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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艾佟 -【吾家有女出嫁時終回】冬天的愛情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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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0:57 AM
標題:
艾佟 -【吾家有女出嫁時終回】冬天的愛情宣言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9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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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就喜歡她被他逼得無可奈何的樣子,聽說這就叫惡趣味?
呵呵,沒辦法,誰教她讓他忍了三年,這就當是小補償吧,
而既然他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接下來可不能再由著她任性,
首先隱瞞身分丟出高薪隨行口譯工作,拐她簽下三個月合約,
接下來,就是好好實踐這段等待期以來所有想對她做的事,
舉凡吃她親手煮的料理或是拐她回美國當老婆全都得快,
畢竟他這賭場大亨之子很瞭解,「輸」到窮途末路的人多危險,
雖然她輸掉自己的心卻贏得他的所有,怎麼算都很划算,
偏偏他的女人傲嬌了點、輸不起了些,他也只好多擔待一咪咪,
不過他不擔心會吃虧,他可是全世界最會算計的男人,
就算設計她被發現,氣得大叫「這輩子我跟你沒完沒了!」
那也一定是他故意露馬腳(例如讓她知道他會說中文),
因為光想像她要如何懲罰他,他就突然好期待、好心動……
【出版日期】
2012/09/21
【出版社名稱】
新月
【書系及編號】
花園1742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39 A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9 AM 編輯
第一章
雲冬天通常天未亮就起床了,刷完牙洗完臉,第一件事就是出門晨跑。她通常會在社區附近的公園跑上幾圈,讓身體和腦子真正從慵懶之中甦醒過來,再回家衝個澡,隨便弄個早餐果腹,才開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也像往常一樣,可是在公園剛跑兩圈,她就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她不是大人物,也不是偶像明星,幹嘛跟蹤她?還是說,她誤解了?
不對,從她走出「四季花香」,就瞧見有兩位西裝筆挺像MIB的男子。她習慣注意週遭的人事物,對於如此唐突的存在一眼就記住了,不過,她不喜歡浪費腦細胞想太多,因此直到他們做出不符合自身穿著的舉動,跟著她進入公園,警鈴這才自動在腦海響起。
這當然是在跟蹤她,可是,即便走過去請他們賜教,他們也不會給她答案吧。
雖然自認為沒什麼價值,不值得人家花費心思跟蹤,可是,她真的很討厭這種一舉一動都被人家記錄下來的感覺,不妨先到「蛋糕森林」用早餐,再見機行事。
「蛋糕森林」咖啡館是「四季花香」住戶最喜歡流連的地方,不單單因為老闆是「四季之花」之一,更因為這裏是八卦集散地,想知道左鄰右舍誰家發生了什麼事,來這裏就對了。這裏美其名是賣蛋糕和咖啡,事實上主攻早餐和午餐,從早到午,生意絡繹不絕。
「四季花香」是一個相當特殊的社區,從社區坐落此地起,這裏出生的孩子清一色是男性,直到二十七年前,四戶人家相繼在不同的季節生下四個女娃兒,四季花香從此擺脫生男不生女的命運,可是男孩的出生率還是遠遠高於女孩。因此這兒住戶的流動率並不高,由此可知絕大部分的人還是重男輕女。
不管如何,四個女孩的出生為四季花香帶來全新的風貌,她們的父母不約而同根據四個季節為她們取名字--尹春天、齊夏天、閻秋天、雲冬天,從此也讓她們成為四季花香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寶,而她們的母親也得到四季之花之名,不難想像,她們都是美女。
進了蛋糕森林,看到已經嫁人的閻秋天竟然一早就在這裏,雲冬天那張冷若冰霜的嬌顏彷彿遇見朝陽似的,瞬間融化了,剛剛被監視的不快也消失了。
「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
「老公出差,去機場之前順道送我過來。」婚後,閻秋天的生活還是沒有多大變化,只是來咖啡館打工的時間總要等她睡到自然醒,而往往是十點過後。
「這麼說,接下來有好幾天是自由之身嘍。」
「一個禮拜,早餐要吃什麼?」
「黃金三明治和熱咖啡。」時間還早,店裏只有一桌客人,她可以自由挑選座位,就選了最角落靠窗的位子,從這裏望出去的視野極佳,又不易教人察覺到她。
她將視線所及的區域仔細搜尋一遍,已經不見那兩位MIB,離開了嗎?還是躲在某個角落,等著她從這裏走出去?
這事令人費解,怎麼會有人對她的日常生活如此好奇?她的生活無聊透了,平時宅在家裏從事翻譯工作,偶爾經由在人力派遣公司服務的學姊接些口譯的工作,這種時候終於有機會見一下世面,可是她不擅長交際,總是無法跟人家發展成朋友的關係。
總而言之,她一點價值都沒有,一次動用兩位像MIB的人員來監視,這種大手筆真的很難理解。
「你在看什麼?」閻秋天送來早餐,順著她的視線看了又看,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值得好友瞧得如此認真。
「隨便看看。」收回視線,她拿起刀叉切了一口三明治放進嘴裏。
閻秋天在對面坐下,興匆匆道:「你接飯店的Case嗎?『天饗溫泉會館』下個月有個很重要的客人,不會中文,想要隨行的口譯人員。祈風聽我提過你,而且你冷冰冰的絕對不會惹人不快,於是想請你當這位貴賓的口譯員。」
「什麼冷冰冰的絕對不會惹人不快?」她的缺點怎麼會變成優點?
「對方是個帥哥,更重要的是身價不凡,生怕遇到自以為貌美如花,逮住機會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
雲冬天翻了一個白眼。「自以為是的男人。」
「聽說對方真的很帥,走到哪裏,都會有女人投懷送抱。這一次來台灣會選擇天饗溫泉會館,就是看上這裏很重視客人的隱私權。」
「我又不是沒見過帥哥……」腦海突然掠過一道身影,她不由得一怔。怎麼會突然想到那個早該遺忘的男人?
「我老公說是人間極品,若不是對方擔心遇到麻煩,飯店不會透過私人關係尋找口譯人員,而是交給平日合作的人力派遣公司負責。」
管他是不是人間極品,在她看來,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男人,而為這種人工作絕對是苦差事。不過,工作從來不是輕鬆的事,賺錢只是為了生活。她是個很實際的人,不曾妄想在工作裏面找到樂趣。
「為期約一兩個月,原則上周休一日,至於休哪一天,到時候根據行程決定,可是得二十四小時待命,酬勞由你開。」
「這麼好!」
「對啊,工作一個月可以賺人家好幾個月的薪水,錯過了多可惜。」
「確定日期了嗎?我手上還有半本稿子要翻譯。」
「祈風只說是下個月,還沒有確定日期,不過他也說了,如果時間上有困難,可以跟對方商量,據說對方來這裏是談投資的事,時間上相當彈性。」
「我可以先看對方的資料嗎?」
「不行,對方是個很重視隱私的人,為了避免他的行蹤洩露出去,除了祈風,不允許第二個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們還簽了秘密協議,萬一傳出去,祈風要負法律上的責任,所以他連我都不肯透露。」
唇角冷冷一挑,雲冬天不以為然的說:「大人物也沒必要搞得那麼神秘。」
「說不定他有什麼仇家,不得不防吧。」
她一笑置之,當然不會真的以為對方是為了預防仇家追殺,那種必須提防仇家的人怎麼敢隨便找個口譯人員?不過,她討厭「神秘」,將自己置身在未知的狀況之中,這絕對是不智之舉。
「怎麼樣?」
「雖然很誘人,可是連對方的底細都不清楚,總覺得不妥。」
「祈風如此看重這位客人,相信應該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凶神惡煞,有什麼不妥?」
略一思忖,雲冬天也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好機會,而且她一直想再出國進修,不妨利用這機會存點錢。「好吧,我會在這個月底完成手上的工作,至於酬勞,我開價一個月十二萬,因為二十四小時待命,等於沒有私人時間,如果對方可以接受,我就接下這個Case。」
「我想應該沒有問題,祈風說了,只要不是太過離譜,對方都會接受,不過晚上祈風跟我視訊,向他確認後,明天應該可以給你答覆。」
「不急,給對方幾天時間考慮清楚,我不喜歡見面之後討價還價。」這樣的好差事總教人心存懷疑,說不定過個幾天,她就發現這是一場夢。
這是雲冬天來美國遊學後,第一次跟好友去別墅參加宴會,這種場合令她不舒服,在場的女人無不竭盡所能將自己變成引人注目的花瓶,爭奇鬥豔將氣質破壞殆盡,只剩下俗不可耐的味道,可是如同好友所言,來美國快一年了,除了英文,什麼記憶也沒留下,將來回想起來只會覺得遺憾,她就硬著頭皮跟來湊熱鬧了。
雖然很想隱藏自己,可是她這張古典的東方面孔似乎深受西方男性青睞,無論走到哪裏,總有人黏上來,而她又不可能跟好友寸步不離,最後索性尿遁,這下子保證安全了。
不過,今天顯然是個多災多難的日子,還來不及踏進洗手間避難,別墅的傭人就在門上掛了暫停使用的牌子,而她只能在傭人的指示下來到走道最後一間擁有洗手間的客房,然後,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血液衝到腦門的滋味。
打斷人家的「性致」,她應該快速致上歉意,轉身閃人,可是,除了感覺到血液逆流外,她的大腦完全當機了,做不出任何反應。是因為那位妖嬈半裸的金髮美女火辣的坐在一位男子身上,男子雙腳著地躺在床上,側頭對她笑得浪蕩卻又尊貴的畫面太震撼了,以至於她只能像個傻子一樣目瞪口呆?
「你要加入嗎?」男子像貓咪一樣來得無聲無息又優雅,不知何時已經下床逼近了她,笑容比女人還魅惑。
她舉起右手,可是終究沒有落下去,是因為他的眼神像個高高在上的王者,還是因為理智回到大腦了?
「怎麼不打呢?」他在挑釁,好像真的想品嚐挨巴掌的滋味。
是她有錯在先,怎麼打呢?雲冬天恭敬的行個禮,想將此事淡化過去。「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莽撞,我並非有意打擾。」
「你已經打擾了。」他不在意動機,在乎結果。
「我真的很抱歉。」她再一次行禮,伸手握住門把,準備開門走人,可是下一秒,她就發現自己困在他和牆壁之間,強烈的男人氣息如同一張網將她緊緊纏繞,不安倏地躍上心頭。「你要幹嘛?」
唇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意,男子此刻像極了盯上獵物的狩獵者。「你打斷我的性致,難道不應該有所補償嗎?」
「我離開之後,你的性致很快就會回來了。」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會因為她的出現,野獸就會變成君子。
「可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你。」
「我可以給你一盆冷水,保證你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我拋到腦後。」
他豪邁的放聲大笑,很喜歡她的反擊,不過,她對他的反應只想皺眉,她可不是在取悅他,有必要笑得那麼開心嗎?
金髮美女不甘受冷落,等不及的走過來,扯著男子的手臂。「查爾斯!」
這是個好機會,她趕緊彎下身鑽出男子無形的箝制,打開門跑了出去。
心臟怦怦怦的像戰場上的鼓聲,她並沒有回到大廳,而是躲進已清潔完畢的洗手間,整理混亂的思緒,穩定還吊在半空中的心情,直到好友用手機連絡上她,她遮遮掩掩、膽顫心驚的走出洗手間,一路上並沒有再遇到那位令她慌亂的男子。她很順利跟好友在大廳會合,然後向主人告辭,快步離去。
「冬天……」雲母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過來,接著是一陣敲門聲,將睡夢中的人徹底喚醒了。
原來是夢!雲冬天坐起身,揉著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可是激動的心情還沒有從剛剛的夢境抽離。奇怪,早該遺忘的事怎麼又跑來夢裏作亂呢?
「起床了嗎?」雲母的聲音再一次隔著房門響起。
「起來了,現在幾點?」
「九點,我出去買菜了。」
聽著母親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拉開被子走下床,趿著拖鞋來到窗邊的鞦韆吊椅,整個人蜷縮在吊椅上,思緒不知不覺的又飛到過去。
她和查爾斯好像很有緣分,別墅宴會後的一個禮拜,他們又巧遇了,這次是在賭城拉斯維加斯,因為再一個禮拜就要回台灣,好友認為她無論如何都應該來看看這座位於沙漠的賭城有多麼耀眼。其實,能夠立於沙漠猶吸引世人目光的地方,當然是璀璨奪目,可是,同時也散發一股奢靡的銅臭味,她不喜歡這個地方。
「查爾斯!」好友一看到這位頂級帥哥,興奮得全身血液沸騰,旁人很自然的認為他們是多年好友,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查爾斯的目光狀似不經意的先落在雲冬天臉上,接著轉向另外一張全然陌生的面孔,笑盈盈的一問:「我認識小姐嗎?」
「我是泰利的朋友--張以瑄。」
「泰利啊……既然都是朋友,有緣在此遇見,我們就一起用餐吧。」
雲冬天懷疑他根本不清楚泰利是誰。可是他在人家家裏開房間,若是不認識主人,會不會太過分了?
「可以嗎?」張以瑄興奮得差一點尖叫。
「什麼事?」她是不是漏了什麼事沒聽見?
「一起用餐,我請客。」查爾斯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挑釁。
「……這怎麼好意思?」
「大家都是朋友,下一次換我們請查爾斯就好了啊。」張以瑄可不想讓她破壞這個可以認識風雲人物的好機會。
二對一,雲冬天只能乖乖接受了查爾斯的邀請,三人一起在飯店的餐廳共進午餐。
這一餐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難熬,查爾斯的表現堪稱擁有一流家教的紳士,而且張以瑄嘰哩呱啦的說個沒完沒了,努力讓人家從裏到外好好認識她,不過,自己的說不夠,連旁邊好友都要拖下水,這就真的是教人滿頭黑線。
算了,這一別從此位於太平洋的兩邊,即使她的身家背景全部攤在他面前,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今天的他跟上次的感覺截然不同,是因為場景不同嗎?總之,這一刻她突然有一種感覺,他根本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千變萬化,教人沒辦法捕捉到他的真面目。
對一個只有兩面之緣的男人有這種想法,是不是很好笑?她不會花心思研究別人,況且是無關緊要的人,可是不知不覺當中,她一直在觀察他。這顯然可以證明一件事--他是一個天生引人注目的男人。
不管如何,她真的相信從此一別不再有相遇的一天,可是偏偏在她搭機離開美國的時候,他們又在機場上演第三次巧遇的戲碼。
「你手上這種巧克力不好吃。」他的出現教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若非她太冷靜了,手上的巧克力肯定飛出去,不是砸在他的臉上,也會摔在地上。「這不是要買給你吃的,你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
「你是要買回去送給親友吧。」
沒錯,但是她不想附和他。
「既然是當伴手禮送給親友,當然要挑好吃的巧克力。」他自動自發取走她手上的巧克力,放回原位,取來另外一種塞進她手上。「這種巧克力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買巧克力的旅客當中有十分之九會挑選它。」
她將巧克力塞回他手上,堅決拿起原來的那種巧克力。「謝謝你的好意,我的口味與眾不同,人家喜歡的,我不喜歡,人家不喜歡的,我就是喜歡。」
「你確定?有些事後悔也來不及了。」
「後悔就後悔,那又如何?」
「沒錯,後悔就後悔,後悔可以換取經驗。」
聽得出這個男人已經認定她會後悔了,雲冬天很不服氣,逞強的拿了更多包巧克力,不過此舉顯然逗得他更樂了,這一刻她突然有一種認知--他就是喜歡她反擊。這就好像在湖裏投了顆石子,若是撲通一聲沈下去就太沒勁了,總是期待石子可以在湖面上跳躍的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可,這是為什麼?看她不順眼嗎?
今日說再見之後,從此不單單是兩條平行線,而且是相距越來越遠的兩條平行線,他的動機如何,不值得她追著不放。
直到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到家,她迫不及待拆了一包巧克力,吃了一塊,忍不住罵自己笨蛋,面對人家的好意建言,千萬不可以耍性子,這是自找苦吃……
猛地回過神來,雲冬天甩甩頭。怎麼今天一早就像個老人似的老在回想過去?是因為秋天提到那個自以為是的人間極品,她不自覺就想起曾經遇見的查爾斯嗎?他是東西方完美的結合,說是人間極品,沒有人有意見,而她應該不會再遇見另外一個像查爾斯的男人。
走下吊椅,她伸直雙手,扭扭身子,活動一下筋骨。她還是趕緊刷牙洗臉,準備工作了。時間過得可是很快,尤其春天來了,隨便發個呆,時間就快沒了,因為春暖花開,她的生活腳步也變得悠閑,若持續維持這種心情,月底之前要結束手邊的工作恐怕有困難。再說,她希望在接下一個工作之前,還可以休息幾天,所以接下來這兩個禮拜要勤奮一點。
時間過得很快嗎?對有所等待的人而言,時間可比烏龜,常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可是對於連坐下來喘口氣都嫌奢侈的人,時間像奔騰不息的流水,連打個商量的空間也沒有。而這半個多月對查爾斯來說,是屬於前者。
坐在書桌後面,他整個人往後貼著椅子,優雅的蹺著二郎腿,腿上擺著一份卷宗,神情慵懶的看著,心思好像飛走了,可是寸步不離跟在他身邊的三人都知道,這只是表面,事實上他很認真,同時還豎著耳朵留意週遭動靜。
「少爺今天起得真早。」麥斯遞上一杯現煮的咖啡。
查爾斯伸手拿過咖啡,像個貴夫人一樣慢慢品嚐過後,牛頭不對馬嘴的回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
「今天真是一個會面的好日子。」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李莫爾補充了一句,兩人隨即很有默契的互看了一眼。
麥斯見了忍不住抗議,「雖然莫爾是少爺的保鑣,幾乎不離少爺左右,可是跟在少爺身邊的還有我和喬妮,莫爾知道的事,我們也應該知道。」
「我沒有意見。」喬妮一點也不領情,目光緊盯著擺在茶几上的筆電,一場精湛的手術正在上演,教她這個醫生看得全身熱血沸騰,其他的事全部置之腦後。
「不急,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李莫爾淡淡道。
「不是約了八點嗎?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若是仔細觀察,可以看出查爾斯的緊繃。三年多了,見到她,還會一如最初嗎?
「是的。可是,聽說小姐覺得見面的時間太早,還再三確認,生怕弄錯了。」
「八點是早了一點,應該安排九點,通常都是九點上班。」
李莫爾訕訕的撇了撇嘴。少爺八成忘了,一開始他還堅持七點,若非他好說歹說勸住了,硬將時間往後延了一個小時,肯定嚇壞小姐了。不過,也難怪少爺那麼心急,若非當初在機場當著他的面許下了一個誓言--三年後,若心意不變,他會走到她身邊。為此,苦苦忍了三年,也真是難為少爺這種行動派的人。
「莫爾,她會嚇壞了吧。」
「這是預料中的事,可是少爺若能平靜一點,小姐受到的驚嚇會稍微緩和。」
查爾斯送上一個斜眼。當他是三歲小孩子嗎?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會不懂?
「少爺最好慢慢來,還沒簽合約之前,小姐甩頭就可以走人了。」
「我會讓她簽下合約。」
「是,少爺一向很有本事逼迫人家接下戰帖。」
這是在讚美他嗎?不過,怎麼覺得很刺耳?根據他聰明的腦袋解讀,莫爾這句話真正的意思是--少爺就知道變態的逗著人家玩。
「莫爾,待會兒你也跟著他們兩個退出去。」
「我最多只能跟少爺維持十步的距離。」
「房門外距離這裏應該可以在十步之內走到。」
李莫爾無奈的一歎。這位少爺的任性從小到大始終如一。
終於,久候的門鈴聲終於響了,除了查爾斯,其他三個都很有效率的收好自己的東西,很有秩序的移向門邊,排列整齊,李莫爾接著打開房門。
「李先生,這位是即將負責為凱特先生翻譯的雲小姐。」飯店公關部的經理恭敬的行個禮,側過身子,引見身後的雲冬天。
看到李莫爾,她怔了一下。怎麼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很恭敬的向雲冬天鞠九十度躬行禮。「雲小姐你好,我是李莫爾,凱特先生的特別助理,後面這兩位是凱特先生的助理--喬妮和麥斯。凱特先生已經在等雲小姐了,請進。」
「謝謝。」她忍不住再看了李莫爾一眼。這個男人應該是台灣人,可是英語的口音卻是道地的美國人,她應該不認識這樣的人。
雲冬天隨著他進入屋內,來到書桌前面,看到背對著他們的俊偉身影,身體無來由的一顫,有股令人不安的感覺……
「雲小姐來了。」李莫爾說了一聲,便向她行個禮,退出房間。
轉眼間,房裏只剩下兩個人,查爾斯將目光從玻璃帷幕外的山色收回來,轉身面對她。
「……是你!」雲冬天震驚得舌頭差一點打結,終於知道為什麼覺得李莫爾似曾相識,之前無論是在賭城還是機場,他都在查爾斯附近。與自己無關的事,她不會多想,方才當然也沒將兩人聯想在一起。
查爾斯只是保持愉悅的笑容,什麼反應也沒有。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脫口而出的是中文,連忙將語言模式轉為英文。「怎麼是你?這是你刻意安排的嗎?」
眉一挑,他好像在嘲笑她太自以為是了,為什麼要刻意安排呢?
「我住進飯店之後,夏執行長送上你的資料,我知道此次的翻譯人員是你,也相當驚訝。沒想到經過三年之後,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這種事確實很難刻意安排,可是要她相信這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總是有些遲疑。
「難道因為我,你就拒絕接下這份工作嗎?」他是在挑釁。
「……我幹嘛拒絕?這是工作,賺錢的機會。」她確實有一股衝動想那麼做,可是想想又覺得自己很可笑,為什麼害怕這個男人?雖然他是人間極品,她可不是花癡,他對她不會有任何影響……是啊,理論上如此,但是一想起她在別墅遇見他的情景,他帶給她的不安,就會忍不住想逃離。
「很高興我們有相同的看法,不可否認,對我來說,旁邊跟著一個熟人好過陌生人。」
他們還稱不上熟人,不過她無須在這種小事上糾纏。「我是公私分明的人。」
「很好,那接下來的三個月,凡事就麻煩你了。」
「三個月?」
「對,原則上我預計在這裏待上一個半月左右,不過我是為了工作來這裏,工作上經常遇到突發狀況,為了避免屆時你以有其他的工作為由拒絕配合,我又必須另外找翻譯人員,還是先簽好三個月的合約,確保我在這裏的工作順利完成。」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必須長達三個月都綁在這份工作上面,她不會接這份工作,可是這會兒說她不幹了,這個男人會一口咬定她怕他。
「有困難嗎?」
「我從事翻譯的工作,不確定時間,我沒辦法接下其他的工作。」
「我們的合約是三個月,酬勞就是三個月,這對我們彼此都是保障。」
「我不喜歡佔人家便宜。」
深深看了她一眼,他似笑非笑的唇角一勾,像在開玩笑,又像在警告似的說:「不用擔心我會吃虧,我可是一個很會算計的男人。」
她不是擔心他吃虧,而是她不喜歡佔人家便宜,這兩者可是差很大……這不是重點,人家都這麼說了,如果她還囉哩巴唆,不是擺明迫不及待想逃離他嗎?
查爾斯走到書桌旁邊,拿起書桌上的合約書和鋼筆遞給她。「坐下吧,看一下合約的內容,若沒有問題,我們就可以簽約了。」
她在沙發坐下,迅速看過合約內容,除了時間被綁死了之外,其他條件實在無可挑剔,於是爽快的簽下合約後,便將合約和鋼筆遞過去給他。他隨即接下大筆一揮,也在合約上面留下大名,然後向她伸出手,遲疑了一下,她伸手回握。
看著兩人纏繞在一起的手,她心頭一顫,一道荒謬的念頭鑽進腦海--這會不會從此改變她的一生?
雲冬天是一個非常重視效率的人,連睡覺這件事也不例外,頭一沾枕,三一分鐘之內就一定要睡著,可是今天,她數過上千隻羊了,在床上也滾了好幾圈,周公還是沒有將她拉去下棋,這全是因為查爾斯。
查爾斯是一個危險的男人,不是因為他堪稱人間極品的外貌,而是他融合了優雅和浪蕩的氣質,像個貴公子,卻也是拐騙女人的花花公子。即使是她這種對男人外表很冷厲的人,都不能不承認他是一個有致命魅力的男人。
不管他在台灣待上一個半月,還是三個月,待在他身邊分分秒秒都要「提心吊膽」,她越想越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但合約都簽了,這會兒說後悔也來不及了,合約上明文規定,毀約要以三倍賠償,三個月就將近百萬,她又不是腦子壞掉,怎麼可能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
甩了甩頭,雲冬天坐起身,口好渴,去喝杯水吧。
走下床,她光著腳丫子悄悄走出房間,就怕發出噪音驚擾父母,可是沒想到,反倒是母親嚇到她了。
她的心情瞬間往下一沈,看到母親半夜不睡覺坐在客廳發呆,這只有一種可能性……她不由得皺著眉,走過去,在母親面前蹲下來。「爸又沒回來了,是嗎?」
雲母不發一語的看了女兒一眼。
「這一次是什麼理由?跟美國分公司的主管開會嗎?」她不想讓自己的口氣充滿了尖酸刻薄的味道,可是太難了。
母親點了點頭,可是看得出來,對此她心存懷疑。
「我還真厲害,竟然一次就猜中了!」她的父親還真是不愛回家的男人,經常以公司為家,可是待在公司,是不是安分的在加班,這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他不會太寂寞,身邊總是有人陪伴,不是秘書就是助理,而這些人百分之九十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女人。
半晌,雲母只能勉強擠出一句話,「當個總經理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媽沒想過離開他嗎?」
靜默了一會兒,雲母帶著自嘲的口吻道:「我什麼都做不來,連生存的能力都沒有,怎麼離開?」
「我會賺錢,我有能力照顧媽。」
「你會嫁人,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邊。」
「那我不要嫁人好了。」看到父母的婚姻,她沒辦法對婚姻產生憧憬,而她更不希望自己成天惦記著一個男人,聽覺自己像個寄生蟲,一點價值都沒有,還不如一個人,是會孤單寂寞,但至少逍遙自在。
「亂來,怎麼可以不嫁人?春天、夏天、秋天都結婚了,人家一見到我就問,什麼輪到冬天?我每一次都是打哈哈,笑著要人家幫忙介紹。」
「你就告訴人家,我不想當某個男人的附屬品。」
雲母的神情瞬間黯沈下來,她真是一個連女兒都看不起的母親。
雲冬天懊惱的咬了咬下唇,她又衝動的說錯話了。
「媽,對不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的想法不見得是對的,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比較快樂。」
「不怪你,有時候我也會埋怨自己太沒用了,如果我有一技之長,像閻太太一樣會做蛋糕,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咖啡館;或者身體健壯一點,至少可以找一份勞力的工作。」
她起身坐在母親身邊,心疼的伸手抱住她,母親生下她時,差點血崩難產,從此身體狀況就不太理想,醫生甚至表示,將來懷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是啊,後來母親的確再也沒有懷孕了,而這對喜歡孩子、喜歡熱鬧的母親是多大的打擊,家裏已經夠冷清了,丈夫眼中又只有工作,那種孤單寂寞的感覺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了。
「媽可以去學點東西,像是插花、陶藝、攝影。」
「你爸不喜歡我學那些東西,老是說沒什麼用處。」
沒什麼用處嗎?雲冬天冷笑。他是擔心媽活動太多,過得比他還多采多姿。
「你還是趕緊結婚,生個孩子,媽媽可以幫你帶小孩。」雲母想起幾年前幫女兒的好友林晴薇帶孩子,雖然是四季之花輪流照顧,可是除了孩子累了想睡覺,她們都將孩子帶到蛋糕森林,大夥兒輪著給孩子說故事,陪孩子玩樂,那真是一段快樂時光。
「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看著女兒,雲母的眼神充滿了愧疚。「我知道,是我們當父母的讓你對婚姻太失望,可是我們的情況很特殊,你不要老看著我們,給自己機會,也給別人機會,你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娥眉輕聲,雲冬天不解的問:「你們的情況很特殊?這是什麼意思?」
「嘎……沒什麼,我和你爸不是自由戀愛結婚,如果因為我們的關係,就認定婚姻是什麼樣子,這對婚姻太不公平了。」雲母不自覺的迴避女兒的目光。
當然,父母是她最親密的家人,他們的婚姻自然深深影響她,可是她週遭不乏朋友有幸福的婚姻,只不過再出色的女人一旦進入婚姻,就像蒙塵的珍珠,光芒不再,女人為了守護愛情走進婚姻,卻也因為走進婚姻漸漸黯淡無光。
總是聽人家說,女人因為愛情而更加美麗動人,可是卻忘了,女人也因為愛情而失去自我,值得嗎?她不知道,但她不想落入那樣的景況當中。
「不管如何,絕對不可以有『不結婚」的念頭,別忘了我們有過約定。」
「什麼約定?」
雲母故作神秘的將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中央。「時候到了再說。」
算了,她從來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再說母女之間也不可能做出什麼荒謬的約定。
「時間不早了,媽不要想太多,趕緊上床睡覺。」
「你也是,不是接了新工作,明天一早要上班嗎?」
「要,我喝杯水就去睡覺,媽晚安。」她連忙起身快步走向廚房。真是糟糕,竟然忘了明天早上八點就要上班……這會不會太早了?難道要她陪他吃早餐嗎?他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吧……不會嗎?
第一次見到他,覺得他是個壞男人;第二次見到他,覺得他是個深不可測的男人;第三次見到他,覺得他像個大男孩……結論就是,無法猜透的男人會不會幹出那種無聊的事--不得而知。
越接觸他越覺得他是個猜不透的男人,他會做出什麼事,她真的沒辦法想像。
對他,她真的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40 A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7 AM 編輯
第二章
如果雲冬天對於自己那麼巧合的成了查爾斯的口譯人員有過一絲懷疑,那麼跟在他身邊開了三天的會,累得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她的疑慮也完全消失了,不過,她倒覺得他不需要花那麼多錢請口譯人員,基本上,開會的對象都是用英文跟他交談,偶爾需要人家補充說明或解釋時,即使沒有她,相信他們也可以說得很清楚,只是必須多付上時間的代價。
對於她的疑問,查爾斯理直氣壯的給了一句--「我重視效率。」
共事之後,她確實見識到他對工作很嚴謹,每個細節都要搞得清楚,在雙方的語言溝通上有點距離的狀況下,工作進行得當然緩慢,而且搞不好還會弄得氣氛很僵,因此他甯可額外花錢請個口譯人員讓工作進展更順利,這不難理解。
總之,忙了三天,她只有一句話--錢不好賺,因此聽到接下來會休息幾天,她心情一鬆,胃口都來了,開開心心拿起刀叉享受晚餐,可是緊跟著從他嘴裏吐出來的話,讓她轉眼僵硬成石膏像。
「我是一個工作和娛樂並重的男人,只有工作,沒有娛樂,人生不是太無趣了嗎?」查爾斯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雲冬天受到極大的驚嚇,因為他覺得出去玩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怎麼可能跟驚嚇扯上關係?
這一點石膏像深表同意,可是,這好像不是她此刻應該關心的焦點。
「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中午再出發就可以了,出發前會繞過去接你。」
石膏像龜裂了,終於有了反應。「我們要去度假?」
「我一直很想去南投的清境。」那是他母親出生的地方,他要拍很多很多照片帶回去,一解母親的思鄉之情。
他想去哪裏,她都沒有意見,重點是她--
「你去度假不需要口譯人員吧。」
「我喜歡翻譯人員跟在身邊。」
「如果我跟去南投,我的住宿也需要花錢。」
「無所謂,不差一個人的食宿。」
雲冬天突然好想敲自己的腦袋瓜。笨啊,雖然不太清楚他的身家背景,可是在台灣期間投宿天饗溫泉會館,又準備砸錢投資傳播媒體和房地產,他當然是有豐厚的家底,度假帶上她這個翻譯人員,就好像多帶一件行李,有點麻煩,不過有備無出思。
他的口袋很深,她只能從其他方面企圖打消他的念頭。「我很無趣,對你的度假沒有任何益處。」
「沒關係,我很有趣,不需要在意旁邊的人是否無趣。」
「我真的覺得自己跟去度假沒什麼意義。」
「度假就是度假,不需要有什麼意義。」
這會兒她真的詞窮了,怎麼接下去呢?
傾身靠向她,他挑釁的揚起眉。「妳在怕什麼?」
「怕……怕什麼?我需要怕什麼?」她不自覺的往後一退,心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壓力比較小,可是……他的眼神雖不銳利,但在他的目光下,好像連她不敢面對的想法都教他看透了。
「你害怕跟我一起出避,花前月下,不小心,就對我動心了。」
但願她可以衝動一點,直接拿起前面的水杯潑過去,教他清醒一下。「我對外國人,尤其是欠缺潔身自愛觀念的花花公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確定我是欠缺潔身自愛觀念的花花公子?」他眨著眼睛,看起來竟然像個天真無邪的大男孩,這總是可以教女人卸下防備,可是對她完全起不了作用。
她是不是應該提醒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可是如此一來,豈不是告訴他,她一直記著三年前的事?
「我們可以做問卷調查,相信這家餐廳一半以上的客人都會同意我的看法。」
「我不在乎陌生人的看法,只想知道妳的看法。」
「你敢說自己不是花花公子嗎?」
「如果我說,我是個專情的男人,你相信嗎?」
咳……她不是有意如此無禮,只是真的很難相信他會跟「專情」扯上關係。
「算了,不管你怎麼看待我,既然你信誓旦旦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不可能對我心動,那就更沒有理由拒絕跟我一起出遊啊。」
雲冬天啞口無言,是啊,當真沒將他放在眼裏,即使他做了什麼舉動,也不可能對她造成任何困擾。
他的目光突然往下一移,她旋即一僵,視線跟著悄悄往下,從桌上的餐點到胸前……春天帶著涼意,她的衣著絕對沒有暴露的嫌疑。
「我愛吃蝦子,你的蝦子給我吃。」他是個行動派的人,說話的同時,右手已經拿起叉子伸向她的餐盤,轉眼間,蝦子不但被剝了殼,還落入他的嘴巴。
她應該為自己的胡思亂想羞愧不己,可是此刻唯一的反應卻是怔住了。
「捨不得給我吃嗎?」
「……不是。」這種感覺很怪異,因為男人通常比較隨意,不介意吃別人的口水,他才會這麼理所當然吃她的蝦子嗎?
「不是就好,不過禮尚往來,我的牛排給你吃。」他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轉眼之間已經切了一塊牛排放在她的餐盤上。
「不用了,其實我……」她差一點脫口說出「不喜歡蝦子」,那為什麼主餐要選擇海鮮呢?這是因為她想吃魚、花枝……如果教他知道了,其實他在無意間成了她的垃圾筒,會有什麼感覺?
「你怎麼了?」
「我……是說,其實我食量不大,你不吃,我也吃不了那麼多,這個真的沒有必要。」她準備將餐盤裏面的牛排還回去,可是他才看了她一眼,她的雙手立刻僵在半空中。
「累了一天,你應該好好補充營養,吃吧,牛肉補血。」
「牛肉補血?」怎麼辦?他不介意吃她的口水,她可不想吃他的口水。
「牛肉含有豐富的鐵質。」
這一刻她突然有一種想法,這個男人根本是趁機懲罰她,因為他還惦記著他們第一次相遇的事,她破壞他的好事,雖然她後來閃人,他可以繼續進行下去,可是性致被打斷,感覺一定糟透了。
「趕快吃啊,還是需要我親自餵你?」
「我吃。」她咬著牙趕緊將那塊牛排放進嘴裏。
查爾斯開心得大大咧嘴一笑,超級喜歡她被他逼得無可奈何的樣子。原來他有本事讓她的冷漠瓦解,這不就表示他對她有影響力嗎?現在對她有影響力,下一步就是擄獲她的心,然後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真好奇她愛他愛得死去活來,會是什麼樣子?可以肯定的是,她吃起醋來應該很可愛吧。
雲冬天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寒顫,查爾斯的笑容令人不安,好像有什麼陰謀詭計正在醞釀,而她正是他設計的對象……不知道為什麼,和他相處以來,她一直擺脫不了被設計的風覺,雖然這一點道理都沒有。
來到南投,他們投宿在一間民宿,雲冬天被安排跟喬妮同一間房間,這讓她覺得安心多了……這是不是很好笑?難道她以為查爾斯會半夜溜進她的房間嗎?
因為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很尷尬,她不知不覺就把他劃入「花花公子」的行列,對他的防備就自動升到最高級,其實花花公子也有分類--一類是主動型的
「採花大盜」,一類是被動型的「來者不拒」,而查爾斯若真的是花花公子,應該屬於後面這一種。
這幾天相處下來,她不得不承認,他絕對不是她想像中那種空有外表、沒有內涵的男人,他精明能幹,卻用豪放不羈包裝自己,面對他,人們只會擔心自己被迷得神魂顛倒,絕對不會想到最該防備的是他的心機,如果要形容這個男人,她會說他是披著狼皮的狐狸。
雖然經過好幾個小時的車程,在用過晚餐以及於民宿附近轉了幾圈,泡上一個熱水澡之後,她就應該疲憊的倒在床上,可是,她卻忍不住泡了一杯熱咖啡,拿出一本英文小說,窩在觀景台上的長沙發。
每天睡覺前,她習慣看上一個小時的書,這是因為從小家裏就太冷清了,母親因此想到藉由陪她看書讓時間過得更快,久了,自然成了一種習慣。
看了一會兒,她突然覺得渾身不對勁,好像有人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這個房間只有她和喬妮,觀察者當然是喬妮,在知道對方的情況下,她索性置之不理,可是她沒有反應,並不表示人家會打退堂鼓。
抬起頭來,她正好對上喬妮的視線,喬妮顯然不介意被她逮個正著,不但沒有轉移目光的意思,還大刺刺的將雙腳從地上縮到床上,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
妳看我,我看妳,感覺有點尷尬,雲冬天只好關口問:「請問有什麼事?」
「你平時都是看英文書嗎?」喬妮瞧了她手上的小說一眼。
「不一定。」
「你的英文很好,財經知識也足夠,為什麼不找份更好的工作?」
「我不認為現在的工作有什麼不好。」
「這種工作很不穩定。」
「我的收入一直很穩定,還有一點小積蓄,請你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也許是女人的直覺,總覺得這位小姐看她的眼光像個審核參賽者的評審委員,努力從她的身上挑出錯誤,應該沒有興趣跟她閑聊。
一怔,喬妮笑得很不自在,直接問了。「你對老闆瞭解多少?」
柳眉輕輕上揚,她淡然回道:「我不想對他瞭解太多。」
「這恐怕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
沒錯,她不想瞭解他,可是因為共事的關係,不知不覺當中就會瞭解得越多。
「我對他瞭解是多是少,那又如何?」
「老闆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
「那又如何?」她突然覺得自己變成一隻鸚鵡了。
「老闆的父親是賭場大亨,在四個兒子當中,排行老麼的老闆最像老爺子,也是他最喜愛的兒子,更是預定的接班人。」
原本瞭解不多,因為這位小姐的大嘴巴,這會兒她還真的瞭解得越多了!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想拿膠帶封住某人的嘴巴!「謝謝你的報告,可是那又如何?」
「如果沒有本事,不要對老闆有非分之想。」
雲冬天很想翻白眼,可是忍下來了,兩人接下來幾天都要共用一個房間,她不想將氣氛搞得太糟糕了,只好婉轉的表達自己的立場。
「這份工作並不是我求來的。」
「老闆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女人總是抗拒不了他。」她可以說是從小就跟在查爾斯身邊,看盡女人如何想方設法投入他的懷抱,同為女性,她覺得這些女人真是太丟臉了。
這麼說,喬妮也喜歡查爾斯嗎?當然,要不然,何必說這些話?雲冬天邊思忖邊回答,「我不喜歡說大話,但是可以向你保證,我對於加入粉絲俱樂部一點興趣也沒有。」
相處了幾天,喬妮不是看不出來雲冬天不同往常圍繞在少爺身邊的女人--總是想盡辦法花枝招展吸引少爺的目光,或者故作不經意的撲倒在少爺身上,不過,這可能是她面對工作不得不塑造的專業形象,若是機會送上門了,她還能保持這副清心寡慾的樣子嗎?「如果老闆對你展開追求,你也會拒絕嗎?」
「看樣子,你不太瞭解你的老闆,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雖然真正接觸的時間不多,可是足以教她看出來查爾斯有多高傲,很難想像他會耍浪漫追求女人。
若有所思的瞅著她半晌,喬妮顯然想看出這是不是她的真心話。「為什麼認為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為什麼你認為這種事會發生?」
「老闆對美女一向招架不住。」喬妮下意識的轉頭看了房門一眼,生怕少爺突然衝進來,若讓少爺知道她在背後搞什麼鬼,沒有要她滾回美圈,也會讓她暫時消失在視線外。
「謝謝你對我的讚美。」花花公子對美女一向沒有抗拒能力,可是,為什麼她覺得很不舒服呢?難道,她希望他不是花花公子嗎?
「我是在陳述事實。」
「我是來工作,不是來釣男人的,這也是在陳述事實。」
「……你很特別,老闆不曾遇過你這樣的女人。」異性相吸,同性相斥,自己從來沒有如此賣力誇獎一個女人,可是沒辦法,少爺就是看上這個女人,而她對少爺竟然一點警覺性也沒有。
她忍不住輕蹙娥眉,感覺自己的耐性正一點一滴流失當中,這個女人到底有完沒完?「你不覺得這是對他進行教育的好機會嗎?他應該明白不是什麼事都可以隨自己的意思。」
「但願一個月之後,你還可以說出相同的話。」
唇角微微上揚,雲冬天故意挑釁道:「若沒有,那又如何?」
這個問題顯然將喬妮考倒了。原本自己的目的只是想警告她,千萬不要對少爺動心,能守護陪伴少爺的女人,必須是個堅強勇敢的女人。
看得出來她很有個性,如果認為少爺對她是抱著好奇、好玩的心態,她一定會堅定防守自己的心。
可是世事難料,尤其是愛情,自己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萬一雲冬天跟少爺陷入愛河,怎麼辦?
「我和查爾斯的關係會如何變化,跟你應該沒有關係吧。」
「我只是好心警告妳。」
好心嗎?無所謂,她從不在意別人居心何在,只要不觸犯她。「說真心話,我有沒有本事,那是我的事,即使將來我因為查爾斯受傷或吃虧,那也是我的事。」
是啊,可是她真正擔心的是少爺,喬妮悶悶不樂的閉上嘴巴,雖知少爺此次來台灣主要是為了這個女人,可是她並不清楚他們的過去,莫爾又被下了封口令,可以透露的訊息只有--少爺是在一個派對上遇見雲冬天,從此就一直擱在心上,少爺對雲冬天認真得一塌糊塗。
但,若是她沒本事守護少爺,那最好連一點點機會都不要給他,否則,少爺只會受傷。
雖然根據徵信社的調查報告,雲冬天有晨跑的習慣,可是出來旅遊,她不會也一早就出門晨跑吧。
查爾斯守在民宿的大門口,焦躁不安的走過來又走過去,一早起來想找她吃早餐,結果房裏只剩下喬妮,喬妮是被他吵起來的,當然一問三不知,他只好自己出來找人,可是尋遍整個民宿都沒見到她,想出去找她,又怕兩人剛好錯過。
當他覺得快要抓狂時,雲冬天剛好回來了,手裏還抱著一隻受傷的貓咪。
「這是怎麼回事?」查爾斯趕緊湊到她身邊。
「你沒看到嗎?」她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民宿的大廳前進。
「我知道它受傷了,可是怎麼受傷的?」
「我見到它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看它的傷口,應該是被人為設下的陷阱夾到。」
她一心只在意懷裏這隻貓咪,根本懶得理他,此時,她已經來到大廳,看到大廳沒有人,自動切換成中文模式,扯開嗓門大喊,「老闆娘--老闆娘--」
過了一會兒,老闆娘從廚房跑出來。「小姐有什麼事?」
「這裏的動物醫院在什麼地方?」
「動物醫院必須到市區。」
「沒有動物醫院,那應該有一般的小兒科診所吧。」
「一般的小兒科診所也要到山腳下,可是這個時間診所還沒開門。」
「怎麼辦?山上沒有醫生嗎?」她心疼的看了一眼懷裏的貓咪。
「喬妮是醫生。」查爾斯輕飄飄的插嘴,可是語言模式不同,自動將他隱形化的女人當然不會聽見。
「山上是有一位退休的老醫生,可是他出國去了,下個月才會回來。」
「喬妮是醫生。」查爾斯又是輕輕柔柔的一句。
「不管了,那還是先下山……等一下,你說什麼?」雲冬天后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激動的轉身看著查爾斯,他天真無邪的眨了眨眼睛,她馬上想到自己使用的是中文,連忙換成英文。「我是說,你剛剛說什麼?」
「喬妮是醫生。」
他的話透露一個訊息--他知道她在找醫生,可是,他聽不懂中文,怎麼知道她在向民宿老闆娘打聽醫院的事?
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指著她懷裏的貓咪,再說一遍,「喬妮是醫生。」
對呴,她真是有夠笨,看到貓咪受傷,當然知道她急於找醫生等一下,她會不會聽錯了?「喬妮是醫生?」
「對啊,喬妮是醫生,還是個頂尖的醫生。」
是不是頂尖的這個不重要,只要能救治她懷裏的貓咪就夠了。「你趕快帶我去找喬妮。」
何必這麼麻煩?查爾斯直接拿出手機連絡喬妮,三分鐘之後,她匆匆忙忙的帶著醫療箱來到大廳,看到雲冬天手上的貓昧,她立刻明白怎麼一回事,連忙將醫療箱放在沙發區的茶几上,伸手抱過貓咪在沙發坐下。
雲冬天看到喬妮專業的診治貓咪,終於確定她是個醫生,可是當初李莫爾卻介紹她是查爾斯的助理,這是為什麼?
回想她們這幾天的相處模式,在她看來,喬妮比較像花瓶的角色,雖然查爾斯到哪裏都會帶上喬妮,不過她和麥斯始終落在一定的距離外,總覺得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有時候她甚至有一種錯覺,喬妮和麥斯根本是保鏢。
但沒想到,喬妮不是助理,也不是保鏢,而是個醫生!
不想還好,越想越頭痛,眉頭都打結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一個醫生不去救人,待在一個花花公子的身邊當花瓶,這像話嗎?還有,查爾斯為什麼要帶一個醫生在身邊?
「你不用擔心,喬妮醫術精湛。」查爾斯舉起手,可是抬到一半又縮回來,就怕還來不及撫平她的眉頭,他的手就要添上一個巴掌印了這倒也無所謂,不過當著其他人的面,這就難為情了。
此刻雲冬天已經不擔心貓咪了,因為自己的處境更令人擔心,面對這種亂七八糟的情況,她的腦子會不會爆炸?不過,她終於知道喬妮為什麼總帶著一股傲慢的味道,原來是因為有一個頂尖的大腦。好啦,別再想了,這是別人家的事,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喬妮,怎麼樣了?」
「傷到骨頭,我幫它固定了,不過,還是得送到動物醫院再仔細檢查一遍,順道確定一下它有沒有其他的疾病,要不要打預防針。」
「我們待會去市區逛一逛,順道將它送到動物醫院。」
「我覺得還是直接幫它找個主人,交給它未來的主人處理比較好。」
「是啊,我們帶著它確實不太方便。」
聞言,雲冬天不悅的皺著眉,這隻貓是她撿到的,怎麼可以任由他們決定它的未來?「想要幫貓咪找到好主人,需要時問,而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
「雲小姐,只要花點錢,托給民宿的老闆娘,肯定可以幫它找到好主人。」喬妮冷靜道。
她不喜歡這個女人說話的口氣,銅臭味太重了。「收了錢,人家就一定會幫它找到好主人嗎?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難道不知道有錢不見得可以辦好事嗎?」
「如果不放心,可以白紙黑字簽下契約書。」
「這不是買賣,我也不會在不清楚它未來主人是誰的情況下,將它交給別人,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民宿老闆娘也許願意視為交易接下托付,可是,萬一就是找不到領養的人,自己也不想養它,那就只能放它出去自生自滅。
「難道雲小姐準備將貓帶在身邊嗎?」
「我當然希望待在這裏的幾天,可以幫它找到值得托付的主人。」
「我們來這裏不是為了幫這隻貓找主人。」
「可是,它已經落在我手上,我就不能不管。」
「雲小姐這是在找我們麻煩,我們可沒有多餘的心力--」
「喬妮,夠了,反正還有好幾天,這件事可以慢慢商量。」查爾斯跳出來打斷兩人的爭執,雖然她們都不是那種會衝動到扭打在一起的女人,可是吵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人的行為就會跳出常軌不過,他還真想看看雲冬天像個潑婦的樣子,應該很可愛吧!
少爺有令,就算有一肚子的意見,喬妮還是關上嘴巴。
「好啦,待會兒請莫爾去詢問民宿老闆娘,能否幫忙尋找貓咪的主人。」查爾斯安撫的輕拍喬妮肩膀,他並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情,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保護他,凡是會造成安全上的漏洞,無論多小,他們都要小心提防。
雲冬天見了,有一股異樣登時掠過心頭。他們的感情真好……
喬妮沒好氣的將貓咪塞回雲冬天的懷裏,因為動作太粗魯,害可憐的小貓發出喵鳴的疼痛悲鳴。
她心疼的連忙安撫它,這顯然對它起了作用,馬上平靜下來。
這個畫面教某人很想捶心肝,多麼希望他是那隻貓味,可以讓她的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暫停!再繼續放任畫面發展演下去,他一定會噴鼻血……總之,他要盡快幫那隻貓咪找到新主人,要不然,他在她眼中會更沒有價值。
這是一個美麗的夜晚,月兒嬌媚,星星閃閃動人高掛夜幕,坐在花園籐制的鞦韆椅,手一伸,就可以勾到旁邊那一位的肩膀,此時若是再來一杯香醇的紅酒,肯定會有什麼浪漫的事情發生……這是他的期待,可是如今……查爾斯無比哀怨的看著依偎在雲冬天懷裏的貓咪,恨恨的咬牙切齒。
三個甩不掉的電燈泡已經夠令人心煩了,這會兒又多一個來湊熱鬧,為什麼他的美夢如此多災多難?
原本是想利用度假的機會多瞭解她,當然,也讓她多瞭解他,可是如今卻為了一隻貓味,搞得天天氣氛都在低氣壓,好像隨時會發展成颱風,不難理解,假期來到最後一個晚上,他還是一點進展也沒有。
他好想發出悲鳴,老天爺是不是存心刁難他?
雲冬天原本專心的看著天上的星星,在都市很難看見這麼美麗的星空,可是身旁的目光太過緊迫盯人了,沒辦法置之不理,逼得她轉頭一瞪,提出警告,「如果你敢動這隻貓咪一根寒毛,我不會放過你。」
「你們好到二十四小時粘在一起,我有機會動它一根寒毛嗎?」
他們哪有二十四小時粘在一起?洗澡的時候,她可不方便將它帶進浴室。
「我不會隨隨便便將這隻小貓送給別人,萬一遇不到好主人,它一定沒命。」
「民宿老闆娘很樂意養它。」
「民宿的工作已經忙得她團團轉了,哪有辦法養貓?」
「如果她照顧不來,她會交給朋友照顧。」
「我說過了,在不清楚對方的情況下,我不會把貓咪交出去。」
「總之,你想自己養它,是嗎?」
當然不是,她只是覺得自己對這隻貓有責任,如果要隨便丟棄它,當時又何必救牠?
「總之,你膽敢對它亂來,我跟你沒完沒了。」
沒完沒了?查爾斯兩眼瞬間綻放十萬伏特的光芒,唇角輕快上揚,這樣的懲罰還真令他心動!「你會怎麼跟我沒完沒了?」
他的反應教她一陣毛骨悚然,感覺上,她好像對隻狼犬丟了骨頭,可是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退縮,只好繼續提高聲勢恐嚇對方。「如果你不想後悔認識我這個人,你就試試看啊。」
他真的很想試試看,可是對她,他沒膽子冒險,還是趕緊裝模作樣,扮演委屈者的角色。「我看起來是那種不光明正大的人嗎?」
她沒有回答,可是表情清清楚楚的說明--你知道就好。
好吧,他就大大方方承認好了。「我確實不是正人君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是在所難免,這是家庭對我的教育。」
見他如此坦然,她反而覺得不安,可是,嘴巴上又不肯輕易的放過他。「你的家庭教育還真是特殊。」
「我的家庭教育確實比較特殊,不過,這又有什麼不對呢?只要沒有傷害到別人,就算動了歪腦筋,用了一些手段,有什麼不可以為」比起他的三個哥哥,他可是單純多了,沒有多大的野心,只想保護自己。
她竟然找不到一句言詞反駁,是因為他眼中淡淡的悲傷嗎?喬妮說他父親是賭場大亨,他身邊又隨行帶著一個醫生,這代表什麼?他身處在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嗎?但可想而知,不管他出生在什麼樣的世界,肯定不是多討人喜歡的環境,否則,哪需要教育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不自覺的舉起手,不過還沒伸出去,雲冬天就縮了回來,為什麼他會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如此令她心疼?在她眼中,男人一直是強者,他們絕對不值得同情,至少週遭的男人一直在強調這個事實,可是,這個男人明明很貴氣很高傲,為什麼會觸動她心底那處小心翼翼隱藏的柔軟?
「怎麼不說話?同意我的看法嗎?」
「不管如何,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動這隻貓,我不會放過你。」她故意說得惡聲惡氣,好淡化空氣中那股凝滯的氣息。
揚起眉,他故意調侃她,「看不出來你那麼喜歡小動物。」
「不行嗎?」不可否認,她看來冷冰冰的實在不像有愛心的人,除了很親近的人,旁人都很難相信她心很軟,最同情弱者了,而小動物通常是弱者,落在人類的手上,未來是好是壞,決定權根本不在自己手上。
「當然可以,不過,你住的地方適合養寵物嗎?」
「這跟你沒關係。」四季花香倒也不會不適合養寵物,問題在於父親。
她小時候也撿過小貓小狗回家,可是父親總是一句話--「不准養」,母親又不願意站出來幫她說句話,最後小貓小狗只能送人。從此,她在路上看到被主人惡意對待的小動物,就想到曾經撿過的小貓小狗,若它們也是受到主人這樣的對待,不是很可憐嗎?此後她再也不敢撿小動物回家,這一次是看到它受傷,才忍不住心軟了。
「我只是提醒你,如果沒辦法養它,還不如趁早送人,否則等到有感情了,再將它送走,你會很難過,貓咪說不定也很難過,它很可能會覺得被你遺棄了。」
雖然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很刺耳,但卻是事實,她只好咬著牙說:「我會將它留在身邊。」
「你父母會同意你養它嗎?」他請徵信社將她家的成員查個仔仔細細,無論是個性,還是嗜好習慣,就是避免將來跟這家人接觸的時候踩到地雷,所以他很清楚雲家的男主人是那種討厭小動物的人。
「我又不是小孩子。」
「這跟你是不是小孩子應該沒關係吧。」
「我的事用不著你擔心。」
「我不會替你擔心,可是需要幫忙,我很樂意提供服務。」他幫她照顧貓咪,她對他的印象會更好吧。
她感覺好像有羽毛從心尖掠過,這一刻只是錯覺,他怎麼可以如此溫柔?她突然覺得很不安,不知不覺當中,她對他的認識已經超過預期,越來越多的特質一一呈現眼前,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好近好近……這種感覺真是不妙!
清了清嗓子,她一副不領情的說:「喬妮不會喜歡你提供的幫忙。」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喬妮不敢有意見。」
這個男人的感覺神經不發達嗎?喬妮跟在他身邊那麼久了,難道他感覺不到她的愛意嗎?算了,她可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人家喜歡單相思,那是人家的事。
「時間很晚了,我要去休息了。」她不應該接受邀請,陪他出來看星星……但他付她薪水,他要她陪在身邊,她還能拒絕嗎?當然,她願意出來看星星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實在是這裏的夜晚太美了,她希望在回台北之前多看一眼。
他沒有阻止她的離去,轉而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雖然這幾天跟佳人的關係沒有多大進展,可是來這種地方放鬆一下,感覺還是很不賴。
「少爺應該回房間休息了。」李莫爾突然很不識相的出聲。
查爾斯無聲的一歎。「莫爾,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可以忘記你的存在。」
「剛剛那段時間,我已經讓少爺忘記我的存在了。」
「是啊,還真是厲害!」那是因為他眼中只有雲冬天,要不,怎麼會忘了後方豎立了一盞百萬伏特的路燈?
「請少爺移動腳步吧。」
觀星的心情都被破壞了,他也不想繼續坐在這裏,於是起身回房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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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gbaby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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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4-5 11:4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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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總是冷冰冰的人突然笑得好甜好美,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這是雲母看見女兒的第一個反應,果然,當視線範圍移到她的胸前,馬上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雲母鎮定的將目光從女兒懷裏的貓咪轉到臉上。「你不是去出差嗎?」
雲冬天笑得更加燦爛,這一刻若是教外人瞧見,肯定錯愕得下巴掉到地上。
「出差途中撿到的,受了傷,不能不管。」
這個丫頭看起來比石頭還硬,心地卻善良柔軟,她也不好責備,可是……「妳爸爸不喜歡家裏養寵物。」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將這隻貓留在身邊,不行嗎?」她的口氣帶著難得的撒嬌,唯有在母親面前,她會允許自己有孩子般的任性。
「你爸爸不會答應。」這是她們母女都知道的事,可是看著女兒懷裏的小貓,她越看越喜歡。
慾望悄悄的變成一顆種子落在心田,如果再給它澆水施肥,給它充滿活力的陽光,很快就會發芽,而雲冬天顯然已經察覺到了母親的心思。
「媽,我們家這麼冷清,如果可以養一隻貓咪,不是會變得比較熱鬧嗎?」不管父親有多麼蠻橫不講理,生在民主世界,少數就是要服從多數,所以,她必須得到母親的支持,母女同心合力,還怕扳不倒孤軍奮鬥的惡勢力嗎?
熱鬧……雲母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撫著貓咪的頭。「是啊,養寵物就好像養小孩一樣,家裏的氣氛會完全不一樣。」
「沒錯,而且,這隻貓咪很會撒嬌,你一定會愛死了。」
「是嗎?我先抱一下,你將行李拿回房間,還有,冰箱有你愛喝的花茶。」雲母小心翼翼的抱過貓咪,轉身回到客廳,在沙發坐下。
雲冬天先將行李送回房間,再進廚房倒了一杯花茶,來到客廳,在母親身邊坐下來。「我還沒幫它取名字,媽來取吧。」
略一思忖,雲母還是退縮的搖了搖頭。「我看,你還是將它送走,盡可能在我們社區幫它找主人,方便我們就近知道它的情況。」
雖然知道說服母親留下它,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可是看到母親怯弱的樣子,雲冬天就總是忍不住一肚子火。「爸待在家裏的時間,一天最多不超過八個小時,為什麼我們要遷就他?」
「他是一家之主,我們應該尊重他。」
「我們是一家人,住在同一個屋詹下,當然要彼此互相尊重,不單單是我們尊重他,他也應該尊重我們。」
女兒長大了,若是要求她像以前一樣事事遷就父親,那是不可能的事,雲母只能溫婉的勸說:「何必為了這點小事跟你爸吵架呢?。」
「如果媽願意向爸爸爭取,我們可以不必吵架。」
「這是什麼意思?」
「只要你告訴他,你很想養這隻貓昧,他應該會答應。」當初母親決定輪流幫林晴薇帶孩子,根本沒有事先得到父親的同意,他一聽見此事,也是非常反對,可是母親很堅持,父親就妥協了,當時她很驚訝,心想,或許是母親很少跟父親要求什麼,而既然母親都開口了,他當然要像個施恩者一樣答應了。
真是如此嗎?經過那件事不久之後,有一回父親要去美國出差,當時是冬天,母親幫父親帶了保暖的衛生衣,他覺得很麻煩,認為有羊毛大衣和雪衣就夠了,可是母親堅持,他也順服了。
從此她有了全新的體認,父親不是不尊重妻子,而是母親不想在他面前當一個有想法的女人,有時候她會有一種荒謬的想法,母親會不會是某個古代的靈魂穿越到現代,要不,一個受了高等教育的女人怎麼會如此唯唯諾諾?
她真的沒有辦法理解,一個人怎麼可以活得如此卑微?她做不到,如果她不能保有獨立性,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你爸爸不喜歡小動物。」
「媽不要管爸爸喜不喜歡,只管自己想不想要。」
頓了一下,雲母很難下定決心道:「養寵物很麻煩。」
「只要開心就好了,麻煩有什麼關係?」
「只想著開心,沒有考慮其他問題,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媽可以將我照顧得那麼好,難道照顧不了一隻小貓嗎?」
這會兒雲母真的詞窮了,額上竟然冒出一層薄汗。
雲冬天若有所思的瞅著母親問:「媽,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你一直在找理由反駁?難道要你向爸爸開口有這麼困難嗎?」
雲母聞言一怔。是啊,其實她是在找理由說服自己,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去求丈夫,她已經欠他太多了,不想再增加他的困擾。
「我沒辦法理解你的想法,你對爸百依百順也就算了,可是,哪有夫妻像你們這麼生疏的?如果沒有我的存在,我真要懷疑你們只是掛名夫妻。」她曾經想過,難道她不是父親的女兒嗎?可是,她不但外貌像他,血型也跟他一樣,她百分之百是他的親生女兒。
沈吟半晌,雲母第一次在女兒面前如此坦白。「你父親是個聰明優秀,又非常帥氣的男人,在他面前,我總會不自覺的矮上半截,對他,難免會敬多於愛。」
是啊,她父親聰明優秀,又長得帥氣,相對之下,母親就失色多了,不是因為她不漂亮,而是她沒有父親的耀眼。
「如果你這麼想留下它,我會向你爸爸爭取。」
「不是因為我想留下它,而是希望媽媽多一點生活樂趣。」
「我知道了,不是為了你,是為我自己。」雲母低下頭,輕柔的撫著睡得滿足的小貓。
「媽先給它取個名字吧。」
「不急,等你爸答應了,再來取名字。」
「不要想那麼多,我們先取名字吧。」雲冬天隨即採取行動,腦子一轉,「小子」就脫口而出,但雲母不喜歡,開始跟著動腦筋。
兩個人前前後後想了近二十個名字,最後由「小懶兒」勝出,因為她們在熱烈討論的時候,這隻貓還可以安然的呼呼大睡,看樣子,應該是一隻很懶的貓咪。
實在是忍不住了,雲冬天偷偷打了一個哈欠,可是隨即又覺得不妥,悄悄的左右張望,就是連身邊的查爾斯都非常專注於台上正在進行的拍賣會,其他的人應該更不會留意她這號小人物的失禮。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明明說好了今天讓她休假一天,這是第一周工作天應得的假日,因為他們去南投清境遊玩,延遲到現在才補給她。
可是早餐過後,還沒躺下來睡回籠覺,他就來電召見了,害她想偷懶睡上一天的願望幻滅了。
算了,因為昨天母親向父親爭取養小懶兒的事很順利,父親幾乎沒反對就妥協了,這讓她心情超好,因此即使查爾斯要她陪同出席慈善拍賣會,她也能戴著一張笑臉專心工作。
「你振作一點,拍賣會快結束了。」查爾斯低聲道。
她下意識捂著嘴巴,哈欠打得太大了嗎?
「昨天很早就放你回家了,你沒有趁機補眠嗎?」
因為小懶兒,她跟著母親忙了一整個下午,待晚上得到父親的同意,她更是開心得睡不著覺,不過這沒必要對他說明。
「如果知道今天要工作,昨天我一定補眠。」言下之意,這是他的錯。
「今天一早,我媽的朋友臨時親自送來邀請函,隨後我媽打了越洋電話下達命令,要我今天一定得來這裏捧場,如果你想抱怨,我可以提供電話,你打給她。」
她泠冷的白了他一眼,當然不會真的幹這種蠢事。「你母親真是有心人。」
「她只關心那些無父無母的孩子。」
「不過,你母親要你捧場,你好像一毛錢也沒有拿出來。」
「有人幫我出面,錢已經花掉了。」他不想引起注意,當然不能親自喊價。
這個時候,主持人宣佈今天的拍賣會結束了,並公佈拍賣的金額,接下來請大家移到宴會廳,那裏提供了茶點供大家取用。
查爾斯沒興趣喫茶點,而是直接帶著雲冬天離開,來到附近的公園乘涼。
「事情結束了,我可以回家休息嗎?」
「明天和後天,你連續休兩天。」他歪著頭瞅著她。「什麼事那麼聞心?」
「我很開心嗎?」她驚嚇得舌頭差點打結,她可是很努力控制自己,讓表情維持在平靜的狀態,旁人應該感覺不出來她今天很開心才對。
「你開心的時候眼睛特別閃亮動人。」
「你八成看錯了。」她的聲音很冷淡,心臟卻跳得好快,是這樣子嗎?
「我們來打賭。」他摩拳擦掌不,是興致勃勃。
「打賭?」她突然有一種時光倒流回到孩提時代的感覺。
「我不喜歡人家質疑我說的話,我們來打賭。」
賭場大亨不是他父親嗎?她沒好氣的翻白眼。「這種事有什麼好打賭。」
「我一定要證明自己所言屬實。」他簡直像個鬧瞥扭的男孩。
她索性閉上嘴巴,根本不想理他,因為事實若真是如此,這表示什麼?她不想深思,總之,自己不知道的事,他卻一清二楚,這種感覺教人渾身不自在。
無計可施,他只能挑釁,「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敢跟我打賭!」
「請你用點腦子,這種事根本沒辦法打賭。」她真希望手上有一盆冷水,自從他來到她的世界之後,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首荒腔走板的曲子,說的話快比二十七年來都多,而一向引以自豪的冷靜也快消失不見。
頓了一下,他狀似傷腦筋的搔了搔頭。「對喔,雖然我看得出來你心情很好,可是你死不承認,我也沒辦法。」
她死不承認……雲冬天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這個男人還真懂得抓住機會損她。
「好吧,我們不打賭,但你總可以跟我分享一下,今天有什麼開心的事。」
怎麼可以跟他分享呢?這豈不是證明他所言屬實嗎?她瞪了他一眼。
「你不要這麼小氣,開心的事就是要拿出來分享。」
這個男人真是可恨得令人咬牙切齒!「我沒有什麼事值得分享。」
「你一定是個不習慣跟別人分享的人。」
她決定由著查爾斯自言自語,不理會他,不過,她確實是個不習慣跟別人分享的人,至少,她不會主動,因此可以跟她成為朋友的人,通常是嘰哩呱啦沒完沒了的類型,否則,誰都不說話,見面豈不是悶爆了?
「我真的沒辦法理解悶葫蘆的想法,凡事悶在心裏,不會很難過嗎?」
「我覺得悶葫蘆比麻雀討人喜歡。」
「你變成麻雀,我也會很喜歡。」
這會兒她的舌頭徹底打結了,她當然不會以為他是在表白,可是,怎麼覺得心兒慌慌的?
「你不願意分享,我也不強人所難,可是回家之後,別忘了問你母親,你開心的時候是不是眼睛特別閃亮動人?」他沒辦法跟她打賭,但是堅持向她證明自己所言屬實。
這種時候當然要裝聾作啞,沒聽見,不表示意見,可是一回到家,看到母親沒有像往常一樣窩在房間,而是坐在客廳忙著閱讀照顧寵物的書籍,雲冬天忍不住飛奔的靠過去。
「媽,我開心的時候是不是眼睛特別閃亮動人?」
怔了一下,雲母放下手上的書。「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你回答我就對了。」
「對啊,不過,我幾乎都忘了,直到昨天晚上。」
「媽有沒有可能搞錯?」
雲母失聲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你是我女兒,我一手拉拔長大的,你皺個眉,我都可以猜到怎麼一回事。」
是啊,她和母親最親密,況且母親心思最細膩了,這一點她最像母親。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難道是有人發現了?」雲母兩眼突然閃閃發亮。能夠發現這種事的人,想必對女兒非常用心,是男人嗎?一定是,要不,這個丫頭怎麼會那麼固執的非要答案?
知女莫若母,可是知母當然也莫若女,她立刻打消母親的「妄想」。「媽,不要胡思亂想。」
「沒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你怎麼會追著我問?」
「沒錯,確實有人提出這個問題,但是,保證不是你以為的追求者。」查爾斯算是她的老闆。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她伸手摸了摸不知何時窩到身邊撒嬌的小懶兒。「它今天乖嗎?」
「它很乖,早上跟我去公園散步,中午我們一起去蛋糕森林吃午餐,不過,進了蛋糕森林只能放在提籃裏面,它不太習慣。」
「小懶兒,想跟出門,就要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知道嗎?」
小懶兒好像知道似的,喵了一聲回應她,逗得她輕快的笑了。
「我好累,我去泡個熱水澡。」她離開客廳回到房間,放下手提包,隨手從衣櫃取了乾淨的衣物,轉身來到浴室。
清洗浴缸後再放水,加上熏衣草精油,她簡單的衝個澡,整個人泡進浴缸裏。
她不想傷腦筋,只想好好放鬆心情享受泡澡的樂趣,可是,一直令她困擾的問題又跳了出來。
連她都沒有察覺到的事,查爾斯竟然發現了,這是什麼意思?他一直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可是,為什麼要觀察她?難道他對她有興趣?
驚悚的寒毛一豎,她忙不送的搖頭,怎麼可能?要她相信查爾斯對自己有興趣,就好比要她相信紅暴烈馬會看上笨驢一樣,絕對不可能她幹嘛將自己形容成笨驢?總之,不可能就對了……等一下,仔細想想他對她的態度,還有,喬妮不可能莫名其妙當她是情敵,當然是查爾斯透露出這樣的訊息。
查爾斯若真的對她有興趣,這又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早在美國相遇的時候?或者是這次他們因為工作的關係重逢……慢著,她突然有種掉入陷阱的感覺,她跟他簽了約,而且不能毀約……不可能,若是她為他工作,是他設計的,這也要秋天的老公夏祈風配合……此事越想越不對勁,她得好好問一下秋天。
雖然在客房喝酒擁有絕對的隱私權,秘密也不容易曝光,可是,查爾斯認為喝酒就應該待在酒吧,這兒才有那種慵懶放鬆的氣氛,可惜此刻陪在身邊的不是心儀的女子,而是倒了楣被他扯進來的男人。
「你不是說住在這兒的時間要跟我劃清界線嗎?」夏祈風泠冷道。
「她休假,不會跑來這裏,當然也不會看見我們一起喝酒。」
「可是,我老婆可能會到這裏找我,被她見到了也不好吧。」
劍眉輕輕一揚,查爾斯很無辜的說:「這不是你的問題嗎?」
「你……你這個小子很會撇清關係嘛!」夏祈風恨恨的咬牙切齒,沒錯,這是他的問題,若給秋天知道他聯合外人設計她青梅竹馬的好友,說不定會讓他一個月不准進房間睡覺,那可不行,上次出差,好幾天沒抱著她睡,他根本睡不好。
「我在台灣明明有別墅卻不去住,跑來窩在你這裏,你應該滿意了。」他們可是互蒙其利。
「你不來這裏住,我也會幫你。」夏祈風是在凱特家族旗下酒店打工期間認識查爾斯的,兩人一拍即合,查爾斯還將他介紹給他父母認識,讓他在酒店工作見習時期受了不少照顧。
「我怎麼可能讓你白白幫忙?」
夏祈風擺了擺手,不跟他扯這些沒意義的廢話,今天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不是個喜歡窺探別人隱私的人,可是雲冬天找上我老婆,想知道我找她當翻譯人員的過程,所以我還是要搞清楚狀況,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你到底是怎麼認識她的?」
「我們三年多前在美國認識的,那天同時出席一個派對。」
「你對她一見鍾情?」
查爾斯笑而不語,拿起前面的酒杯,充滿回憶的細細品嚐。
沒錯,他對她一見鍾情,很不可思議,卻是事實,以前常聽老爹說他對老媽一見鍾情,他一笑置之,只當老爹是浪漫的洋人,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老爹至今對老媽還是一如最初的熱烈。可是,他有二分之一的東方血統,老爹的事絕對不會發生在他身上,沒想到在那個派對夜晚,老天爺給他上了一課--這世上沒有「絕對」,他遇見了「浪漫」……
其實早在雲冬天一踏進別墅時他就看見了,是因為她的冰冷完全不符合那裏的氣氛嗎?他不知道,總之,就那麼一眼,她就撞進他的心上了。
當下第一個反應,他希望將那一瞬間的心動當成錯覺,所以他接受了投懷送抱的女人,可是她偏偏在最緊要的時刻闖進來,那個晚上他第一次作春夢,而夢中的女主角是她。
不管如何,一覺醒來,過去的都過去了,但沒想到,他們再一次相遇,還得知她來自台灣,原來,她跟他一樣出生在那個美麗的海島。
兩次的相遇,兩次的心動,他還是想讓她成為過去,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了,可是,在她要離開美國的時候,他們又相遇了。
第三次的相遇,第三次的心動,他想留住這個女人,可是,他怕會嚇跑她,再說,三次的心動可以維持多久?莫爾看得出他心裏的掙扎,鼓勵他追上去,他卻為了證明這份緣分可以像父母的一樣天長地久,衝動的立下一個誓言--若是三年後心意不變,他會走到她身邊。
「真是不可思議,凱特家族的風流小王子竟然會對女人一見鍾情!」夏祈風忍不住調侃,「不過,你的品味還真是特別!」
「嘴巴管好,不該說的,不要傳出去,我不喜歡私事鬧得人盡皆知。」
「你還沒收服她的心嗎?」難得有這樣的機會,當然要好好取笑他。
查爾斯悶不吭聲。嚴格說起來,他根本還沒採取行動,這實在有違他的本性,他一向是個行動派,可遇到這個女人,他不自覺的就變得很謹慎,生怕一不小心,還沒有融化她,就先被她凍傷了,可太強勢,更怕會嚇跑她。
見到他臉上的表情,夏祈風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你幹嘛那麼爽?」他惡狠狠的一瞪。
「終於讓你遇到難纏的女人,當然爽。」
「難纏的女人才有挑戰性啊。」
「可惜,你沒有太多時間耗在這個地方。」
這倒是,他不可能繼續以現在的相處模式跟她耗下去,至少,必須將兩人的距離往彼此拉近一大步。
「不過,千萬不要太心急了,根據我老婆的說法,雲冬天吃軟不吃硬。」
「我很清楚這一點。」他想到那只受傷的貓咪所享受的待遇,就一陣鬱悶。
「還有,在沒有開花結果之前,最好別讓她發現我們之間有牽連,要不然,你等著一個人回美國。」
「我絕對不會一個人回美國。」他旁邊至少有三個跟班,這句話可不能說,否則,好像在暗示他對自己毫無信心。
他當然有信心,可是卻不得不承認,心情很忐忑不安,雲冬天不是難纏,而是心門鎖得太緊了,與其期望她主動開鎖,還不如他一腳踹開……這樣太粗魯了,應該說,還不如找到那把開鎖的鑰匙,不過,要從何找起?
「我老婆曾經說過,你想要得到什麼,就要先付出什麼。你想要走進她的內心世界,你必須先將自己的內心世界攤在她面前。」
是啊,想要她打開自己的心門,他就必須先打開自己的,查爾斯認同的忖著。
「我預祝你心想事成。」夏祈風舉起酒杯,一口幹了,轉而遭:「下禮拜六我要帶老婆去美國旅行,需要準備什麼東西送去給伯母嗎?」
「我媽喜歡鳳梨酥,其他的隨你意,只要製造地是台灣,她都喜歡。」
「你跟伯母通電話時,別忘了提醒她,下週末我帶老婆去找她。」
「她一定很開心,沒辦法參加你的婚禮,她總覺得很遺憾。」其實老媽最遺憾的事,莫過於不能隨心所欲回台灣,因為每次回台灣,老爹總要動員一大堆保鏢,明的暗的,少說也有六七人,這讓一向喜歡無拘無束的老媽痛苦死了。
「還有,我們會在府上打擾幾天。」
「知道了,我會記得告訴我媽,讓傭人幫你們準備客房。」查爾斯眨了眨眼睛向好友表達謝意,說謝謝,太見外了,只要明白他的心意就好了,老媽因為不能隨意回台灣,特別喜歡台灣來訪的朋友,聽人家聊八卦,也可以一解思鄉之苦。
休了兩天假,雲冬天卻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休息到,疲憊感完全沒有消除,因為腦子一直纏繞著相同的問題,沒有答案,更是心煩。
沒有答案,又何必傷腦筋呢?因此她下了一個決定,不要想,不管查爾斯對她是不是有其他的企圖,她只要認清楚自己是在工作,一切公事公辦,可是……雲冬天抬起頭來瞪著查爾斯,泠冷的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他太開心了,她的注意力終於從面前的食物移向他了。
「那你幹嘛一直盯著我?」
「景色太美了,不看太可惜了。」
景色太美了?難道是指她嗎?她當然不能說謝謝,只能假裝聽不懂的說:「我看不出來這家餐廳的景色有多美。」
「再平凡的地方,也有教人心動到無法轉移目光的景色。」只要她進入他的視線,他看見的就是世界上最令人心動的景色。
「好吧,你就繼續看吧。」至於她,繼續假裝他不存在,繼續假裝很享受今天的晚餐,可是,她很快就發現一件事,為什麼自己沒辦法忽略他的存在?是因為這個男人的態度變得不太一樣,讓她覺得很有壓迫感嗎?
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今天一早見到查爾斯,她就覺得他的態度變了,眼神也變了。雖然他原本就是一個熱情洋溢的男人,可是看她的眼神一直很節制,今天卻完全不一樣,好像一匹脫瞳野馬,全身散發著一股侵略的氣息。
他為什麼突然變了個人?這透露什麼訊息?她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個危險的訊號,令她很不安。
查爾斯突然伸出手,手上的叉子落在她的餐盤上,取走了紅蘿蔔,見狀她嚇了一跳,再次抬起頭來看他,他對她咧嘴一笑。
「你不是不吃嗎?」他隨即將紅蘿蔔放進嘴裏。
「我……為什麼你會認為我不吃?」她不是不吃而是討厭吃,總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兔子會喜歡吃這種食物?不過,紅蘿蔔營養成分高,偶爾還是要吃一點。
「你每次都把紅蘿蔔放到最後面,如果有辦法在人家不注意的情況下讓服務生收走,你就不吃,如果礙於別人的目光而不得不吃,那你吃的時候則會不自覺的皺起眉。」
「是嗎?」太驚人了,這個男人的觀察力未免太敏銳了吧!沒錯,對於不喜歡的食物,在不得不吃下去的情況下,她會忍不住皺眉。
「你不吃的何只是紅蘿蔔,你根本是挑食,難怪弱不禁風。」
挑食?弱不禁風?她嗎?好吧,她挑食,很挑食,可是通常她在人前不會有喜怒哀樂的表現,當然不會讓別人看出她的喜惡,他是怎麼發現她很挑食?還有,她是瘦了點,不過練過的身手,絕對不可能跟弱不禁風扯上關係,倒是「千年冰山」這個稱號在學生時期一直跟著她。
「你好像很不同意的樣子。」
「你的見解還真是與眾不同。」
「不是我的見解與眾不同,而是我對在意的人,總是特別用心觀察,別人看不見的,我卻看得一清二楚,不管多小的細節都不會放過。」
在意的人?雲冬天感覺自己像是坐在轍礎上被推到半空中一樣,心跳得好快。
他幹嘛突然丟出這麼一句話?如果她是那些愛慕他的女人,這會兒一定會以為他在告白。還好,她不會胡思亂想,她知道在意不等於喜歡,更不等於愛,用不著耿耿於懷。
「那隻貓咪現在怎麼樣了?」查爾斯突然轉移話題。
「嘎?」
「那隻貓去了你家之後,順利住下來了嗎?」
「我不是說過了,我會留下它,當然是住下來了,你不用擔心,小懶兒在我家過得可是快樂似神仙。」小懶兒開心,母親更開心,生活好像有了重心,過去總是鬱鬱寡歡的容顏完全舒展開來了,然後,她意外發現一件事,原來母親是個超級大美女。
過去,她難免像大部分的人一樣,刻板的認為母親高攀父親,可是這幾天她有了全新的看法,而她覺得說不定父親早就知道母親是一顆溫潤又閃亮動人的珍珠。
「小懶兒?」
「因為它很小,又不愛動,我們就給它取名叫小懶兒。」
他搖了搖頭,深表不以為然。「它是因為受傷,過去長期營養不良,這會兒有好日子了,暫時不愛動,可是一旦貼上「小懶兒』的標籤,它真的會被你家人變成一隻懶惰貓。」
沒錯,她承認習慣是人養出來的,不過,「懶惰貓也無所謂,它開心就好。」
「只要是你喜歡的,你都會這麼縱容嗎?。」他還真羨慕那只懶惰貓!
「你對於喜歡的,不會縱容嗎?」她怎麼突然心跳得好快?是他眼中那份渴望嗎?此刻的他像個小孩子,可是,卻莫名觸動她心底的柔軟。
查爾斯微微傾身向前,聲音變得很輕很柔,眼神卻是十足的大男人。「我對於喜歡的人,會先小小的縱容一下,再來就是蠻橫的佔有,因為,我絕對不能容許失去。」
「……你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她真擔心自己下一秒會缺氧昏倒,怎麼會覺得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針對她?
或許是她想太多了,不過,這個男人會不會變得太快了?剛剛還是個可憐兮兮的小男孩,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充滿霸氣的大男人?
「這是讚美嗎?」他看起來很開心,背上彷彿還長了一對翅膀,快飛上天了。
「如果你覺得是讚美,那就是讚美。」
一轉眼間他又變了,嘴巴一嗽。「沒有誠意!」
她還真不知道如何反應是好,他變臉技術真是一流的,她的心情被他搞得七上八下,真擔心他下一刻又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玩出什麼花樣……
「沒關係,現在我會對你小小縱容一下。」這會兒查爾斯又變成一個對愛人無比包容的男人,也對,看上一座冰山,包容度確實應該放大一點,要不然,還沒有抓住之前,他還有可能被判出局。
嚇!雲冬天的心臟差一點從胸口蹦出來,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他對她揚起燦爛的笑容,然後若無其事的指著她面前的餐點。「好了啦,趕快吃吧,吃完飯你要陪我去百貨公司買禮物。」
「買禮物?」
「對啊,送人。」
買禮物當然是為了送人,不過,他要送給誰?她當然不會問他,要不然,還以為她對他的事有多好奇……雖然,她對他的好奇程度的確在增加,可是這種感覺好像坐上一列失去控制的雲霄飛車,真的很不妙!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42 A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6 AM 編輯
第四章
買禮物送人,總要先搞清楚對象,可是,查爾斯不說就是不說,若不是看他挑禮物的態度專注認真,雲冬天一定會懷疑他根本是在耍著她玩。
「這條項鏈如何?」他拿起一條星型鑽石項鏈在她前方比劃了一下。
「這要看你送的對象是誰?」她一點挑禮物的心情都沒有,問她幹嘛?
她怎麼知道那個人喜歡或不喜歡?不過,為什麼這麼不是滋味?因為他似乎很看重這份禮物,令她忍不住猜想,他要送給誰?想著想著,又覺得很嘔,她幹嘛那麼在乎?
「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喜歡,她就喜歡。」
這個男人難道一點都不懂女人嗎?「你確定?女人可不喜歡跟別人一樣。」
「我確定,她的喜好絕對跟你一樣。」
她很想翻白眼,這個世上哪有喜好一樣的人?好吧,她來挑選,可他將來別後悔。「我不喜歡鑽石,我喜歡珍珠。」
「我還以為女人都喜歡鑽石我早該想到了,你就是與眾不同。」
剛剛,他不是說另外一一個女人的喜好一定跟她一樣嗎?
這時,一道嬌嗔囂張的女聲響起,瞬間吸引眾人好奇的目光。「人家就是喜歡這對珍珠耳環,你買給人家嘛。」
雲冬天對週遭向來很冷感,沒有興趣關心別人正在上演什麼樣的戲碼,可是接下來的聲音卻教她抗拒不了的轉頭一看。
「你不適合珍珠,紅寶石比較貴氣、比較適合你。」
女人被男人逗得眉開眼笑,根本沒聽出男人口中的「貴氣」其實代表另外一個含意--「俗氣」
「真討厭,你就是這麼會哄人家開心。」
瞧她笑得花枝亂顫,怎麼會是討厭?難怪有人說女人總是心口不一。
但說話的男人此刻一點也不開心,因為他漫不經心的轉個頭,無預警的看見了雲冬天,原先冷淡無情的面孔瞬間崩解,慌亂、不安、憤怒、羞愧各式各樣的情緒在他臉上掠過。
不過,他身邊的女伴似乎沒有察覺到男人的心思飛了,逕自開心的戴上紅寶石耳環,忙碌的對著鏡子讚歎自己的美麗。
「你怎麼了?」查爾斯馬上發現她的不對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他看見了「他」--一個在容貌和氣質上都帶有幾分雲冬天色彩的男人。
她連忙收回視線,倉皇的說:「我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
「好啊,我們改天再來挑禮物。」查爾斯匆匆放下手上的項鏈,向櫃檯小姐表達歉意,不著痕跡的握住她的手,帶著她離開百貨公司。
這一路上,雲冬天渾渾噩噩,當車子停下來,她定睛一瞧,才知道他沒有送她回家,而是帶她來到河濱公園。
「你帶我來這裏幹嘛?」她不悅的轉頭一瞪,雖然開車的人是李莫爾,可是沒有查爾斯的指示,他不可能擅自作主將車子開來這裏。
「你的臉色太蒼白了,這個時候回家會嚇壞家人。」
對喔,她都忘了現在的狀況不適合見到母親。
下了車,她默默的往前走,即使查爾斯阻止她的腳步,拉著她一同往台階的地方坐了下來,她還是繼續鎖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裏,直到某個冰冰涼涼的物品貼在她的臉頰上,瓦解了她建起來的圍牆,回過神來,看見查爾斯遞過來一個冰淇淋。
「怎麼會有冰淇淋?」她接下冰淇淋,感覺有一股熱流從胸口激盪而出。
「我叫麥斯去買的。」他伸手探向一旁的購物袋,再取出一個冰淇淋,打開透明杯蓋,舔了一口道:「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喜歡吃冰淇淋。」
「如果是寒冷的冬天呢?」她鬆了口氣,原本很擔心他會問那個男人是誰,因為她實在沒有勇氣告訴他,那個男人是她父親,可身邊的女人卻不是她母親。
雖然早猜到父親身邊有不少女人,可是從來沒有親眼證實,有時候還可以欺騙自己說不定是她誤會了,他不會真的背著母親跟某個女人亂來,如今親眼目睹,突然覺得很諷刺,他都不曾試圖掩飾身上其他女人的香水味,為什麼她還想天真的粉飾太平?
「冬天吃冰淇淋不是更刺激嗎?」
「冬天可能買不到冰淇淋。」
「不會,麥斯每天都會幫我留意冰淇淋的庫存量。」
沒想到這位黑人助理麥斯如此體貼……他真的是助理嗎?自從知道喬妮是個醫生後,她對李莫爾和麥斯的身份就充滿質疑,他們會不會也有另外的身份?算了,這是小事,她很好奇的是--「你常常心情不好嗎?」
「過去三年常常心情不好。」這還不是因為她,一想到她,再想到自己立下的誓言,不能來見她,他心情就不爽到極點,只好吃冰淇淋鎮定一下。
雲冬天忍不住笑了。「又不是女人,那麼情緒化,老是心情不好。」
他皺眉,沒有一個男人喜歡被說成女人,可是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即使在夜色當中依然綻放著如煙火般的光彩,他就不計較了。
兩人專心吃著冰淇淋,再喝一口礦泉水漱口,查爾斯滿不在乎的透露,「我曾經是個私生子。」
怔了一下。她是不是聽錯了?
「我媽是老爹外遇的對象。」
她又是一怔。不會吧,他母親竟然是小三!
「當時她不知道老爹結婚了,他刻意隱瞞已婚的身份,因為他對她一見鍾情,而她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女子,若是知道真相,絕對不可能給他機會。」
控制不住,她悄悄看向他修長的手指,上面好像沒有戴過戒指的痕跡。
見狀,他開心的咧嘴笑了。「你不用擔心,我還是單身。」
雲冬天的雙頰霎時飛上淡淡的紅暈,天啊,她可以當土撥鼠嗎?自己怎麼會幹出這麼丟臉的事?
「老媽被老爹拐上床後,肚子裏面有了我,不能不結婚了,老爹才向她坦白自己有老婆,不過,他已經決定離婚了,叫她等他。可是,她絕對不願破壞人家的婚姻,只好隻身一人回到家鄉。」
「你母親是個好女人。」
「是啊,可在世人的眼中,她仍是破壞人家婚姻的第三者,是不被諒解的,即使是最親近的家人。」
「你幾歲回到父親身邊?」
「我五歲那一年,老爹終於跟他老婆離婚了,風風光光的將我媽娶回家,在那之前,人家都笑我是個沒父親的私生子,媽媽是人家的情婦。」
「那段時間一定很苦吧。」
「被當私生子的感覺當然不好受,可是老爹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們母子,也想將我們快一點接回身邊,我怎麼能狠心向他抱怨?」
她很好奇後來他父親如何成功離婚,順利將他們母子帶回身邊,不過,她終究沒有問出口,一夜之間,他們好像靠得太近了,再近……令人很不安。
「雖然當私生子的日子不太好受,可是因為那段時間,我變得很堅強,每一件事都有兩面,看好的那一面,結果就會不一樣。」
這是在暗示她,因為確定父親真的在外面拈花惹草,反而可以讓她好好解決父母之間的問題嗎?
「好了啦,你的臉色看起來好多了,現在可以回家了。」他調皮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當她是小孩子似的。「回家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什麼都別想,不過,明天早上還是八點上班,不可以偷懶。」
她又不是小貓小狗,幹嘛摸她的頭?可是,她竟然沒辦法對他生氣,甚至看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他再也不是那位花花公子,而是迷人又危險的男人。
是因為知道查爾斯曾經是私生子的不堪過去,令她對他沒辦法再冷漠忽視嗎?
當他突然說要放假一天去放風箏,她竟然溫柔的順服了,也沒質問他,何必還要求她準時八點上班?
不過,他真的想放風箏嗎?她半信半疑的隨他來到石門水庫,找了一處草地,在草地上鋪了一塊野餐毯時,李莫爾真的送來了風箏。
「你真的想放風箏?」雲冬天的記憶中沒有放風箏這件事,因為父親假日都在加班,而母親老是忙著帶她去補英文,一家人在大自然中享受天倫之樂是不曾有過的事。
「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乘著風箏翱翔天空。」
她的心尖彷彿被什麼拂過似的,輕輕一顫,原來今天來放風箏是為了她。
可是,總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跟他說聲謝謝,只能故作淡然的說:「我的想像力不豐富,只能想像自己趴在風箏上面,而風箏怎麼拉也拉不動我。」
他聞言哈哈大笑,想像著她形容的那畫面,真的太好笑了,不過,某人可沒有他的幽默戲,斜眼了他一眼,他趕緊故作紳士的一鞠躬。「真是不好意思,一想到你趴在風箏上面,而我拉得滿頭大汗就是拉不動,那真的太有趣了!」
「我可不覺得有趣!」她的體重一向偏輕,可是現在突然覺得全身都是油脂。
「我早該想到你這個人欠缺想像力,不過既然來了,風箏也準備了,我們還是要放風箏。」
「我又沒有說不放。」事實上她躍躍欲試,想像自己隨著風箏越飛越高,最後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有一顆自由飛翔的心,海闊天空,沒有邊際。
「我們分工合作吧。」他們一個負責風箏,一個負責跑步和放線,因為沒有經驗,一開始搞得亂七八糟,漸漸的,兩人都找到訣竅了,終於讓風箏升空。可是風箏升起,就只剩下一個人的遊戲,另外一個人就無聊了,只能吵著換人。
還沒有玩夠,怎麼可以換人呢?拿風箏的人只好耍賴,另一人沒辦法,不擇手段用搶的,兩個人變成在搶玩具的小孩,看得守在不遠之處的人傻眼了。
少爺像個小孩子並不稀奇,可是小姐就不一樣了,這一幕簡直令人歎為觀止,真應該拿照相機拍下來……這種事情太簡單了,不管上哪裏,他的相機一定跟到哪裏。
不過,這種沒有經過主人許可就偷拍的行為,是不是稱之為狗仔?這種不光明正大的行為太可恥了,他又不是被生活所逼,不得不為,怎麼可以這麼做呢?可是看到他拍出來的照片,記錄少爺和小姐開心玩樂的畫面,少爺一定會豎起大拇指說:「莫爾,你果然是我的「特別助理」,幹得太好了!」
對他來說,少爺最重要了,少爺肯定會說他幹得好,他還要客氣嗎?當然要盡情的拍,這個角度,那個角度,總之,要拍到記憶體全部用光光。
兩個退回孩提時代的男女玩得很開心,流了滿身大汗,這是當然,又跑又搶,可是耗了不少體力;充當狗仔的男人也拍得很開心,一樣流了滿身大汗,不過,他是因為太緊張了,生怕被某人逮個正著,瞬間凍為冰山。
玩累了,查爾斯和雲冬天同時跌坐在野餐毯上面,麥斯遠遠的看見,趕緊拿著野餐籃送過來,裏面有吃有喝的,非常豐富。
她倒了一杯冰咖啡,喝了一口,忍不住問:「麥斯真的是你的助理嗎?」
「是啊」查爾斯回頭,看得兩眼發直,好想撲過去咬一口,怎麼會有人臉兒紅通通的像個蘋果似的?
「當你的助理真是辛苦,還要負責你的飲食。」
「麥斯是專門負責飲食方面的助理。」
怔了一下,她反應過來,原來麥斯真的是助理,只是並非她以為的那種。這麼說起來,喬妮豈不是負責照顧他身體健康方面的助理?那李莫爾呢?不管是什麼,這個男人未免太誇張了,又不是在外面租貨房子,而是住在飯店,有必要特地帶一個專門負責飲食的助理嗎?
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寒顫,雲冬天驀地聽覺到兩道異常火熱的目光,當然,她心知這一定是來自身邊的男人。
當作沒有察覺,不要理他嗎?不行,這只會讓她如坐針豔,索性放輕鬆,故作若無其事的轉過頭跟他打哈哈,可是事與願違,當目光對上他時,她的心臟差一點蹦出胸口,聲音還卡在喉嚨好一會兒才出來。「……你幹嘛不說話?」
他突然伸手從褲子的口袋取出手帕,親暱的為她擦汗,呢喃似的說:「如果是一顆蘋果,就可以一口咬下去了。」
她瞬間被石化了,完全沒辦法動彈。
見狀,他揚起微笑,好像他剛剛沒有說出那種令人不知所措的話般,口氣一下子轉為輕快。「怎麼樣?流了一身汗之後,是不是覺得身體變輕盈,連帶心情也變輕快了?」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說變就變呢?不過,他主動換話題,她應該感到慶幸,她真的越來越招架不住了!時了一口氣,她努力找回平靜。「流汗很好,可是有很多方法可以流汗,並不一定要跑來這裏流汗。」
他傷腦筋的搖了搖頭。「難怪你只能想像趴在風箏上面,而我用力拉,卻怎麼也拉不動的畫面!」
原本已經紅通通的臉這會兒更添嬌豔,她嬌嗔的一瞪。「你幹嘛一直拿我的想像力當笑柄?」
「你那個可以稱為想像力嗎?」
「那當然是想像刀,因為我絕對不會趴在風箏上面。」
他又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了。
「這有那麼好笑嗎?」她真的笑不出來,實在很後悔自己一時逞強的行為。
他突然靠近她,兩人的距離只剩下三公分。「是太可愛了。」
她再一次被石化,不過心跳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如果你再這麼可愛,我可是會忍不住的!」這不是開玩笑,而是警告,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很難保證不會隨著心裏的渴望行動。
「嘎?」
「我是說,別再誘惑我了,我對你的小小縱容可是有底線。」
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清楚此刻的狀況,但是撇開頭不要看他,這絕對是正確的做法,當然,還要趕緊猛灌冰咖啡,讓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臟恢複規律。
他在撲過去的前一刻順利踩住煞車,心中很可惜難得一見的紅蘋果就此消失,不知道何時還能再見?真的應該再忍一下,多看幾眼的。
過這麼多天了,為什麼一想到那天的事,心跳還是那麼快?
雲冬天一會兒翻身面向左側,一會兒翻身面,向右側,一會兒翻身面向上面……
不管怎麼努力,她就是睡不著覺,索性坐起身。
雖然不再是花花公子,他還是個害人不淺的男人,搞得她每天晚上都沒辦法好好睡覺,一大早又要起床準備出門上班,有時看著鏡中的自己,還以為是貓熊……
這個時候她的想像力倒是挺豐富的嘛!
不過,是巧合嗎?自從那天在百貨公司撞見父親之後,查爾斯天天讓她忙到三更半夜再送她回家,可說他們很忙,好像也不全是如此,只是到處看豪宅,這種時候她這位口譯人員就很重要了,聽覺上活到現在還沒說過那麼多話,總之,她的嘴巴很忙,因為看屋之後就是吃飯,還是要動用到嘴巴,查爾斯很像歐洲人,用餐講究品質,一餐花上兩三個小時也不奇怪。
這應該是女人的直覺,總覺得查爾斯是故意讓她晚回家,好避開她父親他是不是猜到他們的關係了?不過,只要眼睛厲害一點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與父親的相似度,查爾斯觀察,力很敏銳,不可能看不出來。
此時輕輕的敲門聲響起,她慌慌張張的躺下去,生怕來找的人是父親,可是下一刻母親的聲音傳了進來。「冬天,睡著了嗎?」
「還沒。」她又趕緊起身下床,走過去開門。「媽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雲母推著她在床尾坐下。
「爸爸呢?」
「這幾天去高雄出差。」
「他還真是個大忙人。」父親是因為去高雄出差,才至今沒時間找她「談判」嗎?她甯可如此,若父親是因為無所謂,完全不在意她是否會向母親打小報告,那更教人心酸。
雲母淡然一笑,轉而問:「你這幾天怎麼都拖到三更半夜才回來?」
「工作。」
「哪有人家工作到那麼晚?」
「媽在擔心什麼?我的身手可是練過的,忘了嗎?」因為身體不好,母親從小就堅持讓她學柔道,除了英語之外,這可以說是她的第二專長。
「不管身手如何,女人面對男人時,先天上還是處於弱勢。」
「我知道了,一定會告訴老闆,請他早一點放我下班,免得媽媽擔心。」
其實雲母也不是很擔心這個問題,女兒一向很懂得保護自己,這會兒她有更要緊的事。「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如果連秋天都結婚了,你在半年之內還沒有遇到想交往的對象,就得去相親。」
「……相親?」這兩個字教她頭皮發麻,沒錯,確實有此事,只是她早忘了。
「你可不能賴帳。」她太瞭解女兒了,就是知道她會找借口,因此刻意等到此事確定再通知她,將時間敲定下來。
「……秋天結婚半年了嗎?」傷腦筋,她萬萬沒想到母親對此事如此積極。
「差不多,反正看你現在的情況也不可能有交往的對象,不如就去相親吧。」
「可是我現在工作很忙,過些日子再說吧。」
「不行,我已經跟人家約好了,就這個禮拜天。」
「什麼?」她激動的跳了起來。
雲母見了一笑,將她拉回來坐下。「你不要這麼緊張,放輕鬆一點。」
唇角抽動了一下,她都想哭了,怎麼可能輕鬆得起來?如果查爾斯知道了,會有什麼反應?雖不知腦中為何會冒出這個問題,但那不是重點,總之,現在快點想辦法拖延就對了。
「媽,相親不是小事,是要認真看待的。可是,你突然告訴我要相親,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相親當然要認真,但也沒那麼嚴肅,反正準備好去赴約就可以了,不要說什麼太突然了,即使我給你一個月,你也不會準備好。」
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快速的轉動腦子,還好,很順利的又想到一個理由。「這個禮拜天真的太快了,我也不確定有沒有休假。」
「就是因為考慮你現在的工作狀況比較特殊,我還特地約在禮拜天,不是說原則上禮拜天休假嗎?」
「可是媽也看見了,這個老闆做事總是隨心所欲,前兩個禮拜的休假日我不是合併在一起連休了兩天嗎?」
「你就跟老闆商量一下,這關係你的終身大事,這個禮拜天一定要讓你休假,相親不過半天的時閉,工作再急,也不差這半天。」
她有預感,如果她真的跑去跟查爾斯商量,可能會死得更快。
「自從秋天結婚之後,我就一直托人打聽,看了又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的對象,人家若不是工作太忙,早就交女朋友結婚了,你絕對不可以錯過。」雲母站起身,拍拍女兒的肩膀。「好啦,工作一整天也累了,趕快睡覺吧。」
當房門再度關上,雲冬天全身無力的往後一倒,怎麼辦?
凱文?柯恩的「綠鋼琴」響起,這是她手機的來電鈴聲。
這會兒腦子一片混亂,她沒有想太多便起身走到床頭,取出手機接聽,同時爬回床上縮進涼被裏面。「餵。」
「聽你的聲音很沒精神,怎麼還不睡覺呢?」
一時之間,雲冬天並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想起對方使用的是英文。
「查爾斯?」
「不是我,你期望是誰?」他的聲音聽起來很不悅。
「你沒有時間觀念嗎?」她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十一點半了。」
「沒辦法,想你啊,如果睡太晚了,明天給你休假一天好了。」
「……不用了,我禮拜天休假就好了。」因為一句「想你啊」,雲冬天不但心臟差一點停擺,連腦子也差一點失去運作能力,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是刻意打電話來擾亂、折磨她。最近他怎麼越來越不按牌理出牌?
「你想要禮拜天休假?」
「……我們原本就是將休假日定在禮拜天,只是為了配合你無法避開的交際應酬或活動,才偶爾更動休假的時間。」她覺得空氣凝滯,呼吸不太順暢,可是轉頭一看,窗戶明明打開了,一陣一陣吹進來的涼風甚至聽得到聲音。
「沒錯,確實如此,可是若因為我害你失眠了,我可以讓你明天休假。」
「不,不用了,我喜歡禮拜天休假。」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臟如此脆弱。
略微一頓,查爾斯的聲音變得好輕好柔,卻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涼意。「你好像很希望禮拜天休假。」
「……我偶爾也想像個正常的上班族。」她將涼被拉到腰下,這樣比較透氣,就不會覺得熱到汗水直流,可是,怎麼一點改善都沒有?
「你不用擔心,我原本就預計這個禮拜天讓你休假。」
這真是太好了!她太感動了,不自覺的坐起身,因為力道過猛,手肘撞到疊放在枕頭旁邊的好幾本小說,咚咚咚的接連掉在地上,嚇了她一跳。
「怎麼了?」
「沒事,東西掉下去而已。」
「你今天晚上特別緊張。」
「……沒有啊,我幹嘛緊張?」
「除非做了虧心事,當然不需要緊張,好啦,明天早上八點見了,晚安。」
她恨恨的瞪著手機,什麼明天早上八點見,根本是明天早餐見!這個男人真的很奇怪,幹嘛非要她陪他吃早餐?旁邊有三個了,還嫌不夠熱鬧嗎?不過,真的搞不懂,那三個「助理」幹嘛老跟他們分開坐?
還有,喬妮和麥斯還坐得離他們特別遠,說是刻意跟他們劃清界線,卻又沒有避著不跟他們互動。
雲冬天甩了甩頭付著,不管這些了,重要的是,禮拜天的相親可以向母親交代了……可是,為什麼覺得她好像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相親是她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相親的事,她真的不需要覺得愧對於查爾斯,但也絕不能讓他發現,因為被他知道了,說不定會笑話她……是嗎?她覺得生氣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不管如何,這天早上她按平時的習慣起床晨跑,沐浴過後,還悠閑的上蛋糕森林吃早餐,回家之後就開始接受母親的指揮,好好梳妝打扮一番,十點出門搭公車前去指定的地點相親。
他們約在飯店的咖啡館,可是剛剛走進飯店,她就接到喬妮的電話。
「有事嗎?」視她為情敵的人打電話給她,真的很難教人相信會有好事。
「我是想問你……那隻貓咪現在過得好嗎?」
「那隻貓咪?喔,小懶兒很好,可是現在才來關心它,會不會太慢了?」她不是有意諷刺人家,而是喬妮此刻的行為真的令人霧裏看花。
「小懶兒是它的名字嗎?你怎麼會取這麼奇怪的名字?」
「我高興,不可以嗎?」
「你是一個很任性的女人。」
「對,我是一個很任性的女人,這跟你應該沒有關係吧。」
「我也不想跟你有關係,還不是因為少爺……」喬妮接下來劈哩咱啦一串罵人的話,驚人的流暢度教聽的人目瞪口呆,真擔心她下一刻會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提醒她休息一下,可是就在這時候,她突然毫無預警的結束通訊。
這是怎麼回事?雲冬天傻眼的瞪著手機,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莫名其妙了,喬妮真的是為了貓咪打電話給她嗎?她想了又想卻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還是趕緊赴約,她不喜歡遲到,這是很失禮的事。
可固定,當她準備邁開腳步繼續前進時,老天爺竟然對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她看見查爾斯了。
有一瞬間,她希望這是幻影,不過在他後方五步遠的地方,李莫爾正直挺挺的站立著,還對她微笑,換言之,查爾斯是真實的存在她面前。
「真巧,竟然在這裏遇到你!」查爾斯轉眼間已經來到她面前。
「……是啊,真的好巧。」因為太心虛了,她現在完全沒有千年冰山應該有的架式,倒像一個日薄西山的老太婆--力氣快用盡了。
「你來這裏吃飯嗎?」
「不是,喝咖啡。」因為喝咖啡比較有時間瞭解彼此,吃飯則不然。
「跟朋友嗎?」
怔了一下,雲冬天立刻反應過來,可是不安同時在心裏發酵,這個男人笑得太燦爛了,反倒教人從腳底冰到頭頂。「對,跟朋友來喝咖啡。」
「什麼朋友?」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沒錯,她不需要向他交代,可是,在他面前,原本理所當然的事,為什麼忽然變得理不直氣不壯?她覺得自己漸漸沈沒在「對不起他」的深海裏面,一時半刻淹不死,卻也讓她漸漸無法呼吸。
「我很想認識你的朋友,介紹一下吧。」查爾斯可不是輕易打退堂鼓的男人。
「什麼?」
「多認識朋友是一件好事,你不覺得嗎?」他是真心想認識她的「朋友」。
「這個……」她竟然也有詞窮到冷汗直流的一天,怎麼辦?
「怎麼了?難道這個朋友不方便認識嗎?」
她索性在還沒有淹死之前向他招認好嗎?不行,他會變臉,而且絕對不是之前那種變臉,這一次一定很可怕。
幾番掙扎,她技巧的拐個彎。「這個朋友我也不熟,不方便介紹你們認識。」
「不熟?」查爾斯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聲音變得很冷。「你來相親?」
雲冬天嚇了一跳。太厲害了,竟然被他一次就猜中。
看到她的表情,他知道她來這裏的目的真的是為了相親,生氣--已經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是火冒三丈。
他不發一語的抓起她的手,半拖半拉,大步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你要幹嘛?」這下子她急了,按理應該使用看家本領甩開他,可是她沒辦法那樣對他,萬一傷到他,怎麼辦?
「你沒看見我在生氣嗎?閉上嘴巴!」
她又不是沒眼睛,當然知道他在生氣,可是不能不說--「人家還在等我。」
「報上名字,莫爾會處理,如果不願意,就放對方鴿子。」
「不可以,這事要慎重處理,這關係到我媽。」
關係到未來嶽母?查爾斯不甘心的讓步。「莫爾會讓喬妮出面解決。」
剎那間她恍然大悟,原來喬妮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是在拖延她,阻止她赴某人的約。
喬妮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東扯西扯最後一陣咒罵,而突然掛斷電話,八成是接到查爾斯已經找到她的指令,用不著再對她鬼吼鬼叫了,所以他們不是巧合在這裏遇到,而是一路跟蹤她來這裏……這個男人真是陰險,他對她禮拜天要休假一事早就心存懷疑了,只是沒表現出來。
「你到底要不要報上名字?」
「我只記得他姓林,身高一百八,戴副眼鏡,是個溫文儒雅的紳士……」她的聲音最後幾乎含在嘴裏,因為某人的臉色看起來好像掉進糞坑似的。
查爾斯微微抬起手對後方的李莫爾下達指令,同時冷哼了一聲,「連對方的名字都搞不清楚,還跟人家相親。」
「我現在過去見他,不就知道他的名字。」
「不想再火上加油,你就給我閉上嘴巴!」
他都氣成這樣子了,再火上加油,會變成什麼樣?雲冬天識相的靜靜跟他走。
不過,他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兩人回到天饗溫泉會館,這是她熟悉的地方,心情自然放鬆下來,可是當房門一關,李莫爾卻在門外,這會兒她可就慌了,立刻打住腳步,不敢再前進一步,不過,這並不能改善她的困境,因為背後就是房門,無路可退。
「你帶我來這裏幹嘛?」
「如果你不喜歡坐下來,甯可站在這裏談,我也奉陪。」他猛然轉身撲向她,轉眼間,她連左右的去路都慘遭攔截,對於這樣的情況,他更為滿意。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可以坐下來。」她有一種很俗辣的風覺。
「可是,我不想坐下來,這樣子很好。」她知道怕了最好,可惜來不及了。
這樣子一點都不好……雲冬天突然覺得很可笑。自己幹嘛一副小媳婦的樣子?
她驕傲的抬起下巴,試圖冷冰冰道:「你會不會管太多了?你只是我的僱主,沒有權利幹涉我跟別人相親與否,更沒有權利跟我生氣!」
聞言,查爾斯才剛稍稍平息的怒火又燒了起來,他小小縱容她的底線到此結束了。「你跟我要權利是嗎?好啊,我給你。」
警鈴大響,可是雲冬天還來不及反應,她的嘴就被查爾斯霸道的堵住了。
剛開始,他的吻是在懲罰,是一種宣告,可是漸漸轉為激情纏綿,深深的渴望在唇舌之間流轉,令人悸動的甜蜜滋味鑽入每一個毛細孔,什麼都記不得了,只想放縱自己沉溺其中。
許久,他微微撤退,聲音很輕柔,卻不容反駁。「你是屬於我的,以後沒有得到我同意,不准跟其他男人單獨見面。」
她想要反抗,可是思緒太混亂,很快的,她再一次被他的吻攻陷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42 A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5 AM 編輯
第五章
相親不成事小,可是一個吻將她的世界搞亂了……好吧,不只是一個吻,是好多好多個吻,大大小小,查爾斯根本是個不知節制的男人!總之,在不經意之間,她已經成了一隻掉進蜘蛛網的蟲子,想逃,也逃不了。
她到底是如何陷入這樣的情況裏……
雲冬天甩了用頭,叫自己別再想了,從查爾斯送她回來後,她就躲進公園裏,一方面是要避開母親,不難想像母親會有多關心相親的結果,說不定正守在門邊等著她回家報告好消息,她必須想個好主意將此事矇混過去;一方面是要整理混亂的思緒,可是直到天色都暗了,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兩人重逢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能將她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
算了,回家泡個熱水澡,等心情平靜下來,她再慢慢想。
可是當她剛剛走出公園,準備過馬路回家,就看見父親在社區外圍的步道來回鍍步,看樣子,是在等她。
因為相親的事,她都忘了他們父女還沒有機會談判……雖然早知道這一刻遲早要面對,可是若能夠在做好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再進行,她會比較輕鬆。
家中不適合談判,熟人來來往往的社區廣場也不適合,若想避開眾人耳目,只能在公園找個比較不醒目的角落。
父女顯然有志一同,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雲冬天再次回頭轉進公園,而雲父則是穿越馬路跟上。
「如果爸爸是想解釋那天只是一個誤會,那就不必了,我們都知道不是。」
雲父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直截了當的問:「你說了嗎?」
「現在才關心這個問題會不會太遲了?」
「這件事不可以讓你媽知道。」他瞭解女兒,因為過度冷靜,凡事謹慎,做事總要三思而後行,這是優點,可是同時留給別人應戰的機會。面對自己的父親,她定會考慮更多,想說也說不出口,他會問,只是要確定沒發生意外狀況。
她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敢做就應該敢當。」
「你希望自己的父母以離婚收場嗎?」
她挑釁的揚起下巴。「離了婚不是更自由嗎?以後想抱哪個女人,都可以隨心所欲,這不是更好嗎?」
「我不會跟你媽離婚。」
雲冬天冷笑,她實在想不明白……「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兒子?找個年輕一點的女人幫你生兒子,這不是正符合你的心意嗎?」
雲父聞言不悅的皺眉。「你是我女兒嗎?哪有女兒鼓勵父母離婚的?」
現在她真正明白惡人先告狀是什麼意思了,真要鼓勵父母離婚,她就不會強忍著隱瞞母親了。「我只是提出一般人會有的想法,而我從來不認為自己的爸爸很特別,有別於一般人。」
「你就是看不起自己的父親。」
若想當一個被孩子看得起的父親,就應該有父親的樣子。這種話她終究沒有說出口,免得父女因此吵起來。「你不要扯遠了,我的想法很簡單,如果你真的珍惜媽媽,就不應該做出這種事。」
「如果我不珍惜你媽,我連隱瞞都不會。」
「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如果珍惜,根本不會搞外遇。」
「這並不是外遇。」
「不是外遇,那是什麼?」
「那個女人只能算是紅粉知己。」
「你對紅粉知己還真是大方!」現在她連稱一聲爸爸都覺得丟臉,雖然常聽人家說男人就出一張嘴,歪理一大堆,可是聽到這種話,還真是令人不齒。
「她在工作上幫了我那麼多忙,我送她貴重一點的生日禮物又如何?」雲父還是理直氣壯,對他來說,送禮物只是維持人際關係的一種手段。
「你覺得無所謂,可是媽呢?你想過她的感覺嗎?」
「她不會知道這件事。」言下之意,不知道,當然沒有任何感覺。
略微一頓,雲冬天問:「如果我說了,你怎麼辦?」
眼神候地轉為銳利,雲父警告道:「不想逼我斷絕父女關係,就閉上嘴。」
「我若是閉嘴,不是因為在乎我們的父女關係,而是不想讓媽媽受傷。」
「很好,這件事我們想法一致。」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也會擔心媽受傷嗎?」
雲父的目光望向不知名的遠方,眼中訴說著淡淡的憂愁,半晌,他答非所問的說:「有些事並不是我想變成這個樣子。」
「這是什麼意思?」
「我對外面的女人從來不是真心的。」
「你的紅粉知己聽到這種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我們的關係是建立在彼此需要上,雙方都很清楚。」
沒想到,比起查爾斯,她的父親更像個花花公子,不過,完全不屬於她定義的兩種類型,而且顯然是那種更教人不以為然的類型。
「我和你媽不是小孩子,我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你管好自己就好,不要跟洋人鬼混,除非他想在台灣定居。」
「你可以在外面跟那些不正經的女人鬼混,為什麼我不能跟一個洋人鬼混?比起你,他更能當個稱職的丈夫。」雖是為了賭氣才說的,但她對查爾斯確實有這樣的信心。
「不要自以為是,你什麼都不懂。」
「我當然什麼都不懂,因為你們什麼都不曾跟我說,甚至不願意面對你們之間的問題,別說我不懂,說不定連你們自己都不懂。」
瞪著她一會兒後,雲父像只鬥敗的公雞,垂肩轉身走出公園。
雲冬天並沒有馬上跟著離開,而是走到附近的椅子坐下,雖然很生氣,但是很奇怪,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為了讓她閉上嘴巴,父親不惜以斷絕父女關係威脅,這足以說明一件事--他真的很擔心母親知道此事,不過,這又代表什麼?難道說,他真的在乎母親,不願意她受傷嗎?可是,如果真的擔心她受傷,他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管怎麼想,她總覺得前後矛盾,父親顯然話中有話……有些事並不是他想變成這個樣子,還有,叫她不要自以為是,她什麼都不懂……這些話似乎在暗示一件事--他們之間有不可告人的內幕。
這個晚上她根本沒辦法睡覺,父親究竟在暗示什麼?這個問題不斷的在腦海盤旋,早上起來,她就變成熊貓眼,腦子還痛得快裂開來。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提不起力氣上班,不得已只好打電話向查爾斯請求休假一天,也許是因為昨天破壞她的相親,有愧於她,問明原因,他就爽快的讓她休假了。
既然不用上班,應該再躺回床上補眠,可是腦子停不下來,怎麼也睡不著,索性起床刷牙洗臉,來一頓悠閑的早餐。
她的早餐一向很簡單,可是最近在查爾斯的調教下總吃得像貴婦,所以不知不覺中,她就準備了一大堆--鬆餅、水果沙拉、荷包蛋、培根、鮮奶。
當她在飯廳坐下來,正要用早餐時,大門開了,雲母帶著小懶兒買菜回來了。
「咦?今天不用上班嗎?」
一看到雲冬天,小懶兒立刻從雲母懷裏跳下來,一溜煙地跑到救命恩人的腳邊繞來繞去,這還不夠,最後索性跳到她的大腿上撒嬌。
她見了,咯咯笑的摸了摸它的頭,漫不經心道:「我不舒服,請假休息。」
「哪裏不舒服?感冒了嗎?」雲母連忙放下購物袋,進廚房清洗雙手,再回到飯廳伸手探一下她額頭的溫度,並沒有發燒,又見到飯桌上豐盛的早餐,食慾想必很好,應該不是生病。
「不用擔心,我只是太累了,忍不住想偷懶一天。」
「老闆答應讓你偷懶一天?」
「我不是說過他是隨心所欲的人,只要開心,什麼事都好。」她拿起牛奶喝了一大口,接著拿起刀叉享用鬆餅。
「你老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雲母忍不住好奇地問。「有時候覺得他是個工作狂,每天工作到三更半夜;有時候覺得他是個沒長大的小男孩,做事沒有一個準則;有時候覺得他是個很慷慨的老闆,連你的三餐都提供;有時候又覺得他是個體貼的紳士,總是送你回來。」
人的嘴巴真的是不能不謹慎一點,她不過是隨口說了幾句,母親竟然都放在心上。「其實,我也說不上來他是什麼樣的男人,總之很任性就對了。」
雲母終於在對面的位子坐下。「既然你沒上班也好,我正想找個時間問你,昨天的相親如何?」
她怎麼知道昨天的相親如何?「這件事改天再說。」
「為什麼改天再說?」
「相親也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看出結果,現在什麼都說不準。」
雲母想想也有道理,實在沒辦法反駁。
「你不要給我壓力,真有什麼好消息,我總不會隱瞞不說。」
「可是,如果這一次不成,媽還要拜託人家再找對象。」
「我才二十七歲,可是媽五十二歲了,還是先關心自己的事吧。」
「我有什麼事?」
雖然她不會說出父親在外面跟女人勾勾搭搭的事,但不表示她會當此事不曾發生過。雲冬天放下手上的刀叉,神情轉為嚴肅。「為什麼你可以忍受這樣的婚姻生活?爸的心思根本不在這個家,何不放他自由呢?爸自由了,媽不也自由了嗎?」
「因為我五十二歲了,知道可以擁有這種平靜安穩的生活是種幸福。」
咬了咬下唇,她小心翼翼的問:「如果爸有外遇,你也要守著這個婚姻嗎?」
「只要你爸沒有放棄這個家庭,我不就應該守著這個家嗎?」
她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媽真的是受過現代教育的女人嗎?即使幾百年前的女人,也不會這麼委曲求全吧!
雲母知道她腦子裏面在想什麼,雲淡風輕的一笑。「冬天,從小我就教導你,不管結婚之前你有多少想法、多少驕傲和自我,當你決定跟一個男人共組家庭時,就應該放下一切,全心全意守護你們的家。」
她很難認同母親的想法,但也不能說這是錯誤的,不論夫妻或情人,吵吵鬧鬧不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有自我嗎?自我,常常是破壞和睦的殺手。
「你明白媽的想法嗎?對媽來說,守護我們的家庭是最重要的事。」
「你覺得這樣子幸福嗎?」
「老天爺很厚愛我,我沒有什麼好奢求的。」
「這麼說,除非爸要求離婚,你不會離婚是嗎?」
「你爸不會離婚。」
這一刻雲冬天想放聲大笑,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覺得他們實在沒有繼續維持婚姻的必要性,可是,沒想到他們在這件事上面卻是心意相通。
「你對爸就這麼有信心嗎?」這純粹是好奇,父親說不會跟母親離婚,這姑且可以視為夫妻二十幾年了,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可是母親堅信父親不會離婚,這就令她不解了。
「你爸是個好人,他絕對不會拋棄妻子。」
好人?她沒好氣的脫口諷刺道:「哪天外面的女人幫他生了一個孩子,尤其是個兒子,他就不會要這個家了。」
頓了一下,雲母若有所思的問:「你是不是覺得你爸有外遇?」
有一瞬間,她很想豁出去的什麼都說了,可是終究仍忍下來,她實在不忍傷母親的心。「你看不出來爸是多麼出色的男人嗎?外貌一流,工作能力也是一流,他不去招惹女人,她們也會主動粘上來。」
這是事實,雲母無話可說。
「難道你不曾猜想爸在外面有女人嗎?」
略一思忖,雲母沒有回答她,而是起身進了廚房,五分鐘後回到飯廳,手上除了一壺咖啡,還帶了兩個杯子,而此時雲冬天也吃完早餐了。
雲母先坐下,將兩個杯子各倒了八分滿,一杯遞給女兒。
喝著咖啡,雲母的思緒進入了時間的河流,回到最美,卻又最傷心的過去。
「大一那年,我在迎新舞會上認識他--一個才華洋溢,卻長相平凡的男人,也是我的初戀,他是大四的學長,擁有一雙最靈巧的手,可以彈奏出動人的旋律,我們相識不到一個月就陷入熱戀,因為他,我認識你父親--一個聰明絕頂,像白馬王子的男人,他們兩個南轅北轍,卻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
她知道母親準備說故事了,可是沒想到一開始就教她瞠目結舌。
「在我眼中,你爸爸屬於另外一個世界,當時,根本沒想到他會愛上我,看著我和學長開開心心談戀愛,他很痛苦,為了遠離我們,只好飛到國外讀書,辛苦的半工半讀取得碩士學位。不過,這些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驚嚇一段接著一段,她絕對不會想到在父母的故事當中,父親才是癡心的人。
可是如今她終於能理解了,他為何不惜以斷絕父女關係威脅她,原來他真的用情至深。
「你爸爸留學回來的隔一年,我和學長計劃結婚,可是就在學長準備上我家提親的前一個禮拜,他在從南部出差回台北的途中發生了連環車禍,從此我們天人永隔。」
她總算明白為何母親眼中總是有著淡淡的憂愁,因為失去愛人的痛一直藏在她的內心深處。
「那段日子我以為自己活不下去,因為太痛苦了,沒辦法吃飯,沒辦法睡覺,是你爸爸一直守在我身邊。」
「所以,你就接受爸爸的感情嗎?」
接下來的事顯然難以啟齒,雲母沈默許久,方才緩緩道來,「有一次喝醉酒,我將他當成學長,兩人發生關係,也因為如此,你才會來到世上。」
原來前面只是被機關鎗掃過,這才是真正的炸彈……雲冬天沒想到自己是在不受歡迎的情況下來到這世上。
「雖然因為你的關係,我不得不嫁給他,可是決定嫁的時候,我就告訴自己,從此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我要全心全意守護我們建立的家庭。」
「不過,你還是忘不了最初的愛,是嗎?」
「忘記最初的愛並不容易,學長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離開我,可是在你爸爸的疼愛和付出中,我不可能無動於衷,我是真心期待為這個男人生兒育女,在懷你的後期,那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因為他是獨生子,成長的過程很孤單,他想要三個孩子,我答應了,他好開心……」
母親說不下去了,不過,雲冬天已經猜到後續的發展。
「你生下我的時候,差一點就血崩死了,從此身體變差,你對他的承諾無法兌現,也在你們心底留下一道永遠的傷口,是嗎?」
「這種事不是我們可以預料的,他從不怪我,可是我沒辦法,總覺得虧欠他,想要為他做什麼,然而卻覺得我們之間隔著好遠的距離。」
有些事並不是我想變成這個樣子……
父親的無奈,她可以體會了,是母親在他們之間豎立了一道牆,那道牆讓他們明明近在咫尺,卻彷彿遙不可及。
「你應該對你爸爸好一點,他不是遺憾你是女孩子,只是看著你,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替代品。」
這一刻對那個跟她一樣冷淡的父親,她有著莫名的心疼,如果唯一的女兒是在甜蜜的新婚之夜來臨,今天的一切都會改觀了。
但那都過去了,她認為未來比較重要。「我只想知道一件事,現在你對爸爸是什麼樣的感情?」
雲母很認真的思索了片刻。「我也不知道,看著他充滿落寞的背影,會想走過去擁抱他,可是又害怕走過去,他會驕傲的推開我,是我,帶給他永遠的遺憾,而這也成為我永遠的遺憾。」
她沈默了,只能喝著那杯冷掉的咖啡。
雖然她很清楚查爾斯是個隨心所欲的男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按牌理出牌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可是,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今天她確實心神不甯,因為父母的事而腦子亂七八糟,心情糟透了,根本懶得詢問他今日的行程,但怎麼也沒想到坐上車子卻會來到一個讓她傻眼的地方。
「我今天突然很想來遊樂園玩。」查爾斯當然知道雲冬天此刻的疑問。
「我知道你是個很隨性的人,可是,難道不能事先知會一聲嗎?」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這對她來說是驚喜?他以為她是小孩子嗎?雖然他是好意,但是她沒辦法說出違心之論。「我不喜歡遊樂園。」
「你就是缺乏童心,才會常像個老太婆一樣皺著眉。」他心疼的伸手觸摸她的額頭,她瞬間彷彿觸電似的,立刻彈起來跳到旁邊。
用說的就好了,幹嘛還「動手」?她充滿防備的揪著他。
他將目光移向她柔軟的紅唇,好似在回應她,他還想「動口」。
這個時候李莫爾來到查爾斯身邊,遞上遊樂園的門票。
「進去吧。」
「我們真的要進去?」她真的不喜歡充滿歡樂的地方,總覺得格格不入。
查爾斯揮了揮手上的門票,隨即抓起她的手,硬是帶著她進遊樂園。
他的第一站就是超級刺激的海盜船,她單是聽見尖叫聲就頭皮發麻,說什麼也不肯搭。
「我都不知道你膽子這麼小,連一艘虛有其名的海盜船都不敢搭。」
「……我不是不敢搭,我是沒興趣。」
「既然來到這裏,不管有沒有興趣,總要嘗試,除非你害怕。」
膽小、害怕這明顯是在挑釁,她不應該理他,可是她選擇閉上嘴巴,硬著頭皮跟他搭海盜船。
不害怕、放輕鬆她不停的為自己做心理建設,可是當海盜船蕩下來的那一刻,她終於失去控制放聲尖叫,接下來她陷入一片混亂,總之,她耳朵只聽得見恐怖的尖叫聲,當她從海盜船上走下來的時候,根本是兩腳發軟了,還好查爾斯緊緊的抓住她的手。
「你還好嗎?」他的聲音充滿關心,可是眼中卻帶著愉悅。
她努力維持冰山臉,瞪了他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看起來會好嗎?
「看你的樣子,我們到下一站之前還是先休息一下。」說完,他轉頭尋找李莫爾,這位特別助理很有默契的遞上早就準備好的爆米花桶。
下一站?她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寒顫。「我們還要玩嗎?」
「當然,我們還有很多遊樂設施要體驗。」他將爆米花桶遞給她,打開蓋子,抓了一把爆米花丟進嘴裏,香甜的滋味讓心情非常愉快。「妳也吃吧。」
她隨意抓了一粒爆米花放進嘴裏,忍不住期待的問:「旋轉木馬嗎?」
「旋轉木馬是給孩子玩的,我們比較適合雲霄飛車。」
雲霄飛車……在空中飛來飛去,一會兒上衝一會兒下衝的車子?她可以轉身落跑嗎?當然不可以,她不會這麼做,只會說:「我不喜歡雲霄飛車。」
「你還沒嘗試,怎麼知道喜歡或不喜歡?」
這種事用膝蓋想也知道!她當然不能這麼回答他,只能無聲的抗議。
「難道你又害怕了嗎?」他又挑釁了,因為這是對付她最好的方法。
因為一個「又」字,她再一次上當,跟著他繼續前進下一站,搭上差一點害她停止心跳的雲霄飛車,當然,走下來的時候,兩隻腳又軟了,依然是靠著查爾斯的「扶持」,才防止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一次他從李莫爾那裏拿到了冰淇淋,當冰淇淋進了她的嘴裏,剛剛的害怕一下子全淡化掉。
經過兩次的驚心動魄,雲冬天很篤定自己絕對不會再冒險犯難,可是她錯了,當他一次又一次用言語挑釁,她就一次又一次從「NO」轉變成「YES」。
總之,最後她隨著他玩遍所有精彩刺激的遊樂設施後,喉嚨差一點喊破了。
當他們玩累了,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休息,她已經軟趴趴的想癱倒,當然,這種事她絕對不會做,無論多麼悲慘,她都要保持淡然輕鬆的形象。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全身變得很舒暢?」他遞了一瓶運動飲料給她。
怔了一下,她赫然明白一件事,原來今天來這裏是為了她。他感受到她心情鬱悶,唯有遊樂園刺激的遊樂設施可以讓她盡情尖叫,藉此將心裏的鬱悶宣洩出來。
她看著查爾斯的目光轉為好奇。他究竟是什麼樣的男人?看起來是花花公子,還是唯我獨尊的花花公子,可是,總是細膩的將她的喜怒哀樂放在心底,想辦法逗她開心,解她的悶。
「你不說話,一直盯著我看,我會害羞。」
他會害羞,可是臉紅的人卻是她。「我……我哪有一直盯著你?」
「沒有嗎?我的眼睛連十公尺外的螞蟻都看得一清二楚,怎麼可能看錯?」
「……我沒有。」她只是多瞧上一分鐘,不是一直盯著看。
「沒有關係,你想看就盡量看,我很樂意。」
「我說沒有。」
「這是我的真心話,我願意二十四小時供你觀賞。」
二十四小時提供觀賞……她噗嗤一聲笑出來。「我都不知道你這麼想成為動物園的一分子,你想當什麼?孔雀?駿馬?蜥蜴?黑豹?」
他右手握拳,輕輕的往她腦袋瓜敲下去。「你不是想像力不豐富嗎?我看是低估自己了,你不但很有想像力,還懂得運用想像力攻擊別人。」
「你自己說願意二十四小時提供觀賞。」
「我可不是任人觀賞,只給喜歡的人喔。」他調皮的對她眨眼睛。
「……我發現你這個人很喜歡胡言亂語。」她怎麼一下子心跳得那麼快?「你認為我是那種會胡言亂語的人嗎?。」
「……我看你就是一個喜歡胡言亂語的人。」隨性的人說話當然不會想到責任的問題,可是,為什麼她覺得很心虛?
他突然傾身靠向她。「只有貶低我,才能降低我對你的吸引力嗎?」
雲冬天臉紅了,她結結巴巴的偏過頭。「我……懶得聽你胡說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這麼可愛嗎,我會忍不住。」
「嘎?」
「臉兒紅通通的像顆蘋果,忍住不咬一口真的很困難。」
轟!這會兒她從臉兒一路紅到腳指頭,嬌豔得像一朵盛開的玫瑰。
真是太美了,若他還繼續當個君子原地不動,怎麼對得起自己呢?偏個頭,他飛快的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
她瞬間被石化了。這個男人對她越來越囂張,可她一點點生氣的感覺也沒有,甚至覺得甜如蜜……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查爾斯通常會親自送雲冬天回家,可是若碰到要跟美國公司開視訊會議,專車接送的差事就會落到喬妮身上,今天就是如此。
雲冬天不會主動攀談,一來她天生沒有跟別人打交道的本事,二。來她享受安靜更勝於聒噪,至於喬妮,除了在南投清境的第一個晚上,就不曾試圖打破她們之間的沈默,而雲冬天去相親那一天,她是被逼著打電話的。
總之,在這段車程當中,她們兩個都很有默契的保持安靜。
不過今天,雲冬天難得有機會跟喬妮單獨相處,不得不藉此解決一個大問題。
「請間,你怎麼處理我的相親?」
「我假裝是你的朋友,說你在趕來相親途中遇到一個小事故,為了不想失禮,於是打電話請我跑一趟,改天有機會一起喝咖啡,你會再當面向他道歉。」
她不得不承認喬妮處理得很好,不過,並未徹底解決掉相親,這是故意的嗎?當然,喬妮應該很希望她去相親。「那位先生怎麼說?」
「他很關心你的情況,想知道你是否受傷,我推說不清楚,不過,將你的手機號碼留給他,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她不會介意,若能夠當面表達歉意,她也會比較心安,可是查爾斯若知道了,肯定又演變成一場災難。
「他還沒有打電話給你嗎?」
「我沒有接到對方的電話。」她通常不接來路不明的電話。
「那個男人很不錯,是個溫文儒雅的紳士。」
「你喜歡,我可以成全你。」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對呴,她差一點忘了,喬妮的心上人是查爾斯。
「我是好意,如果因為少爺的任性害你錯過好對象,總覺得過意不去。」
「過意不去的人應該是查爾斯,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也是幫兇之一。」
「這件事沒必要看得那麼嚴肅,我去相親只是不想讓母親為難,對於相親的結果,我不抱任何希望,更不可能想透過相親找到未來的另一半。」
「我只是認為那個男人跟妳很相配。」
「對你來說,怎麼才是相配?外貌?身份背景嗎?很抱歉,我在意的是心意相投,連見都還沒見過,根本沒有相配與否的問題。」
喬妮忍不住咬牙切齒,這個女人實在有夠難纏……是啊,少爺看上的女人,當然不會是寵物類型的女人--隨便逗弄一下就會對人家示好。「我不跟你說了,若他打電話給你,你不妨給他一次認識的機會。」
「我要不要給對方機會,這個用不著你來擔心。」
這個時候,車子在四季花香外面停下來,雲冬天立刻道了一聲謝謝,同時解開安全帶,可是她的手剛剛碰到車門,喬妮的聲音就響起了。
「你說過,你是來工作,不是來釣男人,可是現在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喬妮諷刺的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我沒有去招惹查爾斯。」她不悅的糾正,和查爾斯落入現在這種曖昧不明的狀態中,她也覺得很心煩。
「我說過你很特別,老闆不曾遇過你這樣的女人,他對你有興趣是正常反應,可也警告過你,他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如果沒有本事,別對他有非分之想。」
「我也說過,有沒有本事,那是我的事,即使將來我因為查爾斯受傷或吃虧,那也是我的事。」頓了一下,她的聲音變得更嚴厲了。「說過的話,有必要一直重述嗎?相信我們都擁有絕佳的記性,何必浪費時間?」
「我只是覺得有必要再警告你一次。」
「我建議你直接找查爾斯,他不靠近我,我會跟他保持安全距離。」這個女人成天跟在他們後面,難道看不出來她只是個被動者嗎?
「我不可能警告老闆。」
「你是不是喜歡查爾斯?」
「嘎?」
「有本事就直接找查爾斯表白,不要跟我說這些有的沒有的,難道不知道跟我說這些一點用處也沒有嗎?如果他是一個可以輕易左右的男人,你認為我會由著他隨心所欲嗎?」
沒錯,少爺確實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左右的男人……不對,他根本是一個頑強到無法溝通的男人……等一下,這不是重點,她剛剛是不是聽到「表白」這個詞?
「我再說最後一次,你對我說什麼都沒用,還有,謝謝你送我回來,回飯店路上請小心。」雲冬天直接打開車門走下車。
半晌,喬妮才吶吶的說:「慢著,你誤會了,我對老闆沒有男女之情。」
過了一會兒,她好苦惱的抓了抓頭。為什麼會引發這麼大的誤會?從小到大,她只當少爺是主子,若不是老爺子養育她,她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哪能在溫暖的避風港長大,還受到最好的教育,當老爺子告訴她,她的責任就是照顧保護少爺起,少爺在她眼中從來就不是男人……
等一下,雲冬天誤會她對少爺的感情,難道麥斯也是如此嗎?麥斯遲遲不肯接受她的感情,難道也是因為認為她愛的人是少爺?不行,她一定要向麥斯說清楚,雖然少爺比她的生命還重要,可是她愛的人是他。
沒錯,待會兒回飯店,她首要解決的就是這件事。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43 A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3 AM 編輯
第六章
父母的事已經夠教人心煩了,喬妮又來插上一腳,這是不是所謂的屋漏偏逢連夜雨?
雲冬天微覺著眉,搖了搖頭,好像不妥……不管啦,言而總之,她的腦容量不大,眼前只想解決父母的問題,至於查爾斯就暫且拋到腦後,畢竟他在台灣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三個月,他對她究竟抱著何種心態,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只是,如何解決父母的問題她一點主意也沒有,唯一能確定的固定,若他們執迷不悟的陷在過去,兩個人就不可能在未來共譜美好的記憶。
道理很簡單,可是要怎麼幫助他們從過去走出來?別說他們,就是她自己,也總是忍不住回頭看過去……這應該是人的通病吧!
「我們是來參加宴會,不是來參加會議,你不要一直皺眉。」查爾斯輕柔低語的同時,已經伸出右手,撫上她的額頭。
嚇了一跳,她慌張的抬頭看著他。「怎麼了?」
「你不喜歡這種場合,我也一樣,可是既然來了,你就要展現應有的禮儀。」
他調皮的捏一下她的臉頰。「笑一個吧。」
「很抱歉,我在學校沒有修過這個學分。」
「我知道,你太可愛了會讓我忍不住,可是我向你保證,今天下午我會當一個百分之百的紳士,至少在這個場合。」
「你幹嘛不找喬妮當你的女伴?」她的口氣怎麼有點酸酸的厭覺?
「我只要妳。」查爾斯輕輕鬆鬆一句話,卻在雲冬天的心湖掀起萬丈波濤,教她又慌又亂又羞,臉見紅通通的好像抹上了嗯紅,他見了不禁發出呻吟,很痛苦的呻吟。「你不要這麼可愛,這會害我露出男人的本性。」
她嬌嗔的一瞪,看得他更是心癢癢的,眼神轉為黯況,很可能下一刻就會衝動的撲過去咬一口,就在這時,一道不識相的嬌喙女聲傳過來。
「待會兒去我那裏喝一杯。」
「不行,我還要回公司。」
這個聲音……雲冬天轉過頭,果然看見她父親,而粘在他身邊的女人還是同一個,那天在百貨公司的那個女人--父親所謂的紅粉知己。
查爾斯很快就察覺她的注意力被拉走了,順著她的目光一看,馬上知道怎麼一回事,不過,還是證實一下比較好,因此這一次他問了。「他是誰?」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回答他了。「我父親。」
果然如他所料,他輕描淡寫的問:「旁邊那個女人不是你母親,是嗎?」
略微一頓,她拐彎抹角道:「我媽是個標準的家庭主婦,不喜歡這種人人都戴上面具的場合。」
「我不是幫你父親說話,只是想提醒你,雖然他們看起來很親密,但是不要因此下斷言,表面是一回事,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以為然的冷冷一笑。「你是想告訴我,捉姦在床才算數嗎?天真樂觀的人會用這種方法欺騙自己、安慰自己,可惜我沒有天真樂觀的細胞,在我看來,真相已經擺在眼前了。」
「我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但是根據我的研判,他對她沒有男女之情。」
「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沒有感情也可以上床。」
他孩子氣的揚笑。「我可不行。」
「是嗎?」她可沒有忘記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十七、八歲的時候確實衝動了一點,可是認識你之後就沒有了,至於第一次見到你,說要玩三人遊戲,那是故意嚇唬你的。」
認識她之後……她能相信他說的話嗎?是真是假,那又如何?這是他的事,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嗎?如果現在發生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她還可以那麼若無其事嗎?她知道答案,此一時,彼一時。
「我是有潔癖的男人,只要沾到討厭的香水味,身體的溫度就會降到零下。」
「你討厭的香水味應該很少吧。」
他突然笑了,教她不自覺的寒毛一豎,用眼神詢問他在笑什麼,他刻意將聲音壓得更低,輕柔綿密的道來,「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興師問罪的情人。」
這會兒她不是當土撥鼠鑽入地底下,而是想咬舌自盡,真是丟死人了!
當他們在竊竊私語的時候,雲父也注意到他們,父女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不再像上次一樣顯得驚慌失措。
「我可以安排一個地方讓你們父女兩個談一談。」查爾斯低聲提出建議。
「事實就是事實,談過之後就可以改變嗎?」
「我不知道能否改變什麼,但是什麼都不說,悶在心裏也不好。」
雲父丟下女伴,邁開腳步走過來,看了查爾斯一眼,又泠冷的看向女兒。「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出席這個宴會的客人都是商場上的名人,查爾斯憑什麼接受邀請參加宴會,她也不清楚。當然,她可以回答「工作」,不過,她認為沒有這個必要,直接轉向查爾斯。「可以請你為我們安排談話的地方嗎?」
查爾斯像個溫文儒雅的紳士般欠個身,接著轉身走向主人,過了一會兒,主人幫他們安排了一間小休息室。
「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主動向媽坦白自己做了什麼,保證以後再也不招惹其他女人,跟媽重新開始,否則,我會帶著媽離開你。」雲冬天懶得浪費多餘的心思,當她看到他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原本對父親點燃的憐憫心又滅了。
「你在威脅我?」
「你說是威脅就是威脅,要嘛跟過去做個了斷,要不然就當個徹底自由之身的男人,不管是要結交紅粉知己還是真的搞外遇,那都是你的事。」
「你以為事情那麼簡單嗎?」
「只要願意面對,事情會變得很簡單,可是一直逃避,事情就變得很困難。」
「你母親會因此受傷。」
「受傷是好事,受傷會讓一個人變得更堅強。」
雲父瞪著她半晌,最後不發一語的離開休息室。
此刻,雲冬天頓覺自己像個跑馬拉松的選手,終點到了,體力也用盡了,只能靠著牆,防止自己軟趴趴的跌坐在地上。
說起來很可笑,她很像父親,可是從小她特別懼怕他,甚至不敢直視他。長大以後,情況漸漸有了改善,可是父女不必打交道,那是最好,潛意識裏,她就是想逃避他。若不是親眼看見父親的罪狀,她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如此勇敢的面對他。
「瞧你的樣子,還以為你上法院,打了一場硬仗。」查爾斯笑嘻嘻的打趣。
她好像越來越習慣他這種無聲無息的出現方式,完全沒有被嚇到。「你不怕你父親吧。」
「不怕。你們談得如何?」
「我給他一個禮拜的時問向我媽坦白,否則,我會帶我媽離開。」
「你一定是個黑白分明的人,不是黑,就是白。」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黑和白混在一起是灰,人老是喜歡給自己找借口,以為黑可以就此變成白,真是可笑。」
眉一挑,他的神情變得很嚴肅。「這麼說,如果我敢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就會被你判死刑,是嗎?」
「……你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喜歡你的挑釁。」他隨即低下頭堵住她的嘴,霸道又纏綿。
喘著氣,她試著為自己申訴,「我……不是在挑釁。」
「看樣子,你還沒搞清楚,我已經看上你了,你就是我的人,逃不掉了。」他再一次封住她的嘴,這一次是徹底的掠奪,同時警告她,別想跟他劃清界線,這是自費功夫,他會一次又一次的用行動證明自己的所有權。
雖然心煩得腦袋快要爆炸了,可是一看到從美國旅遊回來的閻秋天,雲冬天立刻將所有惱人的事都拋到九霄雲外。
以前她們原則上一個月聚會一次,即使她遠去美國遊學的那段時間,春天、夏天、秋天也會透過視訊跟她一起聚會,可是隨著她們一個接著一個談戀愛、結婚,連見面都變得不容易了,更別說一個月聚會一次。
不過,因為秋天婚後還是在蛋糕森林工作,即便她很少來這裏吃早餐,可是經過的時候,看見好友快樂的身影,還是會有一種奇妙的心安。
若不是早就習慣控制自己的喜怒哀樂,她一定會撲過去抱住好友,而不是冷靜的在好友對面坐下來,充滿思念的打量她。「二度蜜月應該很開心,怎麼覺得你變瘦了?」
「西式料理實在太不合我的胃口了。」閻秋天將事先擺在一旁的禮物拿出來,放在好友前面。「我不知道買什麼禮物,想來想去還是以實用為主,就幫你挑了一個包。」
這可不是普通的包,而是……雲冬天瞪大眼睛看著好友送的禮物。「這是真的名牌包嗎?」
「是吧,我老公帶我去的地方應該不會賣仿冒品。」
「這太貴重了。」
「難得嘛,就當今年的生日禮物好了。」
「我都還沒送你生日禮物。」
「我生日的時候,你送我一套母子裝好了。」閻秋天調皮的擠眉弄眼。
「母子裝……你懷孕了?」雲冬天驚喜的看向好友的肚子。
「不要看了,現在還看不出來。」她嬌羞的一笑。「到了美國,我的食慾一直不好,原本以為是不習慣那裏的飲食,直到昨天回娘家,吃了我媽做的肉醬義大利面,食慾全開,感動得差一點哭了。我媽看到我的反應,馬上反應過來,問我是不是懷孕了,我才想到自己的生理期一直沒來。」
「你也太糊塗了吧!」
「出國之前,我必須趕出三千盒巧克力給天饗溫泉會館,哪裏會留意啊?」
「升格當媽媽了,開心嗎?」
「我現在成天只想睡覺,沒有任何感覺,夏祈風就不同了,他興奮的老盯著我的肚子看,好像只要一直看著我的肚子,孩子就會立刻蹦出來。」
看著好友洋溢著幸福的臉龐,她突生一種陌生的感覺--羨慕……如果她也遇到心愛的男人,為他生孩子,是不是也會像秋天一樣幸福?
咦?閻秋天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很用力很用力的研究好友。
回過神來,雲冬天不自在的問:「你看什麼?」
她神秘兮兮的笑了。「你看起來不太一樣喔!」
「什麼不太一樣?」
「看起來不像冬天,像春天。」
「什麼看起來不像冬天,像春天?」
「也就是說,你身上有春天的味道。」
心跳彷彿漏了一拍,雲冬天不自覺的挺直身子,力持鎮定的送上一個白眼。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嗎?」閻秋天微微傾身向前,故意壓低嗓門,「就是戀愛的味道。」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在胡說八道嗎?」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曖昧了。「旁觀者清,我很好奇,哪個男人可以讓我們冬天動心?」
「……我沒有。」對,她沒有對查爾斯動心,絕對沒有,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你沒有動心嗎?」
「當然。」
閻秋天突然放聲哈哈大笑,還好這個時候蛋糕森林已經沒什麼客人了,要不然肯定嚇壞大家。
「你在笑什麼?」雲冬天忍不住皺眉,這個女人的笑聲讓她很不安斂。
差點就止不住笑意,她們四個當中最冰雪聰明的冬天竟然也會嘴硬,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這也難怪啦,戀愛中的女人腦子通常不太靈光,身搞好友就好心的為她解答吧。「你剛剛遲疑的反應已經證明一件事--真的有這麼一號人物。」
這會兒雲冬天一句話也吐不出來了。不是急於否認沒有這號人物,而是急於否認沒有動心,這代表什麼?她對他真的動心了嗎?
她連忙搖了搖頭,小聲地自我安慰,「不可能。」
「不要一個人喃喃自語,有事就說出來,我可以給你意見。」
「我沒事。」連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和查爾斯是什麼情況,怎麼說呢?
「我知道本小姐很難教人產生信心,可是,我好歹是過來人。」
「你不要想太多了,沒有這個人。」
「遇到喜歡的男人,要好好把握,錯過了,將來一定會後悔。」
「如果為了愛情必須失去自我,成為附屬品,我才會後悔。」
「愛情要兩個人才談得起來,一個人沒戲唱,所以雙方免不了要適度的妥協,可是,當你失去某一部分的時候,同時也得到另一部分,愛情的得與失不能用保有自我和失去自我來衡量,而是顯現在付出和幸福的程度上。」以前,她絕對不會囉唆這些,因為她一直認為愛情是有條件的,可是經曆過後,就會發現愛情不能套上任何的框架,只有一個原則--要絕對的忠貞。
「愛情的得與失顯現在付出和幸福的程度上?」
「當你願意為一個人付出越多,你擁有的幸福也會越多。」
「這聽起來好像歪理。」
「當你遇到愛情之後,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不過,你必須先學習一件事--不要抗拒。遇到愛情,就只想轉身落跑,愛情會永遠與你擦肩而過。」
「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嗎?」閻秋天兩眼雪亮的瞅著好友,揚起眉再問一次,「你真的敢大聲宣告,錯過他,真的無所謂嗎?」
雲冬天沒回答,可是當她回到家,窩在窗邊的鞦韆吊椅時,卻忍不住問自己:錯過他,真的無所謂嗎?
好吧,不管她多害怕,多想否認,她對查爾斯動心了,這是事實,要不,自己不會任由他對她放肆。
輕柔的撫著唇瓣,她彷彿還可以感覺到他留在上面的溫度,很霸道的溫度,很粘膩的溫度,也很醉人的溫度閉上眼睛,她努力讓心情平靜下來,今天是她的休假日,可不能讓他連這樣的日子都跑來搗亂。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父母的事,其他的得暫且拋到腦後。
天饗溫泉會館的酒吧裏,查爾斯窩在最角落的位子,手裏握著一杯酒,優雅的蹺著二郎腿,含笑的目光好像很專注的看著前方,其實心思早就飛走了。
今天讓她休假一天,不知道有沒有想他?就算有,她也不會承認吧。不過,還是得讓她多想想他,她才會認清楚他有多麼重要。
「哪個美女讓你看得魂都飛了?」夏祈風輕輕的敲著桌子,喚回那個人在心不在的家夥。
查爾斯不慌不忙的轉頭看著好友,勾唇一笑。「玩得開心嗎?」
「心愛的人二十四小時在身邊,你會不開心嗎?」夏祈風整個人沐浴在幸福的氛圍當中。「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快樂似神仙!」
這個家夥故意刺激他……算了,他的好日子也近了。「我媽看到你是不是很開心?」
「伯母看到我老婆比較開心,她們兩個一見如故,我完全沒有插話的餘地。」
「我媽一直想要一個體貼的女兒。」
「伯母現在要生一個體貼的女兒是比較困難,還不如你趕快帶個體貼的媳婦回去給她。」
這個家夥又在刺激他了……查爾斯咬著牙忍下來。「我會努力。」
「對了,前天回來的時候,我在機場遇到一個人。」夏祈風刻意停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神情轉為嚴肅。「凱特家老三。」
「是嗎?他怎麼來台灣了?難道也是來追女人嗎?」查爾斯聲音輕快得好像不當一回事,可是眼神卻變得深不可測。
雖然他的台灣之行極其低調,可是當美國的公開場合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時,凱特家那三位老盯著他的哥哥們不可能毫無所覺,調查過後,當然會立刻追過來,不過,這比他預期來得快。
按照他原先的計劃,在他們還沒有察覺他不在美國之前,雲冬天就會投入他的懷抱,開開心心的收拾行李跟著他去天涯海角……現在想來這簡直是在作白日夢!
「他是不是衝著你來的?」
「好吧,若說他為了女人飛越整個太平洋,確實不太可能,他是凱特家最不浪漫的男人,比較有可能是來這裏度假。」他一副樂天派的說。「台灣真的是一個好地方,走到哪裏吃到哪裏,三更半夜還有熱騰騰的食物可以吃,我那位三哥是個愛吃鬼,他對台灣的美食一直很嚮往。」
「少來了,你真相信他是來台灣展開美食之旅?」
「為什麼不相信?」他不是樂觀,而是不想庸人自擾,什麼事都還沒發生,就胡思亂想嚇自己,這是何苦?
夏祈風不悅的一瞪。「你不能認真一點,別再嘻皮笑臉了嗎?凱特家每一年總要讓你見一次血,今年截至目前為止,他們都還沒有採取行動,難道你以為他們突然得了健忘症嗎?他百分之九十九絕對是衝著你來的。」
「那又如何?他想玩就玩,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你別不當一回事,玩過頭也是會出人命。」
「如果闖出人命,他就拿不到一毛錢了,你以為他會傻得讓老大和老二撿便宜嗎?」查爾斯嗤之以鼻的擺了擺手,不是他瞧不起那三位哥哥,他們都恨不得要了他的命,可是每一個都不想站在最前面,只想跟在後面得好處,真是太沒擔當了。「擦槍會走火,懂嗎?」
手一攤,他很瀟灑的說:「如果真的玩完了,那也沒辦法啊。」
「你真瀟灑,生死無所謂,可是,伯母怎麼辦?」
一扯到母親,查爾斯就啞口無言。
「無論如何,小心一點總不會錯吧。」
「我們認識那麼久,你還不瞭解我嗎?我絕對有本事保護自己。」
「過去,你絕對有本事保護自己,可是現在,我一點都不確定。」
查爾斯不解的揚起眉。
「如果你只要保護自己,當然沒問題,可是多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讓你牽掛的女人,你的身手還能順利展開嗎?」
聞言,查爾斯還真的不敢再大話了,即使槍口對著他的太陽穴,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可是看到雲冬天深陷危險,他一定會手足無措。
「伯父為了跟伯母在一起,不惜答應前妻,財產一定會公平的留給四個孩子,你為了雲冬天會做出什麼事,我真的替你擔心。」
「我還能做出什麼,大不了放棄財產繼承權。」
「從你真正成為凱特家的一分子起,就一直生活在威脅之中,你甘心成全他們嗎?」
當然不甘心,否則他早就放棄財產繼承權,不陪三位同父異母的哥哥玩了,老爹為了保障他的將來,在他剛出生的時候為他信託了一筆財產,後來的五年當中,更是給了他備下不少產業,再加上他的頭腦,根本不需要靠老爹的財產為他錦上添花,可是男人的尊嚴絕不容許他因為遭遇威脅就投降。
「老三有不少仇家,諒他也不敢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待太久,這陣子你還是暫時跟雲冬天保持距離。」夏祈風建議。
是啊,對於雲冬天,他還是謹慎一點,暫時讓她遠離他,查爾斯點頭認同。
「不過,最要緊的是,趕緊將這邊的事處理完畢回美國,在伯父的勢力下,日子總是比較舒坦。」
「我也希望趕緊結束這裏的事情。」但不是為了過舒坦的日子,而是不想再為難自己了,他想盡情的撲上她、抱她、親她……他想做的事好多,可是在她還沒有真正屬於他之前,他必須克制。
「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嗎?」夏祈風戲謔的眉一挑。
他沒好氣的回瞪一眼。這個家夥未免太小看他了!「怎麼可能沒進展?」
「說的也是,已經超過一個月了,再沒有進展,豈不是太沒面子?」
「你很幸災樂禍。」
「幸災樂禍倒是沒有,只是很佩服雲冬天,竟然可以讓凱特家的風流小王子如此傷神,真是了不起。」一頓,夏祈風狀似無意的接著道:「不過,如果她知道你每天生活在危險之中,會有什麼反應?」
「你擔心她會嚇跑嗎?」
雖然知道想要她打開心門,他必須先打開自己的,可是,他還是不敢草率的將身家背景全部攤在她面前,就是擔心她更急於跟他劃清界線,不過,有時候他又會忍不住期待,她的反應會不會不一樣?
「就我所知,雲冬天雖然不是膽小鬼,但是超級討厭麻煩。」
查爾斯又忍不住瞪過去。「我怎麼覺得你一直在潑我冷水?」
「好朋友就應該說真心話。」
他真想一拳揍過去,什麼真心話?根本是在唱衰他!
好友的表情讓夏祈風差一點就爆笑出聲,還好強忍住了,否則查爾斯真的會揮拳揍人的!他清了清嗓子,「對不起,不能陪你喝酒了,今天要跟老婆共進浪漫的燭光晚餐。」
「你會不會粘太緊了?」
「沒辦法,我要當爸爸了,想盡可能守在老婆身邊。」夏祈風站起身,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揮手走人。
「爸爸……」這個家夥今天真的是來刺激他的,明知道他現在必須跟雲冬天保持距離,還說這些讓人嫉妒的話……沒關係,他的好日子很快就會來了。
在雲家,雲冬天最喜歡書房,因為這裏有一大片的玻璃帷幕,看出去正好是社區的兒童遊戲區,一張張天真無邪的笑靨美麗又動人,即使聽不見那些童言童語,依然可以感受到他們無憂無慮的歡喜。
夜深人靜時分,兒童遊戲區冷清清的,可是她依舊想像那裏白天時的生命力,孩子們充滿蓬勃的朝氣總是帶給人們希望。
書房的門開,有人進來了,雲冬天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真是分秒不差。
「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守時。」明天,她給父親一個禮拜的時間就到期了,今天一早她特地傳了簡訊給父親,約好今晚十一點在書房見,為了避免父親沒有收到簡訊,她難得打電話到公司給他的秘書,請秘書提醒總經理今晚不要加班,更不要應酬,還有,他們的父女之約。
雲父慢慢走到她身邊。「現在連爸爸都不願意叫了嗎?」
「這要看你的表現,值得就叫,不值得,沒那個必要。」他們父女今晚見面可不是為了這件事,她是要提醒他,「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你應該沒忘記吧。」
「不能說。」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她轉過身看著父親,態度堅定沒得商量。「你不說清楚,我會幫你說,可是我一旦開口,就會帶著媽離開你。」
「我心裏自始至終只有你母親,從今以後不會再讓任何女人靠近我一步,這我一定做得到,但還是不希望她知道我在外面的那些事。」雲父也轉身面對她,神情顯得有些狼狽,這是當然,因為此刻低聲下氣的對象是自己的女兒。
「你認為重新開始只要喊一聲『我們重新開始』就可以嗎?」她不認為父親真的那麼天真,不過是想逃避吧。「不說清楚,就沒辦法跟過去切得一乾二淨,你跟媽媽就不可能重新開始。」
「說了,這很可能從此成為我們的疙瘩。」
「說了,是為了讓你們正視過去犯了什麼錯,又因此失去了什麼,沒錯,這有可能成為疙瘩,但也有可能成為契機,選擇權在你們手上。」
認罪和接納可以帶來契機,他們的未來會迎來全新的故事,可是她願意接納這個亂七八糟的他嗎?這一刻才知道,那份深刻的愛不曾減低半分,過去刻意放縱自己,只是不想愛得太深,也就不會痛得太刻骨……他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人的墮落從借口開始,而開始了就很難結束,不是不想結束,是沒有勇氣正視擦不去的不堪。
「只要有心,沒有跨不過去的關卡,你們會展開全新的生活。」
「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母親。」
「你已經傷害了,隱而不說並不能改變事實。」
「什麼都不知道,就沒有傷害。」
「你不要再給自己逃避的借口了。」
沒錯,他又給自己找借口,只是……「你認為向她坦白比較好嗎?」
「人不可能永遠生活在謊言世界,媽媽應該面對真相。」
「什麼真相?」雲母的聲音突然響起。
兩人同時驚嚇的轉過身,書房的門不知何時打開來,雲母纖柔的身影直立在門口,好奇的目光緩緩在他們父女臉上來回移動。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雲冬天看著父親,將選擇權交給他。
「我們……」雲父很想否認,可是最後一刻踩了煞車,不得不承認,唯有坦白面對,過去才會真的過去。
「冬天,去睡覺,我和你媽有話要說。」
不過短短一分鐘,雲冬天的心情已經坐了一趟雲霄飛車,聞言鬆了一口氣,為了獎勵勇於面對現實的父親,她就讓他保有父親的尊嚴,別在這裏打擾他們。
「我去朋友那裏好了,你們慢慢聊吧。」
「這麼晚你要去哪個朋友那裏?」雲母擔心的問。
「春天、夏天、秋天,隨便挑一個,我還擔心沒有地方過夜嗎?」她對母親眨了眨眼睛,又鼓勵的看了父親一眼,便走出書房。
回房間拿了皮包匆匆出門,雲冬天沒有立刻打電話尋找住處,而是在社區一樓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不時抬頭看著自家公寓。
雖然她理直氣壯跟父親說了一大堆,事實上很擔心,萬一母親因此要跟他離婚怎麼辦?她很氣他,可是父母若真要離婚,當女兒的還是很難受,不樂意見到一個完整的家庭從此破碎。
站起身,她忐忑不安的走過來又走過去,隨即拿出手機。這種時候有人陪著說話,心情比較可以平靜下來……念頭一轉,她已經按下查爾斯的手機號碼,可是下一刻,她馬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連忙切斷通訊。
她瘋了嗎?怎麼會打電話給他?
冷靜下來,這只是一時失誤,因為近日往來最密切的人是他,當下反應當然是按下他的電話號碼,這是本能反應咦,剛剛不是說失誤嗎?怎麼又變成本能反應?
雲冬天用力的敲了敲腦袋瓜。暫停!不管是失誤還是本能反應,全部拋到腦後,當務之急,先找個睡覺的地方吧。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45 A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2 AM 編輯
第七章
人生真的很奇妙,一夜之間,父母跨越了二十幾年的鴻溝,冷冷清清的家開始變溫暖了,晚餐的桌上通常可見父親的身影,晚餐過後他們還會一起出去散步。
這一切已經讓雲冬天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接著又聽到母親說,父親已經著手安排帶她去日本旅行,這是一趟遲來的蜜月之旅。
看到母親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她也覺得很開心,很想找個人分享,而查爾斯的臉很自然的就跳到她的腦海裏。
說到查爾斯,她就覺得很不安,父母和好的隔天早上,他突然傳了一封簡訊給她--暫時停工,再連絡,從此就再也沒消息,至今有十天了,怎麼不教人擔心?好幾次,她想打電話給他,可是又找不到理由,總不能說--「老闆,我不想放假。」吧?
這個男人怎麼會突然銷聲匿跡?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
雲冬天甩了甩頭,不要胡思亂想,他身邊有那麼多人照顱,怎麼會有事呢?
沒錯,不會有事,她努力將他從腦子驅逐出境,將目光轉向母親。自從得知父親安排出國旅行,她就開始忙著整理行李,每天都要整理一次,好像第一次要出遊的小孩子……不,小孩子恐怕也沒她這麼興奮吧。
「幹嘛一直看著我?」雲母笑盈盈的走過來揉了揉女兒的頭。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不知道方便問嗎?」
「問吧。」
「你為什麼願意原諒爸爸?」雖然她有預感,母親終究會原諒父親,可是她很好奇,母親究竟抱著什麼樣的心態選擇放下?是因為不愛,還是因為太愛了?
「我不是說過了,當我決定嫁給他的時候,他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我要全心全意守護我們建立的家庭,既然他沒有放棄,我又怎麼可以毀約呢?」
「可是在我的認知中,實在很難面對丈夫的出軌,不管是肉體還是精神。」
「你不覺得在某一方面來說,媽媽也出軌了嗎?」
「因為將心比心,所以願意原諒嗎?」
「說是原諒,還不如說是理解,可是我能夠放下,是因為發現我們的人生已經走過三分之二了,而我們從來沒有給對方愛自己的機會,這最後會不會成為我們生命中最大的遺憾?」那一刻,看見丈夫的頭髮染白了,她突然意識到歲月的無情,為什麼他們不懂得珍惜呢?
聞言,雲冬天覺得豁然開朗,雖然未來如何沒有人可以預料,但是相信父母會越來越好,她再也用不著為他們擔心了。
她握住母親的手,難得很有感情的說:「媽,一定要幸福喔!」
「我們會好好過日子,你不要再擔心了,找個對象好好交往……對了,我都忘了問你,相親的事到底怎麼樣了?」
「沒了。」
「沒了?」
「對方沒有跟我連絡,當然是沒戲唱了啊。」原本想若有機會當面道歉也好,可是顯然她騙了幾次不明來電後,對方也懶得再打了。
雲母正想再追問下去,雲冬天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將時縮在懷裏的小懶兒放在地上,取出手機一看--查爾斯!她趕緊按下接通鍵,同時走出主臥室。「餵!」
「雲小姐嗎?我是李莫爾,老闆想見你,十點整,請你在社區外面等我。」
這個請求太奇怪了,她忍不住問:「為什麼要等到十點?」
「過去接雲小姐之前,我還要處理一些事情。」
「十點出門太晚了,我父母會擔心。」
「我相信雲小姐一定找得到理由,現在老闆真的很需要你待在身邊。」
「我們簽了合約,他支付我薪水,當他需要我跟在身邊,我自然不能拒絕,可是他要見我,為什麼不親口告訴我?」
「老闆現在不方便說話。」
「不方便說話?」
「雲小姐見到老闆之後就知道原因了,不好意思,麻煩你了。」生怕她又丟出問題,李莫爾隨即切斷通話。
雲冬天有種不祥的預感,為什麼那麼神秘?查爾斯要見她,卻不方便親自打電話,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她越想越不安,滿腦子都是不好的念頭,看了眼手錶,還要等上七八個小時,索性回到父母房間,帶著小懶兒出門散步。
看著躺在床上的查爾斯,臉色慘白,可是最教人觸目驚心的是他纏著繃帶的胸前所透出來的鮮血,雲冬天感覺整個心都揪在一起,身體微微顫抖……深呼吸,努力保持平靜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
「老闆出了一點意外。」李莫爾顯然不願意說明詳情。
「這是出了一點意外嗎?」她的聲音激動的上揚,說他無意間捲入人家的槍擊戰,她都不相信了,竟然還可以睜眼說瞎話。
「這真的只是一點意外。」李莫爾很堅持。
他們相處一個多月了,她知道他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不,正確的說法是,在她面前不愛說話,只怕她問不出什麼,還是省點力氣。「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兩天了,今天早上才完全恢複意識,因為老闆不太安分,必須麻煩雲小姐留下來照顧老闆幾天。」
因為早就預料到這個時候來見查爾斯,今晚回家的可能性很低,不得已向母親謊稱今晚要跟國外開視訊會議,結束會議之後應該會直接住在飯店,因此在這兒留一夜倒是沒問題,可是幾天……
「我沒有準備衣服。」她沒拒絕,是因為在查爾斯恢複健康之前,她也放心不下他。
「雲小姐將衣服的尺寸告訴喬妮,她會幫你準備。」
「不必了,我回家一趟拿就好。」
略微一頓,李莫爾百般不願的道來,「這恐怕不太方便。」
「這是什麼意思?」
「不小心一點就會被人家盯上,這幾天還是盡可能減少外出。」
臉上微微一變,雲冬天猜到怎麼一回事了。「有人想殺害查爾斯嗎?」
「呃……這件事等老闆醒過來,雲小姐再向老闆詢問。」
「你說或者他說,有什麼不一樣?」
李莫爾開始冒冷汗了,轉而哀求,「雲小姐就別為難我了,若非老闆身體不適的時候特別愛鬧瞥扭,不肯乖乖配合醫生的指示,當個安分的病人,我也不會找上雲小姐,請你待在這裏照顧他。」
眉一挑,她難掩一絲的不悅。「並不是查爾斯要見我?」
「這兩天老闆一直作惡夢,不時叫著你的名字,想必很想見你。」
聞言,她的心微微抽痛。「他一直作惡夢嗎?」
「老闆生病的時候,總是會作惡夢。」
她根本不相信查爾斯作惡夢跟生病有關,若不是心裏承受極大的壓力,怎麼會作惡夢?不過,繼續追問下去也沒用,李莫爾不會為她解答的。
他有禮的欠個身。「還是先請喬妮帶雲小姐去客房,順便熟悉環境。」
她這才想起一件事,這裏並非天饗溫泉會館,而是一間別墅。
「請跟我來。」始終默默站在床尾的喬妮走過來,行個禮後,帶頭轉身走出房間。
雲冬天一路跟在後面,眼睛東張西望的同時,腦子也忙著轉動。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因為查爾斯受傷,他們才臨時找到這個地方住宿嗎?還是說,他們早在他受傷之前就入住這裏了?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她還以為自己夠瞭解他了,如今發現,這個男人根本還蒙著一層紗,她從來沒有真正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隔天一早,雲冬天就見識到查爾斯是多不安分的病人。
他不肯乖乖待在床上,這沒關係,她不踏出房門一步,他也沒興趣到處亂跑,可是說到吃藥這件事,他就完全無法溝通,罵他求他都起不了作用,不得已,她只能採取交易政策,吃一次藥,他就可以得到一次獎賞,他立獨笑得無比燦爛,二話不說點頭答應,這一刻,她感覺自己掉入人家設下的陷阱。
總之,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但她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果然,她的預感立刻得到證實,當她聽到他提出來的獎賞內容,差一點暈倒。
「你確定要吃我煮的食物?」她相信自己的臉一定變形了。
「對啊,你要為我下廚。」
「我母親是家庭主婦,我對廚房裏的事一向不擅長。」她不是不會下廚,至少她習慣自己弄早餐,可是除了知道放油熱鍋才可以煎蛋、炒菜,其他的完全不通,而人對於不通的地方,很難產生熱情。
「我知道。」徵信社對她的調查很詳盡。
「你知道?」
「……我是說,在履曆表上面看到你母親是個家庭主婦,我就猜到你的廚藝應該不怎麼樣。」他實在太不小心,差點露錯了。
「既然已經猜到了,幹嘛還要我下廚?」
「你母親總有不在家的時候,還有,你去國外遊學時,難道就沒有自己下過廚嗎?」在國外生活,若想吃家鄉的料理,通常必須自己動手,所以即便在家鄉不進廚房的留學生,多多少少會學習如何滿足自己的胃,除非像他一樣,有個專屬的廚師跟在身邊。
「當然有,只是就是那幾樣,難登大雅之堂。」不要說難登大雅之堂了,根本是見不得人,她真的很討厭廚房,因為不想成為母親那樣的女人,更不想被傳統框架住。她一直覺得廚房是框架女人的地方,在那裏,女人終究會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磨去了自我,變成斤斤計較的婆婆媽媽。
「沒關係,我不挑食,你只要把最擅長的端出來。」
「目前擅長的嗎?」雲冬天唇角抽動了一下。她要不要先提出警告?
「對,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而且是歡歡喜喜的吃。好啦,將你要採買的食材列一張清單給麥斯,他會負責把所有的食材準備好。」
他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只好做了,結果--
「……這就是你為我準備的午餐?」查爾斯差點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要我端出最擅長的嗎?」
「對啊,這就是你最擅長的?」他自知眼光獨特,看上的女人很特別,可是,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雖然很難為情,可是也很理直氣壯,她並沒有藏私。「我都是這樣子吃的啊,想吃什麼,全部丟進鍋子裏面,再配上一碗白飯,這一餐還可以抵上兩餐。」
「這是火鍋。」換言之,這根本連一道料理都稱不上。
「我知道,而我最擅長的就是火鍋。」
查爾斯真的是瞠目結舌,這可以稱之為擅長嗎?
「你不是說,我做什麼,你就吃什麼,而且是歡歡喜喜的吃嗎?」
「我當然會歡歡喜喜的吃,只是」
「不想吃就算了,不要說我失約就好了。」
「我可沒有說不吃,我喜歡跟你一起吃飯,可是根據我的常識,吃火鍋的樂趣在於想吃什麼再放什麼,沒有人一下子全部放進去。」
「台灣的個人小火鍋都是這樣子吃的,只有肉片慢慢來。」
「是嗎?」查爾斯轉頭看著在一旁伺候的麥斯,每到一個地方,麥斯總是會花點心思研究當地的飲食,他們來了一個多月,他想必品嚐得差不多了。
麥斯點頭回應,當然不全是如此,可是也不能說不對。
他不以為然的撇嘴。「這種吃法未免太沒有美感了吧。」
「食物進入胃裏的下場都是一樣。」她忍不住吐槽。
「……好吧,只要跟心上人一起吃飯,我可以忍。」
「心上人」三個字教雲冬天自動閉嘴,臉兒嬌羞的紅了,趕緊埋頭吃火鍋。
午餐過後,他們慢步在花園的石板步道上,消化一下。
昨晚天色太暗了,她根本沒辦法看清楚這裏的一景一物,今天早上又忙著跟他這個病人糾纏,更不可能有閑工夫東張西望,這會兒終於可以好好欣賞了。
百花綻放,爭妍鬥豔,單是看到這片花園,就看得出來這裏的主人心思細膩,這下子更教她好奇了。「你怎麼有辦法租到這樣的別墅?」
「租……這不是租的,只能說是借的。」理論上兒子會繼承母親的財產,可是未來的變數很多,難保老媽不會嫌他名下的財產太多了,將這棟別墅留給媳婦,所以他此刻住在這裏的行為應該稱為借住。
「原來是借的啊,可是,為什麼先前要住在飯店?」
「……飯店比較方便。」
「飯店對於出外人確實比較方便,可是,不覺得比較不自在嗎?」
「我在這裏不會待太久,方便比自在更重要。」
她都忘了,他再過不久就要離開了為什麼心情如此沉重呢?
「你在想什麼?」他突然拉著她停下腳步,俯下身,俊顏湊近她眼前,看起來好像隨時會撲上去,貼上她柔軟的朱唇。
呼吸一窒,她直覺想後退,卻忘了此刻是在花園的步道上,周圍全是花木,若往後一栽,正好變成花園一景,還好查爾斯左手勾住她的腰,沒教她鬧出笑話。
「你在我面前就不能安分一點嗎?」
「你幹嘛突然嚇人?」她伸手想推開他,可是瞄到他襯衫底下的繃帶,立即垂下手來。
「是我嚇你,還是你在胡思亂想什麼?」他舉起手輕敲著她的腦袋瓜。
「我哪有在胡思亂想什麼。」
「沒有嗎?我倒很好奇,如果我再往前一步堵住你的嘴,你會有什麼反應?」
「我不是你,才不會想這些沒意義的事。」
「沒意義嗎?」他一副很失望的口吻。「還以為你跟我一樣期待。」
「真是好笑,我幹嘛期待!」雲冬天力持鎮定的反駁,可是,心跳得太快了,真擔心他會聽見,發現她內心真實的渴望。想逃,是知道抗拒不了,因為這個男人擁有影響她的能力,若他想拉著她跳進火坑,她也會跟著一起跳進去。
唇角一勾,查爾斯笑得無比燦爛。「對了,你還欠我一個獎賞。」
「嘎?」
「這是中午吃藥的獎賞。」他隨即低下頭堵住她的唇。
不行,有人在看……她的意識轉眼之間就被他的熱情奪走了,霸道纏綿的吻教她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情不自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應他。
自從查爾斯闖入她的世界之後,失眠對她來說,已經變成一件很正常的事,經常得靠著數羊進入睡眠,如今心事仲仲,她又怎麼睡得著。
雲冬天坐起身,想著她和查爾斯的未來,完全看不見希望。這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的結果?只要有腦子的人都會保持距離,不要牽扯太深,可是他們卻背道而馳,
讓彼此越糾纏越深……當分開的日子來臨,她是否承受得住?
敲了敲腦袋瓜。時間還沒到,她何必想這些惱人的問題?
好渴喔!她拉開被子下床,跟著拖鞋走出房間。
走下樓,她看見起居室的燈光亮著,接著有聲音傳出來,原本準備走向廚房的腳步不知不覺轉了一個方向,來到起居室外面。
「少爺真的不要連絡老爺子嗎?」
「你想嚇跑我的心上人嗎?」
「老三還在台灣,我擔心他還會再採取行動。」
「我甯可相信他是趁機留下來展開美食之旅。」
「按照過去的經驗,少爺都見血了,若是不趕緊落跑,驚動老爺子,老爺子一定派人修理他,他絕對沒有閑情逸致留在這裏當觀光客。」
雲冬天聞言倒抽了一口氣,雖然他們的談話內容不完全,但是足以提供她一個訊息--果然有人要殺害查爾斯,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起居室內的兩人敏銳察覺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同時轉頭一瞧,看到了她。
「我都不知道你有夢避的嗜好。」查爾斯若無其事的走過來敲一下她的額頭,李莫爾則是悄悄的退出起居室。
「若非夢遊,我還傻乎乎的以為這是單純的意外。」她當然知道這不是意外,因為早在昨晚喬妮送她去客房的時候,她就追問過細節了。雖然喬妮不便說明此事的真相,但是有點明是槍傷,子彈再偏一些,射破的就是他的心臟,喬妮願意透露這些訊息,也許是想藉由她來約束查爾斯,教他當個安分的病人。
「你在生氣。」
「我幹嘛生氣?」是啊,她在生氣,生氣他的態度如此輕慢,好像這只是一個遊戲,可是一看到他的傷口,她就膽顫心驚,心想子彈再偏差一些,他現在已經是冰冷的屍體了……
查爾斯伸手一拉,房門一關,防止他們之間的對話落入第三者的耳中。
「我說故事給你聽。」雖然他現在心情超好,可是仍識相的收起臉上的笑容,千萬不能惹生氣中的女人,尤其這個女人擁有讓他歡喜及痛苦的能力。
「我幹嘛聽你說故事?」
「我還以為你想知道真相。」
「我不想知道你的事。」她不想為他擔心,真的……
他將她勾到胸前,低頭吻住她的唇,輕輕柔柔,甜甜蜜蜜,直到她徹底癱在他懷裏,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許久,當兩人漸漸平靜下來,他牽著她的手走到露台,倚著石欄杆。
「你也知道我父親離過一次婚,那次婚姻有三個孩子,也就是說,我有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她很快就捕捉到重點了。「這一次想殺害你的是第三個哥哥?」
「我這位三哥最愛玩,脾氣最衝動暴躁,老是看上別人的女人,因此得罪不少人,還結下不少仇家。」
雲冬天瞪了他一眼。這跟殺害他有何關係?難道他不能正經一點,不要說這些沒意義的事嗎?
「三個哥哥認為我已經搶走父親了,怎麼可以再搶走他們的財產?因此想方設法傷害我,想逼迫我主動放棄財產繼承權。不過,他們不會要了我的命,因為把我弄死了,就會從繼承人的名單上被除名,這豈不是便宜了其他兩個?」
這一刻,雲冬天突然想起他說過的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是在所難免,這是家庭教育對他的教導,她曾經在他眼中看見的淡淡悲傷,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如今都可以理解了。
「你知道擦搶會走火嗎?」
「不會,他們知道行事要謹慎,命是玩不起的。」
目光往下移到他的胸口,她不悅的皺著眉。「他們一直在玩你的命。」
頓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說:「這一次是有點過火。」他甚至懷疑是這次的槍手技術太爛了,以至於槍傷如此靠近他的心臟。
「如果下次更過火,你的命不就完了。」
他唇角開心的上揚。「你很擔心我。」
雲冬天真的是滿頭黑線,終於可以體會李莫爾的無奈。若是可以一拳打昏他,直接快遞送回美國,她會這麼做。「這是很嚴肅的事,你可以不要嘻皮笑臉嗎?」
查爾斯很委屈的解釋,「你擔心我,我心情超級好。」
她很慶幸露台的視線不佳,否則他一定會發現她臉紅了,然後又說那種「你不要這麼可愛」的話,書她更不知所措。
清了清嗓子,她很嚴肅的問:「為什麼不乾脆放棄財產繼承權?」
眉一揚,他反過來問:「如果是你,會因為生命受到威脅,就害怕逃跑嗎?」
她沒辦法回答,面對感情,她會逃跑,但是面對惡勢力,她不會當縮頭烏龜。
「我們從來不是軟弱的人,怎麼可以逃跑?再說,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我過得膽顫心驚,我怎麼可以讓他們稱心如意呢?」
雖是如此,但是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支持他。「難道將自己的生命暴露在危險之中,就比較勇敢嗎?」
他又開心的咧嘴笑。「你這麼擔心我,我真的好幸福喔!」
「我幹嘛擔心不愛惜自己的笨蛋?」她側過身子,避開他的注視。「我只是暫時幫你工作,過些日子就說掰掰了,將來你會遇到什麼危險,我根本不知道,更別說為你擔心了。」
「我會帶你離開。」
怔了一下,她顫抖著轉身面對他。「你說什麼?」
「我不是說過,我看上你了,你就是我的人,我怎麼可能將你留在這裏?」
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雖然他的態度好像不當一回事的樣子。冷靜下來,她故意冷笑道:「你腦子不正常嗎?我幹嘛跟你離開?」
「如果只有老婆的身份才可以讓你跟我一起離開,我們就結婚吧。」
雲冬天頓時傻住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
「我們在台灣只能辦個簡單的登記結婚,真正的婚禮必須到美國舉行。」
「……你八成瘋了,我要回房間睡覺。」她心慌意亂的轉身準備落跑,他卻候地從後面抱住她,緊緊的,不容她逃避。
「我很認真,不是開玩笑。」他終於收起那副慵懶的姿態。
「……明天早上醒來,我們都會忘了今天晚上的事。」
「明天早上再說一次,你就會跟我回美國嗎?」
半晌,她有氣無力的說:「我現在腦子很亂,只想睡覺。」
「好,我現在不逼你。」他還有一個多月。
可是從現在開始,她都會處在壓力下。「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好,再一下下就好了。」
她無奈的一歎。這個男人的配合度真是糟糕透了……算了,由著他,只要不再對她的耳朵疲勞轟炸就好。
因為昨晚沒睡好,一早又要起來陪查爾斯用餐,哄他吃藥,雲冬天忍不住當著大家的面打哈欠,還好查爾斯隨即宣佈要跟國外開視訊會議,放她自由,她才能躺下來補個眠。
回房間睡覺當然比較舒服,可是她不喜歡早上躺在床上,況且今天天氣很好,她索性跑去起居室的露台,在躺椅上做日光浴,順道瞇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太溫暖了,她很快便沈沈入睡,還作了夢,夢中有查爾斯,他一身新郎的裝扮,站在紅地毯的一端,笑得無比燦爛。
此時,結婚進行曲響起,新娘子來到紅毯的另一端,是她,可卻是一身襯衫牛仔褲的出現在眾人面前,頓時,整個婚禮淹沒在一片驚呼聲中……
她驚醒過來,心臟還在猛烈狂跳,可是下一刻,她就發現自己落入一片熾熱專注的眸光中,心跳依然發出急促的響聲,不過,卻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
「你開完會了嗎?」她的聲音因為剛睡醒而有些沙啞。
查爾斯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將她拉向他,雙手捧著她的臉,猛烈的吻上,唇舌貪婪的掠奪,深深的,恨不得將她吞噬。
等一下,早上他乖乖吃藥的獎賞,她已經給過他了……雲冬天有些混沌的想抗議,可是,好不容易伸出雙手貼上他的胸前,卻怎麼也使不出力來推開他……她知道自己陷進去了,無法自拔,而且戀上這樣的滋味。
許久,他緩緩的放開她,深深看了她一眼,將她圈在懷裏。
「你的傷口……」
「沒關係,只要你在我懷裏就好了。」
「……很熱,你放開我啦!」她不敢亂動,就怕一動,弄疼他的傷口。
「不放,永遠都不放。」他的口氣像個撒嬌的孩子。
「你別鬧了,趕快放開我啦。」回想他們相遇到現在,這個男人真的是變化多端,可以是花花公子,可以是精明能幹的商人,可以是霸道的大男人,可以是溫柔體貼的紳士,可以是沒長大的小孩……她會栽在他手上,應該不算太冤枉。
「好,再一下下就好了。」
「這是小孩的口頭禪。」
「那你就當我是小孩好了。」
她無言了,這個男人的「可塑性」真的很大!
半晌,他終於放開她,端正的坐在另外一張躺椅上,可是隨之拋出來的話又讓她招架不住了。「待會兒我們去超市買東西,今天晚上吃烤肉。」
「你絕對不可以出門。」根據李莫爾的說法,他的危險並沒有解除,這個時候出門,無疑是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中,拿生命開玩笑。
「我可以向你證明,我的身體已經完全複原了。」他站起身,準備來幾下伏地挺身,以示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非常好。
「你不要亂來,萬一傷口又裂開了,我可不理你喔!」她連忙嚴厲威脅。
「不會。」不過,他還是安分的生回原位,一副討好的看著她,而她還是很堅定的搖搖頭。
「我們晚上可以吃烤肉,你只要跟麥斯說一聲,他會準備,而且都是你愛吃的食物,麥斯寵你簡直是無人能及。」
「不要,我在這裏已經悶那麼多天了,再不出去活動筋骨,會悶壞的。」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她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我倒想知道你悶壞是什麼樣子。」
「你真的想知道嗎?」他突然起身撲過去,雙手分置她兩邊的扶手,她驚嚇的往後貼著躺椅。
「你……你想幹嘛?」
「你不是想知道我悶壞的樣子嗎?」他戲謔的挑了挑眉。
「我不想知道了。」他根本是趁機打她的歪腦筋。
「你還真是個膽小鬼。」
「我就是膽小鬼。」如果接受挑釁,她一定會後悔,還是當縮頭烏龜。
他又乖乖退回原來的位子坐下,喃喃自語,「真是太可惜了……」
「你還是安分一點,不要動歪腦筋。」她可沒忘了正事,他絕對不可以出門。
查爾斯笑得很諂媚,帶著撒嬌的口吻道:「我想跟妳一起逛超市。」
「等你傷都好了,我會陪你。」
「這點小傷已經養得夠久了,再不出去見人,人家還以為我是易碎品。」
微蹙著眉,雲冬天不以為然。「為了證實自己不是易碎品,就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中,這不是了不起,而是愚不可及。」
「遇到這樣的意外,你以為莫爾不會加強防範嗎?」
「你是說,保護你的人變多了嗎?」
「正是,莫爾絕對不會容許錯誤有第二次發生的機會,必定會加強防護措施,還有,他更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人,對方掌握了我們的行蹤,他也會掌握對方的行蹤,他們現在恐怕沒辦法靠近我一步。」
「是嗎?」
「待會兒你自己問莫爾。」
想了想,她點頭妥協了。「好吧,若他同意你逛超市,我們就去。」
「他一定會同意。」他一聲令下,莫爾豈能不同意?
她一笑置之,李莫爾如此看重他的安危,說不定比她更反對他出去。
可是三分鐘之後,她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查爾斯是李莫爾的老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48 A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1 AM 編輯
第八章
他們沒有去超市,而是跑來大賣場,因為不是中秋佳節,一般的超市不見得買得到烤肉用品,只能上大賣場了。
雖然知道有人在暗中保護查爾斯的安全,雲冬天還是緊張兮兮的提高警覺,不時左右張望,偶爾還要回頭查看,分分秒秒繃緊神經。
「可以放輕鬆了,看到你這樣子,人家也不敢亂來了。」他忍不住逗她。
她苦惱的瞪了他一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鬆呢?」
「在人多的地方,他們不敢亂來,如果引來警察,事情就會鬧大,他們最不願意看到事情閣大,驚動我父親,倒楣的可是他們。」
「為什麼不通知你父親?」
「如果我只能靠父親保護,那面子多掛不住啊。」
「面子有那麼重要嗎?」
「面子當然重要,何況我是個男人,若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將來怎麼保護老婆孩子?」他調皮的對她擠眉弄眼。
雲冬天嬌羞的紅了臉,連忙撇開頭不看他,努力讓心情不要受他影響。「你真的只是為了面子嗎?」
「若不是為了面子,那是為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總覺得還有其他原因。
沒錯,確實有其他原因,面子又不值錢,當然不重要,查爾斯只是不希望增加父子之間的裂痕。老爹因為不滿意三位哥哥,對他們總是責備多於愛護,因此長期以來父子關係一直處在緊繃狀態,如果他受到什麼傷害,老爹對他們的不滿和憤怒肯定會加劇。
「真是令人失望,還以為你猜得到我的心思。」
「我對於猜別人的心思沒興趣。」其實她不難猜到,他是為了保護哥哥,即使人家不當他是兄弟,他卻沒辦法漠視那份血緣關係。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像凡事無所謂,可是心思無比細膩……
「我還以為我們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幹嘛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
「小騙子!」他靠過去,兩人的額頭撞了一下,她吃痛的低聲一叫,他開心的笑了,隨即轉過身,從冰箱裏面挑了幾樣東西放進推車裏。
雲冬天邊揉額頭,邊看推車裏的東西,忍不住皺眉。「你是肉食主義者嗎?全都是肉?」
「肉很營養,可以補充體力。」
她好笑的翻了一個白眼。「難道蔬菜就不營養,不能補充體力嗎?」
「肉類有很豐富的蛋白質。」
「你何不承認自己挑食?」她推著推車轉向蔬果區。
查爾斯興奮的連忙追過去。「你發現了啊。」
她一直沒發現,直到昨日看到麥斯為他準備的餐點,不是肉就是蛋,挑起她的好奇心,私下一問,方才知道他是個挑食的男人,麥斯還說了--
「唯有雲小姐可以改變老闆的壞習慣,為了你,他還願意吃紅蘿蔔,你絕對無法想像我當時有多激動,老闆總說他不是兔子,怎麼可以吃紅蘿蔔,但在你面前,他就能變得比較成熟,至少在飲食這方面。」
聽到這種話,她差點放聲狂笑,原來在麥斯他們眼中,他根本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不過,關於「紅蘿蔔是兔子的食物」這一點,他們倒是想法一致。他願意在她面前當兔子,恐怕不是因為比較成熟了,而是想藉此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必須承認,他對她還真是煞費苦心,她不想感動也難。
「我還以為要再過好長一段時間,你才會發現這個秘密。」
「從現在開始,你要乖乖吃蔬菜。」她隨即從架上取了青椒放進推車。
看到青椒,他臉色變了。「這個能吃嗎?」
「為什麼不能吃?」她倒覺得烤青椒還不錯吃。
「看它的長相,就知道它的味道有多糟糕。」
這是笑話嗎?「食物的味道不是由外表決定。」
「我絕對不吃。」
「真的不吃嗎?」
「我絕對、絕對不吃。」
「可是,我有預感,你一定會吃。」
數個小時之後,她證實自己的預感--他一定會吃,若是麥斯所言屬實,她都吃了,他怎麼可以不吃?
「味道是不是比想像,中的還好?」
「……是啊,比預期的還好。」男人可以對心愛的女人撒嬌、耍賴,但是絕對不是表現在這種場合。
不知何時開始,她越來越能夠看清楚這個男人的心思,就好像現在,她知道他正在努力維持男人的尊嚴。好吧,她就別再逗他了。「看你的情況應該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搬回家。」
他轉過頭,看著站在麥斯旁邊當幫手的喬妮,語帶威脅的問:「我好了嗎?」
「傷口表面上是癒合了,可是若不小心照顧,很容易再次裂開。」
他回過頭對著雲冬天一笑。「聽到了嗎?你還是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吧。」
她真的很想翻白眼,他會不會忘得太快了?「今天早上你還想向我證明,你的身體已經完全複原了。」
有人忍不住笑了,可是又擔心挨罵,只能將笑聲悶在喉嚨裏面。
「傷口要完全癒合,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我就是待在這裏也幫不上忙。」
「好吧,你明天搬回家,我順道過去拜訪伯父伯母。」
「什麼?」
「不管是否要結婚,我總要先見過伯父伯母,還是說,你認為綁架的方式比較好?總之,我不會一個人回美國。」
「你當然不會一個人回美國,至少他們三個會跟在身邊。」她撇過頭看一眼。
「你是建議我用綁架的嗎?」他看起來好像對這個主意很厲興趣。
她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你是強盜嗎?」
「是啊,我本質是強盜,就像我父親。」他霸氣的傾身靠向她。「好了啦,妳也別再浪費力氣跟我抗爭了,我要你,你就跑不掉,即使用我最不喜歡的方式--未婚生子,我也在所不辭。」
雲冬天臉兒紅了,結結巴巴道:「你……我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發生。」
「我不是說了,那是我最不喜歡的方式,所以,你要配合啊。」
「配合什麼?」
「安排我見伯父伯母,若他們不反對我先帶你離開,我們到了美國再結婚。」
她覺得頭好痛,這個男人以為這是在跑百米嗎?「你說過現在不會逼我。」
雙手一攤,他很爽快的說:「好啊,現在不逼你,明天再逼妳。」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笨蛋,怎麼沒有留意到他話中的玄機呢?
查爾斯一笑,接著又道:「可是,我還是要先見伯父伯母。」
這個男人絕對有一逼瘋人的本領!惡狠狠的一瞪,雲冬天沒好氣的透露,「我爸媽今天出發去日本旅行了,暫時沒辦法跟你見面。」
「沒關係,他們總不會去一個月,我還有時間等他們。」
她還能說什麼呢?他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於她早該認清楚這個事實,要不,怎麼會讓這個男人緊緊抓住她?
離家不過三天,回家竟然多了一大袋行李,她想想就覺得好笑,喬妮準備的衣服足夠她去一趟歐洲旅遊了,還好父母不在,否則很難解釋這一大袋的衣服。
當李莫爾將車子停在四季花香外面,雲冬天飛快的向車內的兩人道了聲再見,立刻解開安全帶,提起行李同時打開車門下車,可是當她轉身準備關上車門,卻看到查爾斯跟在後面下了車,不由得一怔。「你要幹嘛?」
唇角上揚,他看起來就是不懷好意的樣子。「送妳回家啊。」
「你已經送我回家了。」
「我要送妳回到家,看看妳平日生活的地方。」
「什麼?」
他體貼的拿走她手上的行李袋,笑著道:「我們進去吧。」
「那個……時間很晚了,這個時候不方便招待客人。」她嘴裏嘀咕著,可是卻認分的邁開腳步在前面引路,因為她知道跟這個男人抗爭沒有意義。
時間很晚了,這個時候應該不會遇到熟人,念頭剛剛閃過,她就看見閻秋天的母親迎面而來……不會吧,這只是惡夢對不對?
「冬天,出差回來了嗎?」閻母笑盈盈的打招呼。
「出差……對啊。」她知道四季花香是一個沒什麼秘密的地方,可是父母都去日本旅行了,為什麼她謊稱出差的事還會傳出來?
「咦?這位是你朋友嗎?」閻母看到查爾斯了。
「您好,我是冬天的男朋友。」查爾斯的中文字正腔圓。
「……你是冬天的男朋友?」閻母差一點反應不過來,這可是大新聞!「對,希望可以盡快請大家喝喜酒。」
「這真是太好了!」女兒結婚後,她最掛念的就是冬天的終身大事,畢竟看著冬天長大,總盼著她可以跟女兒一樣找到幸福。
「我們不打擾,先進去了。」查爾斯有禮的欠個身,輕輕推著瞬間全身僵硬的人兒行進。
雲冬天對於自己如何走回家的完全沒有印象,腦子裏只存在一件事--他會說中文。他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門一關,她隱忍的怒氣就爆開來了。「你覺得很好玩嗎?」
「我的中文並不好,只能簡單的打招呼,聊上幾句。」他在她面前還是習慣說英文。「這是真的,若是你不當我的口譯人員,我還是會找其他口譯員,工作上的事,我非常嚴謹。」
「你的中文很好,我還以為你是道地的台灣人。」
「我在台灣待了五年,我媽跟我交談也都是以中文為主,講中文當然不會有外國人的腔調。」
雖然怒氣末消,但是她被他透露的訊息吸引住了。「你母親是台灣人?」
「她的家鄉在南投清境,她總說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如果有機會前往一避,我一定會愛上那個地方。」也果真如此,身邊有心儀的佳人陪伴,怎麼可能不愛上那裏?可是,若沒有殺出那只程咬金,應該可以留下更美好的回憶。
原來這就是他一直想去南投清境的原因,不過,這並不能掩蓋他說謊的事實,她不會輕易原諒他。「你幹嘛裝模作樣假裝聽不懂,中文?」
「如果我聽得懂中文,你就跑了啊。」言下之意,他是「正當防衛」,何況那個時候才剛剛接近她,怎麼可以一下子就掀了底牌呢?
她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我現在就不會跑嗎?」
「不會。」
這下子她更生氣了,轉身準備走出去。
「你去哪裏?」他問得不慌不忙,即使她的手已經碰到門把了。
「你說我不會跑,我偏要跑。」
「你不會跑,是因為我會抓住你。」他輕輕鬆鬆從身後抱住她。
「放開我啦。」雖然口氣依然不悅,但她並沒有試圖掙脫他。
「我不是說過了,不放,永遠都不放。」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聞著她身上的香氣,輕輕淡淡,似有若無……他真想拋開所有的理智,將她嵌入體內,完完全全的佔有……怎麼可以如此迷戀呢?
雲冬天僵硬的身體漸漸柔軟下來,怒氣轉眼如炊煙消失不見。她對這個男人終究只有一句話--「束手就擒」……怎麼在不知不覺當中讓他對她產生這麼大的影響力?
「時間很晚了,李莫爾還在外面等你。」
「我都忘了還沒有參觀你平日生活的地方。」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放開她,隨即自動自發的四下參觀。
「我家沒什麼好看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在太危險了。
「怎麼沒看見那只懶惰的貓咪?」雖然那隻貓咪曾經教他咬牙切齒,可是許久不見,還是很想念。
「我父母去日本旅行,只好將小懶兒托給鄰居照顧。」
他咧嘴笑了,沒有大電燈泡在旁邊湊熱鬧,真是快樂的事。
瞧他臉上的表情,她就覺得很不安。「你已經參觀夠了,可以回去了。」
「你的房間是哪一問?」他的目光從左邊往右看了一遍,除了書房,其他三間的房門都關上了,其中一間當然是她的閨房。
「你要幹嘛?」
「參觀啊。」
「房間長得都是一個樣子,沒什麼好參觀。」
「我可以一間一間的確認,總是會找到你的閨房。」
沒錯,又不是上百間房間,一分鐘之後就可以猜到了,她拖延也沒意義。
「我的房間很亂。」她一邊嘀咕一邊走向最裏面那間。
「我不在乎。」他搶在她前面打開房門。
撇了撇嘴,她小聲抱怨,「你當然不在乎,這又不是你的房間。」
她的房間很小,他一眼就看夠了,當然也看出她房間整齊得不像話,若不是枕頭邊堆了一疊小說,他還以為這是沒有主人的客房。
「你的房間一點也不亂。」他直接走到床邊坐下,取出一本小說翻閱。
「你不要亂翻我的書。」她很想上前奪走他手上的小說,可是又不敢靠近他,也許是因為他坐在她的床上,四周的氛圍變得很曖昧,害她心臟跳得好快好快,如果再往前一步,危險就登門拜訪了。
他將手上的小說放回原位,向她伸出手。「過來。」
「幹嘛?」她往後退了一步。
「我不會把你吃了,過來。」
她的臉兒瞬間紅了。他說的好像她滿腦子想著那件事……好吧,她確實擔心會發生失控的狀況,可是,若非他看起來很像想餓狼撲羊,她會想那麼多嗎?
深呼吸,她冷著臉走過去,故意惡聲惡氣的問:「你到底要幹嘛?」
查爾斯勾住她的腰,她隨即跌在他身上,接著他翻身將她壓在下方。
四目相對,心臟好像快要蹦出胸口,她結結巴巴道:「你……不要亂來!」
「放輕鬆,現在我不會碰你。我曾經是私生子,所以絕對不會讓我的孩子在婚前來到這個世上。」
他說得很輕鬆,她可是一點都不輕鬆,慾望,很容易擦搶走火。
試著冷靜下來,雲冬天一副公式化的口吻說:「你這樣壓著我,我有可能輕鬆嗎?」
「一下下就好了。」
「又來了,老像個小孩子。」
「我從來沒說過對嗎?」他的眼神轉為熾熱深沈。「我愛你。」
不公平,這個男人怎麼可以將她平靜的心情一下子全搗亂?
他也不逼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雲冬天微微顫抖的說:「我不懂,為什麼會看上我?」
「你不用懂,只要感受我的愛,知道我多愛你,否則,我會生氣。」
若非眼前的情勢很微妙,她一定會笑出聲來。「你的眼光有問題,男人不會愛上我。」
「我很慶幸不用跟人家搶破頭,那很麻煩。」
「我會不會一覺醒來發現這只是一場夢?」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了。
「我有個方法可以證實現在不是在作夢。」他隨即低下頭堵住她的嘴,用他的熱情向她訴說此刻的真實,努力在可以碰觸的地方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收到母親傳來的簡訊,得知父母今天就會從日本回來,雲冬天特地向查爾斯請了假,準備上超市採購蔬果食材,父母一個禮拜不在家,家裏的冰箱都空了,不添點食物,他們回家就沒得吃了。
因為沒有當家庭主婦的經驗,她特地花了時間擬了一張清單,回想母親經常做的幾道家常菜,寫下需要買的食材,然後就出門了。
超市離四季花香不遠,她決定走路去,可是不到三分鐘,她就感覺到有人在跟蹤……為什麼要跟蹤她?
不管如何,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她索性加快腳步想甩掉對方,可是當她以為用掉對方時,卻有人在前方攔下她。
「請問是雲冬天小姐嗎?」對方很有禮貌的對她行禮。
禮多必有詐,她不由得繃緊神經。「有事嗎?」
「我們老闆想見你。」
「我認識你們老闆嗎?」
「見了面就會認識了。」
「可是,我好像沒有認識你們老闆的理由。」
「建議雲小姐乖乖配合,老聞不會傷害你,只是想請你過去作客。」
「我最討厭被威脅,如果我不願意呢?」
「我們絕對不會使用暴力,因為老闆特別交代你是他的貴賓,若是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他會修理我們。」
她怎麼覺得他是在暗示她,若不乖乖聽話,他們就要動手了?她前後左右瞧了一下……不考慮跟在一旁的車子,總共有四個人,若是硬碰硬,她還是應付得來,問題是,她不會隨便粗魯的動手動腳。母親說過,學柔道是為了強身,不是用來逞兇鬥狠。
「老闆有令,要我們無論如何一定要請到雲小姐,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還請你不要為難我們,跟我們走一趟吧。」
終於,她點頭同意了,接著隨他們坐上車子,一行人來到一棟別墅。
看到他們口中的老闆,她沒有等他自我介紹就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他是查爾斯的哥哥,因為他們兄弟非常相似,顯然都像父親,只是這一位五官線條剛硬,不像查爾斯很柔和查爾斯的柔和應該是遺傳自母親吧。
「雲小姐你好,我先自我介紹,我是查爾斯的三哥--米奇。」米奇?凱特大概是擔心她英文不流利,刻意放慢講話的速度。「我非常抱歉,如此冒犯派人將你請來這裏,實在是情非得已。」
「請直接說重點。」
「你真是個爽快的人,我就直接說重點了,我想請你幫個忙,只要達成任務,你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你要我幫什麼忙?」
「打電話給查爾斯,請他過來一趟。」
「你們不是兄弟嗎?你要見他,何必透過我?」
米奇企圖想要笑得天真無邪,可是配上他過分剛硬的臉,看起來很怪異。「我們兄弟有一點誤會,因此想拜託你。」
「誤會?」她泠冷的揚起眉,這個男人真的很沒擔當。「按照你的意思,你從來沒有派人向他開槍,是嗎?」
臉色一變,米奇的聲音頓時變得很凶悍。「他跟你說了?」
「你真的要我打電話嗎?」雲冬天沒回答,反倒無所謂的聳聳肩,隨即取出手機,按下查爾斯的電話。當他的聲音傳過來時,她便搶先道:「我見到凱特家的三公子了,如果你敢出現在他面前,我再也不會理你。」不等他回應,她立刻結束通話,優雅的對米奇一笑。
「你這個女人……」米奇激動的跳了起來。
「我可以打電話,但是我不會求他過來,這是我的原則,你不能接受,那就自己連絡他。」
米奇辟哩咱啦的罵了一串,終究自己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查爾斯。「你的女人現在在我這裏作客,想要救她,你就自己過來帶她離開。」
「我說得很清楚,如果你敢出現在他面前,我再也不會理你,難道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雖然知道查爾斯不會置之不理,但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雲冬天還是很生氣。為什麼要自己送上門?米奇並沒有威脅她的生命,他可以男想法子將她從這裏帶出去,幹嘛,目己跑來受罪?
「我不會將自己女人的安危交給別人。」這一刻看著她,他覺得自己更愛她更迷戀她了,唯有她處在這種情況下,還可以氣勢高昂的對他發飆……真是美呆了!
「我不會將自己的安危交給任何人。」她是獨立的個體,不是別人的附屬品。
「你的安危屬於我的。」他不允許她受傷,她就不能受傷。
「這是笑話,我從來不需要人家保護。」
「我會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保護。」
「我會保護你。」
「暫停!」米奇尖叫的跳了起來。這對男女太過分了,現在落在他手上,竟然不將他放在眼裏。「不要說中文,用英文!」
兩個人同時轉頭一瞪,他不由得縮了一下,氣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度坐下,米奇彬彬有禮的說:「我是主人,請你們尊重我,使用英文。」
雲冬天泠冷瞥了一眼,不過還是改用英文。「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學中文。」
「是,我以後一定會學中文……等一下,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他被這個女人搞得頭昏腦脹,都忘了今天如此大動作的目的何在。他趕緊取出文件,丟給查爾斯。「如果想帶走這個女人,你就得放棄凱特家族的繼承權。」
雖然早猜到是怎麼回事,她還是很瞧不起他。「你不覺得利用女人很卑鄙?」
「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
「我已經捲入其中,而你的行為確實令人不齒。」
「你給我閉嘴!」米奇氣急敗壞的雙手握拳,恨不得拿塊膠帶封住她的嘴巴。
「不准威脅她!」查爾斯凶神惡煞的一瞪。
「你趕快簽字,趕快帶走她。」
「如果不簽字呢?」
「她只好繼續留在這裏當我的客人,可是她在這裏的安危,我不保證。」米奇惡意的看了四周的屬下一眼,各個都像他一樣衝動,會不會不小心幹出什麼事,他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劍眉一揚,他實在瞧不起這個哥哥。「你認為我會毫無準備就走進這裏嗎?」
「我相信你有本事安然走出這裏,可是多了一個女人,還是心愛的女人,你的勝算是零。」米奇對自己設下的層層防備可是深其信心。
查爾斯唇角一勾。「你確定?」
這時,有人神色倉皇的衝了進來。「老闆,外面的人都被抓了。」
「什麼?!」米奇再一次激動的跳起來。
「我不是說了,我不會做那種毫無把握的事。」
「你……今天你就算可以順利帶走她,可是你希望她將來跟你一樣,天天飽受威脅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就像獵狗一樣,一定會追到獵物,你有辦法一天二十四小時保護她嗎?」
「好吧,我簽。」查爾斯從口袋取出鋼筆,其實早在走進這裏時,就已經做出決定,確實,不管他多麼小心,總是會有疏於防備的時候,他可以不顧自己安危,卻不能拿她冒險。
「查爾斯,不准簽,這裏沒有人可以動我一根寒毛。」雲冬天阻止道。
「你給我閉嘴!」米奇真的好想尖叫,眼看目的就要達到了,這個女人又跳出來攪和,真是氣死他了!
「不准再威脅她,否則你休想我會簽名。」
「好好好,可是,你叫她不要再插嘴了。」
「我又不是啞巴,為什麼要閉嘴?」
「老闆叫你閉嘴,你聽不懂?」有個小嘍囉再也受不了了,衝動的跳出來,可是手剛剛碰到她的肩膀,就被她反手一抓,再來一扭,接下來就禁不住哇哇大叫。
剎那間,屋內的每一個人都瞪大眼睛,這個女人太強悍了!
「難道沒有人教你,不要隨便對女人動手嗎?」她便的勁越來越大,聲音越來越冷。「我有潔癖,尤其無法忍受那種隨便對女人動手的男人碰我。」
「我啊--不敢了!啊!痛啊--放開我……啊--」
「記住,以後不要隨便碰女人,除非,你希望關節和身體分家。」雲冬天放開他,他驚恐的趕緊跑得遠遠的,就怕再一次落在她手上,她再度緊緊盯著查爾斯,重申自己的立場,「不准簽名,我不需要人家保護。」
「查爾斯,你可要想清楚想仔細,真的希望這個女人一輩子膽顫心驚的過日子嗎?」米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麼會有這麼強悍的女人?
查爾斯堅定的看著心愛的女人。「不管你有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保護你、守護你是我的責任。」
「不准簽名,我說不理你,不是隨便說說。」她的態度也一樣堅定。
可是,他終究打開鋼筆蓋,帥氣的在文件上簽下名字。
雲冬天不發一語的走出去,一路上看到李莫爾、麥斯,還有好些不知名的人,但是她彷彿沒看見,不理會任何的呼叫聲,當然也不理會任何的攔截,出了別墅,便招了一輛計程車離開。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49 AM
本帖最後由 pigbaby0426 於 2015-4-5 11:50 AM 編輯
第九章
雲冬天回到家時,父母已經回家了,陪他們簡單的聊了些日本之旅的趣事後,便推說工作很累,躲回房間。
窩在鞦韆吊椅上面,她閉上眼睛,努力讓混亂的心情平靜下來。
凱文?柯恩的「綠鋼琴」一次又一次的響起,但是她彷彿沒聽見,甚至連母親敲了房門卻得不到回應,索性自動自發說了一句「我要進來了」便推門而入,她也沒聽見。
「為什麼不接電話?」雲母在床邊坐下。
倏然睜開眼睛,她故作若無其事的對母親揚起笑容。「媽不是很累了嗎?怎麼不回房間休息一下?」
「真奇怪,一點都不累。」雲母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手機,此刻凱文?柯恩的「綠鋼琴」又響起了。「不接電話嗎?」
「不用理他。」
雲母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他是誰?」
「妳不要想太多了。」
她站起身走過來,將女兒從吊椅上拉下來,兩人來到床邊坐下,背靠著床,她輕輕柔柔的低語,「你最像我的地方就是凡事悶在心裏,慢慢的就會悶出問題,悶出病來。」
「我沒事,你不需要擔心。」
「你是我的女兒,有事沒事,我會看不出來嗎?」雲母溫柔的握住她的手,對她充滿歉意。「過去,我一直關在自己的世界,明知道你是上天給我的寶貝,我應該全心全意來愛你,可是心門打不開,腳步跨不出去。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愛,以至於你習慣將自己縮在保護殼裏面,不擅長與人分享。」
或許吧,若母親可以對她多付出一些心思,她就不是現在的雲冬天了……淡然一笑,她雲淡風輕的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不要自責。」
「給媽一個補償的機會好嗎?」
沈吟半晌,她終於細說從頭,關於三年多前她跟查爾斯的相遇,他的再一次出現,他令她苦惱的身世背景,這些日子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他為她做了什麼……
一件一件娓娓道來。
「我竟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女兒陷入熱戀!」
「媽不要取笑我。」
「我不是取笑你,只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失職。」
「不必自責,連我都不認為自己在戀愛。」
雲母聞言笑了,這個丫頭在感情方面確實比較遲鈍!一直以來,她總覺得女兒會經由相親步入婚姻,因為想追她,不但要有足夠的熱情,也要有足夠的毅力,現在的年輕人只怕也沒那麼大的耐性。但真的很不可思議,女兒竟會以這麼奇妙的方式遇見傾心的男人。
「好啦,現在老實回答我,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一般的女人遇到這種事,一定很感動,一個男人為了保護你,願意放棄龐大的財產,這不是很浪漫嗎?我相信妳根本不在意他可以繼承多少財產,當然不會因為他失去繼承權而生氣,那又是為什麼不高興?」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以後我恐怕會一輩子都覺得我欠他什麼。」
「是這樣嗎?」
「媽應該瞭解我,我不喜歡欠人家的感覺。」
「你真的是因為這樣才生氣嗎?」
「難道還有其他的原因?」
「因為你愛他,不希望他受到一丁點委屈,可是如今他為了你受到委屈,你的心情當然很難受。」
是嗎?好吧,看到他如此帥氣的在文件上簽名,對她來說的確太震憾了,他怎麼可以愛得如此驚濤駭浪?雖然知道他愛她,可是感覺都像在作夢,也許是因為想逃避這個事實,而在那一瞬間,他用行動向她證實,他的愛澎湃得可以將她淹沒,同時也在那一瞬間,她發現自己無法不去愛他。
因為愛,她更是難受,他遲遲不簽那份文件,不是因為害怕生命受到威脅,是為了男人的尊嚴,如今卻毫不遲疑的為了她放下尊嚴……
為此她很生氣,可是不知道自己在生氣什麼。
「其實,你是在生自己的氣,覺得你不值得他愛得如此毫無保留。」雲母彷彿洞悉她想法的說。
沒錯,他愛得如此毫無保留,這教她害怕,她值得嗎?嚴格說起來,他們相識的時間甚至不到兩個月,他怎麼可以愛得這麼不可理喻?如果是她,絕對沒辦法,她連跟他去美國的勇氣都還拿不出來……也許如此,她心裏更鬱悶,更生氣。
「一直以來,我也覺得自己不值得你父親的愛,因為我的身心先給了男外一個男人,總覺得有愧於他。不願意面對他,固定想逃避自己的愧疚感,卻因此將他逼向外面的花花世界,過去他在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關係,其實是我一手促成的,因為我缺乏自信心,傷害了他,也傷害了自己。」
過了一會兒,雲冬天低聲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愛人。」
「愛需要學習,孩子會先從父母身上學習如何愛人,我們當父母的沒有給你好榜樣,以至於你覺得自己沒有愛人的能力。」
「愛需要學習……」她喃喃重複著。
「你原本就是一個心地很柔軟、很纖細的孩子,你會越來越懂得如何愛人。」
「我可以嗎?」
「你不相信自己,就試著相信查爾斯。」
「試著相信查爾斯?」
「雖然我還沒見過他,可是總覺得這個男人意志堅定,他會融化你層層冰封的世界,將你們兩個人的世界變成一個世界。」
她不禁覺得好笑。「媽對他未免太有信心了。」
「我不全然是對他有信心,更重要的是,對我的女兒有信心。」
對她有信心?她真的可以嗎?
這個時候,小懶兒突然從敞開的門縫鑽了進來,跳進雲冬天的懷裏。
她見了燦爛一笑,愛憐的摸著小懶兒的頭。「這麼多天不見,想我了是嗎?」
小懶兒喵喵叫的回應她。
「看吧,如果不是你愛它,它怎麼可能回家總是先找你撒嬌?」雲母故意抗議的揉了揉小懶兒的頭。「你這個小家夥真是偏心!」
「對了,爸呢?」
「他去公司一趟,晚上會回來跟我們吃飯。」
雲冬天突然想到一件事。「家裏的冰箱都空了。」
「沒關係,我們一起去逛超市吧。」雲母站起身,同時將她拉起來。
沒有事先打招呼就直接登門拜訪,這是很失禮的事,可是查爾斯沒辦法,因為雲冬天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他只好自己找上門。
「伯母,我先自我介紹,我是查爾斯?凱特,我是令嬡的男朋友。」他深深一鞠躬。「對不起,冒昧來訪,實在情非得已。」
「沒關係,請進來坐。」雲母一邊打量他一邊笑著道。
查爾斯再一次恭敬鞠躬,換上室內鞋進入屋內,端正的在沙發坐下。
雲母從廚房端來了一杯冰的花茶。「家裏冰箱只有花茶,冬天最愛喝這個。」
「謝謝。」他拿起花茶喝了一口,太甜了,可是心上人愛喝,他可以接受。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雲母終於可以品出這句話的味道了,三分鐘不到,她對這個女婿的滿意程度已經從八十分增加到一百分,無論外貌還是舉止,皆是極品的貴公子。「我可以冒昧問你幾句話嗎?」
「是,伯母請問。」
「你不覺得我女兒很冷漠、很不容易親近嗎?」
「冷漠不易親近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法,不見得不好,可是在我面前,她並非如此,有時候像個小女孩,有時候像個小女人……不管什麼樣子,我都很愛。」
「你知道嗎?她的心門鎖得很緊,並不容易打開。」
「我已經打開了,只是她還不容許我進去裏面窺探研究。」
「你不覺得愛她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嗎?」
「愛一個人,原本就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雲母認同的點點頭。「愛,是一生要學習的功課。」
「請伯母放心,我會很用心愛她。」
「我不擔心你,我擔心的是她。」
查爾斯不明白的眨了眨眼。這是什麼意思?
雲母輕柔的笑了。「她大概沒想到會遇到你這樣的男人。」
當然,他可是獨一無二這不是現在的重點。「伯母可以說得更明白嗎?」
「她一直認為人是很自私的,為了愛一個人做那麼大的犧牲,這對她來說是很難理解的事。」
「她將我們的事全部告訴伯母了嗎?」
「是啊,你對她的付出,對她來說太震憾了,她很在意自我,沒了自我,活著還有價值嗎?她一直吝於付出,付出的同時,就必須有所損失,而損失就是失去,可是你竟然毫不保留為她拋棄男人的尊嚴。你失去了財產繼承權,她卻從此被困在愛的牢籠裏,再也不是自由之身了。沒了自由就沒有自我,這讓她覺得很害怕。」
略一沈吟,他明白了。「她害怕被愛,是因為害怕無法相對的回報嗎?」
「沒錯,你巨大的愛已經成為她的負擔。」
「我應該怎麼做比較好?」
「不要退縮,想辦法讓她覺得你的犧牲沒有那麼大。」
他當然不會退縮,可是……「讓她覺得我的犧牲沒那麼大?」
「翻開報紙,不知道多少富家子弟已經坐擁金山銀山了,可是面對父母留下來的遺產,相同血脈的親手足還是不惜鬧上法庭,而你卻為了她放棄財產繼承權,看在一般人的眼中,都會覺得這樣的犧牲太大了。」
「可是,她應該知道我並不在意失去的財產。」
「沒錯,可是如果可以,倒不如轉換她的角度讓她認為,其實你可以藉此擺脫財產繼承權反而是一件好事。」
「我懂了,伯母是要我想辦法讓這個犧牲變得微不足道。」
「正是如此,不過這可能很困難。」
「不會,我一定會想到方法。」
這時,大門傳來開啟的聲音,接著雲冬天的聲音響起。「媽,我們回來了。」
查爾斯立刻站起身,待她抱著小懶兒走進來,他馬上笑盈盈的跑過去,而她顯然被他的出現嚇到了,驚愕的瞪大眼睛。
「你不接手機,我只好來了。」他的口氣很無辜。
「你跑來這裏幹嘛?我說過,再也不理你。」她怎麼說得有氣無力?
「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
「不要。」
「你們去房間吧。」
母女同時出聲卻不同調,雲冬天懊惱的睇著母親,怎麼可以胳膊向外彎呢?
雲母走過來,伸手抱過小懶兒。「不要孩子氣了,難道可以一直避著嗎?」
雖然如此,她還是不想跟他單獨關在房間,可是眼前的情況由不得她。
他們一前一後進了她的房問,門一關,她搶先對他發飆,「我說過了,不准你簽名,不理你,不是隨便說說的。」
他伸手將她勾進自己的懷裏。「你不理我,我可沒有答應。」
「查爾斯,不要以為賴帳就可以事過境遷。」這個男人就只會用這招對付她。
「我已經簽名了。」
「那是你的事,我警告過你,你卻不當一回事。」
「我不是不當一回事,而是保護你,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人家保護。」
「你不需要人家保護,可是當我將你放在心上的那一刻起,保護你已經成為我的本能,你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子就不理我?」
她很想反駁,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今天我們兩個交換立場,面對那一刻,你會不會也在那份文件上簽下名門子?」
她會嗎?雖然她不想面對,但是她知道自己也會做相同選擇,在文件上簽下名字,只因為……這才是她真正害怕的事吧。
「我一點也不在乎老爹的財產。」
「我知道,這筆財產繼承權真正的價值是你的尊嚴。」正因為如此,他為她所做的犧牲才會更令人震擂。
他雙手一縮,將她抱得更緊,她並沒有試圖掙扎,因為這是白費力氣。
「我愛你,你不需要覺得有負擔,只要讓我愛你就好了。」
怔了一下,她很快就知道母親想必跟他說了不少話,他很清楚她的心情,不由得輕聲一歎。「哪有不求回報的愛?」
「對,我當然也想要你回報,那就是愛我,很簡單。」
愛他,確實是很簡單,可卻是她最害怕的事,愛他,她就必須跟他去美國,這原本就讓她覺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如今他為她做了那麼大的犧牲,這更令她難以承受。無法承受,她只能選擇逃,逃得遠遠的……在感情上,她是個軟弱的膽小鬼。
半晌,他放開她。「我會等你,等你勇敢的對我說--我愛你。」
如果她一輩子都說不出口呢?她終究沒有問他,就怕他會心痛。
大清早,繞著公園跑了一、二十圈,累到全身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雲冬天很自然的取出手機一看……這是最近的習慣性動作,不時拿出手機看一眼,可是看了之後,總是很失落,這才知道她對他的思念好深好深。
自從他丟下那句話--「我會等你,等你勇敢的對我說--我愛你。」後就銷聲匿跡,好像不曾出現過似的。若非手機裏頭還有他的來電紀錄,她真的會以為自己作了一場夢。
閉上眼睛,用心感覺清早的甯靜,過了一會兒,她再度張開眼,收好手機,起身離開公園。
一走出公園,她就看見將車子停在四季花香外面的喬妮,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來電的人是喬妮。
雲冬天越過馬路,直接走到她面前。「有事找我?」
喬妮嚇了一跳,可是很快就回過神來,恭敬的行個禮。「雲小姐,對不起,大清早就來打擾你,是夫人派我來的,她想見你。」
「夫人?查爾斯的母親嗎?」
「對,夫人來台灣,想見你一面。」
「請問夫人見我有什麼事嗎?」
「我只是奉命行事,你還是自己問夫人吧。」
她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運動服。「我流了滿身大汗,想先回去衝個澡。」
「我在這裏等你。」
「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去前面的咖啡館坐一下。」
「不用了,我在這裏等你。」
她不想勉強人家,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準備走進四季花香。
「雲小姐!」喬妮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連忙出聲喚住她,「有件事我想先跟你澄清,我對老闆沒有男女之情,我愛的人是麥斯。」
「麥斯?」雲冬天受到的驚嚇真的不小。
「我要謝謝你,若非你誤會,我可能就放棄了,麥斯遲遲不肯接受我的感情,我還以為他覺得我們之間的差異太大,原來他跟你一樣誤會我對老闆的感情。」
若非喬妮是個驕傲的女人,她一定會大笑出聲,這真是太烏龍了。「你不用謝謝我,我誤會你是人之常情,你很不希望我跟查爾斯在一起。」
「我現在的想法不同了,我希望你待在老闆的身邊。」
「你現在認為我是個有本事的人嗎?」
「這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因為你的關係,老闆開始懂得珍惜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她的問題到了舌尖又吞回去。
彷彿知道她的疑惑,喬妮接著又道:「過去他一直生活在凱特家三位少爺的威脅下,雖然不能說朝不保夕,可是隨時會一命嗚呼,我們也勸他不要跟三位少爺鬥了,但他卻不當一回事,總說是死是活無所謂。如今為了你,他終於看重自己的生命,想好好的活著,對我們來說,這是因禍得福。」
她的心一震。只想到他為了她犧牲,卻沒想到他因此可以好好活著……好好活著不是比一個人的尊嚴來得重要嗎?
「你還是趕緊回去衝個澡,夫人說要等你一起用早餐。」
「喔,我知道了,我會動作快一點。」她隨即大步的走進四季花香。
出乎意料,查爾斯的母親不是豔冠群芳的大美女,而是溫婉纖細的小女人,全身散發令人如沐春風的氣質,親切而迷人,雲冬天一眼就喜歡上她,原本那份忐忑的心情也隨之放下。
「聽查爾斯說了不少你的事,想像過你的樣子,今天終於親眼見到你了,不能不說,我兒子真的很有眼光,也難怪他想安定下來了。」
看著凱特夫人臉上甜美的笑容,像個小少女似的,雲冬天總算知道查爾斯孩子氣的一面從何而來--有其母必有其子。
「其實我很普通,不明白他對我為什麼那麼執著。」
「愛情不需要理由。」
略微一頓,她索性主動挑明話題。「今日伯母找我,是否己經知道查爾斯為了我簽下放棄財產繼承權的文件?」
「不,今天找妳,純粹是想看看你,看我兒子深愛的女人是什麼樣子,至於放棄財產繼承權一事,身為一個母親,我要向你說聲謝謝,我早就希望查爾斯不要繼續為了那件事跟三位哥哥糾纏不清。」
她怔住了,沒想到查爾斯的母親會有這樣的反應。
「我認為比起身外之財,生命更為珍貴,可是當兒子的不能不考慮父親的擔憂和心情。查爾斯的三個哥哥都不長進,我先生當然希望查爾斯成為他的接班人,因此雖然查爾斯不喜歡賭城,也有自己的投資,不過為了守護父親的事業,只好跟三位哥哥周旋,為了堅持下去,只能用『男人的尊嚴』說服自己。久而久之,他對生命看得很淡,是生是死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因為她的關係,查爾斯開始懂得珍惜自己……這真的是喬妮的真心話。
「伯父已經知道他放棄繼承權嗎?」對這件事最生氣的恐怕是那位賭場大亨。
凱特夫人點了點頭,似乎明白她心裏的擔憂。「雖然很失望,但是兒子跟他一樣用情至深,他也只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
雖然查爾斯提過父母的事,可是有很多細節她都不知道,真教人好奇。
「我先生為了跟前妻離婚,不只答應會將財產平分給四個孩子,還答應不會再有第五個孩子。」
頓了一下,她明白了。「伯父……」她終究羞於說出「結紮」兩個字。
「我先生一直很想要一個女兒,一個像我的女兒,可是為了跟我在一起,他也只能讓生命永遠留下一個遺憾。」
「有得總有失。」
「是啊,我們犯了錯,總要付上代價。」雖然先生和前妻的婚姻早就走到了盡頭,遲遲沒有離婚是因為兩個家族的利益糾葛,而她也無意捲入人家的婚姻成為小三,可是再多的借口也掩蓋不了犯錯的本質。
聞言,雲冬天反而難為情了。「我沒有指責伯母的意思。」
「我知道,不過事實就是事實。」
「謝謝伯母跟我說這些話。」
「我是真心謝謝你,也很高興你成為我們家的一分子。」
她嬌羞的紅了臉。是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視她為查爾斯未來的妻子?
「這些天查爾斯食慾很差,瘦了一圈,變得好憔悴,真是令人擔心。」
想到他憔悴的樣子,她的心就揪在一起。「他還在別墅嗎?」
「對。」見她急忙的起身準備離開,凱特夫人趕緊又道:「別急,我們只顧著說話,都忘了早餐,你肯定餓壞了,等吃完早餐之後,我請喬妮送你去別墅。」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50 AM
第十章
幾天不見,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呢?雲冬天心疼的伸手摸著查爾斯的臉,鬍鬚不刮,臉頰都凹陷了,走在路上,人家還以為是流浪漢。
查爾斯突然張開眼睛,伸手抓住她。「我在作夢嗎?」
「你希望這是作夢嗎?」
「我知道喬妮在牛奶裏面加了安眠藥,要我好好睡一覺,我應該是在作夢。」
「如果你比較喜歡作夢,那我回去了。」她從床沿站起身,他見了心慌,立刻伸手一勾,她隨即跌在床上,落在他懷裏,他趕緊雙手一抱。
「就算是作夢,我也不准你離開。」
聞言,她覺得又酸又甜,聲音轉為輕輕柔柔。「放開我,我不會離開。」
「不放開你,太痛苦了,絕對不再放開你了。」
心,微微抽痛,她對他實在是太殘忍了。「對不起,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不要說對不起,只要愛我就好了。」
略微一頓,她放鬆身子依偎在他懷裏,坦白道來,「我沒辦法理解一個人的愛為何可以那麼深,就是父母都不見得做得到,至少對我來說,我不可能這麼毫無保留的愛一個人。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我跟你期待的不一樣,你會失望。」
「我對你當然有自己的期待,譬如期待你變得愛笑,期待你對我撒嬌,期待妳每天對我說「我愛你」但不管我對你有多少期待,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愛的女人是什麼樣子,你不是按照我的期待複製出來的人,你就是你--雲冬天。」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讓她如此感動呢?不過,她真的很擔心,對他來說,「愛」是不是太簡單了?「你不覺得愛一個人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嗎?」
「愛一個人很辛苦,但也很幸福。」
「即使我一輩子不說「我愛你」,你也會覺得幸福嗎?」
她現在不是說了嗎?她好不容易來找他了,他最好不要耍嘴皮子,跟她玩文字遊戲,萬一又氣跑她了,這一回恐怕不是請老媽來一趟就可以解決問題。「我的愛一定會融化你,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勇敢的對我說--我愛你。」
「如果融化不了呢?」
「我有信心一定可以融化妳。」
「你對自己未免太有信心了。」
他傷腦筋的捏了一下她的臉頰。「你對自己未免太沒信心了。」
遲疑了一下,她勇敢的向他說出內心真實的感受。「沒錯,我是一個缺乏信心的人,也許是從父母那裏感受到的愛太少了,從小我就沒有安全感、沒有信心,害怕黑暗,也害怕未知的未來,當初我會出國遊學,還是因為同學已經在那裏了,否則,我還真的沒有勇氣踏出國門。」
「未來的事沒有人知道,我們只能認真努力過每一天。」
她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可是有知識不等於有智慧,尤其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知識根本不管用。
「不相信自己,你就學著相信我。」
他還真是好笑,連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相信別人?可是看著他,認真熱情的目光令她動容,所以她脫口問了,「我可以相信你嗎?」
「相信我,絕對不會吃虧。」
隨便一句話就想讓她相信他嗎?嘴一撇,雲冬天故意挑釁道:「跟你去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生活,我已經先吃虧了。」
「我會加倍補償你。」
「說說看,怎麼加倍補償?」
「每天陪你晨跑怎麼樣?妳可能不知道,早起不符合我的style。」
咦?她掙脫他坐起身。「你怎麼知道我有晨跑的習慣?」
張著嘴巴,他的舌頭打結了。
眼睛一瞇,腦子飛快的轉了一圈,她頓時明白了。「原來那兩個黑衣人是你派來調查我的!」
「黑衣人……徵信社跟蹤的技術未免太爛了,怎麼會被你發現呢?」他趕緊坐起身,試著用天真無邪的笑容打混過關。
不過,她豈是那麼容易打發的人?算一下時間,她立刻又想通了一件事。「你認識夏祈風,我會成為口譯人員是你設下的局,對不對?」
怎麼辦呢?他當然是嘿嘿嘿的傻笑,可是全身在冒冷汗,她還沒有答應隨他去美國,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惹出其他的麻煩。
「你不要以為傻笑就沒事了。」她嘴巴上雖不饒人,可是眼角卻帶著笑。
無論她說什麼,這種時候他只能繼續討好的傻笑,將姿態擺到最低點。「我總要找個理由接近你,要不然,剛剛靠近你就嚇跑你了,怎麼帶你回美國呢?」
「好吧,我們試試看吧。」她突然道。
「……嗯?」
「我會學著相信你,我們就試試看吧。」
經過三秒鐘的空白,他終於反應過來的爆出歡呼聲,激動的抱住她。「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日夜交替,時光流轉,雲冬天原本只到肩膀的頭髮長至服下了,依照過去的習債,她早就爽快的卡嚓剪了,因為飄逸的長髮會讓她變得太柔媚,她不喜歡,可是查爾斯愛死她「被頭散發」躺在床上的性感模樣,不准她剪頭髮,當然,她可以堅持到底,可是被他綁在床上糾纏一天一夜,她只能筋疲力盡的投降。
很久之後她領悟一件事--不是她克他,是他克她。
回想去年百花綻放的此時,若是有人告訴她,一年之內她會從單身女郎變成人妻,她肯定回以冷笑,覺得怎麼可能,她當然會結婚,可她預想那是很多年之後,在親朋好友、左鄰右舍不停切念下才勉為其難的結婚,努力在家庭和工作之間取得平衡點,就這樣度過她的一生……
人生真是不可思議,如今她不但結婚了,還為了查爾斯來到美國,而且很適應新生活。
她幸福嗎?
聽著花園噴泉的水聲,陣陣花香隨著清爽的風兒從露台飄進來,她唇角緩緩上揚,怎麼可能不幸福?有個將她捧在手心上呵護的老公,有個將她當成女兒疼愛的公公婆婆,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可是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自己未來會一直很幸福,因為她會認真努力過每一天。
「你醒了嗎?」查爾斯熱情如火的貼上她的背,雙手順理成章的摸到胸前……
這就是他的幸福,抱著心愛的女人一起迎接晨曦……不對,現在快,中午了,因為半夜醒過來,看到老婆雪白的肌膚、性感撩人的曲線,忍不住又纏著她翻雲覆雨,直至天亮了兩人才相擁入睡。
雲冬天連忙抓住他的手。這個男人總是有辦法讓清靜悠閑的早晨,變得很情色很忙碌。「今天不可以亂來,下午我要去飯店接待幾個貴客。」
說起這事,真的很不可思議,原本以為來到美國,她必定淪為專門伺候老公的「無業遊民」,沒想到竟然找得到口譯的工作,當然,這是托老公的一帽,因為他的人面太廣了,參加個幾次宴會,交際應酬個幾次,工作機會就送上門了。
「不能交給別人嗎?」
「你想害我丟了工作嗎?」
「丟了工作也沒關係。」
「是啊,丟了工作也沒關係,可是我喜歡工作。」
查爾斯很哀怨的歎了一聲氣。「妳應該更喜歡我。」
她轉身面對他,傷腦筋的捏了捏他的鼻子。「我已經將一輩子交給你了,還不夠喜歡你嗎?」
「我還想要更多。」雖然她看他的目光充滿了愛意,但是他必須承認自己很俗氣,還是很想聽她說一句「我愛你」……她眼中明明白白寫著滿腔愛意,可是偏愛折磨他,不肯輕易說出口。
她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人不可以太貪心。」
噘著嘴,他一副很無事的樣子。「我也不想對妳太貪心,可是控制不了。」
「你自我控制的能力真的不好,你要好好加油。」她隨即推開他起身下床,跟著室內鞋走向浴室。
看著她迷人的背影,因為只著他的襯衫,更添一股性感風情他的下腹一陣騷動,覺得自己快噴鼻血了……不行,老婆已經被他操到黑眼圈都跑出來了,他還是稍微節制一下。
走到浴室門口,雲冬天突然嫵媚的回頭看他,輕柔的說:「老公,我愛你。」
查爾斯剛剛努力堅固的自制力瞬間瓦解,候地從床上彈跳下床,三步並作兩步的撲過去,在浴室的門還來不及關上之前抓住她,接著在她的尖叫聲中,將她攔腰抱起。「衝勁十足的一天應該從鴛鴦浴開始,妳說是不是?」
「查爾斯,別亂了,放我下來。」她趕緊求饒。
「是妳先誘惑我的。」他可是無辜的受害者款。
「我……我哪有先誘惑你?」
「妳越來越會賴皮了,放了火之後,還想耍賴不認帳。」
「你這個人真好笑,究竟是誰耍賴……」她的嘴巴被他封起來了,什麼都不用說,負責幫他滅火就對了。
她還能如何?只能投降了,這個男人就是有本事糾纏到讓她乖乖任他擺佈,難怪他說有信心一定可以融化她……是啊,她徹底被他融化了,不過,好像應該警告他,從現在開始不可以太過激烈了,前些天應該找上門的「好朋友」竟然沒來,說不定他九個月後就要升格當爸爸了……
--End--
欲知四季花香內,還有哪家的女兒率先獲得幸福,別錯過--
花園系列1691吾家有女出嫁時之一《春天的愛情交易》
花園系列1711家有女出嫁時之二《夏天的愛情香氣》
花園系列1724吾家有女出嫁時之三《秋天的愛情條件》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5-4-5 11:51 AM
喝咖啡 艾佟
接到通知的時候,終只有四天的時間可以寫這篇後記(四天是極限,按照正常的規定是兩天。),寫得出來嗎?(佟好像經常擔心這個問題,而事實上,至今還沒有開天窗,這根本是把人憂天嘛!)
其實事到臨頭,東湊一句西湊一句,也有辦法將後記寫出來,只是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濫竽充數的感覺,這應該是終與讀者們交流的時間,怎麼可以敷衍了事?咚也很喜歡跟讀者們有個交流的時間,可是用說的容易,寫的……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沒辦法將生活的點滴和風受化為文字。
不聊生活點滴和心情,可以說說創作這個故事的想法,可是在創作的當下有很多想法,但完稿一個禮拜之後,佟一定會將心情從這個故事抽離,否則,很難繼續下一個故事,所以每到交後記的時候,佟已經很難跟讀者們分享當初創作這個故事的動機了,不能不說,時間真的很無情。
拉拉雜雜說了一些很沒意義的話,終突然很想跟讀者們分享咖啡。(也許是不久前喝了一罐咖啡,佟的口中還散發著咖啡的香氣,咖啡就一直纏繞在終的腦子不放,就跟大家聊聊吧。)
佟喜歡喝咖啡,但是對咖啡一點堅持都沒有,說好聽,佟是個不挑嘴的人,有咖啡喝就好了,一天一杯,不能過量,因為甲狀腺開過刀,護士小姐說一天只能喝一杯,否則鈣質不容易攝取。
雖然對咖啡不挑剔,可是佟喝過昂貴的藍山咖啡,現煮的,真是人間美味,從此藍山咖啡在佟眼中就像閃閃發亮的星星,是美味的代名詞,這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偏見?不過,真要佟每天喝那麼昂貴的咖啡,會心疼的,那可不行。
冬天,佟都是喝一杯不到六七塊錢的三合一熱咖啡,夏天就會奢侈點。(因為要喝冰的,不過女孩子還是少喝冰的比較好。)
佟喜歡深藍色圓形罐子的曼特甯咖啡,其實佟平日不喝曼特甯,因為是酸的,可是獨獨這個品牌的曼特甯例外,因為好喝。
單就喝咖啡這件事來看,佟好像不是多有原則的人,不過事實上,佟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甚至可以說佟是一個很自執的人,這一點在佟創作的故事裏面還是看得出來。
回頭一看,佟今天好像囉唆得太多了,下次再聊了,而「吾家有女出嫁時」也在《冬天的愛情宣言》告一段落了,下次就是全新的系列--「幸福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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