兩個回屋把門反鎖起來,江又梅又跟小包子彙報了這兩天家裡的進帳。賣方子一百兩,賣串串除本錢外大概有近三十兩,林將軍給了一百兩,崔青正給了十兩。嗯,加起來還是很大的一筆收入。

    “娘親,院子旁邊來了那多人,咱這錢要藏好了。”小包子瞄了一眼新院子的方向,賊溜溜地說。

    “兒子,這錢他們倒是看不上,但咱家有樣東西他們是看上了,還強要去那麼多。”江又梅氣忿地說,“娘還偷偷藏了一點,咱娘倆留著以防萬一。兒子快去把床底下的小壇子取出來,咱把這紅磨放進去。”

    “咱家床底下埋了三個壇子,取哪個呀?”小包子問。

    “隨便,哪個都成。”

    小包子撅著屁股鑽到了床下面,一會兒便抱著個小壇子爬了出來。

    江又梅打開小壇子,裡面裝的竟是傳家寶玉佩。她把裝血磨的荷包放進去,又把小壇子交給小包子,“記住,這個小壇子裝的東西最值錢,咱家別的東西都加在一起也遠不如這兩樣東西珍貴,咱要想辦法保住它。”

    小包子鄭重地點點頭,又重新把壇子埋了起來。

    晚上,宋望才去老院子把江老爺子、衛氏和江大富夫婦四人接了過來,在老院子裡和江又有會面。一家人自然是欣喜若狂,相擁而泣。

    夜裡,江又梅想著怎麼才能把那些瘟神早點打發走,那肯定得是林姓將軍快點把腿養好了。但為數不多的紅磨江又梅是無論如何舍不得拿出來的,清泉對外傷也是有療效的,只是效果沒有紅磨好罷了。看來,得弄些清泉給那個人用,早好早滾蛋。

    正想著心事,院門又響了起來,大概虎娘三母子回來了。

    江又梅起身來到院子問了聲誰,兩個小崽的吼叫聲就響了起來,確是那三母子,就把門打開。虎娘這回又獵了頭野豬回來,虎娃和豬崽衝進來看到江又梅興奮地吼叫,它們現在已經學乖了,洗澡之前不會再往江又梅的身上撲,只是這吼叫聲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更加喧鬧。

    江又梅剛要去燒水,就聽見側門大聲響了起來,是江又有及幾個男人的聲音,“姐姐,你們那裡怎麼了,是不是有野獸闖進去了?快點開門。”

    兩個小崽一聽有陌生的聲音傳來,迅速跑到側門口對著門大聲吼叫起來,虎娃還用腦袋拱著門。門那邊的江又有更慌了,“姐,姐,不好了,我姐姐出事了。”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0:11 AM

 第九十二章 搭伙

    虎娘剛把野豬拖進院子,看見兩個兒子和門的另一面的人在對吵,也長嘯一聲衝了過去,使勁頂起了側門。

    木門不結實,眼看就被拱倒了,那邊的人也爬上了圍牆,搭上弓箭。

    反應過來的江又梅趕緊跑過去大聲說,“別射箭,是自家人。”又一手抱著頂門的虎娃說,“別頂,別頂,他們是自己人。”

    牆上的人一愣神,虎娘身子一躍就要咬向那人,江又梅大叫,“虎娘不要。”

    虎娘停下,火冒三丈地瞪著江又梅。江又梅趕緊說,“快別生氣,那邊的人是自己人,不會傷害咱們的。”

    門已經被推開了,江又有大喊著姐姐衝了過來。看到江又梅一手抱著一只小老虎,一只手抱著一只小狼狗,正在和氣勢洶洶的大老虎說話。

    後面的李錦華和黑大漢幾人都愣愣地看著這異常詭異的情景。江又梅擋在虎娘和江又有的中間,對江又有說,“沒事,這三位是我們家的成員,不會傷害我們的。”

    正說著,小包子跑了過來,“娘親,怎麼了,好吵。”兩個小崽看見小主人又高興起來,一起向他撲過去。江又梅扯著它們的耳朵說,“不許過去,還沒洗澡咧,髒。”

    “你們咋才回來咧?我好想你們吶。”小包子說著,就想去抱兩個小崽。

    “兒子,髒,等娘給它們洗了澡再玩兒。”江又梅抱起小包子,對虎娘母子三個說,“咱走吧,洗了澡也該休息了。”

    她在前面走,後面跟著兩虎一狗。今夜無月,星星又不多,黑夜中模糊的幾個身影驚得江又有和李華錦幾人半天合不攏嘴。

    幾人回到上房和正等著他們的林昌祁說了這一家子的詭異,林昌祁說,“能有血妖紅磨的人家。自然不會和平常人家一樣。”

    林虎在一旁心有余悸地說,“世子爺,你是沒看到,那只老虎的血盆大口都快咬著我了。我連那虎嘴裡的腥味都聞到了,結果那婦人一喊,老虎就停了下來。還有那個小娃,和那小老虎和小狼狗好得就像一家人。”

    “有子,你姐姐家怎麼會有這麼些野物?”李華錦問。

    江又有也莫名其妙地說,“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咧。”

    “怪道那婆娘看著就不正常,原來家裡還養著這些東西。”黑漢子說道。

    江又有不高興了,也不管什麼長官不長官的了,大聲呵道,“不許你這麼說我姐姐。我姐姐沒有不正常。”

    林虎笑著說,“有子,不會就是這婦人教你裝死的吧?”

    其他的人都哄笑了起來,江又有的臉一下漲得通紅。

    王世一說道,“我就說她不正常吧。正常的腦袋就不可能說出那麼可笑的話來,神經兮兮的。”

    江又有氣得都快哭了,捏緊拳頭說,“不許你這麼說我姐姐,既使是長官也不行。”

    林昌祁擺了擺手制止還要說話的王世一,從懷裡摸出一個小豬福包問江又有,“這個福包就是她做的?”看江又有點頭。又問,“上次的手套和肉干也是她做的?”

    江又有連連點頭,“是,都是我姐姐做的,我姐姐很能干的。手巧,又聰慧。”

    “倒是個與眾不同的婦人。”林昌祁點點頭。

    江又梅一大早起來做了蔥油餅。雞蛋餅,白米粥,辣白菜和麻油拌豆腐。飯擺上桌,江又有也過來了。

    他看到屋檐下還躺著一頭野豬,嚇一跳。“姐姐,你家還養了頭野豬?”

    “什麼啊,這頭野豬已經死了,是虎娘獵回來的。”江又梅說。

    他紅著臉跟江又梅說,“姐姐,林將軍說你做的肉干好吃,做飯肯定也香。他說,說,想跟你們搭伙,吃你做的飯菜。”他很慚愧,盡給姐姐找麻煩。

    沒想到江又梅很痛快地答應了,“好,多做一個人的量就是了。”江又梅的想法是,正好用清泉水做飯,能幫助他快點把傷養好,然後快點滾蛋。

    江又梅就去廚房舀了兩碗粥,拿了兩張蔥油餅,兩個雞蛋餅。又從壇子裡撈了一小碟辣白菜,拌了碟小蔥拌豆腐。拿食盤托著,讓江又有送過去後再回來吃。

    江又有把早飯送到上房後,就回來坐在桌旁等飯吃。小包子洗漱完,跟江又有問了好也坐上了桌。這時,兩只小崽悠悠地走出來,鳥都沒鳥江又有,直接跳上大椅子坐了下來。和老虎共餐,哪怕是小老虎,也讓江又有這個上過戰場的人胸口直顫。好在兩個小崽也不鳥他,張著嘴不停地跟小包子做著眼神交流。

    飯吃到一半江又有的心才放下來,虎娘又優雅地從臥房走出來,趴在了門坎邊。江又有的心又提了起來,他已經吃不進飯了,但又不敢出去。全身緊繃地坐著,動都不敢動一下。

    江又梅看到弟弟如此害怕,只得安慰他,“別怕,虎娘很好的,不會傷害自家人的。”又對虎娘說,“是不是呀?”結果虎娘鳥都不鳥她,把腦袋轉向了別處。

    江又梅拿虎娘一點辦法都沒有,它不給自己面子也不敢多說。

    小包子看到舅舅實在嚇得可憐,就起身來到虎娘身邊腿一跨騎了上去。兩個小崽看到以為小主人又要跟它們玩兒了,高興得跳下椅子來到它們娘的身邊用腦袋跟小主人玩頂牛牛。

    江又梅這才牽著江又有從正玩得高興的二虎一狗一人身邊走過。一出堂屋,江又有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擦著腦門上的汗說,“姐,你家的飯不好吃,這幾位在家,我是不敢過來吃飯了。”

    江又有抖著兩條腿去上房拿林昌祁吃飯的碗盤。李華錦和王世一都在這裡,他們是聞到蔥油餅的香味了,跑過來就著香味下著手上的包子。林昌祁也絕,愣是一口也沒給他們分,都吃到只剩一點辣白菜時,實在不好意思了,才讓他們兩個吃了最後兩塊辣白菜。

    他們看江又有滿臉通紅,滿頭大汗,有氣無力地走進來,李華錦便問,“看你這慫樣,生病了?”

    江又有搖搖頭,顫抖著聲音說了和兩只老虎共用早餐的事情。最後還為自己掙著面子,“我也是死人堆裡拼過來的,我真不是怕死。我現在才知道,死不可怕,等死的滋味才可怕。”

    幾個人也都不可思議,“真是奇怪的一家子。”

    老院子裡,小包子上學後,小夏和二春過來了,二春把鵝和羊領出去放,小夏把雞放出去自己找食吃,就開始煮豬食。宋望才和周氏主要侍候那幫人沒時間過來,大春上山砍柴,現在柴伙需要的更多了。宋老頭過來打理野豬。

    老院子又熱鬧了起來。

    江又梅又挑著桶去碧水溪撈魚,陳府過兩天就要來取魚了。兩個小崽跟在她後面,一起來到碧水溪邊。她還是到的那個有巨石擋著的地方,現在有那麼當兵的住在這裡,可不能讓他們看到她的秘密。

    她站在巨石旁看看四周,確實沒有人看到她,這才把清泉現了出來。虎娃和狗崽甩著尾巴地喝了起來,一隊隊的魚也游了過來,還有一些附近的小鳥,也都飛來喝起了清泉。甚至有幾只她家的雞也瘋跑過來喝。

    喝了一會兒,她就把清泉收了起來。又彎腰把大些的魚扔進桶裡,小魚也不敢拿回池塘了,就扔回了溪裡。

    回到家裡,宋老頭把野豬都打理得差不多了,問道,“這肉還拿出去賣嗎?”

    “不了,這麼多人要吃肉,有了這頭豬近幾天也就不需要出去買肉了。”江又梅說。

    “這豬大,幾天也吃不完,得抹些鹽晾上。”宋老頭點頭說。

    “咱這兩天吃豬頭、槽頭、四只腿、骨頭、下水,再分出這麼多肉就夠了,剩下的我做成肉干,有子走的時候給他帶走。”江又梅比劃著說,“你多拿些過去,那幫軍爺的胃口可都好。”

    正說著,恢復正常的江又有才過來送碗盤,他看見兩個小崽正在院子裡玩著。宋家人在這邊也不害怕,內心便覺得有些羞慚,人家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害怕,他還怕什麼。

    江又梅看見弟弟來了,招著手說,“過來,沒事,虎娘在屋裡休息咧。”

    江又有走到姐姐身邊說,“姐姐,林將軍說姐姐烙的餅和那個辣白菜比御廚做的還好吃。我回去的時候,屋裡還有蔥油餅的香味,饞得李將軍和王將軍直吞口水咧。”

    江又梅想起軍靴尺碼的事情,就跟江又有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你知道他們的尺碼嗎?如果不知道,這個工場還有李家的股份,你可以去問問李將軍。”

    江又有點頭,這事好辦。又說,“姐姐,李將軍和王將軍說周大嫂做的飯沒有你做的好吃,也想跟你們搭伙,吃你做的飯菜。”

    “真是叫花子還嫌餿稀飯,有吃的就不錯了,還挑東挑西的,這幫大爺還真難侍候。”江又梅不高興地說,“我還忙得很咧,哪有時間做那麼多人的飯菜。”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1:38 AM

第九十三章 初遇

    如果擱平常,江又梅很願意為了弟弟跟他的長官把關系搞好,何況多做兩個人的飯菜又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想到隔壁院子的這幾位強要了她家最值錢的寶貝,就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可能再提供五星級服務?

    江又有拿出兩個大銀錠子說,“李將軍說把這些銀子給你做搭伙費。你看,……”

    江又梅一看那兩個銀錠子至少有四十兩,把銀子接過來後就變了口風,“多做點飯也累不死人,再加兩個人的飯我還做得過來。”

    有錢不賺是傻瓜,四十兩銀子換幾頓飯,這買賣還算劃得來。

    重量級的人物都在這邊搭伙,那麼這些肉就要好好分一分了,好些的肉自然要留在這邊多些啦。還得讓小夏多在這邊幫忙。

    江又梅燒水把下水洗干淨後,就想著做點什麼吃的。畢竟她的手藝算不上太好,只是有清泉當味精,做出來的菜要鮮美些。還有就是鹵菜她做得要地道些,這是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很多調味料還沒用來做菜,而只是藥材。這麼多的排骨和下水,正好可以鹵出來。只是這時候鹵肉有些來不及了,只能等到下午鹵了晚上吃。

    她就做了個紅燒魚,爆炒腰花,糖醋排骨,回鍋肉,熗蓮白,蘿蔔大骨湯,又裝了一碟辣白菜。菜的數量不多,但份量足,夠那幾個人吃了。江又梅只留了一點自己吃,剩下的都讓江又有端過去了。還專門拿了個小盆把各種菜都裝了些給江又有吃,他今天早上是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在她家吃飯了。

    新院子上房的幾個人正伸長脖子等著吶,早上那股香味太勾人了。李華錦和王世一哪怕只嘗了一點點辣白菜,都覺得是人間美味啊。

    江又有把菜端了過來,菜有些多,端了兩趟。等他把這幾位長官都服侍著開始吃飯了,就去另一個桌子拿自己的小盆子。結果那小盆子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李華錦不好意思地對他說,“你姐姐的手藝真是不錯,太好吃了,一不留神。王將軍把你那小盆子菜也拿來吃了。嘿嘿。”

    “你們兩個也沒少吃,咋只說我一個。”王世一大著嗓門說。

    江又有侍候完他們吃了飯,端著連油湯都沒剩下的碗盤回了老院子,翹著嘴跟江又梅說,“他們太能吃了,把我的菜也吃了,現在我還餓著肚子咧。”

    鍋裡只剩了點蘿蔔大骨湯,江又梅只得用湯把飯泡上,又撈了點辣白菜給他湊合了一頓。

    下午,江又梅把豬頭、排骨、下水都鹵上。鹵了兩大鍋,可以吃幾頓了。

    二春也完成了他每天的任務,把鵝和羊領進棚就回了新院子,走之前江又梅還拿了個小碗給他裝了一碗鹵下水讓他回去慢慢吃。

    晚上,江又梅切了一盤豬頭肉、一盤鹵排骨、一盤鹵大腸。又炒了一盤溜豬肝、一盤蒜苗炒豆干,燒的白菘大骨湯。把菜放上托盤,讓江又有拿過去。這次,她又專門拿了個小盆給裝了些鹵菜和飯,囑咐他放在另一間屋子。

    老院子裡,把菜擺上桌,兩人兩崽都坐上了椅子。娘兩個也開始吃起來。小包子最喜歡吃豬下水,使勁往嘴裡塞著豬大腸,想著多吃些快點長高高,等自己長得又高又壯了,那黑大漢就不敢欺負娘親和自己了。

    江又梅不知道兒子的心思,直說。“兒子慢些,嚼細了再吞。”

    娘兩個正說著,江又有又來了。他看到虎娘趴在堂屋的門坎前,就不敢進屋,站在院子裡說。“姐,還有沒有鹵菜了,幾位將軍還沒吃過癮。最好再多切些豬大腸,他們都喜歡吃。”

    江又梅只得到廚房裡又切了一盤豬肚、一盤豬大腸、一盤豬肝。

    江又有把自己的小盆子也拿了來,“王醫官幾人饞得口水流得老長,不敢搶將軍們的吃食,把我的菜都搶光了。我把鹵菜送過去再回來吃,不然這些東西還是到不了我嘴裡。”

    他現在也不太怕老虎了,只要不進堂屋跟它近距離接觸,在廚房裡吃就是了。

    江又有又說了幾人的鞋子尺碼,江又梅點頭,想著明天就讓人去省城一趟。

    江又有把食盤拿過去,等著的幾人又開始邊吃邊喝著酒。另一間屋子裡的幾個人還等著江又有端著盆子來吃飯,正好又可以搶過來吃。結果人家把將軍的菜送過去後,就又回了老院子。氣得這幾個人大罵江又有的不義,一點吃食都舍不得共享,真不是兄弟。

    吃完晚飯,江家幾口人又來了。江又梅知道今天江家會來人,所以提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虎娘勸去了南靈山,當然還大方地提供了清泉給它們一家三口喝了個夠。

    大家坐在堂屋裡敘家常,李氏和衛氏一人拉著江又有的一只手,一刻也舍不得放下。小包子便沒有了學習的地方,江又梅就讓他休息休息,偶而少學一點也無妨。

    好學生小包子同學覺得昨天晚上都沒學習,今天晚上不能再不學了。於是自覺地拿著筆墨紙硯到廚房去學習,可廚房的灶台上都擺滿了吃食,也沒他學習的地兒。外面又冷,想著還是到新院子宋家住的地方去學。就往新院子走去,後面的兩個小崽還緊緊跟著。它們的娘親出門了,江媽媽只知道跟那些人聊天也不管它們,它們就只有跟著小主人了。

    來到側門口,竟看到一個滿臉大胡子的叔叔坐著輪椅在門的另一邊看著他家的老院子發呆。

    晚飯後,覺得傷勢有些好了的林昌祁心情頗佳,讓林豹推著他在院子裡轉轉。轉到側門時,由於江又有過去沒關門,他便往那邊瞧了一眼。這一瞧,他就有些愣住了,星光下這破敗的院子、土牆茅草屋,還有草屋旁邊那個小偏房,他怎麼看怎麼熟悉,總覺得自己曾經來過。只是院內的那棵柳樹,應該再小些才對。

    他知道自己肯定沒有來過,因為西川省這個地界他這次才是第一次來。這真是種奇怪的感覺。難道是夢裡來過?

    這時,看到一個小娃拿著紙筆從茅屋出來,走進小偏房,又出來,然後又走了過來。他後面跟著一只小老虎、一只小狼狗,想著他應該就是江又有姐姐的兒子了。只是這小娃走近的時候,他有些愣住了,小娃的長相還真是,還真是——面善。

    別說是林昌祁,連他身後的林豹都有些愣住了。他聽林虎說過這家的小娃長得像世子爺小的時候,竟沒想到能這麼像。

    小包子手裡拿著東西,就給擋著他過路的大胡子叔叔躹了個躬說,“叔叔,我要去那邊的後罩房學習,借過。”

    林昌祁點點頭,林豹就把林昌祁的輪椅向旁邊推了推,小包子就領著他的兩個小兵從林昌祁的身側走過,向著後院走去。

    小娃從林昌祁的身邊經過的那一瞬間,林昌祁的心猛地一顫,竟然有一種無比傷感的情緒在心頭彌漫開來。

    林豹因為太吃驚小娃的長相,以至於也沒注意到小老虎經過他時衝他張開血盆大口時的恐怖。

    堂屋裡的江又梅突然反應過來兒子什麼時候出去了,這小子跑哪去了?於是就找了出來,“兒子,兒子,你在哪兒?”

    院子裡沒人,又去廚房找,也沒人。又邊喊邊往後院走,路過側門時卻看到門的另一邊一坐一站著兩個人,坐著的肯定就是那個要了她家血妖紅磨的林姓將軍了。林姓將軍雖然聲音動聽,動聽得竟差點讓她自持不住,但強取豪奪的架式還是讓她恨得牙癢癢。

    “你們在這裡賞月或者看風景?”江又梅停下問。

    林豹抬頭看看漫天星空,很是為主子和自己偷窺人家的行為臉紅,趕緊所問非所答地說,“令公子剛才從這裡去了後罩房。”

    江又梅點點頭就返身回了堂屋,心裡卻在狂罵還什麼鳥將軍,咋會有偷窺的毛病。

    “世子爺,天晚了,您也該回去換藥了。”林豹提醒著愣著神的林昌祁。

    林昌祁愣愣地點點頭,他們就回了正房。

    這一夜,林昌祁做了一個旖旎的夢,夢到一個女孩兒,一笑嘴角還漾出兩小個梨窩,眼睛彎彎的像天上的月牙。她不同於深宅大院的女孩兒那麼嬌弱,她健康豐滿,活潑俏麗,臉頰紅潤,頭發烏黑。

    蔚藍而悠遠的天空下,立著一座孤獨的小院子,院子裡有一座茅草屋,女孩兒穿著粗布衣裳站在小院門前,時而焦急地凝視遠方,時而揮著手臂,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當她看到一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青年男子回來時,便笑著迎上前去說,“大郎哥,回來了。”聲音清脆而悠揚,像林中的黃鶯。

    男子在院子裡擺弄著弓箭,女孩兒端著碗水親手喂著他,喝完後兩人還相視而笑。

    在靜謐的夜裡,星光的清輝透進小屋的窗欞,男子和女孩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清早醒來,林昌祁發現自己竟然有了某些反應。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1:49 AM

 第九十四章 奇怪

     林昌祁很是覺得羞慚,這種夢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做。只是夢中的女孩竟那麼清晰地展現在眼前,現在還是歷歷在目。她肯定不是救過自己的青姑,雖然青姑當初也是穿的粗布衣裳,可很明顯兩人沒有一點共同之處。

    女孩的眼角眉稍倒是有些像昨天看到的婦人,但氣質明顯不符。林昌祁肯定地認為那個女孩是單純樸實的,而這個婦人一看就是心機重心眼多的。再說一個健康豐滿,一個清瘦纖細,肯定也不是一個人。

    怎麼會突然做了這麼一個夢,真是奇怪。

    林虎和林豹覺得主子今早有些奇怪,但看到主子陰沉的臉也不敢多問,只得遵照吩咐去拿了褻褳重新給他換上。小王醫官來給林昌祁的傷口做了一番處置,李華錦和王世一就來了。

    緊接著,江又有又拿著食盤端來了早飯。今天的早飯比較簡單,只有兩樣,是灌湯肉包和醪糟蛋。照例是香得幾人一陣狂風掃落葉,把吃食掃得干干淨淨。

    王世一邊抹著嘴巴,還一邊說著,“京城全聚得大酒樓裡的灌湯包出名吧?照樣比不上今兒早上的湯包。好吃。”

    李華錦點頭道,“這醪糟蛋吃過多少次了,怎麼就覺得今早的醪糟最香淳。早聽我表哥和妹子說她巧心思,還真是。”

    “你表哥和她很熟?”林昌祁隨口問道。話出口了才覺得自己說這話還真是不妥當。

    李華錦倒沒注意到,說,“我表哥家經常買這家的南靈山肥魚,他家的南靈山肥魚在整個金州府都是緊俏貨。”

    “嗯,昨天吃的魚也的確美味。”林昌祁點頭。

    “她家的啥吃食不美味?”王世一說道。

    江又梅送走了小包子,就叫來老院子干活的小夏去把宋望才叫來,她如此這般地吩咐一番就讓他去了省城金州府。

    昨天她還讓江大富去告訴那些木匠,剩下的木匠活暫停。這些瘟神在這裡,木工活肯定要延期才做了。

    江又梅前世就是一個很自我的人,不喜歡太熱鬧,更不喜有人打攪自己的生活。可這伙人如此強勢地闖進她的家,礙著她的眼,她還一點辦法都沒有。真是沒人權的世界,擱前世還有法院公安局,誰無故敲她家門她都可以報110找警察,可這伙人強駐她家她竟然投訴地門。唉。

    夜裡虎娘又回來了,這次只帶了兩只野兔,這是兩個小崽的口糧,江又梅沒動。

    小包子上學後,小夏喂豬喂雞,宋老頭代替周氏挑水澆菜地,二春把鵝和羊趕了出去。

    一陣喧囂過後,等家裡歸於平靜,江又梅就開始給江又有做野豬肉干。她是真心心疼這個弟弟,想著等他回軍營的時候帶去。當然絕大多數時間是在廚房忙碌,給那幾位做吃食。

    一天又在忙碌中渡過。

    傍晚,兩個小崽等小主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小包子終於回來了。

    小包子放下書包,換下長棉袍,穿上小短襖就領著兩個小崽到院子外面空曠的荒地上去玩兒。

    小包子先一本正經地說,“又有些時日沒有檢查你們的本事了,今日就看看你們有進益沒有。”

    說著就用腳在地下劃了個圈,指著虎娃讓他站在這裡。自己領著狗崽走出幾十米的位置停下,把手中的竹呼球放在地上朝著虎娃方向使勁一踢,球一下飛了出去,還大喊著“虎娃上。”

    虎娃箭一樣地朝著竹呼球飛奔過去,一躍而起接住了竹呼球,然後刁著竹呼球跑回到小主人的身邊。小包子拍拍它的頭以示表揚,它高興得長嘯一聲。

    小包子又用腳在地上劃一個圈,狗崽沒等小主人說就很是自覺地站了進去。 小包子領著虎娃又退出幾十米的距離,振臂一揮,竹呼球一道弧線飛了出去,“狗崽上。”

    狗崽風一樣地躥了出去,跳起來接住了竹呼球,又刁著竹呼球回到小包子身旁。小包子依然拍拍它的頭,說了聲“你真棒”,高興得狗崽又跳又叫。

    一人一虎一狗在荒地上奔跑跳躍,大聲喧鬧。他們時而滾爬在一起,時而你追我趕,晚霞的余輝把他(它)們的身影映出一圈又一圈的金光。

    林昌祁坐在椅子上和李華錦、王世一在大門口看到這既和諧又匪夷所思的一幕,“那小娃就是有子姐姐的兒子?”

    李華錦點頭說道,“是,好像是叫林念,今年該有六歲了。”

    “倒是顆練武的好苗子,有勁,跳得高,跑得快,反應也敏捷。”林昌祁又說。

    “他家可不會讓他練武。據說這小娃天賦異稟,聰明非常,連十幾歲的人讀書都比不過他。”李華錦說,他經常會聽江又有念叨自己的姐姐,所以知道的多些。

    林昌祁聽了有些吃驚,沒想到鄉下人家還有這麼出眾的孩子。想到昨天這小娃到處找地方學習的情景,倒的確個意志堅毅的孩子。

    竹呼球被他(它)們扔著,拱著,踢著,竟然滾到了看熱鬧的三個人腳下,一人一虎一狗便朝這邊奔跑過來。

    小包子跑到近前,他認識黑大漢王世一,對這個黑叔叔可沒有好印像。又看到有個滿臉大胡子的人坐在椅子上,正是昨天晚上看到的叔叔。在他看來,坐著的人身份肯定比站著的人高,所以自動就把這人跟打黑叔叔棍子的人聯系起來。

    所以就笑眯眯地向林昌祁作了個揖,“叔叔好,我們的竹呼球滾到這裡了。”

    坐在椅子上的林昌祁彎腰把球撿起來遞給小包子。

    李華錦和王世一看清楚小包子也有些愣住了,王世一說了句,“這小娃我咋覺得在哪裡見過呢?”

    “咱們當然見過,前天你還想擰斷我娘親的脖子咧。”小包子衝他不高興地說,又對著林昌祁說,“叔叔,聽我娘說你打了這個黑叔叔的棍子,把他的屁屁打腫了嗎?先生打我們手板心,我們的手心都要腫這麼高。”小包子比劃了一下。

    小包子的話一說完,李華錦哈哈大笑起來,林昌祁也悶笑不已,旁邊的林虎憋笑憋得難受。王世一的臉又紅得像鐵板上長了一層紅鏽。

    “你這小娃真是欠揍。”王世一氣得大吼一聲,還上前一步。

    他的聲音大得像洪鐘,小包子嚇壞了,急忙跑到林昌祁的另一邊,紅著眼圈說,“叔叔,我怕,黑叔叔要揍我。”虎娃和狗崽不高興了,炸了毛地衝著王世一狂吠,就等著小主人一聲令下,好衝上去咬斷這人的脖子。王世一竟也被這兩小崽嚇得退了一步。

    “你說你這麼大的人了,還去嚇唬一個孩子,真能啊。”林昌祁瞪了王世一一眼,安撫地伸手拍了拍小包子的後腦勺。

    只是他像著了魔了一樣,手一摸到小娃的腦袋時胸口竟然又像昨晚一樣,猛地顫了一下,又把手收回來捂著胸口。

    小包子看黑大漢不敢揍自己了,就抱著竹呼球同林昌祁幾人說,“叔叔再見。”說完就領著兩個小崽向東面他家老院子方向跑去。都跑得有些遠了,又停下轉過頭來大聲說,“叔叔,我娘今天做辣椒爆肥腸,好吃著咧,到時你多吃些。”說完還張著大嘴笑了笑,又把手舉得高高地揮了揮。

    林昌祁也鬼使神差地衝他揮了揮手,還笑了笑。

    晚上吃飯的時候,小包子跟他娘說,“娘,我看見打黑叔叔屁屁的長官了,他留著滿臉的胡子,不過一看就知道是個好人。”小包子又開始發好人卡。

    江又梅笑起來,“就見了一次咋知道他一定是個好人?”心裡卻道,如果真是個好人,就不該白要了她家那麼多的紅磨過去,至少得拿等價的銀子給她呀,那東西可是值萬金啊值萬金。想到萬金,心又痛了起來。

    “我就是知道。”小包子篤定地說,“而且我見過他兩次,昨天一次,今天一次。那叔叔雖然滿臉大胡子,但是並不凶,還衝著我笑。”他是真的很喜歡那個叔叔。

    晚上,虎娘又領著它的兒子們喝了江又梅舀的清泉後出門了,小包子把它們送出門還揮揮手,囑咐道,“快些回來,別在外面玩太久,記著我和娘還在家裡等著你們。”

    虎娘很有耐心地衝他點點頭。

    第二天,江又梅又開始給江又有做棉背心、皮手套。可憐的娃,他的幾雙手套都被那幾個人強要了去,只剩一雙都破得不成樣了還舍不得丟。

    一陣敲門聲響起,她放下針線,把門打開一看,竟是陳府的馬車,來喜敲的門,今天陳府該來拿魚了。

    正要請他進去,馬車裡又鑽出個多日不見的老熟人,是風塵僕僕的陳之航。

    陳之航比之前更黑了些,他笑容滿面地走上前對衝江又梅說,“我昨天回來的,特別想吃南靈山肥魚,都等不急了,所以就冒昧上門。”

    江又梅有些愣神,自己一個寡婦,而且此時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請他進去還真不太好,不請他進去又不是待客之道。正為難時,後面的馬車裡又出來一個老熟人,是李華雲。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19 PM

  第九十五章 聚會

    李華雲邊跑過來邊說,“姐姐,姐姐,這麼久咋不去看我啊?你不去看我,只有我來看你了。”

    江又梅笑起來,這真是太巧了,這麼些老熟人又會面了。

    也就不需要為難她一個寡婦怎樣怎樣了,趕緊閃身請陳之航進門,又拉著李華雲進去。

    馬車也跟著進了門,來喜和兩個車夫,還有一個丫環又從馬車裡抱著許多東西往屋裡送。堆了一桌子,又放了一地。

    絕大多數是吃食,還有些布料、學習用品等。

    江又梅不好意思地說,“來就是了,咋還帶了這些東西。”

    陳之航笑著說,“這裡多是從北邊帶來的特產,吃個稀罕。”

    江又梅趕緊稱謝。李華雲搶著說,“姐姐不能只謝表哥一個人,這裡還有我送姐姐的東西。”

    對這個單純妹子江又梅真是無語,只得笑著說,“也謝謝雲妹妹。”

    請他們坐下,又倒上茶,江又梅才笑著賣了個關子,“我家隔壁院子來了些人,有個人呀你們想都想不到會是誰。”

    “噢?是誰呀?”李華雲好奇地問。

    陳之航也很納悶,“難道我也認識?”

    江又梅笑著說,“你們不僅認識,還熟悉得很咧。他就是李華錦李將軍。”

    李華雲一下子站了起來,拉著江又梅的袖子撒著嬌地說,“姐姐開玩笑吧,姐姐肯定是騙我消遣我,對不對?”

    “不信?”江又梅笑著反問道。

    李華雲先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不信。”

    陳之航也笑著搖搖頭,表示不相信。

    “我沒有騙你們,我弟弟也回來了,他們是送林將軍來治傷的。”江又梅站起來說,“走吧。咱們現在就去隔壁院子看。”

    幾人過了側門,看見院子裡有兩個士兵還在比劃,江又有和另外兩個人在一邊觀看。他看見姐姐領著一男一女進來,就趕緊迎上來。“姐姐,你們有事?”

    “你去跟李將軍說,他妹妹和表哥來了。”江又梅說。

    江又有答應著就去了東廂,李華錦跟著就急步走了出來,“妹妹,表哥。”

    江華雲一看真是李華錦,上去拉著哥哥的袖子就哭起來,“哥哥你好壞,都回了西川省也不回家去看看我和娘。人家想你想得大年三十還在哭,你卻一點都不想人家。”

    李華錦趕忙哄著妹妹。“妹妹快別哭,我是想著過幾天回營前就去看你們的。我現在陪著林將軍療傷,有軍令在身的。”

    越哄李華雲哭的越凶,把房裡的人都吸引了出來,急得他抓耳撓腮。

    江又梅趕緊去扶著她的肩勸著。“雲妹妹快別哭了,你看那麼多人都看著你吶。”

    李華錦走到從正房出來的林昌祁面前,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住了,那是家妹,從小嬌生慣養,吵著你們了。”

    陳之航也跟著走了過來。抱拳道,“草民參見林將軍。”

    林昌祁擺了擺手說,“不要客氣,你既然是李將軍的表兄,大家就是好兄弟。”

    陳之航點頭說道,“我和表妹今天來林家娘子這裡拉魚。正好聽說表弟在這兒,就過來了。”

    男人們都進了正房說話,江又梅領著李華雲去老院子做飯,今天這麼多人,再說陳之航說了人家是專門來吃魚的。自己肯定要弄些像樣的魚了。回老院子前又去叫了小夏來幫忙。

    弄什麼呢?想了想,就弄個火鍋魚吧。正好做串串專門弄的鍋和爐子都在,調料也齊全。後院缸裡的魚已經用清泉水養了兩天,味道應該還可以了。

    她和小夏及丫環福兒在廚房裡忙呼著。李大小姐什麼也不會做,只有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那裡和江又梅聊天,她嘟著嘴說著哥哥,“他干嘛要把胡子留著呀,一點也不好看。不行,得讓他剃了。”又失望地說,“還有那個林將軍,原來聽說他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咱金州府的好多家小姐都想看看他吶。可今天一看,也是一臉大胡子,美在哪兒呀?我是一點也沒看出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謠言不可信呀。”說完還搖搖頭,撇撇嘴。

    江又梅看到她可愛的樣子笑了起來,這就是幸福的家庭養出來的嬌嬌女,單純無心機,想到什麼說什麼。但願她一輩子都能這麼無憂無慮,開開心心。

    李華雲繼續說著有關林昌祁的傳說,“我哥哥至今未娶親是因為我未來嫂子給長輩守孝,耽擱了時日,本來定好今年要娶親的,又遇到哥哥上戰場。聽說那林將軍也沒有娶親吶,他都那麼大歲數了,不知為什麼到現在還未成親。”

    丫環福兒也把她從別的地方得到的信息說了出來,她聽某個府裡的丫環聽她的小姐說,原來林將軍最開始定親的未婚妻是個郡主,成親前死了。又聽某個府裡的某個丫環聽她的小姐說,林將軍現在的未婚妻歲數小還未及茾,好像也是高門貴女,就等著那女孩及茾就成親。不知道是真是假,等等。

    看來那個林昌祁在大康朝還頗具知名度嘛,讓這些千裡之外的深閨小姐們都談論不止。

    火鍋料熬得久才香,江又梅就切了些鹵豬頭肉、排骨、豬下水先讓那些男人下酒吃。

    等到火鍋料熬香了,就讓來喜和那兩個馬車夫把鍋和爐子搬過去。李華雲歲數還小,翻了年也才十三歲,所以也和這四個男人一桌吃。江又梅當起了專職服務員,幫他們煮魚舀魚。

    南方的冬天雖然沒有北方寒冷,卻是陰冷潮濕,特別是今天,外面又飄起了小雨。在這樣的日子裡,吃著鮮辣美味的火鍋魚,套用小包子的話來說,他們過的真是神仙過的日子呀。

    李華雲的嘴都辣的紅紅的了,還在說,“姐姐,這魚好好吃哦。”

    王將軍也抹著汗大著嗓門說,“林家娘子。老王我今天是真佩服你了,這麼好的吃食,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呢?”

    陳之航看見江又梅從頭站到尾,為他們忙活自己都沒有顧上吃。就說,“叫別人幫著煮一下,你也坐下吃點。”

    光忙著自己吃的李華雲不好意思地說,“姐姐,讓福兒來煮吧,你坐下和我們一起吃。”

    江又梅笑著搖搖頭,“這個火候很重要,煮過了魚就老了,煮短了魚還未熟,別人還掌握不好這個火候。”

    江又梅自己舀魚的時候沒注意到。她總會無意識地給李華雲和陳之航多舀些,舀好些。陳之航當然注意到了,心裡美得不行。

    林昌祁開始還不太敢看江又梅,一看她就會想起那個奇怪的夢。可這個婦人也太有些厚此薄彼了,這一桌也就這麼幾個人。她還要區別對待呀。但這似曾相識的眉眼又讓他禁不住地想多瞄她幾眼,而且對那個陳之航的殷勤很是不舒服。這男人,真像個娘們,啰啰嗦嗦的。

    李華錦只注意到妹妹吃好沒有,還不住地把自己碗裡的好魚往妹妹碗裡捻,所以也沒注意到這些。

    王世一就直接多了,想到什麼說什麼。“林家娘子,我也喜歡吃那個魚頭,不要全給陳兄撈光了,再給我也多撈些。”

    他這麼直接地一說,江又梅才覺得自己有些偏頗了,這一桌的人都是大爺。都得侍候好了。就注意了一些,分配比開始要平均多了。

    這頓火鍋魚一直吃了一個多時辰才算罷,酒足飯飽的幾人摸著脹得不行的肚子才散了。

    餓過勁的江又梅回去吃了碗開水泡飯加辣白菜。陳之航拉著魚回了青華縣,走之前還帶了些肉干給小胖墩,由於這段時間比較忙。沒有給陳老爺子蒸蛋糕,就帶了些小雞蛋。陳之航回府後聽老爺子念叨過,感覺吃了這些小雞蛋,每到冬天都要犯的老毛病都沒犯。想著再要些,結果人家主動拿了二十個。

    李華雲堅決不回去,住在江又梅家裡陪哥哥玩幾天。

    李華雲住在哪讓江又梅為難了。她住新院子肯定不行,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和男人們住一個院子。最後決定李華雲跟自己住,丫環福兒和車夫跟宋家一起住後罩房,讓小包子去新院子跟江又有住。好在虎娘三母子不在,照它們一去數日的概率算,至少近五、六天不會回來,不然非把那個嬌小姐嚇死不可。

    由於中午吃得太飽,所以晚上江又梅就熬的青菜粥,蒸了鍋菜包子,到時再切點鹵肉就行了。下午很是輕松自在,李華雲又去了她哥哥那裡,她一個人無事就給江又有做了一會兒針錢活。

    外面陰沉得厲害,天上的烏雲壓得很低,又飄著小雨,這種天氣讓她有些莫名的心慌,擔心小包子冷著沒有。這種毛毛雨倒不需要用雨傘,不然她就要去學堂接人了。現在不像原來,出院門就可以看見小包子放學回來的那條路,現在出門要向左走一段,才能看到那條熟悉的路。

    她實在擔心得厲害,把包子蒸上鍋後,就出了院門,繞過大院子的圍牆,來到看得見那段路的地方,等著她的小包子。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29 PM

 第九十六章 真像

    天很冷,她要來回地走動才行。天有些黑了,她隱約看到一個往這邊挪動的小點,小點越來越大,是她的小包子正朝她跑來。江又梅也急步走過去,一把把撲上來的小包子抱了起來。把兒子抱在懷裡,她的心裡才踏實下來,回了院子。

    江又梅不知道,這一幕正好被另一個人看到了。

    下午,林昌祁讓林虎推著他到外面轉轉。這麼陰冷的天林虎有些不願意,“世子爺,這天還下著小雨,淋著雨了對您的傷可不好。”

    林昌祁不知為何,就覺得心裡有股火,想到外面吹吹冷風才舒服。他冷冷看了林虎一眼,林虎就不敢多說了,拿了床被子蓋著林昌祁的腿,乖乖地推著他出去。林豹跟在後面打著傘,他們出院子,向右走來到碧水溪旁。

    林昌祁示意在這裡停了一會兒,這條溪流碧綠澄澈,雖然水位不高,依然匆匆向前流去。流向那遠處的村落,村落籠罩在細雨煙霧中,看得更是模糊不清。對岸,廣袤的荒地上枯草遍生,間或長著幾棵古樹,寬大的葉子在細雨中搖曳。再向右看,郁郁蔥蔥的南靈山陰森神秘,但他卻有種想進去一探究竟的衝動。對了,這裡好像應該有座簡陋的小院子的。院門前還應該有個健康俏麗的女孩兒,焦急地凝視著遠方。當她看到等待的人終於回來的時候急步迎上前,眼睛笑得像彎彎的月牙。

    腦海裡的景像和這裡的景像重疊在一起,只是院子不太一樣,不是這個巨大的院子,而是大院子中他看到的那個小院子,當然也沒有那個健康俏麗的女孩。不知何故,只要他一想到那個女孩,他的心就有種無法言喻的憂傷。

    他們又繼續往前走,再往右,從院子後面繞到了前面。走走停停,來到大院子旁邊的一棵古樹下,古樹枝大葉茂。旁邊緊挨著一個淺灘,只是現在正值冬季。淺灘沒有水。林昌祁總有個幻覺,那個女孩經常在這裡洗衣裳,古樹的余蔭幫她遮擋著強烈的陽光,女孩抬起頭擦擦臉上的汗,衝著來找她的青年男子笑起來,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思緒的時候,一抬頭,看到那個婦人站在那裡焦急地凝視遠方,當她看到兒子時,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兒跑去抱起她的兒子。只是母子兩個你親過來。我親過去的樣子令他不舒服。

    看到這一對母子消失在院牆邊的時候,林虎又說道,“世子爺,該回了,您的衣服都濕了。”

    江又梅不知道曾經有人偷窺過他們。她高興地把小包子抱進屋子,幫他把衣裳換了,又用熱水給他洗了臉和手。就跟他商量讓他去跟江又有睡的事情,能夠跟舅舅睡小包子也喜歡,但不能挨著娘親了又難過,糾結的樣子讓江又梅又抱著啃了好幾口。

    晚飯前,跟哥哥敘完家常的李華雲過來看江又梅。一看到小包子喜歡得不得了,直拉著他叫著好漂亮的小弟弟。晚飯李華雲依然跟著哥哥吃,因為喜歡小包子,她執意要把他也拉到新院上房一起吃飯。

    江又梅想著那幾個人雖然可惡,但人家有經歷有身份,小包子跟他們多接觸接觸也沒壞處。再說小包子還真得跟男人多多接觸。不然性格容易變娘,就點頭同意了。臨走時還提醒小包子,這些人都是軍中漢子,不喜歡之乎者地嚼酸文,說話隨意些就行了。

    小包子自信地點點頭。“娘說的是,我知道了。”

    李華雲牽著小包子走進上房,高興地跟李華錦說,“哥哥,這是我才剛認的漂亮小侄子。”

    三個大胡子一看是這個小娃,除了王世一心情復雜,其他兩個男人都笑了起來。

    小包子是誰啊?是青華縣清河鎮西河村最著名的外交家,有著高超的外交手腕,從來就沒怯場過。他笑眯眯地先給坐著的三個男人都作了揖,包括那個黑叔叔。

    然後站直身子說,“三位叔叔好,雲姨讓我來陪著叔叔們吃飯,咱們爺們今晚就把酒言歡。”娘親既然說他們不喜歡嚼酸文,那他就豪爽些了,這是他在來的路上定的外交策略。

    他這麼一說,幾個人全樂了。李華錦笑著說,“你小子連毛都沒長齊,還自稱什麼爺們。”

    小包子笑呵呵地說,“話不能這麼說,爺們不分年齡高低。毛長齊了的叫老爺們,毛沒長齊的叫小爺們。”

    一句話又把大家逗笑了。

    王世一比了一下大拇指,“好小子,我喜歡。”

    林昌祁歷來不喜小孩子,連自己的幾個侄子和外甥都嫌吵鬧不願意多接觸。但對這個小孩子卻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就衝他招招手。

    小包子就像個鍋貼,一帖就過去了。這次的接觸林昌祁感覺好些,雖然胸口還是有些顫,但並沒有那麼強烈了。

    小包子拉著林昌祁的袖子說,“林叔叔,聽我舅舅說你們在北邊打仗的時候,在外面尿尿特別有意思,一尿出來就會凍成一根尿棍,還得使勁從小雞雞上撥下來才行。北邊真的這麼冷啊?”小包子誇張地比劃著。又把幾個男人逗得大樂,李華雲紅著臉跑了出去。

    然後他又很是遺憾地說,“可惜了,我們這裡的尿如果不用桶接著,一尿出來就浸到了地下,真是浪費呀。不像北邊,那麼多的尿棍收集起來漚肥,莊稼肯定長勢好。”

    李華錦搖頭大笑著說,“早聽說你小子摳門兒,沒想到摳得連潑尿都舍不得浪費。”

    “李叔叔是富貴家裡長大的,哪裡知道莊戶人家的難處。如果肥少了,那莊稼長勢就不會好,就會影響收成。影響收成了,就會餓肚子,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小包子說著還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肚子。

    “看你小子長得又白又胖,還一身的力氣,肯定是沒餓過肚子了。”王世一說。

    “誰說我沒餓過肚子?我娘生病的時候,我家經常一天才吃一頓飯,有時實在餓慌了就使勁喝水填肚子。那時候,一文錢我捏出水了都舍不得花,生怕我娘的藥沒錢買了會斷頓。沒飯吃的時候,我特別喜歡牽著我娘在院子門口等,等啊等啊,就盼望著我外公外婆能早些來給我家送點玉米面什麼的吃食。”小包子開始憶苦思甜。

    這一番話從一個幾歲的小娃嘴裡說出來讓幾個大老爺們也有些心酸,氣氛一下子沉悶下來。

    “不過現在好了,”小包子又高興地說,“我娘病好了,就開始想法子賺錢,我也再沒餓過肚子了。”

    林昌祁問,“看你也不嫌棄屎尿那些東西,你家怎會弄個那樣潔淨的淨房?”

    “那是我娘弄的。我娘病好以後,可是講究了。不許我收集肥料,還把我家原來的攪屎棍都扔了。”現在說到這件事,小包子都還有些氣不順。

    他這麼一說,又一掃剛才沉悶的氣氛,幾人又笑起來天南海北地狂吹。小包子的表達能力一點也不比這幾個人弱,甚至還有帶領話題走向的本領。幾個人都是笑語晏晏,興致頗高。

    吃飯的時候,妹控李華錦發現妹妹怎麼不在,“我妹妹呢?快叫她來吃飯。”他跟江又有下著指令。

    小包子豪爽地一揮手,“爺們的話題,婦人們不會感興趣的,讓她在老院子跟我娘吃就行了。”一點也沒想到自己能到這裡吃飯都是借了人家的光。

    喜得一旁的王世一抓耳撓腮,“好小子,這性格我喜歡,像我兒子。”

    李華錦嗤笑著說,“就你那寒磣樣,下輩子也生不出這體面的兒子。說他像林將軍的兒子,還有人相信。”

    話一說完,李華錦和王世一愣了一下,看看林昌祁,再看看小包子,異口同聲地說,“像,還真像。”

    旁邊的林虎、林豹也使勁點著頭。

    林昌祁笑了一下,“像有什麼用?又不是真的。唉。”他還真有些遺憾。

    王世一讓人再給小包子倒碗酒,一旁服侍的江又有腦袋搖得像個潑浪鼓,第一次違抗軍命,“他還是個孩子,不能喝酒。”

    王世一沉下臉來要罵人,小包子趕緊給舅舅解圍,“舅舅敢給我倒酒,我娘就會找他拼命。”又對著江又有說,“麻煩舅舅去給我倒碗醪糟水,我喝這種米酒就成了。”

    王世一還要說話,林昌祁擺了擺手,“他一個娃娃,喝那種糖水就可。”

    王世一無法,還是用筷子蘸了點烈酒給小包子舔,辣得小包子伸長舌頭五官都皺到了一起。逗得幾個男人開懷大笑。

    飯後,江又有來帶小包子去他的房裡休息,林昌祁擺了擺手阻止了,“這孩子我很喜歡,留在我這裡,我還可以給他指點指點功課。晚上也在我這兒歇吧。”

    江又有就不敢說話了,他看了看小包子,結果人家還挺願意。

    江又有就回他的房裡把小包子的功課和睡衣拿了過來。

    小包子之後就堂而皇之地進駐了本來屬於他卻被別人鳩占鵲巢的上房。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30 PM

 第九十七章 相處

    小王醫官來給林昌祁處理傷口。他高興地說,“將軍的傷勢恢復得很好,這血妖紅磨真神。不過,這藥明天再用一次就沒了。照現在的恢復程度看,再用一次也夠了。以後就好好休養了。”

    林昌祁很是高興,“這麼說我很快就可以回軍營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別說將軍之前的傷勢還那麼嚴重。雖然恢復得好,至少還得休養一月才行。”小王醫官說。

    小王醫官和林虎、林豹三人圍著林昌祁轉來轉去地忙乎,卻一點沒影響到在一旁桌上學習的小包子。他雙耳像塞上了棉花,外界的一切全然干擾不了他,全神貫注地沉浸在書本中。林昌祁很是詫異,這小娃專注的心性連大人都少見,再一次感嘆鄉野之家竟能有這樣出眾的孩子。

    睡覺的時候,小包子換上他娘給他做的藍白色相間的企鵝袋小睡衣,又可愛,又漂亮。不說林虎和林豹瞠目結舌地看到天下竟有如此可愛的小男孩,比他們的世子爺小時候還要漂亮。特別是衣裳竟然可以這樣做,做得這樣奇特,但著實好看得緊 。

    林昌祁也是吃驚得不得了,用兩根手指拎著小娃的衣服說,“這是什麼衣服?好生奇怪。”

    “這叫企鵝袋睡衣,我好喜歡這件衣裳。叔叔也覺得好看嗎?若是叔叔喜歡,我也讓我娘做件一模一樣的給你穿。”小包子拿著他娘的手藝大方地做著人情。

    林昌祁連連搖頭,開玩笑,他穿這樣的衣裳,除非腦袋有毛病。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這衣裳雖然標新立異,但穿在這小娃身上,卻著實好看。

    在林昌祁的大床旁邊,安了一張行軍小床。小包子就睡在這張小床上。

    再說那晚羞跑了的李華雲,她氣了好久,委屈得不行。含著眼淚向江又梅告著狀,“姐姐。我那小侄兒也太可氣了,哪有當著女孩子面說那麼羞人的話的。姐姐,當著那麼多男人的面哦,還說什麼什麼,哎呀,我都羞死了,我羞得好想自殺喲。怎麼辦,我不敢再去見那些男人了,連我哥哥我都不好意思再見了。”說完就用雙手捂著臉,羞得無地自容。

    單純的孩紙。江又梅充滿同情地看著她。這還真怨不了小包子,江又有這麼忽悠他他就相信了啊。連前世,交通那麼發達,南方人都喜歡說北方人外面解決生理問題的笑話,別說才六歲又見識短的小屁孩了。

    於是哄著單純的小姑娘。“快別這麼想,你哥哥他們是軍人,軍人是什麼話都敢說的,這點子話根本不可能放在心裡,說不定明天就忘了。你還是裝作什麼事也沒有,他們就不會想起來。如果你總想著那句話,扭扭捏捏。相反會讓他們多心。”

    李華雲癟著嘴點點頭。

    不過,這兩天李華雲還是沒好意思去上房和幾個爺們一起吃飯,都是在老院子裡和江又梅吃。同時拉著江又梅教她做手套,她也要給哥哥做付皮手套。雖然這付手套絕大多數都是福兒代勞,但李華錦拿著手套時依然激動地直感謝妹妹,還拉著妹妹的手翻來覆去看看有沒有被這厚皮子割破。

    這兩天小包子都住在新院子。母子兩個相處的時間很短。只是早晨上學前他會來告個別,傍晚放學後他會來問個安,其余的時間都會去新院子。不過,見面和告別的禮節可沒費,就是江又梅把小包子抱起來。左右兩邊一邊親一下,小包子同樣也是左右兩邊一邊親一下。

    小屁孩第一次跟這些粗糙的軍中漢子相處,竟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這不同於他同娘親的相處方式,也不同於他同先生、外公、舅舅的相處方式,更不同於跟三柱子、小胖墩等小屁孩的相處方式。他覺得新奇、爽快。

    李華錦、王世一來了興致,會把他抱上馬背,在荒地上跑幾圈,或在院子裡教教他拳腳功夫。林虎林豹幾個親兵也會把他往身上一扛,在院子裡瘋跑。而且林叔叔的學識著實令他佩服,有些見解他覺得比先生的還精僻。所以,不學習的時候他就同那些叔叔們玩鬧,學習的時候就會拉著林昌祁問些學業上的問題。 林昌祁的好態度令林虎和林豹不敢相信,這還是他們的那個世子爺嗎?

    晚上睡覺沒有小包子在身旁,江又梅很是有些不習慣,特別是看到小屁孩同新院子那幫人打得火熱,玩得樂不思蜀的高興樣,心裡很不是滋味,沒良心的小東西。好在還有個話簍子李華雲,每天晚上都能把本來還很神采奕奕的江又梅念叨著進入夢鄉。

    這天放學後,小包子先來老院子見了娘親又要去新院子。江又梅看小包子很是著急地拿著課本去找林昌祁,便問,“那林將軍是個武將,對你的學業能什麼幫助?”

    “娘,林叔叔真是厲害,我原來只是聽說有文武雙全的人,現在才算見著了。聽舅舅說他的武功好厲害,撻子看到他都聞風喪膽。沒想到他的學業也這麼好,比王先生和大舅舅的見解還要精辟。”說完還不好意思地臉紅了,“我不該這麼說先生和舅舅的,可事實真是如此。”

    有進益就好。

    幾天都沒跟兒子在一起好好香親香親,江又梅很是不舍,就牽著他的手把他送到側門口。又把他抱起來行著告別禮,照著他的小臉蛋一邊親了一下,小包子也回親了娘親一邊一下。正好被林虎推著的林昌祁看到,林昌祁心裡很是不舒服。這婦人是怎麼教兒子的?娘得夠可以!而且,他的眼前又出現夢裡的青年男子抱著那個女孩不停親-吻的情景,心裡就更堵得慌。

    就讓林虎把他推到江又梅母子的旁邊,歷聲說,“林念,你現在是小男子漢,長大了就是大男子漢。哪有男子漢跟個娘們在這裡,嗯,那個來那去的?”又衝著江又梅說,“你就是這麼教導兒子的?”

    江又梅和小包子都愣住了,小包子從娘親身上滑下來,說,“林叔叔,你不要生氣。那是我娘親,不是娘們。”

    江又梅不高興地說,“你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男子漢就不是從他娘肚皮裡爬出去的?我把我兒子教導得好得很咧,我兒子可是最優秀的小男子漢了。再說,我和我兒子那個來那去的干你屁事。

    林昌祁第一次被婦人這麼罵,而且還罵的粗話,氣得臉都紅了。又不願意跟她對吵跌份,就伸手把小包子抱在他腿上坐下,“我回軍營以後會派個拳腳師傅來教林念習武,我不能讓這麼好的一顆苗子毀在婦人手裡。”說完就示意林虎可以走了。林虎就急忙推著他走了。

    江又梅氣得站在那裡愣了半天,這是我兒子還是他兒子,什麼人吶!真是。

    這日,崔青正坐著馬車來了。原來,他得到宋望才的傳話後,親自督促師傅們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十雙皮軍靴、十雙普通軍靴。

    江又梅和李華雲帶著他去了新院子。當林昌祁幾人看到這麼新奇的鞋子時都有些愣住了,太奇特了。

    “很奇特,也很漂亮。但軍人穿的鞋子光有好看的花架子可不行。”林昌祁說,在他的認知裡,軍人用的東西跟漂亮應該是不搭界的。

    不過,這人是李錦華的表弟,看情形又跟江又梅也很熟悉,也不好不給面子。就示意李華錦和王世一穿上試試。

    他們兩個蹬上漂亮、氣派的軍靴往那裡一站,別說有多神氣了。再到院子裡去跑一跑、跳一跳,有彈性,助跑能力強,而且腳舒適。

    聽了李華錦和王世一的講述,崔青正又講了這種鞋底和鞋面都是豬皮的,裁剪和縫制跟他們原來穿的鞋子一點也不一樣,所以更加結實,保暖,還比較防水和防雪。

    不說穿鞋的兩個人激動,連瘸腿的林昌祁都激動的難以自持。軍人的腳多關鍵,一雙合適的鞋對他們有多重要,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做這種靴子肯定成本高,十萬將士要都穿這種靴子,那得多少錢呢?

    “的確是這個問題,我們初步想的是軍隊裡一定級別以上的將軍才可以穿這種靴子,所以暫定這種靴為將軍靴。別外,御林軍也可以穿這種靴子,皇上眼皮底下的人還是要穿體面些才是。其他軍人的鞋子是這樣的,這種鞋子就省錢多了。”

    崔青正又拿出一種靴子,這種靴子也是江又梅設計的,只有鞋底是皮的,其它部位都是布的,不過幾個保護腳的重要部位都做了專門處理。

    林昌祁便讓林虎林豹穿上試試,結果二人都大聲說好,比原來的鞋子舒適,而且好跑好跳,看著雖然沒有將軍靴漂亮、神氣,但比原來的鞋子好看太多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這種靴子不光好看,還特別威風。

    林昌祁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崔青正又適時地發表了一篇最好的東西要獻給最可愛的人的講話,更是讓這十個軍人激動不已,情緒激昂。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12:52 PM

  第九十八章 爭房

     李華錦和王世一明天就要啟程了,正好可以帶著這些靴子回軍營。這次共做了十雙將軍靴,十雙一般軍靴。將軍靴除了李錦華、王世一兩人的,還有林大帥及另外七個高級將領的。當然,職務不一樣,皮子就不一樣,林大帥等三位將領是鹿皮的,還有幾雙牛皮的,李華錦、王世一就是豬皮的了。

    其實,按級別林昌祁、李華錦、王世一根本不夠資格獲得第一批贈送,完全是占了人在這兒的光了。

    同時,林昌祁承諾寫信給他老爹,不僅軍隊的軍靴讓他們旗之韻制鞋工場參與制做,連大康朝的門面御林軍的軍靴也會爭取給他們機會。

    這麼大的生意他們旗之韻肯定吃不下來,能分一杯羹就不錯了。林昌祁說信中他會請他爹給京中的權貴寫信,到時讓崔青正去京城跟他們請示怎樣操作就是了。現在他們的重要任務還是怎樣擴大生產場地和增加人手的問題了。

    這的確是個令人高興的巨大好消息,但理想不算很遠大的江又梅又有些發愁了,看來短期內這個工場是不可能分紅的了。那麼,想靠著這個工場掙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已經穩重不少其實心裡美得冒泡但是面上還裝得無比深沉的崔青正又提出了吃火鍋魚的要求。因為陳之航去省城吹噓得早把他的饞蟲勾起來了。

    這次煮魚就讓小夏為他們服務,因為江又梅後來已經把小夏教會了。李華雲照例沒有去湊這個熱鬧。不過她們兩個在老院子的堂屋裡自己邊煮邊吃更是有滋有味。

    林昌祁在吃飯的時候才知道這種軍靴竟是江又梅設計出來的,還真是有些吃驚。再想想懷裡的福包和林念穿的企鵝袋睡衣,這個婦人的心思還真是古怪又新奇。不過,他卻從心裡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江又梅的能干。便說,“這些生意應該是男人們做的事,婦人太能干了不見得是好事,既然她也願意只在幕後提供款式設計,外面就不要輕意把她說出來了。”

    崔青正等人點頭稱是。

    飯後。崔青正帶著李華雲走了。第二天凌晨,李華錦和王世一帶著三個親隨也走了,新院子裡只剩下五個人。

    現在也沒剩幾個人了,江又梅就把宋家人叫過來一起做飯。小王醫官和林虎、林豹也一起吃飯。把那三個人高興壞了,終於可以吃上那夢寐以求的美食了。

    李華雲走了,小包子就沒有必要繼續住在新院子。當他非常自覺地提出回老院子的想法後,林昌祁沒同意,只說,“你是男子漢,就要多與男人在一起。長於婦人之手的男孩,長大後也不會成為真正的男人。”

    小包子聽後還有些竊喜,不知為何,他就願意跟林叔叔多接觸。但想到老院子裡孤零零的娘親。又覺得自己很不孝,糾結得實在難受。

    林昌祁看到小包子糾結的樣子,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小包子搖搖頭說道。“我沒有不願意,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別願意和林叔叔在一起,和叔叔在一起總覺得心裡高興又踏實。我只是覺得我娘親一個人呆在老院子裡太孤單。”

    林昌祁很滿意小包子的前半句話,後半句自動過濾。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跟這小娃在一起就覺得心裡高興。

    江又梅心裡就不是滋味了,那個姓林的太可惡,霸占了她的紅磨。霸占了她的房子,現在連她的兒子都霸著不許回來,也太氣人了。

    得想個辦法,把他早早打發走。那就只有用清泉了,清泉雖然沒有紅磨那樣的奇效,但也能促進傷口恢復的速度。看來要找個借口把清泉弄些給他才行。

    這天半夜。虎娘三母子又帶回來只狍子。早上小包子上學後,江又梅就請虎娘帶著自己和宋望才到南靈山淺處找個水潭好忽悠那幫人,虎娘點頭表示同意。

    宋望才挑著兩個桶、江又梅抱著壇子就跟著虎娘和兩個小崽一起沿著碧水溪的溪流往山上走。現在是冬末,不像夏天時野草遍生,黃黑色的土地裸-露得多了些。而且這時候不用擔心什麼地方會鑽出條蛇來。

    在一處山坡下還真看到了一個幽深的水潭,水潭直徑有個十五六米,裡面的魚又多又肥,兩尺多的魚都看到好幾條。宋望才把兩個水桶挑滿,江又梅蹲下身裝了半壇子的水就和虎娘母子三人回了家。

    他們把水倒進專門的水缸裡,宋望才走後江又梅就又重新裝了一壇子清泉水來到新院子,找到小王醫官跟他說,“這是南靈山千年山泉,我哥哥原來身體不好,喝了它後頑疾都快治好了。我們今天又去取了些回來,你用它直接給林將軍擦拭傷口,或許能夠事半功倍。”

    小王醫官自然感激不盡,當他給林昌祁擦拭完傷口後,連林昌祁都點著頭說,“這南靈山泉還真是神了,擦完後感覺傷口清涼舒服了許多。”

    每天多用幾次南靈山泉擦拭傷口,傷口竟然恢復得快得多,幾天後就能杵著拐到處走了。

    自從虎娘三母子回來後,虎娃和狗崽睡覺前都會去新院子找小包子。小包子學習的時候,它們偶而會蹲在大椅子上陪他,偶而會去院子裡同親兵們玩鬧。小包子玩耍的時候,它們也會參與進去或是在一旁大叫助威。

    現在,江又有及小王醫官和林虎林豹都不怕它們了,兩個小崽都是人來瘋,特別是狗崽,高興得見到他們誰都直甩尾巴。

    這天,小包子在學習完後,無意看到正房西屋裡的榻榻米,就對兩個小崽說,“看到沒,那個榻榻米好看吧?那是我娘專門給你們設計的,到時候你們就睡在那個塌塌米上。”

    此時這個屋子是小王醫官住著的。

    虎娃和狗崽回去後不知怎麼跟虎娘溝通的,虎娘長嘯一聲怒氣衝衝往新院子跑。江又梅洗漱完准備睡覺了,看到虎娘這樣,嚇得趕緊追了上去。小側門雖然修好了,但虎娘發起怒來這個側門就像張硬紙殼,一拱就破了個洞。

    江又梅在後面大叫。“虎娘,別激動,冷靜。”又對著新院子裡的人說“你們快躲開,別被它傷著。”

    只見虎娘直接衝去正房。在廳裡停留了一下,奔向西屋咬著正在屋裡看醫書的小王醫官的衣裳把他拖了出來。

    林虎林豹聽到有動靜第一意識便是跑進東屋保護林昌祁,所以可憐的小王醫官在沒搞清楚狀況的情況下,被虎娘像拖凳子一樣拖了出來。

    等林昌祁拿著刀及林虎、林豹拿著弓箭出來的時候,小包子趕緊攔下說,“不許射,虎娘不會傷他性命的。”

    江又梅趕也到了。

    小包子跑出去安撫地順著虎娘的毛,嘴裡說著,“虎娘別生氣,有事好商量。”

    江又梅想把小王醫官從虎娘的嘴裡解救出來。可虎娘死死地咬著他的衣服不松口。現在天還冷,穿的是襖子,也不容易撕斷。

    打了小報告的兩個小崽才悠哉樂哉踱著方步走過來。

    “虎娘怎麼會突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江又梅問。

    小包子很快想到了,不好意思地說,“剛才我跟虎娃它們說了這間西屋以後就是它們的臥房。是不是它們回去跟虎娘說了。”說完還狠狠地瞪了虎娃狗崽兩個一眼。

    虎娃還挺委屈,打小報告這種事它從來都不屑做的好不好,狗崽卻是看戲不嫌台高,甩著尾巴歡快地汪汪叫著。

    這些野獸對領土占有欲是非常強的,再加上虎娘有嚴重的“潔癖”,肯定非常排斥別人住它的房間了。找准到事情的關鍵,就好辦了。

    江又梅跟虎娘說道。“你別生氣,那房間裡的榻榻米到時讓那些木工拆了,重新用新木頭給你們做就是了。”

    虎娘聽說後才松開了嘴。

    江又梅對被林虎和林豹架起來的小王醫官說,“對不起了,虎娘不高興別人占了它房間,所以才發了脾氣。”然後趕緊領著虎娘三母子回了老院子。

    撿了一條命的小王醫官再也不敢住那間房了。被林虎扶進了旁邊的耳房休息。

    這天,李氏來看江又有,說其他人來不了了,“昨天把那個刑燕娘給沉塘了,今天你爺、大伯、大伯娘和你爹去李河川家退親。結果李家不同意退親,說願意再送五畝地給大伯家。你大伯娘還有些動心了,你大伯不干,你爺也不同意,這事還在扯著咧。”

    江又梅心裡猛一沉,“刑家就不管他家的姑娘?”

    “管啥管?開始還鬧騰了一陣,說李河川也不是好東西,要沉塘就都沉塘,不然就要到縣衙去告李河川拐騙軍人妻子之罪。那李家也嚇著了,又給了刑家兩畝好田,求他們饒過李河川。刑家也就歇了氣。”

    “兩畝田就舍棄了他家閨女,就放過了李河川那畜牲?”江又梅吃驚地問。

    “兩畝好田就是十六七兩銀子咧,現在賣個大閨女也就五兩銀子。刑家還賺著了,咋會再管他家嫁出的閨女?”李氏搖著頭說,“現在咱村裡還有人羨慕李四麥家和老刑家,說是壞事還變成了好事。李家也是關著門高興著咧。”
作者: yayo117    時間: 2015-5-14 01:00 PM

本帖最後由 yayo117 於 2015-5-14 01:08 PM 編輯

 第九十九章 交談

    說完李氏又高興地拉著江又有說著話,江又梅心思沉重地在一旁發呆。她不確定當初是不是做錯了,刑燕娘的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自己竟間接害了一條人命。

    江又梅連著幾天都興致不高,做事也提不起精神來。

    這天,江家幾人又來同江又有見面,跟江又有講了李河川跟江又棗退親的事情。親還是退了,雖然小衛氏不願意,但江又棗堅決要退親,如果一定讓她嫁給李河川,她就去跳井。江大老爺子這次也十分強硬地主張必須退親,如果小衛氏還要鬧騰,那江家就要不起這樣的媳婦了,而且江大學也不客氣地痛打了她一頓。

    又說到了李四麥婆娘罪該萬死的事情,幾人都覺得李四麥還算福氣,這麼不守婦道的婆娘被發現沉了塘是件好事,家裡還多出了幾畝好田,更是好上加好,真是老天都在幫他。如果能保住命回來,憑著那幾畝好田,還可以再娶個賢惠些的婆娘。

    江又梅做不到同他們一起義憤填膺地大罵刑燕娘的無恥,和羨慕著李四麥的好運。就自己走了出來,她無意識地走著,走過側門,坐在池塘邊的一個大石上,望著星空想著心事。

    從刑燕娘又想到了江又梅原主,那個更無辜的姑娘。從某種意義上說,兩個人都是所愛非人,才會丟了年輕的性命。其實仔細想想,如果當初原主聽了江老爺子的話,說不定現在還幸福快樂的活在這個世上。

    在她又嘆了口氣時,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什麼事讓你這麼煩悶,煩悶得自己跑到這裡來對著老天嘆氣?”

    聽這個聲音,江又梅不用看也知道是林昌祁,她此時強烈想找個人傾述,就看也沒看他一眼,又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一條人命在你們看來或許就像一只小螻蟻,不值一提。可是對我卻不是,在我看來每一條生命都應該被尊重。除非罪大惡極,否則誰都沒有權力奪走他。可是。我卻助紂為虐,如果我不去多事,或許刑燕娘就不會死。而且,他家人竟然那麼忍心,兩畝田,竟比自家閨女的命還重要。”

    江又梅拉拉雜雜講了小包子他們發現荷包、自己去江家通風報信及刑燕娘被沉塘的經過,說著說著眼淚不知何時滑落下來。

    林昌祁覺得這婦人真是奇怪,那淫婦被沉塘不是罪有應得嘛,還值得她在這裡望天長噓短嘆的,平時看著倒是厲害得緊呢。而且。有些言論完全是掉腦袋的言論。想狠狠說她一頓的,可看到她流淚的樣子,心裡莫名地痛了起來。竟有種想幫她擦去眼淚,讓她快樂地笑起來,想看到她嘴角漾出梨禍、眉眼彎成月牙的衝動。自己都被自己這冒出來的怪想法嚇了一跳。

    忍不住緩聲說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那個女人自己找死,不管你說不說她都活不久,只是早一天死和晚一天死罷了。你費這麼多時間想她還不如多想想自己,多想想林念。你的一些想法很奇特,很令人費解。做衣裳、做鞋子的想法新奇一些,倒沒什麼。但有些事情如果偏離了該有的認知。就不是一件好事了,有時或許會掉腦袋也不一定。”他頓了頓,又說,“每一個生命都應該被尊重?誰都沒有權力奪走他?這兩句話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會害了林念。他再聰明也還是個孩子,你的看法對他有多大影響你自己也清楚。以後林念無論是考科舉還是進軍營。都是要入仕的。你還是應該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把他也帶歪了。他以後如果帶著某些與這個世道格格不入的觀念去處理一些事情,會惹大禍的。”

    江又梅一驚,也是啊,這裡是沒人權的古代。生命本來就如草芥,如螻蟻。自己的命自己都掌握不了,還替別人抱什麼怨?還是關心關心小包子今後怎樣才能在這個世上立足,關心關心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好了。

    便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說,“是我想偏了。”又自嘲地笑了一下,“這件事困擾了我好幾天,總覺得是我害了一條人命。想想也是,刑燕娘敢做這些事情,只是早一天被發現或晚一天被發現罷了。希望她能托生到好的人家去。”心裡卻在想,刑燕娘,像你這樣崇尚愛情自由和性解放的女人就不應該生在古代,但願你投胎投到現代去,無論怎樣作至少丟不了命。或者干脆投到某國去,想找幾個男人都是你的自由。

    就像自己,如果還活在前世,物質生活雖然好得多,但沒親人,沒有家庭。哪裡像現在,有個貼心又可愛的兒子,哪怕再窮苦些都活得有滋有味。精神貧困有時比物質貧困還令人難受。

    想通了,江又梅就不再糾結了。想到刑燕娘如果投到現代去,找男人可以大大方方上電視,就笑了起來。她站起來看到林昌祁杵著拐站在那裡看著她,眼神很是奇怪。

    便問,“你怎麼了?”

    林昌祁一晃神,剛剛看到這婦人的一笑竟讓他吃了一驚,這就是夢中女孩的笑容,除了臉形瘦了些,嘴角的梨禍和月牙似的眉眼簡直是一模一樣。

    見他沒反應,江又梅又說了句,“林將軍,你怎麼了?”心裡卻道這種眼神好生奇怪。

    林昌祁一下清醒過來,臉也紅了起來,好在是晚上別人看不到。忙說,“沒什麼。”就急忙杵著拐走了。

    怪人,瘸了條腿還能走得瘋快,好像後面有條狗追著似的。江又梅撇撇嘴也回了新院子。

    日子一晃到了二月底,江又梅嘴角都急得生出了泡。池塘該種藕了,果樹也應該栽了,可這些瘟神還沒走。

    當然也有值得高興的事情,就是林大帥來信了,他非常喜歡他們做出的靴子,認為是軍人著裝的一次變革,對行軍打仗都有著長遠意義。他寫了折子給皇上,還分別給京城一些主管這些事情的權貴寫了信。又寫了信來讓崔青正帶著樣品去京城辦理這件事。

    崔青正去京城前一天來了這裡一趟,又送來了幾雙軍靴。

    這天,是江又書來江家老宅送活計的日子。江又梅不想參與這些活計了,去江家後就與江又書商量這些活計下次就由孫大強的婆娘許氏分配管理。江又書也知道許氏清明能干,管理這些活計完全能夠勝任,就點頭應允。

    當江又梅分活的時候宣布了這件事時,小衛氏非常不高興,當著大伙的面就甩了臉子,回屋後不僅大罵了江又梅,還氣得捶著江又書直罵咋生了這麼個不顧老娘的忤逆兒子。

    她是真氣著了,“我咋生了你這個不孝子,掙錢的活計不給你親娘,卻聽梅子那死丫頭的話給了個外人。梅子就不想要咱家好,壞掉了棗子的大好姻緣,現在又挑撥著你把掙大錢的活計給了外人,只有你腦袋進了水才事事聽她的。”

    “娘,兒子求求你不要亂說了,讓人家聽到了得多傷心啊。她幫了兒子,你不領情,幫了棗子,你還不領情。如果你的這些話讓爹聽見了又會不高興。”江又書氣得直跺腳,有個拎不清的娘他真是沒辦法。

    江又棗在旁邊冷笑著說,“娘是氣梅子姐哦,氣梅子姐沒能讓她把我賣了換上五畝上等田。”說完轉身回了自己屋裡。

    小衛搞不清楚怎麼自己的兒女都不跟自己一條心,都向著外人呢?

    這件事不僅讓小衛氏不高興,還有個人更不高興。只是當著眾人的面沒表露出來,回去就當著男人罵著江又梅的不是,“那小寡婦還真是門縫裡瞧人,把咱們都瞧扁了。她不管活計了,就應該讓我管才是呀。無論咋排,在咱這西河村裡除了婆婆就應該是我最大才對嘛。結果卻交給了許氏那婆娘管,真是氣死人了。這管活計的人,想都能想得到要多掙好多大錢咧。”

    趙裡正說著他婆娘,“短視的婆娘,那江家以後肯定要起來的,那小寡婦更是不能小瞧,有點眼水,對他家的人都不能輕慢了。”

    趙老太太不高興地說著兒子,“你大小還是個裡正,連個小寡婦都能欺上頭來,比你爹當年可是差得遠了。那小寡婦再能還能翻上天?就是翻上了天也要遭天遣,那二狗子被嚇瘋除了她就沒別人。缺德玩意兒,把狗子家害得多慘。”老太太到現在還在為沒能把江又梅和她的家產弄到趙家來而憤憤不平。

    趙蘭兒非常不贊成奶奶和老娘罵江又梅,“咱能掙這些錢還要感謝人家梅子姐咧,如果她不叫咱們,咱連這個手工錢還掙不到,咋能這麼說人家。”

    “她敢不叫咱們,”趙老太太說,“在咱西河村的地界上,除了趙地主家,誰家還能躍過咱們去?”

    趙裡正也不敢說他娘,只能私下提醒婆娘不要為了點小利跟江家生隙。




歡迎光臨 伊莉討論區 (http://a401.file-static.com/) Powered by Discu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