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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黑童話十七 -【重生之阿修羅萌主】《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3:30 PM     標題: 黑童話十七 -【重生之阿修羅萌主】《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0-18 12:25 PM 編輯

【書名】:重生之阿修羅萌主

【作者】:黑童話十七

【內容簡介】:

  文一對一,男女主身心乾淨,有點小刺激,但絕對是寵文

  ……

  秋千雪沒見過父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長成這樣

  長不大的娃娃臉,大得不可思議的眼睛,抹了朱砂般通紅的嘴唇,很特殊的一張臉。更特殊的是,她有一根比正常人反應要半上半分鐘的神經。別人打她一巴掌,半分鐘後她才感覺到疼。

  她的一生就因此被嫌棄、被歧視、被嫉妒、被玩弄著,還莫名其妙的被害。

  咬舌自盡時,她想,這陪伴了她一生的缺陷,讓她感受到的唯一好處,就是還沒感覺到疼,她就死了……

  再睜眼是呱呱墜地,空氣嗆進她的喉嚨,衝擊著她脆弱的聲帶,嚎亮的哭聲中,她知道自己重生了,慢反應的神經也正常了

  再活一世,她立誓將別人當玩具

  在那萌得不像話的外表下,不知道多少人被她賣了還幫她數錢,

  不記得多少人在被她害死前還撲上去把她護在懷裡。

  擁有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外表,自然要物盡其用

  與其強大到讓人忌憚,還不如可愛到讓人忍不住親近。

  當一個人真正有人見人愛的魅力時,與她做對,只會死得很慘。

  「若是誰殺了秋千雪,他的子孫都會遭到全華夏人的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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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3:3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1-31 08:40 AM 編輯

第一卷 童話開幕式

001 破碎娃娃

  正常人,感覺神經受到人體內外界的任何被動刺激後,同步轉化為神經衝動傳入中樞,會迅速的引起人體感覺或反射。正常情況下,這個感覺和反射的速度迅速得無法以單位計算。

  然而,於某些人卻例外。

  秋千雪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偶爾會有人側目,好奇的看幾眼這個長得像瓷娃娃一般精緻的女孩。

  娃娃臉總是難看出實際年齡的。烏黑的長髮,病白的膚色,黑亮的大眼睛,異常殷紅的嘴唇,右耳垂上一顆顯眼的紅痣,特徵相當明顯的一張臉,像極了玩具店櫥窗裡的人偶娃娃一般,漂亮得不切實際。

  秋千雪身上,不切實際的特點可不只這一點,綜合在一起,將她變成了一個怪物。

  一個明目張膽的“跟蹤者”走在秋千雪身後,伸出魔爪在她白嫩的手臂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然後掉頭一溜煙的跑了。掐痕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紅轉紫,可見其力度之狠。

  路人傻眼的發現,瓷娃娃竟然像半點感覺不到疼似的,頭也沒回的繼續往前走著,表情也無絲毫異樣。

  半分鐘後。

  “嘶!”突然間,秋千雪手臂上傳來一陣疼痛,看向痛源處,手臂上顯出一小搓已呈黑紫色的掐痕,忍下被疼痛逼出來的眼淚,抬起小手,輕輕的揉著。

  抬頭,如往常一樣,她收到的是一片看怪物一樣的目光。

  秋千雪加快腳步小跑,她知道,每當又多一群人知道她的特殊之後,總會冒出一兩人想要惡作劇的整整她,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她的痛苦,在別人看來新鮮得無與倫比。

  是啊,非常新鮮,至少她自己終其一生也沒聽過世界上有誰和她一樣。

  自生下來,她就反應遲鈍,不是常人掛在嘴邊罵人的那種遲鈍,她能如常速思考,但她的視、聽、嗅覺神經受到的一切來自外界的刺激,都會比常人慢上半分鐘才會引起身體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母親剛生下她就把她丟在了醫院,她是被醫院裡一位女護士帶大的,好好歹歹的過了17年,3年前,她被姑父發現身世,帶她回了秋家認了親。她也在那時才知道,母親和父親早在她不到1歲就已經相繼身亡。

  爺爺奶奶經常罵她孽種,他們把父親的離去歸到了先離世的母親身上,因為父親是在得知母親的死訊後殉情而死。為此,爺爺奶奶經常遷怒于她,好在,還有姑姑姑父疼她,她的生活還是充滿希望的。

  “千雪回來了,禮拜天還要練習畫畫,累不累?”

  秋千雪進了門,習慣性的換好鞋子後,才聽到秋書蘭的聲音,乖巧的回道“謝謝姑姑,我不累,這是您讓我買給姑父的藥。”

  秋書蘭絲毫不介意這在常人看起來是為無禮的行為,千雪回秋家已有三年,她早已習慣她的特殊。坐下身,撫了撫秋千雪的小腦袋,溫柔的看著她。

  “千雪,還有在生你姑父的氣嗎?昨晚姑父不是故意要凶你的,他是擔心千雪才有些激動,千雪要是氣的話,姑姑和姑父都會很傷心的。”

  “姑姑,千雪沒有生氣,千雪知道姑姑和姑父是擔心千雪。”秋千雪很懂事的搖頭。

  “這樣姑姑就放心了,但是姑父可能還在傷心,所以千雪把藥送進姑父書房裡好嗎?再陪姑父說說話,讓姑父開心點。”說完,等了有半分鐘後,秋書蘭將一杯熱氣騰騰的水遞給秋千雪。

  “好!”正好秋千雪剛反應過來,她笑著接過,姑姑總是那麼的溫柔。

  秋書蘭有些著迷的看著秋千雪的背影,仿佛在看一個可置於掌中的芭比娃娃。白色衣裙裡露出的四肢,白嫩纖細又脆弱,只消收掌即可捏碎。

  隔日清晨。

  秋千雪如常早早的出門了。在她剛走不久,屋內便響起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啊!”

  聲音是秋書蘭的。

  一時,別墅所有人奔向了秋書蘭和鐘潤成的房間。

  “怎麼了?書蘭?”

  夏盼雲慌慌張張跑上樓,只見女兒站在床邊一動不動的盯著躺在床上的女婿,那神情,似受到了極度的驚嚇和不可置信。

  聽到聲音,秋書蘭有些惚的轉過頭,突然間聲淚懼下,“媽!潤成走了!”

  一聲痛哭有如晴天霹靂。

  秋千雪回家的時候,所有人都坐在客廳裡,管家拿著一份資料遞給秋巨集義。

  “老爺,化驗結果出來了,水中含有水溶性劇毒藥物,這種藥物市面上並沒有成品,是用多種原藥混合製成的堪比砒霜的致命毒藥。還有一種能延緩毒性擴散的藥物,所以姑爺喝下水後,直至幾小時後才在沉睡中毒發身亡。”

  市面沒有成品,也就是靠錢也買不到,只能是擅長醫藥的人自製而成。除了死者,就只有他妻子和擅醫的侄女接觸了那杯水,答案,顯而易見。

  “難道是昨晚爸爸罵了姐姐,她懷恨在心,要報復我爸,所以就……?”鐘雨萱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那沒說完的話卻更是引人遐想。

  “胡說!藥是我讓她幫忙買的,水也是我倒了遞到她手上的,怎麼可能被放毒藥。”秋書蘭毫不猶豫的反駁。

  “可是她跟著白醫生學了那麼多年的醫……”鐘雨萱猛的看向秋書蘭,哀怨的表情頓時逼真了許多,呵,媽媽總是這麼護著她。

  “啪!”

  等秋千雪聽到這些話後,迎來的就是響亮的一巴掌。

  白皙的小臉上以肉眼可見之速泛紅,五個指印全部顯出來後,秋千雪疼得“嘶”的一聲。小手捂住臉,秋千雪茫然的望著打她的老人。

  “奶奶為什麼要打千雪?”無辜可憐的眼神卻沒喚起老太太一絲的憐憫。

  “你這個妖女,你竟然毒死你姑父,從你進了這個家門,家裡就沒安寧過,你姑姑姑父為你操碎了心,不過是凶了你幾句,你竟然弄毒藥給他喝,好狠毒的心啊!”

  老太太怒不可扼的顫抖著,這對母女,就是想讓他們秋家絕後啊!做孽啊,她當初怎麼就答應讓這個小賤種回來啊!

  “姐姐!外面的人都欺負你,可爸爸媽媽從來沒有歧視過你,疼你更甚於我,就因為凶了你幾句,你怎麼……怎麼下得去手的……”鐘雨萱的聲音低緩細長,似哀泣,似低喃,比起老太太的怒駡,悲慟的感覺更濃,更壓抑,更讓人承受不住。

  一直穩坐在堂內沒出聲的老爺子臉色越發的沉了。

  “小萱!沒有任何證據的事,你怎麼能這樣說!你爸爸生前那麼疼千雪,千雪怎麼可能會害死她姑父。”秋書蘭悲痛的喝斥女兒。

  “我也希望……不是姐姐,我的姐姐是那樣的乖巧可愛,不是這樣一個恩將仇報的人!可是……”鐘雨萱痛苦的搖頭喃喃道,好似姐姐是兇手比父親的死更讓她痛苦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想起了秋千雪的慢反應神經,在鐘雨萱話落後,屋裡一眾人安靜了半分多鐘,在這個時候還耐心的給足了時間讓秋千雪消化眼前的事。

  “姑父他……怎麼了?為什麼小萱這樣說?姑姑你告訴千雪。”黑亮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只消一眨眼,就有決堤之勢。

  “千雪……你告訴姑姑,你昨天給姑父吃的,是什麼藥?”秋書蘭有些顫聲,似堅信又似不敢置信。

  給了足夠的時間讓她反應,幾句話的事,秋千雪就明白了起因經過,以及她被定為嫌疑人的身份。

  不是她,她根本沒有往水杯裡放什麼藥,她只是從姑姑手裡接過去了而已啊!秋千雪急切的望著秋書蘭,使勁搖頭,連姑姑都不相信她了,她的世界坍塌了。

  “你這個孽畜!”終於暴怒的老爺子一掌拍在旁邊的木茶几上,將水杯都給震翻了。

  一句話,比鐵證還有效的,給秋千雪定了毒害姑父的罪名。

  夏盼雲有些歇斯底里的抓住秋千雪,又甩出好幾個耳巴子。

  “你這個小賤人,你媽把我兒子害死了還不夠,你竟然還毒害我女婿,你們娘倆把我們秋家害得香火都續不了,我要掐死你!”

  這下,秋書蘭沒再出來攔住。

  秋千雪被掐得臉通紅,才感覺呼吸困難起來。奶奶尖銳難聽的罵聲讓她心裡比身體更痛。

  艱難的出聲“奶奶……媽媽,媽媽她也是您的……女兒啊!”她是您的養女啊!

  聽到這句話,夏盼雲老臉變得更加猙獰。

  “你閉嘴,我好心養了她20年,她回報給我的是什麼?那個賤人勾引我兒子還害死他,生下你這樣一個畸形的怪物丟給我們!為什麼跟著她死的是我兒子不是你,你怎麼不去死!你母親害死我兒子,你又來害我女婿,斷了我秋家的香火,要你償命!”

  “夠了!”在秋千雪快昏過去時,秋宏義才大吼出聲。

  “收拾好東西,給我滾出秋家!”扔下這句話,秋宏義就走了。

  夏盼雲不解氣的恨恨的望著她,狠狠深呼吸了好幾下,才隨著秋老爺子走了,對,這樣的小賤種,要死也要不能死在秋家,這張玩具一樣的臉,怪物一樣的反應,沒了秋家的庇護,到外面只會死得更慘。

  喉嚨鬆開鉗制,秋千雪喘著氣,愣愣的看著大廳的人一個個走光。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直接判死刑了嗎?

  夜晚,寒氣在空中流竄著,路燈下,粉色的小身影跌跌撞撞,有車疾馳而過,擦過她瘦小的身體。司機停下車詢問,她呆滯無神的望著司機不說話,半分鐘後,突然痛得叫了一聲。

  司機見狀掉頭就走,嘴裡罵罵咧咧。

  秋千雪拖著受傷的身子,找了一凍爛尾樓蹲了進去,有些發紅的小臉上還掛著已幹的淚漬,小身影靜靜縮在牆角,直到夜色漸漸加濃,喧囂的城市也漸漸趨於安靜。

  強制自己從姑父突然離世的悲痛中走出來,因為秋千雪看到了突然出現的姑姑。

  只是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熟悉身影,不知為何顯得那般的詭異,讓秋千雪想要申辯的話卡住說不出來。

  “怎麼呢?千雪見到姑姑不開心嗎?”

  仍然是平日時常見的溫柔笑容,此時卻找不到半點親切溫柔的感覺,渾身散發著陰森猙獰的氣息。

  這種陌生的感覺,像是一個提示一樣,讓秋千雪完全不明的思緒有了些清明。

  難道……

  隨著秋書蘭一步步慢慢走近,牆角的小人兒身體一點點的後縮,被寒氣凍紅的小臉上兩雙黑亮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懼,那無措得可愛模樣,像極了隨手一捏就會破碎的娃娃。

  “呵呵,果真是我創造的奇跡,可愛得真是讓我有點下不去手呢。”秋書蘭咯咯的嬌笑道。

  詭異陰森的笑聲如同答案,恐懼感瞬間席捲全身,陷害她的竟然是這個平日裡疼她猶如生母的姑姑!

  “姑姑……”秋千雪疑惑的聲音裡有些顫抖,為什麼會這樣?

  “其實,千雪真的很可愛呢,就是……不應該叫我做姑姑。”語氣由柔轉厲。

  “……這個世界上,怎麼能有人叫我姑姑呢?”

  路燈照射進來,背著光線的臉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女人詭異的聲音。

  這是什麼理由?她不懂,而且……想要把她趕出秋家也有很多辦法,為什麼還要扯上姑父呢?

  “為什麼還要害姑父呢……”秋千雪仰著頭,無力的喃問,為了什麼樣的理由,不僅要除掉她,竟然還狠下心害死姑父,那是她的枕邊人啊!

  “因為啊……他知道得太多了!”

  這時,安靜的爛尾樓突然熱鬧起來,秋千雪一看,眼前已站著五六個身形結實的壯漢。

  幾人身上散發著很明顯的猥瑣氣息,不待她們有所動作,秋千雪就驚得心裡咯噔一聲。

  “哇!這麼水嫩的小萌娃,勞資可從來沒嘗過!”

  “的確新鮮,不過就是不知道能經得住老子幾下搞!”

  “我倒是更想看看搞完這小妞後,聽她反應慢一拍的在那叫,啊哈哈哈!”

  等到污穢不堪的話傳到秋千雪耳邊時,幾個壯漢已經脫了衣服圍過來了。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秋千雪嚇得沿著牆壁直往後退,聲音大幅度的顫抖起來。

  “哈哈哈!幹什麼,想看看你在這方面會不會反應快一點啊!”猥瑣的淫笑充斥著整個空蕩的房子。

  秋千雪將求救的目光投向秋書蘭,秋書蘭溫柔一笑,“姑姑也想看看呢。”這可是她創造的奇跡啊!

  秋千雪聽到聲音的時候,那些骯髒的軀體已經爬到了她的身上,在那最後自由的一刻,她咬斷了鮮紅的舌頭。

  這如瘟疫般陪伴了她一輩子的缺陷,唯一的好處就是讓她有勇氣咬舌,還沒感覺到疼,就死了……

  月亮隨著軌跡緩緩遊移,慘白的月光一寸寸漫了過來,照亮了殘破的黑樓,照亮了掛在牆角蒼白血腥的破碎娃娃。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3:48 PM


002 再世為人

  H市市中心醫院。

  一陣壓制著的嘻笑聲從一個年輕的女護士口中傳出,“小寶寶長得真可愛,這小嘴好紅豔,長大都不用塗唇膏了。”

  “不用那麼小聲,她醒了也不會哭的。只會在餓了或尿尿時哼幾下,平時安靜的很。”年長的老護士輕笑。

  “這麼好帶呀!”

  “是呀!不然像別的愛哭寶寶一樣,她媽媽不在,白護士可要被折騰的夠嗆。”

  “這才半歲大吧。怎麼媽媽就不在身邊了呢?”新來的小護士第一次上班,對這種事還無法見慣。

  “你剛來不知道,同事們都認識這寶寶,她媽媽在這醫院生下她第二天,就看了她一眼,拖著身子走了。”

  “不要這孩子了?”年輕女護士詫異。

  “生產也沒個人陪,見她看孩子時的眼神,像看仇人似的……我猜啊,估計是被人強了才……”老護士想著都有點說不下去。

  “不是吧?太可憐了……可孩子是無辜的呀,她這樣生下就不管了,孩子不比她更可憐?”

  “可她那種心態面對孩子,孩子要是跟著她生活,指不定比沒媽還過得苦。”老護士想得更深些。

  “還真可能,哎!生了就拋,還不如不生。”

  “之前懷著時那女的就來過,糾結了好久沒捨得打掉,看到她來生產,本以為是想好了願意要的,結果……”

  “現在是白護士收養她了?男朋友都沒找到就養個女嬰,白護士可真有勇氣啊!”

  “我要有白護士家裡的條件,我就搶在前面收養了,這麼討喜的小傢伙。可愛慘了。”老護士不以為然,反倒羨慕得很,她在醫院見的嬰孩多了去了,第一次見到一個漂亮可愛到這種程度的女嬰,這要是長大了,得多可愛啊!

  裹得緊緊的厚毛毯裡,嬰兒迷迷糊糊醒來,就聽到這幾個月來聽了好多遍的八卦聲。

  半年前,從她發覺眼前模糊一片,一張口,任何話都變成了一陣哭聲後,她才知道,她再世為人了,而且,纏繞著前世的噩夢之源也沒有了。

  可再世重生,她還是被母親遺棄了。

  她一直以為,前世母親是因為不能接受她生來所帶的缺陷才不要她,卻不想,這一世,正常的她,仍然無緣得見前世一生未曾謀面的母親。

  生下來第二天的她,五官功能剛開始進化,她努力的想要看清伸手可以觸到的那張臉,但是眼前卻只有模糊一片,還是嬰兒的她,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她張著嘴巴,對著那朦朧的影子,一口一口無聲的叫著“媽媽……媽媽”。她不知道母親有沒有看懂她的口型,臉上只接到了一滴熱淚,卻始終沒有挽留住她。

  嬰兒的大腦還裝不了太多思想,回憶到此,她腦子一陣缺氧,眼皮一瞌下來,立馬又進入了沉睡狀態。

  再睜開眼時,周圍已是一片安靜。

  小人兒躺在毯子裡,只露出一張白嫩嫩的小臉,抬眼,能清晰的看到一個光潔的下巴,就是略顯小了點,很明顯跟睡前抱她的不是同一個人,不知道這人是誰,倒挺安靜,沒有抱著她一邊晃一邊哄,唱一些她聽不懂的調調。

  熬了半年,眼睛終於趨於平視了。能看清周圍事物後,除了睡覺,小人兒一顆小腦袋就不停的轉來轉去,看看這看看那,費力的推開把她緊緊裹住而擋住她視線的小毛毯,視線延伸至窗外。

  下雪了!好大的雪!

  落地的玻璃窗外是醫院的靜養園,有處樹下紮了個秋千,或許以前時不時會有休養得差不多的病人去坐上一坐,而現在,坐板上積滿了一片銀白。

  她恍然。原來,上一世,她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嗎?

  轉頭,看到挨邊的桌子上有杯水,大冷的天,沒有一絲熱氣冒出,應該是杯已涼的開水,好在水已涼,要是一杯熱開水,可有些危險。

  抱她的人估計年紀也不大。

  小人兒伸出胖乎乎的白嫩小手,有點費力的平衡著力道不將水杯弄倒,好不容易才伸進了水杯,用短短的食指沾了點杯中的水,然後在桌上開始塗畫起來,畫了一會,感覺手指間的水幹了,又伸進水杯裡沾了點水,繼續畫。

  而抱著她的小男孩,正低頭專注的看著這一幕。

  這一幕,有點久。

  但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小人兒終於收回手,很是消耗力氣。

  水無色,畫在潔淨的桌面,看不出軌跡,正面只能看到一片水漬,抱著她的小男孩很給面子的偏起頭,壓低,視線斜射在水漬上面,想要看看她的作品,就著水面的反光,看出了桌上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秋千雪?

  “嗯?”男孩疑惑,是這桌上本就有字?

  再看了看,桌上除了三個字再沒有其它水漬,若是原本就有字,剛就應該被這小奶娃劃亂了。而且字體非常細,不是大人的手指可以劃得出來的。

  男孩有些驚奇的看身懷中的女嬰,低頭卻看到小奶娃也一臉驚訝的看著他。

  驚訝?對,就是驚訝!

  男孩微放大了瞳孔。有些不可思議。

  秋千雪也覺得不可思議,這男孩才七八歲大吧,這是誰把她一小奶娃交給一個小破孩來抱的呀?也不怕摔了她。

  小人兒還不會說話,但那副表情,太生動了。小男孩看到懷裡的小奶娃先是驚訝,然後皺眉,接著苦著一副臉。

  他覺得他弄明白了小奶娃的意思,頗有些驚奇的笑笑,然後將她推開的毛毯又重新裹好,轉頭望向了窗外。

  雪漸漸小了,但還沒有停!園裡早已沒了行人。

  雪下得大,化得慢,此時地上一片銀白得刺眼,夾雜著雪粒的大風刮過,花園裡紮的一架秋千被吹得晃動起來,鋪滿白雪的坐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好似在召喚人去坐,卻是蕩動了許久也沒人過去,就只見它零零的不停在那蕩著。

  突然像發現了什麼,男孩瞳孔一縮。

  這麼巧?

  低頭看向懷裡的小傢伙,卻見她也在盯著那秋千,而那眼神,複雜的無法形容。

  這絕不是一個嬰孩能有的眼神。

  男孩幾不可見的凝了凝眉,有些驚疑不定。“姐!”轉頭,男孩望著不遠處跟人聊得不亦樂乎的白衣女生。

  白衣女生轉身,猛得一拍額頭,“天哪!我這什麼記性。進趟洗手間就把小寶寶給忘了,讓我弟抱了這麼久。”趕緊小跑過來伸出雙手接過秋千雪。

  白衣女生看起來十五六歲,小巧的鵝蛋臉,精緻的五官,是個明星級的大美女。

  “你從誰手上抱來的?認識這小娃娃嗎?”男孩扯下兩截紙巾,將桌上水寫的的幾個字擦掉。

  “就剛剛聊得來的那個護士,聽她說這是她們醫院同事收留的孩子。見她長得可愛,就接過來抱抱,剛一直在睡的,現在醒了?哇,眼睛好大,好漂亮啊!”

  “那護士人呢?”小男孩追問。

  “剛來了急救架,她招呼也沒打就跑過去了。”

  男孩點點頭,來了急救病人,稍微有點職業素質的護士都會將病人放第一位。

  剛一直與白衣聊天的一短髮女生走近,“這是你弟弟呀!我還以為是哪家不負責任的父母的兩孩子呢,讓一小孩抱著一嬰兒!剛在這裡聊了這麼久,他就抱了那麼久。你也太不靠譜了吧!”

  “嘿嘿,最近記性不太好。”白衣女生訕笑,又問男孩“對了,你沒弄傷她吧,聽說這麼小的孩子隨便抱不好都會傷到她的骨頭。”

  “比你靠譜。”

  “切,就愛裝小大人。”也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兩姐弟的感覺慢慢變成了兩兄妹。

  短髮女生抿唇一笑,“這小娃娃一點也不認生,還這麼安靜,胖乎乎的好可愛,她叫什麼名字呀?”

  這時,從急救室裡出來的白清清小跑了過來,“哈,還沒給她取名字呢,說不定哪天她媽媽就過來了,就想著還是留給她親人取。而且我也想不出什麼好名字來。”

  “她媽媽還會來嗎?剛生下來就捨得丟,都半年了,大半不會來了。既然你收留了她,理當給她取個名字,是個女孩還是男孩,女孩的話,我可以取些名給你參考參考。”白衣女生說著就要掀開毯子看真相。

  這時,小寶寶開始四肢大作,張牙舞爪的動了起來,雖沒什麼力量,卻是在護士開口告訴大家“是女孩”之前阻擋住了白衣女生的磨爪。

  見小寶寶不安分,白清清順勢接過抱在自己懷裡,把剛打開的小毛毯攏緊,歉意的笑道“嬰兒的體質可比不上大人,這樣的天氣,受不得半點涼。”

  白衣女生恍然的點點頭,帶小孩還真得細心。

  只有站後面的男孩盯著那個張可愛的小臉,她似乎……還聽得懂他們說的話,剛是在害羞?

  “就叫秋千雪吧。”男孩盯著小寶寶的眼睛突然出聲。

  “千雪……雪兒。嗯,這名字好聽,又淑女又可愛。”白衣女生猛點頭。

  “真巧,她媽媽就姓秋。”白清清道。

  “是嗎?那還真巧。”男孩不明意味的勾起一聲笑。

  “那就叫秋千雪吧。雪兒,你以後就叫雪兒咯。”白清清愛憐的用手指在秋千雪臉上點著。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3:53 PM


003 調換奇跡

  “噔噔噔……”醫院過道的走廊裡,一陣沉悶的高跟鞋聲音很有節奏的響起。

  來自一個年輕女人。

  女人打扮的相當低調,頭上帶著一個毛線帽子,露出略微雜亂的棕色卷髮,穿著一件裁剪得看不出身材辨不出年紀的羽絨服,黑色緊身褲下是一雙黑色高跟皮靴。

  只有仔細到眼前看,才能看清這其實是個不到20歲的少女,而且還是個美女。但是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大都都是擔心著病人情況的家屬,沒有多少人有心思去注意這麼一個一眼分不出美醜的女人。

  靠著一身低調的裝扮,少女順利的打開了病人家屬並不允許進入的房間的大門。

  這是白清清向醫院申請的一個小房間。房間不大,但很整潔,沒有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裝置擺飾顯得很溫馨,暖色調的柔軟床鋪上,睡著一個被包裹得緊緊的嬰孩。

  吱呀一聲,房門發出的聲響驚醒了床上並沒有熟睡的女嬰。

  感受到房間裡開著的暖氣,少女有些嫌棄的摘下了帽子,脫下那件化神奇為腐朽的羽絨服,走到床邊。卸下低調的偽裝,露出了少女的本來面目。

  一頭快及腰的棕色卷髮,嬌好的身材被一條香檳色連衣裙裹得極有女神感,五官立體的精緻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眉眼間也都是笑意的盯著床上被裹的緊緊的女嬰。

  秋千雪很震驚,面前盯著她看的這個年輕女人,她是見過照片的。

  這不是那位疼她甚過女兒的好姑姑嗎?

  若不是這張與前世相比明顯年輕許多的臉,她會恍惚的以為,昨天還見過她。是她的小翅膀扇動了今生的軌跡,還是前世本就如此。這女人為什麼找到了才半歲還是嬰兒的她呢?

  而且,那曾相識的眼神,絕對不像在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嬰孩吶。

  秋書蘭盯著被包裹得只露出一張小臉的女嬰,伸出手指,修剪得好看的指甲在那白嫩的小臉上來回輕輕刮弄著。

  這,竟是她的侄女嗎?

  哥哥和姐姐生下的孩子麼?

  比雞蛋還要滑嫩的皮膚,似墨玉棋子一般清澈透亮的雙眼,豔如櫻桃的小嘴唇……

  以後,她要聽這張小嘴一聲聲的叫喚她“姑姑”嗎?

  怎麼可以?怎麼能?她不允許!

  她怎麼能允許這世上有人叫她姑姑呢!

  可是,她已經出現在這世上了呀,怎麼辦呢?

  那就

  讓我為她創造一個奇跡吧!

  秋書蘭嘴角勾起很大的弧度,笑得美豔無比。

  秋千雪看到她親愛的姑姑,正笑得一臉詭異的將她奶瓶裡剩下的奶倒掉後,拿出一粒指甲大小的藥丸,用那雙還年輕的白玉蔥手將那顆藥丸掐成一粒粒比半顆綠豆還小的顆粒,放進了她的奶瓶中,然後見她淺笑著拿起小勺子,慢慢的,優雅的,一勺一勺的舀進小半瓶奶粉,用滾燙的開水,就著那不知有何用的藥丸顆粒沖散、攪勻。

  她把滾燙的奶瓶放進一盆冷水裡,很耐心的等待著它的冷卻。

  不知過了多久,她把它撈起,細心的用臉貼著奶瓶試了試溫度,然後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她,親手將那混合著不明藥物的奶瓶輕輕塞進了她的嘴裡。

  “親愛的小侄女,讓我為你完成你奇跡開始的儀式吧!”

  秋千雪用雙手抱著奶瓶,在那雙盯著她奶瓶刻度一動不動的眼睛前,舌頭慢慢往後縮起,吸進一口奶水,慢慢將兩腮放鬆,然後閉合牙關,舌頭卷在中央,抵住食管門,虛咽了一口之前存在口腔的空氣。

  “咕”的一聲,秋書蘭見那小喉嚨滾動了一下,滿意的勾起了嘴角。

  “真乖!”臨走前,秋書蘭開心的點了下秋千雪的小臉,就像之前喜歡她的那些女護士一樣。

  秋書蘭走了,細心的幫她帶上了房門,讓奇跡在那間小房裡慢慢發酵著。

  等到那腳步聲已經遠去到完全聽不到,秋千雪把含在嘴中的奶瓶甩開,翻個身,張開嘴,“哇”的一下把存在嘴裡好幾分鐘的奶水吐在了床上。

  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以才6個月的體能嘗試起了8個月才能做到的爬練動作。

  終於,十多分鐘後,在爬亂了一床的被單毛毯,踢翻了一罐奶粉,打破了一個水杯的情況下,她喝到了一口清水。腮幫子用力鼓了幾鼓,確認將嘴裡每一處角落都洗了個乾淨後,又“哇”的一下,把水吐到了床邊。

  坐下,休息了好一會兒,恢復了力氣後,秋千雪小嘴兒緩緩勾起。

  姑姑,這一世,換我來為你創造奇跡吧,等著我哦!

  ……

  H市市中心醫院。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

  白清清應付完一群老頭子,累趴在桌上聽著不知哪兒傳來的曾流行一時的歌曲,斷章取義的截了斷歌詞在腦中一陣感慨。

  十四年了吧。

  十四年前,她是一個大學沒畢業的實習護士,千雪是一個呱呱墜地的奶娃。

  十四年之後的今天,她是一個一輩子栽進醫藥裡卻成就不高的外科醫生,而千雪長成了一個才藝智謀皆全的天才萌娃。

  很多時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養出一個變態級天才。

  半歲說話,一歲識字,人家在上一年級時,她就在家把小學課程給學完了。初一讀了半學期就跳到了初三。不僅課堂成績逆天,才藝也沒忽視,一年前考過了小提琴十級,書法象棋也精通。這幾年竟然愛上了釣魚,做陶器,越發不像些正常小孩子會喜歡的。

  以7歲之齡考了個省中考狀元後,在鋪天蓋地的報導中,她又突然休了學,說是過早的學習壓力會影響發育,決定過幾年再上高中。

  可憐了省內外好幾所拋出橄欖枝的一等高校都等著這位天才寶貝的回應,卻是一等就是7年,而且還有繼續等下去的趨勢……

  突然一陣鬧鈴聲終結了她的感慨。

  “清姨,回家了,吃飯了……”女兒軟的聲音從手機傳出,鈴聲是她兩年前生日時讓她乖女兒特地給她錄的。

  白清清晃了晃頭,捶了捶後頸,聽著這聲音,頸子也不痛了,疲勞跑光了,什麼煩惱都能忘掉了,真的是太舒服了。沒捨得按掉鬧鈴,直到聽完,白清清才起身,看了眼窗外熱辣的天氣,不禁咂舌,都六點了這太陽還跟個中午似的。

  換下工作服拿起車鑰匙,一路哼著不知名的調調,邁著輕快的步子出了醫院。身後同事們羨慕嫉妒恨的話飄進她的耳朵,心情更好了。

  “話說,白醫生真有30了?我怎麼看著像20出頭?”

  “嘖嘖,白大夫真是越長越年輕了!瞧這幸福的小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懷上了呢。”

  “這我可知道,白醫生可沒打算自己生,不過我說有小雪這個女兒啊,也沒遺憾了!”

  “就是,子女生來幹什麼的,要是小雪願意做我乾女兒,讓我不生兒子我也願意。”

  ……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00 PM


004 欠債的人

  白清清還沒踏進自家大門,就聽到二樓傳出小提琴聲,悅耳的琴聲讓受燥熱天氣而煩悶的心情都舒緩了許多。

  “回來了?給雪兒帶禮物了?”秦應初戴著圍兜穿梭於廚房與餐廳,沖剛進門的老婆微笑。

  “猜猜看是什麼?”白清清挑眉一笑。

  “釣魚竿吧。”秦應初都沒多做思考。

  “就不能裝做很難猜的樣子麼,給點成就感好不好?”白清清洩氣的癟癟嘴。

  秦應初無視之,繼續去手中的活。

  “算了,不跟你說了,菜快好了吧,我去叫雪兒下來。”說完,白清清歡脫的一步幾級階梯的跨上了二樓。

  推開白色的房門,強烈的光線從門對面的窗外射過來,沐浴在強光下的少女側頭拉著小提琴,伴隨悠揚的曲調,絲絲涼風如樂符一般飄進,撩動少女柔順及腰的烏黑髮絲,暗紅底色與大紅荷葉邊點綴的多層蓬蓬裙左右搖曳,包裹在帶著淡黃色光暈的光圈裡,周身好似被光穿透,白皙的臉幾近透明,雙腳仿佛沒有落地,如從童話中走來一般。

  風停,飛舞的髮絲,搖曳的裙擺也安靜了下來,少女拿琴弓的白嫩藕臂停下,轉過頭輕喚了一聲,“清姨。”

  歲月似乎對仿佛來自異世界的秋千雪沒有作用一般,除了身高頭髮長了,其餘的似乎都停留在了10歲時候,白嫩嫩的臉還是那麼肉嘟嘟的,巴掌大的小臉被一雙大得像洋娃娃的眼睛佔據了近四分之一,剩下的就是筆挺的小鼻子和櫻桃小嘴一點點。

  軟軟的聲音將白清清拉回神,她這才又感覺到眼前美得像童話裡裡的少女是真實的與她同在一個世界。

  走上前,有些餘悸的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臉,找到真實的觸感,才亮了亮手裡的一個大袋子,笑道,“就知道你在這裡,來看看清姨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白清清拆開袋子,露出幾個包裝精美的方盒。

  秋千雪放下小提琴,站定,一動不動瞅著那個長形方盒。應該是漁具吧,看精緻的包裝就知道價格不低,清姨對釣魚完全不懂,沒想到竟然會送她這些。

  果然,白清清把盒子一個個打開,將一根DAIWA波紋鯉魚竿,一件量身定做的還帶著公主風的釣魚馬甲和釣魚帽拿了出來。

  “怎麼樣,據說這個回魚快,控魚穩,應該適合你。”白清清著實不懂釣魚,為了選對魚具,下了好一翻功夫才從愛釣魚的同事那裡瞭解了些。

  秋千雪一窘,平日裡一直被打扮得像洋娃娃就算了,這風格獨特的荷葉邊馬甲和帽子……她真心不敢穿。不再看那馬甲帽子,她蹲下身,小手拿起塗裝精美的波紋鯉,將竿子放到底,試著模擬懸墜釣支了會竿子。

  “很好,謝謝清姨!”嗓音似乎也停留在了10歲,清柔中帶些軟。

  “那就好!我可是問了好幾個喜歡釣魚的同事才買得這麼准的。走吧,下樓吃飯,王奶奶已經把飯菜都擺好了。”

  白清清牽起她的小手,跟隨她的步調,慢慢下了樓梯。

  飯桌上就三個人,王奶奶是白清清為了照顧秋千雪而請的傭人,沒有和主人同桌而食。

  秦應初是H市醫院院長,白清清現在也是這所醫院的外科大夫,兩人工作都比較忙,時不時還可能被一個電話召回醫院加班。雖然女兒早已自立,但兩夫妻還是讓王奶奶一直照顧著。

  秋千雪大眼睛掃了一眼飯桌上精緻但不誇張的菜肴,紅紅的小嘴抿唇一笑,沒有說話開始動筷。

  秦應初和白清清對視一眼,欣慰一笑。

  秦應初是在4年前認識白清清的,同在醫院上班,對於白清清有個養女的事自然是聽說過的,也就沒有什麼芥蒂。和白清清發展得也順利,在一起後,他才知道,這個養女從會開口說話起就一直管白清清叫姨。

  白清清把秋千雪出生時她知道的情況告訴過他,10年來,秋千雪一直無理由拒絕過生日。

  雖然他們一直疑惑為什麼這孩子這麼奇怪的竟然能在那麼小的時候就知道養母非生母,但因為發覺這個話題對女兒而言似乎是個敏感話題,之後,兩人一直默契的從不提及,每年到了秋千雪生日的時候,要麼就是提早,要麼就是推後,總之會看似隨意實則精心的悄然安排。

  送禮物也絕口不提是生日禮物,今天秦應初特意下廚,也都不說明,反正是份心意,最重要是女兒吃得香就行。

  剛剛秋千雪的反應他們看在眼裡,很明顯,女兒其實細心的發現了,而且還接受了。是個好現象,或許過不了多久,她就能打開心結了,雖然也不知道這個心結到底怎麼結出來的。

  白清清給秋千雪夾了塊糖醋排骨,好心情的牢騷牢騷。

  “昨天T市一高和我們市岑明學院的教導主任又跑到醫院來了,我說他們可真煩,萌小雪你確定不趕緊宣佈你的決定麼?”

  自秋千雪7歲時,G省中考狀元的身份暴光出來後,報紙上,網路上開始了鋪天蓋地的報導,雖然她和老公從來沒接受過關於秋千雪的採訪,但總有跟她們走得近的人或刻意或無意的將消息零零碎碎的透露了出去,記者們將那些散亂的情報分析總結,抓起筆竿唰唰的為秋千雪寫下一篇篇的奇跡。

  人們譁然!

  天哪!人家6歲就呆在家裡將小學課程全部學完了,第一次背起書包就直接上了初一,一年後就初三畢業了,還榮獲省中考狀元。

  7歲的中考狀元,天才啊!

  緊接著,就是全國各省市名門高校的校長主任的拜訪,不知道他們家在哪的就跑到醫院去賭人,弄得那些急需要動手術的病人家屬怨聲載道。

  於是秦大院長作為秋千雪的監護人之一,對外發出聲音,因高中學習壓力太大,為了能保持正常發育,秋千雪決定中考過後就休學,把身體養好些再考慮重返校園。

  此聲音發出後,惹來一大片關心的問候,人們都以為這位小天才是不是生病了什麼的,需要推薦好的醫生不,兩夫妻無語,他們兩個都是醫生好不好?最後解釋了一翻,秋千雪只是不希望過早的學習壓力影響正常發育而已,這才好不容易清靜了下來。

  本來幾年已過,那些個之前懷疑過在家憋了幾年有沒有把天才憋成傻子的人,已經慢慢淡化了對秋千雪的關注,可是自三年前夏天開始,那些高校校長主任們又開始盯起了哨,因為去年秋千雪被拉入了國家音樂協會。

  試想,以11歲之齡考過了小提琴10級,能是天才憋成傻子的節奏嗎?果斷的,天才仍在啊!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越發頻繁的跑到醫院來打聽。

  “秋千雪同學長多高了啊?”

  “秋千雪同學長胖點沒有啊?”

  等等此類問題,白清清一天要被好幾個人換著問,告訴他們小天才已經決定今年進雲端學院高中部,他們卻都不相信,還以為她在搪塞似的。她白清清就這麼沒信譽嗎?這麼重要的決定竟然被當成了搪塞?

  秋千雪揚起臉,蠕動著肉嘟嘟的腮幫子,明明吃進去只是一小口飯,到她嘴裡塞成了大包子,好一會兒,鼓起的腮幫子才恢復成小包子。小嘴巴張合的幅度小得有些看不見“清姨和姨父說的,他們都不信嗎?”

  白清清盯著看了很久,才回神搖頭。經常看女兒給看呆……

  為什麼人家會不信?全國所有的學校都有可能爭秋千雪,唯獨G省T市的雲端學院不會稀罕。

  T市的經濟發展僅次於直隸,作為T市官商巨頭結合的大家族慕家,他們在整個南方上流圈的地位可想而知。傳到這一代,幕家僅有一個小太子幕雲端,再無第二出。

  不用據說,也能猜到整個家族有多寵這位小太子,雲端學院就是幕家為了幕雲端專門建造的。

  雲端小學部在幕小太子還在媽媽肚子裡時已經開始籌建了。等到小太子背起書包上小學時,幕家很有遠見性的又繼續大手筆擴建了中學部,高中部和大學部。成為了國內第一所囊括從小學部到大學部的私人學院。

  為了給小太子創造優良超前的教育環境,學校的設備、師資教育、景觀設計都吸取了世界著名學府的先進理念和文化,無論是硬體還是軟體,都令國內諸多民辦學校拍馬也趕不及,甚至一些知名老學府也比不上。

  專為一人而辦的私人學院是不擔心招不到新生而影響財政收入的。幕家要求做為他們家小太子的學習玩樂的同伴,一定要有不凡的身份背景,對得起觀眾的外表,優秀的學習成績,良好的興趣愛好……

  而秋千雪縱然天才,符合所有公私立學校領導的青睞,實際也符合雲端學院的入學條件,但絕不會讓雲端如此熱情相爭。

  最不信的是本市就近幾所高校,都是去過秋千雪母校做過瞭解的,小天才不僅長得非常之可愛,性格也是非常之乖巧,很戀家,之所以選了那所沒什麼名氣的學校讀初中,就是因為它離家近。現在竟然說人家要棄本市的好幾所貴族院校不讀,要去上T市的雲端。再說了,白大夫若是在手術室說的話,他們都會認真聽著,但她平時說的話,十句有八句是玩笑,誰信啊!

  秋千雪聽完白清清的說法,包子臉上露出笑容,“那我明天跟清姨一起去醫院給您解決掉麻煩吧!”

  “萌小雪,你為什麼偏要選那麼遠的學校呢?我都不想信哪!”想到女兒這麼小一隻,孤身一人到T市讀書,萬一在路上被騙了腫麼辦啊?

  秋千雪笑意加深,“因為我覺得,在雲端的日子會更精彩呢!”欠債的人很多呢!

  要開始準備找玩具了哦!

  ……

  隔天清晨,秋千雪趕早坐上了秦應初上班的車一起去了醫院,很無奈的有些幼稚地亮了亮她的通知書才打發走這群怎麼也不相信她會就讀雲端學院的老頭子們。

  解決完事情,秋千雪就出了醫院,站在路邊都沒攔手就靠來一輛的士,毫無疑問的,這樣一個仿佛來自童話中的公主的少女,即使用資料說話,都能拍板的說有百分百回頭率,大街上,無疑是讓人撞電線杆的存在。機靈的年輕司機只消看著小公主的眼睛,就知道她需要打車。

  一位少婦駐立在路邊,車子馳過,留下一串尾氣噴在她臉上,她沒反應的癡看著沒了影的車,心絞的感覺越發的強烈了。

  10多年了,還是沒想起來一星半點,記憶裡,只有這10多年的簡單平淡又帶點空虛的生活,這幾年來,總是不由自主仿佛被什麼牽引一般來到這所醫院,可每次都帶著空空的感覺而歸。

  她到底缺失了什麼?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07 PM


005 靈素藥店

  烈日嬌陽下,一個身形嬌小的少女走進了位於郊區的一家“靈素”藥店,店鋪規模並不大,因為擺放著售賣的藥並不多,所以在隔出了一個會客間後,還是顯得比較寬敞。

  店內這會兒沒有客,坐在收銀位上的中年男子見秋千雪進屋,站起身對著她恭敬地行了個下屬禮,“小姐來了!先生在裡面的隔間品茶。”

  秋千雪點點頭,雙手捧起一個小罐子放到收銀臺上,“辛苦謝叔了,這是千雪按您體質特製的中成藥粉,吃完這罐,您的濕眼症就能好了。”

  謝梨頓時又流出了眼淚,表情既感動又尷尬。雖然小姐也知道他濕眼症就是特別容易哭,但這麼大把年紀的人了,在一小女孩面前抹淚讓他一張老臉好是尷尬,一感動就淚水決了堤一樣嘩嘩的流,抹淚的速度還沒流得快,很是不好意思的抬頭一看,小姐早就沒了人影。

  正在這關鍵時候,謝梨就更需要護好眼,控制好情緒,沒想到會因為她一句話又激動了,秋千雪只好省了安慰,直接無視之,直奔內間。

  隔出的內間是個小會客室,書房的裝潢,牆兩邊掛著兩副硬裱的梅與竹的豎幅,不是什麼名作,兩幅畫都是出自秋千雪這個小天才之手。書架上大都是一些被翻看得頻繁的醫藥相關的書。

  房內拉緊了淡綠色的窗簾,擋住了窗外刺眼的強光。鐘潤成一身米色休閒裝,愜意的坐在茶色的沙發上,看到秋千雪進來,溫溫的笑容加深,端起一杯剛泡好的功夫茶遞到她面前。

  秋千雪端起,張開小巧的紅唇一口氣喝完了一杯。

  “這是什麼茶葉,有股甜味。”說完,有些俏皮的伸出手將空茶杯遞到鐘潤成面前,頗有討好之意。

  鐘潤成接過杯子,看著她“再叫一聲爸爸來聽可好?”

  “都那麼久的糗事了,叔叔還笑話我呢。”秋千雪聳聳小鼻子。

  鐘潤成笑意加深,再注滿了一杯茶端了過去。真的只是糗事嗎?

  清晰的記得第一次相遇,是九年前,在盛大酒店的餐廳裡,也是酷暑的天氣。

  他和剛認識不久的秋書蘭第二次約在那裡吃飯。

  兩人還沒聊上幾句,突然一個小奶娃闖進他的懷抱,然後爬坐在他的身上,嫩乎乎的小手環著他的脖子,頗為委屈的帶著一絲哭腔沖他喊道“爸爸!雪兒終於找到你了!”

  他低頭,闖進他眼簾的是一雙情緒複雜、深邃得似能把人吸進去的黑色大眼眸,琉璃般晶亮的眸子裡寫滿了欣喜、思念、珍惜。那上面蒙的一層霧氣教他一時失了神。

  “雪兒?”他才雙十年華,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個精緻可愛的女兒?

  若是認錯了,那這大眼睛裡只消眨一下就會溢出來的亮晶晶的水幕是怎麼回事?

  待他突然想起現在的狀況時,抬頭只看到秋書蘭氣衝衝遠去的背影。而再一看懷裡柔軟的小人兒,卻沒了剛剛那讓他疑惑的一幕。

  只見小人兒神色自然的在他懷裡轉過身,伸出小手,將他杯中的紅酒灑在蛋糕點心上,然後把那塊淋了紅酒的蛋糕揣進了衣服兜裡。

   當時只是無奈的笑了笑,原來遇到了個小饞貓。

  沒有因為約會被搞砸而鬱悶,他見她的小手拉著他的大手,把他帶到街道邊一處有一堆流浪狗的地方,將衣兜裡的蛋糕拿出來給小狗吃。

  他心裡忽然湧起了陣渴望,他要是有這個這樣的女兒該多好!

  週末,天微晴,風輕拂,他帶著她,大手牽小手,把自己喜歡的點心分給路邊無家可歸的小貓小狗們吃。

  可是,沒過多久,他竟然看到,吃了蛋糕的幾隻狗一邊發情的奮叫著,開始瘋狂的和其它母狗交配。顯然有些失常。他心猛得一縮,再看旁邊站著的小人兒,正仰著頭一臉懵懂無辜的看著他。

  他有些困惑,這會是她出現的目的嗎?

  應該……都是巧合吧,是他想多了。

  到現在,像當初一樣讓他覺得“想多了”的事越來越多,在外她有天才之稱,但他覺得天才都不足以形容得貼切,在他看來,她多智近乎妖,外界知道的她讀書厲害,擅長小提琴,天才之名主要是因為她的年齡。他們卻不知道她國畫、書法、製藥都是無師自通的天才。而他也只能把想不通的一切都歸結于她的天才了,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了不是嗎?

  “喜歡喝的話,就常來,我泡給你喝。”他溫笑著看著她。悶熱的夏天,得這一眼,如沐春風,如沁清泉。

  “好。”秋千雪點點小腦袋,天氣太熱,呆叔叔旁邊,更涼快。

  一連灌了三杯清茶,秋千雪將衣服兜裡掏出的一個小玻璃瓶遞給鐘潤成,裡面裝滿了一粒粒蠶豆大小的棕色藥丸。

  鐘潤成接過,打開瓶塞聞了聞,微凝著眉頭,“新制的藥?怎麼速度這麼快,莫不是又熬夜了?”幾乎一個月一種新藥,天才也會受不了啊。

  “沒有熬夜哦。”秋千雪誠實的搖了搖小腦袋。

  都說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才最重要。前世的她,五官不作為的情況下,時常會塞住耳朵閉眼冥想,只有沉浸在思緒裡的世界,她才是正常的。她花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有很多隻有神卻無形的想法,能冥想出來,卻難表達出來,更無法輔以行動去見證。滿腦子的靈感也只能隨著她而埋寂。

  再世為人,她以前世那百分之一的靈感加以今生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成功速度比別人高出數倍很正常。

  “這個有什麼藥效?公開成分嗎?”

  來過靈素藥店的很多顧客都知道,靈素藥店有一部分特效藥是不會公開成分的,若是有顧客非要買,就要先簽一份免責證明。看似很過分很不責任的做法,偏偏十個人裡九個都願意簽。

  一些疑難雜症、罕見奇症,只要提前看疹,過段時間後,靈素藥店就能給出對症的藥,黑市上的一些毒藥,情藥,店裡基本都能買到解藥,甚至還有抵制毒癮發作的藥物。

  聽說靈素藥店的特效藥是自製的,全國僅有。有些限量出售的特效藥,賣到天價也能在剛發售就搶購一空。

  “不公開,這是抗黑市上新出的HO4代的解藥。原材料不容易弄到,製作過程有些繁雜,比例稍有一個百分點沒准,就會報廢一顆,所以這個藥得限量發售,以我手上的材料,只夠再做半瓶的了。”

  講到正事時,秋千雪會變得嚴肅,但只限於她的內心而已,她臉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排斥著嚴肅的因數,明明認真專注的眼神,在濃而密的睫毛時不時的撲扇撲扇下,沒有了半點嚴肅感,萌態盡顯。

  鐘潤成覺得,那一張一合的殷紅的小嘴唇更適合說著“這是米奇新出的一種新口味的棒棒糖,清甜不膩,剛剛上市的哦……”這樣的話題。

  失神于那天然萌加反差萌的表情下,秋千雪話音落了好一會兒鐘潤成才反應遲鈍的咂舌。

  “HO4代的解藥?”這剛面世的新型高強度催情藥,以現代的醫療發展,幾乎沒有可以將它即時分解的藥,而且,若中了藥,發作時,其瘋狂度可以把人給活活折騰死。

  現在這新型催情藥都才剛傳出H市,還沒越過G省,很多人還沒聽說過,解藥就已經研製出來了,這速度不可謂不驚人。

  至於這藥效,他從不懷疑……等等!

  “你又親自試藥了?”

  “這次沒有吶,雪兒可是有小白鼠的呀。”殷紅的小嘴勾起絢麗的弧度,陪了她幾年的小白鼠呢。

  鐘潤成松了一口大氣,他還真擔心她像之前一樣,把這種猛藥也拿來給自己試吃。

  “既然有小白鼠,以後制解藥都不要自己試了,好嗎?”

  “其實,自己試吃,有助於更快更精准的算出解藥方程吶。”少女不為所動,頓了下,笑道“不過有些藥雪兒還是會讓小白鼠代勞的。”

  鐘潤成擰起的眉頭舒展開,“還是太拼命了,錢是賺不完的。隨便一顆藥就是天價,你現在都已經是個小富女了,有錢了應該吃好玩好享受好。”

  “有享受啊!房子不是都好幾棟了。”秋千雪歪起頭。

  鐘潤成突然想起什麼,拿出一串鑰匙,“T市那邊前年給你買了棟房子,離雲端不遠,附近又有漁場,房子定期會有人打掃,你過去T市後可以直接入住。”

  和秦應初夫妻一樣,鐘潤成也會把秋千雪的生日禮物錯開時間似隨意似偶爾的送出去,幾年來,鐘潤成送的最多的就是房子了。起初是秋千雪喜靜,經常練琴到半夜,怕吵著鄰居,所以在二街給她買了棟小洋樓,後來又發現她喜歡夜釣,然後又在H市魚場集中的地方買了棟樓。到現在,秋千雪已經有四棟樓房了。

  對秋千雪,鐘潤成無疑是大方的,寵溺的。靈素藥店的暴利,即便是一半分紅,都足夠鐘潤成每年送一套房子給秋千雪了,即使沒這樣的條件,鐘潤成都願意拿出一切來寵她。

  秋千雪接過鑰匙,大眼睛微睜,“兩年前就買了,叔叔料到千雪要去雲端嗎?”

  “那些邀請通知書一年一年堆高,你都沒翻看過,就雲端學院的不見了。”鐘潤成溫溫一笑。

  秋千雪笑意加深,大眼睛笑得半眯著,小巧的紅嘴彎成可愛的弧度。

  看來兩年前在T市開的分店也是因為她了,還是和前世一樣對她那麼好呢。

  “放心去T市吧,我把這邊交接好了,就過去那邊分店坐鎮。不過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不能夜釣,不安全。”鐘潤成寵溺的揉揉她柔軟的黑髮,“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紀的怎麼竟然會愛好起釣魚來,不怕哪天被一條大魚給拖下水。”

  他還沒見過秋千雪釣魚,有時候會去想像,一個童話中的小公主在海邊釣魚,拉上來一隻美人魚什麼的。

  秋千雪嘴角再度勾起,那麼刻苦的去學,當然是有用的吶……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13 PM


006 真人陶俑

  白清清接到電話,女兒告訴她晚餐和她鐘叔叔一起吃,晚上就不回來睡了。不甚在意的囑咐了幾句,她知道女兒在外面還有房子,鐘潤成也可以照顧好她。

  晚飯後,秋千雪並沒有和鐘潤成一起回去。謝梨在店裡搬出她專用的一輛造型可愛的白色自行車,她便獨自一人踏著自行車回了西郊的小洋樓。

  一整片綠化帶中豎著這棟近兩百平米的兩層小洋樓,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棟,很靜。

  從鏤空雕花的鐵門中,可以參觀到院子裡的景色。

  樓的牆面是復古色的紅磚,門西的牆面上,從右上角到左下角,錯位排列著大大小小幾個景觀齒輪,牆下綠油油的草面上開著密集的小花。門東的牆面上,開著的窗外吊著一盆盆長相極好的植物。

  院子兩邊都是綠油油的草皮,還有一些藤類植物。只留下中間一條兩米寬的石子通道。整個樓看起來清新陽光,如置於童話中。

  這是一棟英式的復古小洋樓。

  綠化帶下的路邊,停著一輛車,有小孩下了車往這邊駐望,糾結著要不要走過去看看,真的真的很像幼稚園呢,她好想在這樣的地方上學哦!

  看到秋千雪開鎖,車裡大人把小孩抱上了車,“走吧丁丁,那只是別人的房子。”

  小孩不舍又羨慕地趴在車窗上望著,她也好想有那樣的房子啊!

  推開鏤空雕花的鐵門,秋千雪將白色自行車停放在草皮上。走進裝潢溫馨的客廳,沒有開燈,直接拐入了客廳旁邊最大的一間房裡。

  這間房不同於在外面參觀的童話感覺,也不同於客廳的溫馨。因為窗戶牆邊放著一排架子,光線被架子上擺放著的一些瓶瓶罐罐擋住,只能在縫隙中射進一些碎光,顯得房間比較陰暗。房裡堆放著很多陶土,架子上除了那些簡單的成器,還隨意的擺放著一些不需要拉坯型只需手動捏制的漂亮的小動物擺件,有些還上了釉。房中間還置有一台練泥機,一個小規格的轉輪,和一個兩米高寬的玻璃電坩堝窯爐。即使是最大的一個房間,也顯得有些擁擠。

  稍微空點的地上,還躺著一個人。

  聽到響動,地上躺著的男人有些虛弱的轉動著腦袋,當看到那張瓷娃娃一般的臉,剛升起的逃跑的希望瞬間破滅了。

  又是這個惡魔……上次給他吃了那麼猛烈的情藥,這次又要怎麼折磨他?

  這四年,他被灌吃了不下幾百種藥,有讓他渾身散發奇臭無比氣味的,有讓他產生幻覺的,有讓他欲火焚身饑渴難耐的,也有讓他一直處於歡渝高丨潮停不下來的,還有讓他神經反應變得慢幾拍的……

  有些藥效,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恐怖至極。

  偏偏,在他被折磨的受不了想咬舌自盡時,這個惡魔又能一劑解藥讓他恢復正常。

  他被如此反反復複的折磨了四年了。也在這個陰暗的房間呆了四年,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這根本不是他之前呆的世界,他就像被一個鐵皮箱密封了起來,丟進無邊界的黑暗中與世隔絕了。起初還想過要逃,但他不知道那扇門外面等待他的又是什麼,而且,僅僅依靠靜脈注射維持著身體機能的他,連站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他悔,他腦袋被門夾了才要因為窺覷這女孩而去追求白清清。他以為他能輕易的將這個乖巧的娃娃控制住,讓她睡她就乖乖躺著,讓她伺候她就乖乖脫掉衣服。

  打死他都想不到,在那樣一副美得像童話公主一樣天真無害的表皮下,竟然裝著一個惡魔。

  他偷進她的房間,想給她看他準備好的碟片,誰知轉過身就被紮了一針,暈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時,他就躺在了這個陰暗的房間。

  從此,開始了他的惡夢人生。

  如往常一般,陳威費勁的半坐起身,雙手虛弱的扯住秋千雪的裙角,乞求的望著她。希望他能放他一碼。

  他一直想不通,他是有著見不得光的心思,但他還什麼都沒做,為什麼這個小孩會這樣對待他。他覺得,或許這個小孩並沒發覺他的心思,只是想找一個試藥的人,隨便哪個人都可以,而他只是倒楣的趕上了。或許,哪天她心情好,就會看在他可憐的份上把他放了。

  秋千雪蹲下身,大眼睛一眨不眨的認真的給他把脈,然後沒說一句話起身出了房間,那帶著興奮的輕快步子讓陳威無力的又倒了下去,他知道,那個惡魔又要去拿藥來給他試了。

  不一會兒,秋千雪提進來一個大桶,然後用鋼絲鎖把躺在地上的男人拉起身。

  陳威撐起眼皮,盯著地上那一桶透明的疑似膠水的液體虛弱的發悚,這又是什麼怪藥?

  秋千雪拿起一把大刷子礁著桶裡她新研製的高強度隔溫膠往他身上刷,“別怕,它會保護你不被燙傷。”小嘴裡輕輕安慰著,像是睡前的哄聲,清柔軟。

  燙?

  陳威已萬分脆弱的心臟一緊,頓時就嚇暈了過去。

  “真是越來越膽小了呢。”秋千雪嘴角彎彎,伸手將他牙關合住,刷上膠水固定,以防他痛苦時咬舌。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擔心刷不到位會導致在爐裡燒傷皮膚,秋千雪打開燈繼續刷,只要不留下空隙,她對她新研製的高強度隔溫膠有信心,1000度的高溫都是不怕的。

  晝亮的燈光讓房間的擺設清晰可辨,架子上,一排上了釉的瓷器娃娃在燈光下反射出滲人的白光,做工有優有劣,一眼能看到中間那個是最好的成品,穿著漢服的侍女娃娃微勾起紅紅的嘴唇,似笑非笑的盯著每個方向。

  是的,無論站在她前面的哪個方向,都感覺那雙眼睛就在盯著你呢……

  少女背對著侍女娃娃,認真專注的不遺漏每一寸,燈光下,濃密微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兩扇剪影,小嘴愉悅的勾起。輕微的膠水攪動聲音時不時響起,燈光慘白慘白。

  ……

  陳威再度醒來時,卻發現眼睛睜不開了。

  感覺不出是什麼狀況,除了還有思想,還能正常呼吸外,手指頭都動不了了。他用盡所有力氣,也沒有撐開眼皮,只能感受到薄薄的眼皮外面那白熾的燈光,和聽到的房間裡轟轟的機器聲響。

  極度驚恐的感覺從心底蔓延至全身,他的身體,被封住了?

  晝亮的房間裡,男人被一層透明的凝膠包裹住,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關掉“轟轟”的陶土練泥機,秋千雪伸出小手按了按塗滿男人一身的凝膠,

  嗯,已經固化了,可以開始了呢。

  有實載體的陶俑真好做,非常方便像她這樣剛入門的新人呢。

  只需要控制好陶泥的厚度,將它們均勻的覆蓋在人體身上,有這一層光滑的凝膠打底,薄厚度很好掌握,熟練了後,鋪到上半身時,速度更加快了。

  陳威感覺到身體外好像又被覆蓋上了一層什麼東西,身體時不時的被拍打著,壓抹著,慢慢的,一路從下往上覆蓋了上來,再然後,他感覺眼皮外的那些光亮也沒有了,眼前真正變得黑暗一片了。

  他到底……被怎麼樣了?

  兩小時後,剛剛站立著的男人變成了一樽立著的棕灰色陶俑。

  少女幽深的瞳仁泛出漂亮的色彩,愉悅的看著眼前的半成品,這可是她做的第一尊陶俑呢。

  等陶泥自然風乾一些後,明天再搬進窯爐裡吧。

  秋千雪哼著愉悅的調調收拾好房間,邁著輕快的步子出了房門,留下被封在狹小空間裡,感覺不出自己是死是活的男人。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17 PM


007 生不如死

  隔天一早,白清清沒有去醫院上班,因為寶貝女兒今天邀請她去看她製作的第一樽陶俑的燒制過程。天才就是天才,搞不懂她們的想法,要是換成她,要學也是學怎麼製作漂亮的陶瓷嘛,竟然喜歡那種嚇人的陶俑。

  大雨過後的清晨,很涼爽空氣很新鮮,秋千雪蹲在院子裡的草蔭中,扯斷一束還帶著雨滴的青草,甩甩水漬,將草莖斷裂處放到鼻子下深嗅,嗯,好香!

  陣陣涼風吹過,將獨特的青草香味吹遠,白清清在圍牆外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青草香味,就知道秋千雪現在在幹什麼了,人還未到就聲先至。

  “萌小雪!你又不穿鞋跑到草叢裡了?”白清清推開大鐵門,聲音裡還帶著點淡淡的興奮。

  做了14年的媽,女兒幾乎沒什麼事需要她操心,看起來嬌小脆弱讓人很有保護欲的她,不怕電閃雷鳴不怕黑,也從來不會調皮搞蛋,乖巧懂事得讓她這個當媽的毫無成就感。唯有一點像個孩子,就是會因為特別喜歡青草香味,遇到好天氣的清晨,就喜歡揪青草來聞,而且,特別喜在草皮上打、赤、腳。

  果然,秋千雪穿著一件很清爽的嫩綠色疊蕾絲的吊帶蓬蓬裙,纖細的雙腿呈有些心虛的站姿併攏著,往下看是埋在蓬蓬的草叢中的兩隻白嫩嫩的小腳丫,左腳踩在右腳腳背上,腳趾微微屈起,隱約可見被用力導致有些泛白的粉嫩指甲,小手裡還抓著一束青草,望著白清清的笑臉上帶著一絲俏皮和討好。

  久違的感覺湧上,白清清興奮的套用教誨子女的經典格式輕斥,“萌小雪你太不聽話了,你看清姨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剛下過雨的草叢濕氣很重的,打著赤腳站在草叢裡,容易生病的呀……balabalabala”白清清一串話下來,心情簡直不要太好了!

  好簡單的道理啊,女兒也有不懂事的時候了,需要家長在一旁教誨了,哎呀真是太有成就感啦!

  秋千雪虛心的點頭點頭點頭,但心裡知道,其實清姨巴不得她“屢教不改”。

  白清清心滿意足的感受了一把威嚴家長的成就感,吃飯早餐,被秋千雪帶到陶器房,她有些不適應的皺眉,這和童話小洋樓的風格太不相符了,啪的打開燈。

  好擁擠,好……怪的房間,陶土、機器、窯爐、還有一樽比她高的陶俑,面無表情只有眼皮沒眼珠的陶俑看得白清清心裡一陣發悚,她乾脆不再看陶俑,走到窗邊的架子前。

  “咦!雪兒會給陶器上釉了?真漂……”一一撫過窗邊架子上的上了釉彩的瓷器小擺件,剛還覺得就這些東西看起來正常,突然看到架子中央穿漢服的侍女娃娃,被那雙詭異的眼睛嚇得一怔。

  秋千雪走過去拉住白清清的手,“是呢,手法再熟練些後,就不做陶俑了,做大的陶瓷娃娃。”那些美麗可人的學姐學妹們可不能做成陶俑,要做成陶瓷娃娃才能保持她們的美麗呀。

  手上一暖,白清清緊著的心才一松“噢…噢”陶俑什麼的不好看,陶瓷娃娃什麼的也……有點滲人啊!果真是她不懂藝術嗎?

  陳威還以為,他已經死了。

  不能動,不能睜眼,不能開口,喉嚨裡也發不出聲音,甚至連外界的聲音都難聽清,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他以為,他已經死了。

  可是就在剛剛,他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仿佛甘霖一般降在他快要枯萎的心頭。

  雖然聽起來很小,但是他還是能確定,這是那個小惡魔的養母,4年前他追過的女人,白清清,她現在就在這個房間裡。

  他,有救了!

  只要能讓第二個人發現他,他就有機會離開這個地獄一般的房間,離開那個惡魔一般的小孩。

  在有限的空間裡,他用力大幅度的呼著氣,希望引起白清清的注意。

  白清清壓下微微的不適,圍著陶俑轉了一圈,“現在到哪一步了?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秋千雪笑,大得不可思議的眼睛彎成了一條縫,“就是要清姨幫忙和我把它抬起來,放進窯爐裡。”

  “原來就是為了幫忙才找我的呀!還以為雪兒是想清姨了呢,真桑心!”

  秋千雪笑著打開窯爐門,兩人合力將陶俑抬了起來,費力的往窯爐裡移去。

  “這個大傢伙怎麼這麼重啊?比抬個人還費力!”

  陳威在狹小的空間裡幾乎用完所有力氣,呼呼就在身邊了,再大力一點就能被聽到了。

  嗯?這時候了還抱著逃走的希望嗎?真不乖吶!

  白清清拿了十多年的手術刀,猛一干這種力氣活,累得她氣喘吁吁,呼一一呼一一

  好不容易才將大傢伙抬了進去,白清清關上爐門,有些急切的等著秋千雪開啟機器操作,她總覺得這裡不只她們兩個人似的,喘著氣,又怕又好奇的瞟了一眼架子上的漢服娃娃,又嚇得呼吸一滯,艾瑪,怎麼站哪裡都有被她盯著的感覺,這房間給人的感覺太不好了,嗚嗚,女兒腫麼膽子這麼大,喜歡看閃電聽雷聲就算了,腫麼還弄出這麼個讓人渾身發毛的地方。

  等秋千雪操作好程式,白清清逃也似的拉著她出了門。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將陳威好不容易生起的希望隔絕得徹底。

  窯爐內的溫度快速升到了900度,陳威感覺像有一個烙鐵在燙在了他的鼻子上面,神奇的隔熱凝膠將他的身體保護的好好的,卻沒有封住他的鼻子。

  生不如死的痛!

  狹小的空間通紅火亮,高大的陶俑靜靜的立于汪洋火海中,厚厚的陶泥被燒制得有些透明,裡面,封存著一顆痛不欲生的心……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21 PM


008 雜交萌寵

  陶器需要燒制的時間不短,難得白清清有空,等待的這會,她帶著秋千雪出去逛街了。

  蘭花巷是H市東城郊區一條長達千米的雙邊街道,但並不是賣花的,而是賣寵物的。

  除了有貓狗鼠鳥類的常見寵物,還有很多水族類:觀賞魚,觀賞蝦,觀賞螺、水晶蝦,迷你寶貝類:倉鼠、香豬、垂耳兔、龍貓、巴西龜,恐怖怪異類:壁虎、蜘蛛、蠍子、蜥蜴、蜈蚣蛇等等。種類全,品種有優有劣。

  兩人都是第一次來,滿街的鳥鳴狗叫,很是熱鬧。

  “哇!好多萌寵,萌小雪,你也養個萌寵吧,你看這家賣茶杯貓,好可愛。”白清清的喜好被秋千雪同化得差不多了,見到毛茸茸的動物,汗毛都要激動得顫抖了。

  街道前面相鄰的幾家店都是賣貓狗一類的萌寵的,來這裡逛的大都是對萌物無法免疫的女生們。秋千雪一走過來,就被幾道視線鎖住移不開了,回頭的人還不忘拍拍同伴的肩膀:“喂喂喂,快看快看。”

  “看什麼?”同伴們轉過頭來,順著已看呆的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個仿佛來自異世界的女孩穿著淡綠色的蕾絲蓬蓬裙,烏黑的髮絲帶著自然卷柔順的披散在肩上,隨著腳步的晃動,打成卷的發尾微微彈動。她的臉很小,眼睛卻大得佔據了臉的五分之一,小巧的嘴唇像抹了朱砂一樣鮮紅,白嫩嫩的臉頰肉鼓鼓的,看起來很小,可氣質看起來又不幼稚,像極了無年齡感的洋娃娃。

  “哇!真人版SD娃娃!”一女生失聲。

  “……真的不是來自另一個位面的異生物嗎?可愛到逆天啊有木有!”

  “我也覺得,有人可以長得這麼漂亮的嗎?”

  太過強烈的情緒是可以隨著空氣傳播的,很快,行走在大街的人陸陸續續的下意識回頭,有一雙眼睛就定格住一道視線。倒不是所有人都有那麼詭異的腦補能力,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況且人就在眼前,明晃晃的真實感,倒也沒多少人不把秋千雪當“人”看,不過卻是止不住的眼冒心心。

  “天哪!看到那個小孩沒?好漂亮呀!”

  “看到了看到了,眼睛怎麼那麼大啊?嘴唇好紅哦,好像個洋娃娃!”

  “萌包子啊,好想捏一下啊啊啊!”

  “那小憂鬱的眼神好萌啊!誰家的啊!好想抱走……”

  街道兩邊開店的老闆聞聲看去,見到那張精緻特殊的小臉,一個個人精立馬預知到了連鎖反應,扯著嗓子對著秋千雪大聲吆喝。

  “小朋友,過來我這邊看看吧,我們這有很肥很可愛的小倉鼠!”

  “伯伯這兒有你可以騎著走的薩摩耶!”

  “來我們這兒,這有跟俊介長得很像的博美犬!”

  “來看看我的,我這兒專賣雜交的小動物,每一個都獨一無二!”

  切!

  寵物就講究個純種,賣雜交的還好意思喊這麼大聲!隔壁幾家老闆和一些行人不禁翻白眼嗤笑出聲。可是接著大家就看到,那位萌娃娃偏偏就直奔那家店走過去了。

  “噗!”白清清看到那招牌忍不住笑出聲。

  “雜種店”!

  這老闆可真有才,取的這什麼奇葩店名。

  “快快,跟過去,近距離觀賞瓷娃娃。”

  “走走走,我要拍張照片發微博!”

  秋千雪身後,跟著一大群尾巴相繼踏入不大的“雜種店”,那位賣茶杯貓的老闆見狀氣憤的指著雜種店的位置罵髒話。

  “小朋友,你可來對了。我這裡的寵物每種都只有一隻,獨一無二,特殊的人就要養特殊的寵物嘛,都養個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有什麼意思。誰說雜交的就不好了,現在很多有名氣的水果什麼的,那不也是雜交出來的,那什麼我們國家的水稻之父,叫什麼來的忘記了,他就是研究了那個雜交水稻,還不是就出名了!”

  店老闆給店鋪定位很精准,也很懂得抓住產品的優勢,操著一口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將店裡獨一無二奇形怪狀的寵物一一介紹給秋千雪。長得這麼獨特可愛的小朋友就應該養個獨一無二的寵物嘛。

  秋千雪聽得時不時點點頭,不大的店裡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毛絨動物,全是雜交而生,長尾巴的兔子,花色的龍貓,還有好多看不出原始基因的新品種。

  一邊觀賞著,有時候會伸出嫩得幾乎看不出骨關節的手指逗弄著活潑點的小傢伙,兩隻萌物玩得不亦樂乎。

  看得後面的一群尾巴們雙手握拳抵在下巴成花狀,直冒心心眼。

  嗚嗚嗚,太可愛了!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妹妹就好了!

  決定了,明天就答應B君的求婚,趕緊生個這麼可愛的女兒!

  “這是什麼?是什麼物種雜交出來的?隱鼠嗎?”秋千雪指著靠牆邊一個籠子裡的一團小毛球問,大得不可思議的眼睛好奇的眨眨。

  籠子裡的小傢伙是一個長尾巴白色小毛球狀的鼠類動物。

  小毛球只有兩個拇指大小,有一條跟身體一樣的長的白色尾巴,雪白雪白的,嘴巴眼睛埋進絨毛裡,肥肥的一團趴在籠子裡睡覺,偶爾用細長的小尾巴在空中亂拍打一通。

  “是百草園與三味書屋裡魯迅養的那個隱鼠嗎?”這時,從後面又擠出來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站到秋千雪旁邊,揚起她認為最受歡迎的笑容,用甜膩的孩童聲問道。

  秋千雪循聲側過頭,大眼微微瞪,瞳孔裡閃著疑惑,這張小臉……有點像某個美麗懂事的妹妹的幼兒版呢,不過,那個妹妹,應該沒有出現在這一世了吧……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25 PM


009 仍是姐妹

  “這個小傢伙啊,它媽媽的確是個隱鼠,至於爸爸嘛……有點記不太清了。”面對兩個可愛小女孩的提問,店老闆頓時變回童年,惹得擠滿人的店裡一陣調侃的哄笑。

  張雨萱仰著脖子看著一張張笑臉,皺眉,明明老闆也算是回答了她,可偏偏就有種被無視了的感覺。不,應該是不被重視的感覺,真的……很讓人不爽。

  “老闆,這個多少錢,我要了!”這時,一個校服女生嘴快的問起了價錢。

  “這個一共就只有這一隻,你確定要嗎?”老闆有些遲疑,好像那個萌娃娃也很喜歡這只小傢伙,希望面前的少女做為一個大姐姐,能懂得謙讓。

  “大姐姐,能把這個讓給我嗎?我也好喜歡它。”或許是惜它世間僅有,又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本來並不感冒的張雨萱也想要買下這個雜交鼠。

  沒待校服女生回答張雨萱,後面幾個人爭相搶買這只雜交鼠。

  “老闆,我出雙倍的價錢,可以賣給我嗎?”

  “我出三倍!”

  “我出五倍!”

  “我出十倍,老闆賣給我吧!”

  張雨萱瞪大眼睛看著一個個冒出來競價者,怎麼這麼多人想要啊!

  或許剛開始老闆還存著一絲善心,想要把這個雜交鼠賣給那個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女孩,但那是建立在大家出的錢一樣的情況下,現在明顯都成了拍賣了,平日裡只能賣幾十多塊錢的東西,現在被人喊到了十倍多,當然還是賺錢重要。

  “還有出更高的嗎?沒有的話,就十倍價錢成交了!”老闆提起籠子高聲喊道,惹得隔壁兩家店鋪的老闆紛紛擠過來看熱鬧。

  這鐵老頭可真幸運,竟然哄到一塊活招牌進他店裡,給帶進那麼多客,今天一天只怕要賺夠一月的咯。

  老闆正要一錘定音時,最初要買的校服女生又出聲了,

  “我出二十倍!”

  “好!成交!”鐵老闆趕緊拍了下桌子,生怕人家再後悔似的。

  兜了一圈,還是校服女生買到了。

  一個三十多塊錢就能買到的不明品種的雜交鼠,竟然被戲劇性的賣出了二十倍的價格。圍觀的人紛紛習慣性拍照發微博。校服女生付過錢,接過籠子,看也沒多看一眼,轉手就遞到秋千雪面前。

  “小妹妹,送給你!”

  張雨萱在一邊看得眼睛發紅,那個校服女生出那麼高的價錢,就為了送給這個女孩?為什麼就不是送給她,這兩個人好像也不認識的吧!

  “原來你買了也是要送給她的呀?害我跟你競價。”剛剛跟校服女生競價的一女生恍然。

  “啊!難道你也是?”

  “我也是呀!還以為你們出這麼高價是有多喜歡呢,原來你們都是想送人家小妹妹啊。”另一個競價的也笑道。

  “那不是白讓老闆賺這麼多?”

  “哈哈哈!沒關係啦,人家小妹妹喜歡就好。”校服女生倒並不在意,反倒覺得有意思。

  而被幾人盯著的秋千雪沒去接籠子,眨巴了下大眼睛,走到剛和她玩得歡的那只肥胖到看不到五官的白色長毛物種前,目測,它爸爸或媽媽應該是個安哥拉兔。

  “老闆幫我拿這個吧!”

  呃……

  幾位剛競過價的女生面面相覷,難道她們弄錯了,小妹妹喜歡的不是這個雜交鼠?

  “姐姐,你送給我好嗎?我好喜歡它。”張雨萱趁機沖校服女生亮了個平時照相時最好看的笑臉,她也是很漂亮的小妹妹呀!

  這時秋千雪已經提了籠子過來,遞到校服女生面前。

  “謝謝你!我把這個送給你吧,它也很可愛哦!就是要注意不能把它當成一團毛毯給坐了。”秋千雪笑得大眼睛彎成一條縫,剛剛看著覺得美得不切實際的臉,頓時接了點地氣,有了真實感。

  校服女生欣喜的笑“原來你不接是因為要先買一個送給我呀!”

  秋千雪笑著點頭。

  緊接著店裡的顏控女生們,幾乎人手一個寵物,全要送給秋千雪,還特地聲明秋千雪不用回送。

  秋千雪笑著一一謝絕,只留下了和校服女生交換的雜交鼠。

  被無視在人群中的張雨萱目光緊盯著秋千雪,羨慕得心抽得疼,不知道是羨慕那一張天賜的特殊精緻的臉,還是羨慕秋千雪得到了那只雜交鼠,眼中慢慢多了些複雜的情緒,某些東西悄然在心底湧動。

  人群中突然擠出來一位老太太,沒看其他人一眼,拉著張雨萱就往外走,“哎喲,小萱我的乖孫女,你怎麼擠到這來了,這麼多人,也不覺得有味兒,來跟奶奶回去。”

  明顯嫌棄的話讓一眾人極度不爽,這人什麼意思啊!有潔癖的話呆在家裡別出門啊,來什麼寵物街啊,這裡哪家店不會有味啊!

  白清清心直的瞪著老太太,將和張雨萱站在一起的秋千雪拉到懷裡遠離她,可不能讓雪兒被波及了,一看就覺得這老太太像個不明事理的人。

  張雨萱突然很想甩開奶奶的手,一句話連累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都降低了,再一看前面那個被長輩護在懷裡的女孩,難受得重重的深呼吸幾口氣,憑什麼她會被像個公主一樣對待,明明她才是公主!T市秋家的公主!

  第一次嘗試光環被人搶去的滋味,十歲的女孩,眼底流動著濃濃的不甘與憤怒。

  秋千雪眨眨眼,目光隨著一老一小移動,大眼睛裡露出驚奇的目光。

  呀!換了父親,竟還能生出同樣的女兒麼……

  呵呵,姑姑的秘密好像不少呢!

  不知道是精神太過集中在別處還是怎麼,張雨萱在經過秋千雪身邊時,突然崴了下,一雙小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順手幫她拈掉了一根衣服上沾的髮絲。張雨萱頓時一張臉憋得通紅,尷尬的連這時候應該禮貌的道個謝都給忘記了,不明意味的瞪了秋千雪一眼,站起身,便加快速度往外走,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秋千雪小嘴彎彎,摩挲著手掌的髮絲,“奶奶要護好妹妹哦!”

  不要讓她太早就變成我的瓷娃娃哦!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32 PM


010 黑色童話

  “叮”的一聲,機器自動關閉。

  烈火退,世界重歸平靜,痛苦卻並沒有遠離。沒對比過,永遠不會知道還有什麼會比現在經歷的更痛。

  陳威一生也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求死之心,相比之前,被試藥時即使再痛,但他心底知道,小惡魔只是拿他來試藥,並不打算要他的命,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是現在,除了皮肉上的痛苦,還有心靈上無邊的恐懼。

  鼻子上尖銳的疼痛讓他感覺到,他之前是身在烈火中。

  而身上完好的感知告訴他,小惡魔並沒打算燒死他。

  她特地給他塗了層超出他認知範圍的東西,保護著他的身體即使放進火裡燒也不會燙到,這明明是想把他製作成活人俑啊!

  一樽不能動彈,不能開口,不能看,卻能聽能思考的活人俑,永遠的被封存在黑暗狹小的世界裡,聽著外面自己曾呆過的世界的各種聲音,感受著只有一牆之隔卻又與世隔絕的距離……

  陳威沒有哪一刻有這麼迫切的想死。

  可牙關都張不開的他,連咬舌的機會都沒了……

  ……

  “我的陶俑應該已經冷卻好了。”

  “那走吧,我們去抬出來!”

  窯爐門嘎吱響著慢慢打開,秋千雪伸手覆在陶俑上試了試溫度。

  “好了,可以搬了!”

  “哎,怎麼燒好了還這麼重,萌小雪你不會裡面放了實體吧。”

  再次聽到久違的聲音,陳威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這個小惡魔絕對有辦法把別人的懷疑扼殺于萌芽中。

  “對呀!放了個試衣模特!”秋千雪笑意加深,很開心沒有聽到陶俑再發出呼呼聲。

  “哈哈,萌小雪你真聰明,把陶泥直接抹模特身上,比空心拉胚快多了。”

  “我是新手嘛,可以原諒。”

  “我覺得這叫創新,瞧這工藝,不比陪秦始皇的那些差嘛,天才就是天才。好了,你先慢慢玩,我去做飯,吃完飯今晚回去睡。”白清清仍然不太喜歡呆在這間房。

  門關上,把沒開燈的房間裡最後一絲光亮都收回了,房內又恢復死一般的沉靜。

  少女卻是習慣了這樣的黑暗與安靜。

  她站在凳子上,耳朵貼在陶俑的胸前伏了一會,隔得太厚,也太實,聽不到心跳,再看陶俑的鼻孔處,從下面特意留的兩個呼吸孔裡可以看到燒成焦碳的鼻子。

  呼吸器官破壞了,不好呼吸了哦。

  小嘴微微嘟起,遺憾的歎息一聲,“看來活不過今晚了!真可惜,第一樽就失敗了。”

  終於聽到這天籟一般的死亡判決,男人從未這麼期待過一個夜晚的來臨……

  ……

  晚上回了白家大院後,秋千雪把籠子打開,捏起那一團白色毛球,帶進了自己的海洋房。

  昨晚深夜又下了場大雨,清晨醒來時,秋千雪覺得空氣比昨天又新鮮了不少。換上一套涼爽的衣服,隨意打理下一睡不亂的黑髮,下樓吃早餐。

  突然,視線定格在鏡中

  頭頂上的小毛球是……?

  小手抬起,兩指捏起那根在頭髮上貼得筆直的毛衣針一般粗細的白色尾巴,頓時小毛球動了,一個用力,如跳水運動員一樣,身體順著尾巴尖方向卷起,秋千雪手恰時翻轉,把它接在掌心。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乾淨的頭頂,然後戳了戳雪白肥胖的身體。

  “應該沒有在我頭上拉便便吧?”

  沒反應,再戳。

  “吶,頭頂借給你住,但是,亂拉便便不給你吃的哦。”

  毛球動了,卷起的尾巴在空中揮舞了一頓,最後伸直搭在手掌心,恢復了貼在頭上時的髮夾模樣。

  秋千雪玩心大起,提著尾巴將雪球甩來甩去,玩得不亦樂乎,直到外面響起白清清喊起床的聲音才將它拋在了頭上,下了樓。

  “清姨,姨父,王奶奶早安!”

  晨光照在秋千雪身上,一身純白的裙子被光線籠罩起來,變得有些透明,散發著治癒氣息的小臉微微帶著愉悅的笑容。

  如沐浴在聖光之下。

  王奶奶擺好餐點,驚豔又慈愛的看著秋千雪,這真是個遙遠的童話裡一般的孩子呢,這世上所有的愛都應該給她。

  一杯牛奶,一個煎蛋,一個蘋果,典型的營養早餐。

  等秦應初開動了後,秋千雪才提起叉子,低頭吃起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某球開始揮舞起了細長的小尾巴,在空中轉了兩圈後就放下了。

  秦應初坐在千雪正對面,正好抬頭時瞟到了這一小瞬間。將有些下跌的眼鏡往上抬了抬,再看,一切正常,難道他眼花了,剛好像看到雪兒頭上的白色毛絨髮夾動了下。

  秋千雪繼續低頭吃著煎蛋。

  沒一會兒,頭上某球又揮動了小尾巴,在空中轉了三圈後又放下了。

  白清清喝著牛奶,正好憋到這一小幕,放下杯子,揉了揉眼睛,盯著秋千雪的頭頂看。

  一分鐘後,某球卷起尾巴,從左邊開始緩慢的移動,大約半分鐘後,成功的渡到了右邊,然後將尾巴伸直,恢復了髮夾模樣。

  秋千雪吃完煎蛋,抬頭,大眼睛瞅著白清清。

  “清姨在看什麼?”

  “萌小雪,你頭上什麼時候多了個移動髮夾?”

  秦應初笑,“我剛才還以為眼花了。”

  秋千雪伸出右手食指,指著頭頂,

  “雪球嗎?昨天校服姐姐送的呀。”

  “原來就是那個雜交鼠啊!果然主人萌寵物也跟著萌啊,呀呀呀,完美組合!”白清清歡脫的拍手叫好。秋千雪和秦應初對視一眼,聳了聳肩,二貨天生歡樂多。

  白清清一不在,家裡就顯得很靜謐。

  秋千雪的房間採光很好,房內裝飾是秦應初設計的,一系列的地中海風格,書架上擺放著大大小小的海洋瓶和貝殼海螺的擺件,她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紙皮書,坐在靠窗的書桌前翻看起來。

  巫婆剝下我的皮縫成一個洋娃娃吧,這樣我就可以永遠都是他的小女孩兒了……

  我們不要甜到膩的童話。

  我們不要美麗的公主和勇敢的王子。

  我們不要上帝送的願望。

  我們不要吃不完的麵包。

  我們不要怪獸被王子打敗。

  我們不要巫婆被火燒死。

  我們不要從此‘過著幸福的日子’……

  溫暖的陽光自窗外灑進來,沒有前幾日那麼烈,光線也不刺眼,很柔和,風吹進來,還帶著涼涼的感覺,把一邊的海藍色窗簾吹得時不時翻個卷,貝殼海螺製成的風鈴被吹得叮噹響,仿若優美的樂曲一般悅耳動聽。少女微歪著頭翻開下一頁,飲了鮮血一般的小嘴唇勾成愉悅的弧度,這可是她最喜歡的黑童話選集呢……

  微風夾著一陣強勁的風掃了過來,桌上掉下來一團雪白的絨毛。似乎感覺到了身子已經被挪位,毛絨絨的傢伙翻了個身,露出一直未露面的小到看不太清的五官。

  “嗯?”少女壓低頭,近距離的觀看小傢伙黑亮的眼睛,伸出雙手,將擋住視線的絨毛往左右兩邊抹開,小嘴巴在哪裡?

  來,張開嘴,讓主人看一看。

  呀!牙齒看起來還蠻利的。

  偏著頭,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撥弄著肥肥的一團。

  做為天才惡魔的寵物,應該也能做點什麼的吧!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37 PM


011 母親來訪

  今天的白清清有些怪怪的,在前天剛請完假後,今天她又請假不說,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早餐桌上,幾次對著秋千雪欲言又止,這讓習慣了她平日裡跳脫狀態的秋千雪有些不習慣,嗯,連姨父的表情都不太一樣了呢,看起來發生了什麼讓人輕鬆不起來的事。

  “清姨有話要對我嗎?”秋千雪歪歪頭,眨了眨眼。

  白清清調整了好一會兒,醞釀好說詞,深吸了口氣才開口,

  “雪兒,你覺得,清姨像媽媽嗎?”雖然沒被叫過一聲媽,可是雪兒對待她的態度的確是把她當母親的。

  秋千雪繼續歪著頭,不說話,直瞅著她。

  白清清完敗,本來想一句句套話的,可是女兒的架勢,明明在等她把話說完。

  “雪兒一直不願意叫清姨一聲媽媽,是期盼著有一天,雪兒真正的媽媽找來嗎?”

  秋千雪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這個可能超出了前世的軌跡,她從來沒想過。

  白清清某一根神經頓時放鬆,她不願意去糾結小雪為什麼從來不叫她媽媽,但她不希望是這個原因。她真想把小雪搖頭當作是不想認媽媽的一種表示,不再繼續問下去了。但是她又不希望小雪錯失以後能獲得親生母親關愛的一次機會,她是有權利享受母親的愛的,她不能自私的剝奪。

  “那,雪兒恨你媽媽嗎?”

  澄澈黑亮的眼睛瞅著她,不說話,不搖頭,也不點頭。

  恨?好陌生的情緒呢……

  白清清更糾結了,若是雪兒自己恨她媽媽,就不會願意跟她媽媽走,就會仍然留在她身邊。可是,血脈之情,卻被怨恨阻擋,雪兒的心裡肯定不好受,在那顆天真可愛的外表下,脆弱的心靈將一生都攪起結。

  “那……若是媽媽來找雪兒了,雪兒願意見她嗎?”

  小腦袋一點,白清清莫名的心一松,又一緊。

  唔,當然要見吶,不扯上關係,怎麼收債呢!

  醫院秦院長的辦公室裡,白清清靠坐在沙發主位上,額頭上還圍著紗布的秋書青有些拘措的坐在對面,秦應初坐在辦公桌前,一邊處理公務一邊注意著這邊的動向,三人端坐著,目光都放在愜意得不得了的秋千雪身上。

  三伏天的末伏已過,天氣漸漸轉涼,窗外時不時吹進一陣涼風,秋千雪坐在飄窗上靠著牆,柔順的髮絲輕輕飛揚,頭頂雪白的移動髮夾有些吃力的貼著頭髮,生怕一不小心又掉下去了。下麵可沒桌子,這掉下去百分之九十幾的機率要被踩成標本。

  秋書青的目光情不自已的鎖住眼前的少女。白嫩的皮膚,黑亮的大眼睛,如用朱砂畫上去的紅唇,是這張臉,和記憶中留下印象的那張小臉一樣,是她丟棄後又忘記了這麼多年的女兒。

  秋千雪微微歪頭打量著秋書青,大眼睛一眨不眨。

  這就是她本該13年前就死去的媽媽嗎?好像很有故事的一張臉呢。是什麼改變了原本的軌跡呢,嗯……不過好像不重要,既然欠債的人自己找上來了,沒理由不讓她還呢。

  “雪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媽媽對不起你,當年我將你一個人丟在醫院……對不起……”醞釀了好幾次的說辭在見到那雙用陌生人的眼光看她的眼睛時,秋書青腦子就空白了,找不著重點的聲淚俱下,咬字不清的懺悔著,緊張、愧疚、懺悔交疊在一起的情緒流露出來,屋內的任何一人都感覺到了。

  秋千雪靜靜坐著,吹著涼風,身體舒服,心情愉悅。

  等秋書青斷完句,秋千雪伸出手拿出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秋書青抬頭,由驚訝轉為欣喜。

  “小雪,媽媽當初其實……”

  “清姨,DNA對比的報告能給雪兒看一下嗎?”愜意的軟聲打斷秋書青的話。

  秦應初愕然,秋書青忽的黯淡了臉色。

  白清清用手撓了撓頭,DNA對比報告,她沒鑒定啊……

  其實昨天秋書青找來時,她也懷疑是有人冒認,因為14年前,她是見過秋書青的。

  那時候,秋書青也還年輕,五官不是讓人驚豔的那種,但也算是個美人胚子,如她的名字一樣,身上一股書卷味。而現在眼前這位秋書青,容貌完全不復當年的模樣,這種變化不是歲月的流逝改變出來的,完全不像是同一張臉。而且,這張臉非常年輕。

  她的質疑很是直接,秋書青也當場給了她答案。

  原來秋千雪半歲時,秋書青突然想通,曾經想回來醫院把秋千雪帶走,可是在她來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汽車爆炸了,司機直接被燒死,而她被救出來前也沒了意識。後來人雖然醒了過來,可是她失去了記憶,救她的那對好心的姐弟幫她把燒傷的手和臉植了皮,她從此換了一張臉,她不記得以前的事,也沒有以前的人認得出她,直到昨天不小心摔倒在樓梯間,醒來後恢復了記憶,她第一時間就找到了白清清的辦公室。

  即使這樣的理由隨便編一下就出來了,可是白清清還是選擇了相信秋書青,當時她臉上的痛苦哀傷與悔悟,她看得清清楚楚,血脈之間的糾葛,那是做不了假的,演不出來的。

  一個心軟,她就答應去探下小雪的口風,自然沒再懷疑過秋書青人的真假。

  白清清下意識的想要幫忙解釋些什麼,秋書青先一步站起身,有些激動的看著白清清,“能幫我們做個DNA親子鑒定嗎?麻煩您了白醫生!”她壓抑住傷心的情緒,這是給她正名的機會,她不能再要求太多了。

  秋千雪適時遞過一根烏黑的髮絲,一直沒出聲的秦應初也望著老婆。

  “就聽雪兒的吧!”縱然他不太會表達感情,但到這樣的時刻,他也清楚發現了只相處了四年的養女在心目中的地位,是鬆口氣還是死心,他也想知道答案。

  都急著要結果,秦應初動用了院長的特權,隔天下午就拿到了鑒定報告。

  結果出來,有血緣關係,但不是母女。

  “……怎麼會?”秋書青如遭雷霹般,臉色蒼白的踉蹌了好幾步。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42 PM


012 遲來見秋

  白清清也有些傻眼,若是完全沒關係,她還可能懷疑是不是頭髮拿錯了,可是拿錯了還能有血緣關係,這機率實在小。她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跟雪兒說,她肯定也是有抱希望的……

  “白醫生,雪兒她是當年你在316號產房收留的那個孩子的話……那就是我的女兒啊!我記得很清楚的,她的眼睛非常大,非常漂亮,嘴唇的顏色特別紅……不會錯的,她就是我的女兒啊!”秋書青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的抓住白清清的衣袖,她慌了,怎麼會這樣?

  “孩子沒錯,但你……真的是秋書青嗎?”白清清定定的望著她。事實證明,她應該是被騙了。

  “我真的沒說謊,我真的是整容了……對,我帶了我以前的照片,還有身份證,我給你看……給你看。”秋書青激動的把包裡的幾張舊照片拿出來。

  白清清接過,照片裡是個20左右的少女,都是幾張清晰的正面照,笑得很恬靜,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和她記憶中14年前在醫院的秋書青完全可以重疊,身份證和照片可以肯定是秋書青的。

  “這的確是秋書青。但不能證明你就是她。”說是她的姑姑小姨什麼的,她倒還有些信,可若是這樣,也沒必要非執著著生母的身份啊!

  秋書青掛著淚痕的臉一怔,冷靜的想了想,心底也理解了白清清的說法,的確,在DNA對比報告都不合的情況下,身份證也不足以證明她是雪兒的生母的。可是她肯定不會認錯的,如果不是她的女兒,怎麼會在她失去記憶的十多年裡,被魂牽夢繞的指引著,鬼使神差的一月來看望她一次,女兒是她不明就裡的癡望著長大的啊!

  “雪兒也姓秋,和秋阿姨很有緣分呢!有血緣關係就算是親人吧,我也可以做秋阿姨的乾女兒啊!”

  這時,秋千雪手捧一杯奶茶走進來。

  白清清嚇一跳,“你全都聽到了?”

  秋千雪看著被她驚住的兩人,釋然的笑笑:“沒關係,不喜歡的話那就算……”

  秋書青頓時激動的打斷,“不不!很好!很好!就按雪兒說的……好嗎?”最後,她看向白清清,至少還是得經過她養母的同意才行。

  “雪兒願意就好。”白清清恢復笑容,雖然這邏輯怪怪的,不過雪兒開心就好。神經大條的白清清也是聽多了醫院裡這種秘聞,突然覺得,或許雪兒的父母有著不為常人所知的故事,眼前這個女人,倒是有可能是秋書青的姐妹。而且不像會傷害雪兒的樣子。

  “乾媽叫什麼名字呀?”秋千雪已經換好了稱呼。

  秋書青看到那雙大眼睛裡的期待和愉悅,不由的紅了眼框,乾媽也值了!她蹲下身,流著淚,帶著幸福的笑容,“遲見秋。”然後抬頭看向白清清,“以後就喚我遲見秋。”

  秋千雪順勢抱住她的脖子,“名字很好。”伏在肩膀上的小臉上勾起笑容。無論理由,錯了,就要付出代價的呢。

  半年,足夠遭遇不可挽回的悲劇呢……

  不知道,媽媽是看到已長成的女兒乖巧可愛的外表才後悔當初的拋棄呢,還是真的隨心而生的懺悔呢?前世的真相在她半歲時隨她的離去而埋葬。不過沒關係,這一世,我們有很多時間來一層層揭曉。

  “的確很好聽的名字,好文藝的感覺。”白清清點頭笑道,一輩子裁進醫界的頭腦也只能理解到這個層面了。

  沒辦法,最近怪事多,白清清只好打電話給她家秦大院長又請了天假,同時將事情結果告訴了秦大院長。不約而同的,包括秋書青,幾人都沒再深究有關那份DNA的疑惑和那邏輯相當怪異的認親決定。或許是都覺得,這樣的結果,都是她們樂意接受的。

  去秦家的路上,秋書青心裡既激動又有些泛酸。

  空洞了10多年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填滿了,以後終於能和女兒生活在一起了!可是卻只能頂著一個莫須有的身份待在她身邊……這樣,也好。以後,她就是遲見秋了,沒有人知道,她女兒的父母曾是一對兄妹。

  ……

  “萌小雪,你怎麼就選了個那麼遠的學校,都不在咱們市,以後清姨想你了腫麼辦啊?”馬上就要開學了,白清清又發起了牢騷。

  想起這個事,秦應初也在一旁擰著眉,市內的H市一高和三中也都是很頂尖的學校,他沒想到雪兒會捨近求遠選到市外的學校。如此一來,她的安全也是個問題,雪兒這外表,看起來太好騙了……

  遲見秋坐在一旁,猶豫了一會道:“秦院長,我本來就是T市人,對那邊比較熟悉,也有朋友在那裡。不如讓我去T市照顧雪兒,學校放假了就帶她回來。”

  白清清和秦應初同時望向秋千雪,這事還得她點頭同意才行,這段時間他們是看出來了,雪兒對這乾媽的態度是禮貌有餘,卻親昵不足,好似那天她認乾媽只是一時興起。從醫院回來後,遲見秋想讓雪兒搬去跟她一起住,可雪兒怎麼也不答應,最後遲見秋為了能與雪兒多些相處時間,只能尷尬的和他們住一起。

  雪兒經常會自己動手做些喜歡的點心分享給長輩們吃,連王奶奶都會分到,卻總是獨獨忘了遲見秋的那一份,弄得遲見秋總是暗自垂淚,顯然雪兒心裡根本沒裝下這個乾媽,若是讓她去照顧雪兒,不知道雪兒會不會願意。

  秋千雪此時正坐在客廳沙發上,腿上鋪著塊餐巾,上面灑著餅乾捏成的餅屑,她抬起小手,精准的把頭上的移動髮夾提了下來,“雪球,吃飯咯。”

  等看到某球開始用餐,才抬起小腦袋望著白清清:“清姨別傷心,放假我就會回來看您的!”

  白清清趕緊把遲見秋拉進話裡,“一星期才半天假,坐車都要幾個鐘,清姨和你乾媽都捨不得我們雪兒勞累啊!”

  秋千雪笑,“清姨是想去T市醫院上班嗎?”

  白清清再神經大條也被弄得不好意思了。萌小雪你腫麼又把你乾媽給忘了!而且乾媽剛說的話又被你華麗麗的無視掉了。

  遲見秋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安慰起不好意思的白清清,“小孩子一般都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一玩起來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估計都沒仔細聽我們在說什麼。”

  安慰的藉口連白清清都覺得拙劣,她沖遲見秋回以尷尬的一笑,然後哭喪著臉,“萌小雪,咱是私立醫院,你姨父可是院長。有放著自家醫院不做,卻跳去別家醫院的嗎?”

  秋千雪小嘴巴微微張著,恍然的哦了一聲,然後終於看向不受寵的乾媽。

  “那,乾媽有時間陪雪兒去讀書嗎?”

  亮晶晶的黑眸盛滿了期待,遲見秋突然覺得,這半個月來所有的心酸都不見了,頓時眉開眼笑,“願意!乾媽願意!”

  路上,遲見秋因期待以後能與女兒每天生活在一起,期待的興奮沖散了心底因再次回到這座10年未歸的城市的感慨。

  秋千雪看著窗外的風景,搖下擋風玻璃,加速中的大風將她的黑髮狂亂的舞動在臉前,小嘴抿起一抹期待的微笑,你們,會歡迎我的,對嗎?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47 PM


013 好戰修羅

  車子停在雲端學院附近鐘潤成送給秋千雪的房子前,遲見秋有些發怔的望著眼前被五顏六色的花草圍在裡面的房子,微張著嘴疑惑的看著秋千雪。

  房子只有一層,獨立建在一條偏僻但不荒涼的野郊路邊,英式建築的爬花房,房子的四周有一排排開得正茂的形狀各異的花朵,一個方向一種色調,牆壁屋頂上也爬滿了常見但不知名的開小花的藤類植物。

  秋千雪拖著行李箱邁開步子,“這是鐘叔叔送給我的房子,正好離雲端學院近,以後我們就在這兒住下嘍!”

  這麼貴的房子是別人送的?鐘叔叔又是誰?

  遲見秋欲言又止的跟上,盯著秋千雪的背影神思恍惚,感覺女兒在她的世界外下了層結界一樣,她沒放在心上的人,不管多努力都進不去。

  秋千雪邁著愉悅的步子打開門,客廳內很亮敞,室內的盆栽被養得很漂亮,肥嫩的葉子上都沒有灰塵,房子被打掃得很勤。叔叔沒告訴她,請的鐘點工竟然這麼會種花。

  房間都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秋千雪笑著謝絕了遲見秋的包攬,自己將臥房隨意整理了下,最後從行李箱裡拿出一幅掛曆,這是鐘潤成按她的要求幫她定作的,紙張排版都很普通,只是每個月的背景都是她前一年的照片,掛曆一張張翻過去,呈現各個姿態的她,卻在10月份的那一張,不是可愛的娃娃,而是一個

  ……紅面獠牙的地獄阿修羅!

  少女微笑著將它掛好,翻到九月那一頁,上面是一張去年她九月份的照片,穿著潔白裙子的少女赤腳站在青草蔭中,手中揪著一束斷草,微歪著腦袋,似沒睡醒的懵懂目光正對攝像頭。

  伸手摩挲著背景照片裡的自己,少女笑了,揭過這張,就會現出好戰的阿修羅了……

  翌日。

  參加完開學典禮,下午秋千雪被邀進慕家作客。

  慕雲端有些驚疑不定的打量著秋千雪,窩在家裡七年,秋千雪傳在外的照片也保留在7年前的樣子。然而七年後的現在看她,仍然是肉嘟嘟的嬰兒臉蛋,大得不可思議的眼睛,朱砂一般紅的小嘴還是那麼點大,除了頭髮,好像沒哪個地方有長了七年的痕跡……

  慕雲端有些挫敗,七年前,他還是個發育特別慢的小破孩時,可以把這位小天才掛在嘴邊喊偶像,可是現在,自己已然是個男子漢了,他的小偶像卻半點沒見長。

  以後這偶像神馬的,還是爛在心裡吧……

  最終,憋了七年想對小偶像說的話在得見這一張幾年不見長的包子臉時,化成了平靜的客套和無營養的寒暄。

  “今天第一次進雲端學院吧,喜歡那裡嗎?”

  “我想,在雲端的日子肯定會很精彩的。”秋千雪嘴角彎彎,勾起的弧度讓小肉臉更加鼓了。

  接著,繼續了好一通沒營養的對話後,還沒脫離挫敗狀態的慕雲端在冷場之前送走了秋千雪。第一次正面接觸,顯得莫名又滑稽,秋千雪離開後,慕雲端勿自懊惱的拿沙袋來發洩。

  翌日,第一縷晨光射穿薄霧,秋千雪迎來了這一世在T市的第一個清晨。

  校園裡三三兩兩穿著雲端高中部校服的學生成一堆堆並走著,有人不經意憋見停在草蔭邊上的秋千雪,下意識回頭後又猛地再轉過頭去,使勁眨了眨眼。

  “小語小語,你看那邊!”女生壓低聲音,下巴朝秋千雪的方向抬了抬。

  純白色襯衫紮進深藍色格子裙裡,有些顯大的雲端校服裡延伸出來的四肢纖細白嫩得幾乎看不出骨關節,烏黑油亮的秀髮都只能做背景,襯托著那張如洋娃娃一般的小臉,大得不可思議的眼睛,小得只有一點點的鮮紅的嘴唇,嫩得仿佛一彈就破的肉臉。

  那真的是張人臉嗎?不是個娃娃?

  程語看得眨也不眨,在心裡驚歎完,突然注意到,美少女穿的是她們雲端高中部的校服,那不就是她校友?再好看,再是美得不切實際,同是校友,剛差點用實際行動表現出來的激動感也被程語壓了回去。

  好矜持的微笑著,讓自己的語調平靜無起伏:“好漂亮的小妹妹。”

  剛落音,旁邊的萌物控李唯已經不能自已的快步跑了過去“哇卡卡!哪兒冒出來的萌包子啊!”再看右邊的眼鏡妹和溪水也都是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程語恨鐵不成鋼的翻了一記白眼,傻了吧,一個學校的校友,這樣去捧人家,不是白給人家放高姿態的資本麼,長得這麼特殊可愛的女孩,肯定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殷勤的討好與親近她都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有無視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她才會把視線留在你身上。

  看著李唯湊上去後那激動得不能自已卻又小心翼翼的沒出息樣,程語幾乎可以預見到美少女疏離淡然的一笑,然後在吸引足了目光後揮揮手和她們拜拜。

  “小可愛,你從哪裡來的呀?”是從童話世界裡掉下來的麼,李唯直冒心心眼,兩隻爪子在胸前半彎著,發癢似的動著手指,啊!好想抱好想抱!

  “傳說中的瓷娃娃嗎?”阮溪水驚歎。

  後面跟上來的眼鏡妹一把推開兩人,取下鼻樑上的眼鏡,大臉直往小臉上湊,間隔著幾公分的距離停下,仔細觀賞。睫毛很密很翹,沒有刷睫毛膏;眼睛非常大,沒有畫眼線;鼻樑……塌塌的不高,但是很嬌俏可愛的感覺,讓人好想刮一刮;小嘴唇非常鮮紅,沒有塗唇膏。

  秋千雪不明就裡,大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濃密的睫毛撲閃,撲閃,像個被遙控操控著的人偶娃娃。

  “喂,眼鏡妹,你有眼鏡不戴,湊人家臉上幹嘛?”李唯伸出爪子把眼鏡妹往後拽。

  眼鏡妹淡定的被拽開,戴上眼鏡,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總結道:“可能是從某個二次元空間掉下來的,在空間的隧道裡融合了二次元與三次元的基因素,所以呈現出同時擁有兩個次元特質的形象。”

  二次元空間掉下來的?

  阮溪水很給面子的配合出一副驚詫的樣子,望著秋千雪,“小妹妹,那你聽得懂我們的話嗎?”

  秋千雪肉嘟嘟的臉僵了一秒,然後將手微捧著胸前,小嘴微張,一副不明覺厲的膜拜神情,輕輕的說道,“雖然,聽不懂在說些什麼,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呢。”

  李唯被萌得一臉血,全身都激動得發癢了,艾瑪,腫麼可以這麼萌!

  阮溪水也呆住,這才是神配合啊!

  眼鏡妹淡定的恍然一笑,“噢,原來弄錯了,小妹妹你穿著我們學院的校服,難道是你高中部的新生?”

  秋千雪點點頭,小嘴笑開,“是呢,學姐們早安!”

  程語沒想到,李唯和眼鏡妹還有阮溪水會用上這種特殊的搭訕方式,而那個美少女竟然還以配合他們玩笑的方式回應她們,她傻眼的愣在原地,看著她們把她忘在腦後,帶著美少女有說有笑的找教室去了。

  程語留在原地,嘴無聲的張合著,懊惱得抓狂,尼瑪啊,她……她矜持個毛線啊!她也是萌物控啊!

  ……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4:58 PM


014 這就是孽

  廚房裡傳出叮叮噹當的碗碟碰撞聲,忙碌的身影絲毫不顯疲累,即便是個背影,都能讓人感染到那種幸福感。

  “夫人,您休息下,讓我來吧!”花老爺爺走進廚房,想要接過遲見秋手中的活,他收了鐘先生的酬薪,可是卻不讓他幹活怎麼成。

  遲見秋臉上洋溢著遮不住的幸福,“您剛打理完大片的花草,需要休息的是您,我來就好!這些難不到我的。”不僅僅只是因為花老爺爺年紀太大,重要的是,她享受這種為女兒做好飯菜等她回家的感覺。女兒都長這麼大了,她卻是第一次嘗試,濃濃的幸福感蓄滿在胸腔,滿到溢出來,感染得整座房子都散發著濃濃的家的味道。

  在H市,王奶奶一手將秋千雪帶大,做飯洗衣這類貼身伺候的活,絕不假於他人手。半個月來她連廚房的領地權都沒搶到過一次,有時候千雪出門一整天到很晚回來,她忍不住思念,時常把雪兒已經洗淨晾乾的衣服偷偷拿回去再重洗。

  將柔軟的布料來回揉搓著,看著滿是泡沫的雙手,方才找到當母親的感覺……

  那半個月,就像一個世紀那樣長,身為女兒的親生母親,她只能以乾媽的名義陪在她身邊,不僅不被女兒親近,連想為她做點事都難,她想,或許那就是報應。

  當初懷上雪兒的時候,她沒有賦予過她半點母親對孩子的喜愛之情,對這個不在期望中到來的孩子,她有的只是遷怒的憎惡與怨恨,或許是被某處自己都不知道的感情羈絆著,還是生下了她。

  當看到那張比常人大上幾乎一倍的眼睛,紅得不正常的嘴唇時,她頓時冒出來一個驚悚的猜想,本來差點被那肉肉的柔軟的一小團而融化的心勾出了強烈的恐懼與無措,這孩子……不太正常。

  接下來,她還驚悚的看到剛生下只有兩天的孩子,對著她,小嘴一張一合的做著口型:媽媽,媽媽……

  她僵住,腦中沒有了任何想法,只有一個聲音叫囂著:兄妹生下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如正常人?

  痛苦不堪的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對著那張臉,無聲的流著淚,她將孩子放下,拖著虛弱的身子逃也似的離開了醫院。

  沒有什麼情緒能蓋過心中的絕望,父親失望的望著她,妹妹不明意味的盯著她,臉紅腫一片,母親都打紅了手,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要臉,她沒反應的跌坐在地上,直到,那個讓她依賴了20年卻又在這一年裡讓她深惡痛絕的男人的出現。

  他一步步走近她,雙腿一屈,跪在了她的旁邊,請求父母的原諒,她被驚得腦中一片空白,他說了什麼?

  希望父母成全?一直就沒有把她當妹妹看待?

  他和她沒有血緣關係?!

  他震驚的看著其他人的反應。包括妹妹,所有人都表情如常,原來,只有她被蒙在鼓裡20年,她竟是秋家的養女!

  之前還因麻木而被無視的屈辱感瞬間反射到她的神經,不是親兄妹,為什麼母親罵她不要臉,罵她勾引自己的親哥哥,為什麼父親會失望的看著她,妹妹盯著她的眼神為什麼像盯著仇人……

  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個啊!若是她沒被下藥,即使咬舌自盡她也不會與自己的兄長做出那樣不可饒恕的事啊!

  沒有人問過她真相,她們好像看不見她對哥哥的排斥與怨恨一樣,把所有的罪過推到她的頭上,畜生,賤人,白眼狼……替換了以前親切的“青兒”。

  她們越過哥哥的強烈阻擋,把她關在房裡,給她物色人家,每天送上豐盛的營養餐點,幫她養好身體恢復氣色,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嫁出去,對方什麼人她不記得了,只知道那是個能給秋家的生意帶來好處的大家族。

  朦朧的真相只隔著一層他們親口承認的薄紗了。

  那一刻,她慶倖,還好當初因為怕人發現懷孕而離開了家,不然,女兒就會是秋家的下一個犧牲品……

  趁著她們以為她死心而鬆懈的看守,她逃出了秋家,逃離了T市,恍若精神失常的過了半年。半年的時間,她才堪堪沉澱好所有事情給心靈上帶來的衝擊。

  臨近新年的一天,她在公園看到一個得小夥伴贈送糖果的小女孩,努力顛著不穩的步子,蹣跚的走向不遠處的媽媽身邊,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將零食舉到媽媽嘴邊,軟軟的笑“媽媽,吃!”

  突然,心底某些壓抑已久的不知名的感情噴湧而出,她竟然……拋棄了她的女兒!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06 PM

本帖最後由 嫣然禍世 於 2015-1-29 05:10 PM 編輯

015 替換的畫

  在趕去醫院的路上,她焦急的催促司機加快車速,滿心的懺悔,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將她的女兒丟棄了半年!

  半年時間,沒有媽媽照顧的寶寶,喝不到營養的母乳,得不到最溫暖的懷抱;半年時間,沒有媽媽照顧的寶寶,可能生過病導致身體虛弱,可能夜裡睡不安穩導致營養吸收不全,可能冷天裡沒人惦記著幫她多裹一層毛毯……

  她怎麼可能如此狠心,為了那現在已記不得具體是什麼的理由,就把她剛生下來的女兒給拋棄了!不行,她已經錯了一次了,不能再繼續錯下去,她要找回她的女兒,彌補欠下的債。

  或許是老天看不習慣她這種想棄就棄,想收就收的做法,所以收回了她的主導權。

  “嗞嗞”刺耳酸牙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車身碰撞聲,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變形的車身卡壓住,接著“嘭”的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差點擊破耳膜,周身已是一片火海,她嘶喊求救,奈何臨近除夕的郊區路上異常冷清,直到濃煙嗆得她沒了一絲力氣直到她沒了意識……

  醒來後,她的世界就變了,她不認得救她的那對姐弟是誰,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

  空洞蒼白的過了十四年,老天才將當初收走的還給她,但是,錯過了的那些種種,豈止彌補這麼簡單……

  鍋蓋被蒸汽沖得哐哐的響,喚醒了沉浸在回憶裡的遲見秋。

  收起傷感的愁緒,遲見秋估摸著時間將飯菜一一擺上桌,剛準備就緒,就見那明明只分開了一天卻像離開了一個月一樣,讓她倍加思念的嬌小身影踏進了門。

  背對著光線,黃橙橙的暮光將她包子般的肉臉暈出幾近透明的珠輝,白色的校服襯衫透出淡黃的光,整個人被包裹在暖光之中,像是剛從某個異世界降落於此。

  “乾媽,我回來了。”

  站在廳內的花老爺爺看得愣住了,拿著水壺的手忘記收回,不停的澆,直到輕微的溢出盆的流水聲才將他拉回神,他急忙擦掉水漬,有些驚奇的問遲見秋,“這就是小姐?”

  遲見秋也才堪堪回神,點頭笑開,迎了上去。

  “是啊!雪兒回來了,那我們就開飯吧,雪兒,這位花老爺爺就是之前打掃房子的人,這裡的花也都是他種的呢,今天他來修剪盆栽,就聊上了。”

  握著女兒軟乎乎的小手,她才覺得踏實了許多,有時候,真的會恍惚以為女兒是上帝派下來的小天使,完成了她的使命後就會回去,消失於這個世界。

  花爺爺有60多歲了,外表像個典型的風燭殘年的花甲老人,看起來似乎虛弱得連走一步的力氣都沒了,實際上他的身體非常硬朗,精神也好,多虧了喜歡養花這麼個愛好,讓他得到了合適的鍛煉。花爺爺屬於那種不笑也看著很慈祥的老人,很討小孩喜歡,他也很喜歡小孩,看著長得像童話故事裡跳出來的秋千雪,面容慈愛得像冬日的暖風,“能照顧這麼可愛的小天使,我老頭子以後有福咯!”

  “今天第一次見,以後還要多麻煩花爺爺幫忙打理這些花草,所以今天乾媽想邀請花爺爺和我們一起享用晚餐,雪兒你看好嗎?”遲見秋有些小心翼翼的徵求秋千雪的意見。

  秋千雪小嘴彎彎,大眼睛半眯著,“花爺爺,雪兒能邀請您陪我和乾媽一起吃晚飯嗎?”

  “當然願意!”花爺爺沒做推辭笑著應下,等秋千雪洗手後三代人便坐在一起吃飯。

  “雪兒開學第一天課多嗎?累不累,同學們好相處嗎?”為了與女兒多交流以便培養感情,遲見秋摒棄了“食不言寢不語”的家訓。

  秋千雪笑著給遲見秋夾了一筷子菜,“不累啊,同學們都對我非常好呢。”

  遲見秋激動得紅了眼框,忍了好一會才將要溢出的眼淚逼回去,半個月了,女兒第一次給她夾菜。

  花爺爺在一旁看得不明所以,怎麼好像小姐給夫人夾一次菜很難得似的,難道是之前經常不在一起?

  平復了好一會兒,遲風秋才收拾好表情笑開,“謝謝雪兒,雪兒也多吃點。”然後不停夾菜往秋千雪碗裡送,直到堆成一座小山。

  秋千雪頓住,等到遲見秋收筷,然後慢慢翻開碗裡的小山,將不喜歡吃的蒜葉夾出來,歪著頭看著遲見秋,“乾媽喜歡吃蒜葉嗎?”

  略帶著討好的小模樣讓遲見秋心裡暖融融的,猛點頭將碗遞過去“喜歡,喜歡,乾媽喜歡。”吃女兒翻出來不喜歡吃的菜什麼的,真是太幸福了啊!

  花爺爺在一旁看得樂呵,心裡贊,小姐和夫人都太可愛了!

  吃完飯,秋千雪回到房間,將抽屜裡一個封面畫著遲見秋Q版頭像的小本子拿了出來,翻到中間某一頁,白紙上是一副手畫稿,黑暗的背景中,刺目腥紅的血液順著寒光閃閃的刀刃流了一地,她慢慢將這一頁撕掉,提起筆,重新畫上了一幅,圖上是溫暖的陽光下飄浮著一片片軟棉棉的祥雲。

  懲罰,可不代表悲劇吶。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11 PM


016 阿修羅身後的小鬼們

  預習完功課,夜已深。

  秋千雪從書架上拿下一本紙皮書,一頁頁翻開,裡面配圖人物美麗吸睛,場景卻黑暗嗜血,正是她最愛的那本黑童話呢。

  夜瀾人靜時,最適合看哦!

  突然電話響了,秋千雪接起,裡面傳來好一段時間沒聽到了的稚嫩童聲。

  “千雪姐姐,你去T市了?你不要我們了嗎?”清脆的聲音裡帶著些許責備些許委屈還有些許惶恐。

  要不是今天去找清清阿姨,她們都不知道千雪姐姐竟然不聲不響的離開了H市,血薔薇很擔心秋千雪突然哪天就不管她們了,拿著電話的手指隱隱捏得發白。

  秋千雪微微一笑,“怎麼會?放假就要回H市的呀。”那群小傢伙,又敏感了吧。

  “聽說雲端學院課業緊張,千雪姐姐回來的時候肯定也很少了……”血薔薇說得有些支支吾吾,“……所以,我們可不可以也去T市啊,嫋嫋、小悅和瞳瞳她們都很想姐姐。”

  旁邊眼巴巴望著血薔薇的兩隻小傢伙睜著晶亮的眸子,使勁點頭,好像能通過電話傳播過去給秋千雪看到似的。

  “過來T市啊……可是沒地方住了呢,”這幢房子只有兩間臥室,雖然這也有地下室,可那是用來做陶俑的呢。

  血薔薇趕緊應道,“沒關係的,鐘叔叔說他可以安排好住的地方的。”旁邊的嫋嫋和小悅在一旁聽到血薔薇的回答,覺得有戲,激動的握緊小拳頭,又可以和千雪姐姐在一起了耶!

  叔叔這麼快就來T市麼,一年前在T市開好分店只怕也是因為知道她想來雲端吧,竟然都這麼不放心她麼。

  “這樣,那你們幫我把地下室裡制好的成藥帶過來吧。”小傢伙們要來T市,可就更精彩了。她們呀,可沒她這麼乖巧聽話呢。

  血薔薇掛掉電話,激動的告知結果,“千雪姐姐答應讓我們去T市陪她了!”

  小悅和嫋嫋聞言相互抱在一起興奮的跳腳“太好嘍太好嘍!”

  血薔薇雖然只有13歲,但與小屁孩們四年的相處已經養成了她將自己定位成老大的習慣,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好了好了,先別急著高興,咱們還有任務呢。”

  “什麼任務?”兩小屁孩還沒收住笑容。

  “去地下室,把千雪姐姐做的藥全帶走,順便做下清潔。”所謂清潔,就是將一些有特殊藥效的藥物製作過程中留下的殘留物給弄乾淨,否則她們走了後,若是有壞人闖進這棟房子發現了地下的研究室,可是會給千雪姐姐招麻煩的。

  嫋嫋和小悅雖然一個7歲一個11歲,可被秋千雪調教了四年的她們,秒懂了話裡的意思。

  “瞳瞳呢?”

  “瞳瞳好像已經睡了。”小悅回道。

  薔薇一個望天,噢,好像……已經很晚了呃。

  正想說要不明天再去收拾,就看到一個小男孩走進來正是瞳瞳。

  “我沒睡,我不困,薇薇姐,我聽到你們的話了,我們現在就去地下室吧。”

  男孩給人的感覺直指他的名字,他有著堪比女孩的白嫩肌膚,精緻漂亮得看不出性別的五官,最讓人移不開眼的是他臉上鑲嵌著的那對眼睛,深邃的藍色瞳孔有星光閃耀,那對透徹如水晶般的瞳仁裡似乎包含了整個宇宙,盯著它,會感覺自己周圍的一切都空白了,會感覺自己飄浮在茫茫的宇宙中與星辰同在,會情不自禁的想要往深處探索……

  那是一對有魔力的眼睛!五年前,陳威見到瞳瞳的那一刻就被迷住了,他興奮的臆想著將那幅小小身軀壓在身上的快感,於是,他打破了只收女童的習慣。H市的歸葉院是他最熟悉的一所孤兒院,很輕易就將五歲的瞳瞳拐入了他的禁臠陣容。

  得到美好承諾的瞳瞳沒有等來他的幸福生活,卻與幾個年齡差不多的女童一起被永遠的囚禁了起來,隔幾個晚上就要被帶出那個房間,做一些他不太能理解但卻下意識會懼怕的事,即使懵懂無知的不知道那代表著什麼,但也能感受到那種對待下的噁心與屈辱感,當他從年紀稍微大點的血薔薇嘴裡聽到那嘶叫與咒駡的內容,他才慢慢的明白那個每晚輪流折磨他們的人的做法有多變態。

  他漸漸的熟悉了同在那個黑房間裡的夥伴們,另外三個人和他有著共同的特點,都長得十分漂亮、精緻。

  小悅在一年前就被關了進來,那時她已經被折磨得快要精神失常了,眼睛呆滯無神,問什麼都沒反應。血薔薇年紀最大,她是最鬧的,總是想著逃跑,卻次次被抓回來還打得遍體鱗傷,嫋嫋是最安靜也是她們裡面最不同的,她從沒有被拖出去做跟她們一樣的事。

  因為嫋嫋只有三歲,聽說她是兩歲時被那個男人從垃圾堆裡撿到的,被帶回來後就關在這裡,她當時是很開心的,因為進來這裡後,她每天吃的菜都有好多好多油,她看見每天那個男人給她送飯時眼睛裡都閃著期待的亮光,但是,久了之後,男人好像有些不耐煩了似的,而她也慢慢吃不習慣那麼厚油的飯菜了,男人一邊抱怨一邊威脅她,如果不吃,就往黑房間裡放老鼠……

  瞳瞳聽著嫋嫋這樣說著,忽然聽到地上被打得一身傷的血薔薇抬起頭說了一句“你應該慶倖你這狂吃不胖的身材……”

  然後血薔薇忍著痛勸告嫋嫋想辦法逃出去,因為如果再過一年,即使她沒長肉,也會淪落成跟她們一樣的悲慘命運,嫋嫋不知道她們到底被怎麼樣了,只想到每次輪到血薔薇出這個房間時拼命似的反抗與嘶吼,想到每次瞳瞳和小悅一回來臉色就更蒼白一分,她便也猜道,肯定很難受很難受。她擔心起來,說不定就像血薔薇說的,哪一天她也要被拖出去受到和她們一樣的對待,而且,她也實在受不了繼續每天吞下那油到讓她想把腸子都吐出來的飯菜了。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怎麼逃出去,她都一年多沒踏出這個黑房間了,也一直沒有機會再踏出,這個房間,連窗戶都在屋頂上,於是,她只能在日子一天天過去的狀態下,心一天天上提,膽子一天天吊高……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15 PM


017 童話世界

  那是個冗長的惡夢,長到她們幾乎都感覺不到自己的思想的存在了,麻木到她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人間還是在地獄了……

  直到,一個美麗女孩的降臨,才喚醒她們僅存的本能意識逃。

  在那個仿若地獄般的黑屋子裡,她似一個童話公主一般輕盈的走過來,告訴她們,她可以帶她們去到一個幸福的世界,如果願意的話,明天用最大的聲音喊“救命”來回應她。

  第二天,他們聽到隔著一牆之外的屬於她們曾經的世界的喧囂聲響起,他們四個抱成一團,拼盡了所有力氣仰天叫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叫了很久,叫到他們都沒了力氣,那個女孩卻還是沒有出來,然而在他們差點以為昨天那個女孩只是個幻象時,她們看到了一群員警叔叔!

  接著,她們在那群綠皮衣的隊伍裡看到了昨天那個女孩,她正微皺著眉跟一位員警叔叔說話“就是聽到她們的救命聲……所以才報警的。”

  然後,她們四個沒有進那全是一群男人的冰冷的警察局,直接被帶到了溫暖的房子裡,由那個女孩細心的照顧著她們,輕聲的安撫她們,後來,也一直沒有員警叔叔來問過她們話,她們就跟著那個女孩換到了另外一棟溫暖的房子裡生活著,那個給他們製造惡夢的男人從此在她們的世界裡消失了,取代的是那個在她們往後的生命裡編制美夢的女孩……

  她們認為,住在這棟房子裡,她們將過上童話世界裡的幸福生活。

  女孩糾正她們說“是黑童話的世界吶!”

  後來。

  遇到想猥褻她們的傢伙,一星期後,人就無聲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只留下一紙懸案報導;

  有嫉妒血薔薇的千金小姐差點將她推下高架橋,一個月後,千金小姐就變成了癡呆;

  有半路劫了她們想把他們賣到淫窩的人販子,第二天被發現屍體胃裡裝滿了老鼠。

  得到報復後的快感後,她們想起了千雪姐姐的話,黑童話的世界果然是很幸福的。

  ……

  四個小傢伙輕車熟路的拐進地下室,沿著長長的有些陡的樓梯走下去,有些陰冷,樓梯口處上面房間的燈光射下來,朦朧可見地下室的輪廓與擺設。

  這是一個封閉的小型化學醫藥研究室,一眼看過去,室內顯得有些雜亂,大大小小的各種機械,小型配液罐,乾燥機,結晶罐,分餾塔等高低不平的放置著,排成長桌的實驗臺上堆放著各類器皿,再仔細看才發現它們都乾淨的整齊擺放著。

  血薔薇打開燈,幾人開始工作起來。

  瞳瞳將儲存箱打開,把裡面幾罐成藥拿了出來,一一交給血薔薇,這是千雪姐姐要的。

  小悅拿著無塵布收拾著長長的實驗台,實驗臺上很乾淨,只有薄薄的一層灰塵,千雪姐姐做事很細心的,每次做完實驗或制出成藥後都會把這裡打掃乾淨,玻璃燒杯,試劑瓶,冷凝管裡都乾乾淨淨,絕對摳不出東西再拿去化驗了。

  將上面的灰塵擦試乾淨,小悅再細心視察了每個角落,滿意的點點頭轉攻下一處。

  瞳瞳收拾著小型的機器,在形狀不規則的離心機死角處看到一小滴殘留的褐色液體,用細小手指伸進去擦了乾淨,然後和嫋嫋一起在地了搜尋起來。

  四個小傢伙毫不疲倦的忙碌著,直到快要天亮,才把每處角落裡殘留的粉末、液體等有可能為千雪姐姐招來麻煩的化學原料一一清除乾淨。

  “瞳瞳你剛剛手碰了離心機裡的原液,一定要記得洗手哦,你們也要記得把手搓得乾乾淨淨,不然不小心舔到,都可能變怪物。”千雪姐姐的那些藥可是拿來對付壞人的,吃了會容易出事的。

  幾人明瞭的點頭往樓梯上走,等她們忙完出了地下室,屋外已有自然光射了進來。

  血薔薇突然想到什麼,一個望天,“我們傻了吧,一晚上不睡把事做完了,然後再空等幾天時間……”

  “?”

  三雙疑惑的眼睛望著她。

  血薔薇有些支吾的開口“鐘叔叔說……他要到下個星期……才出發。”

  三個小傢伙頓時出現疲累感,微佝僂著背,都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不說話。

  ……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20 PM


018 姑姑再現

  一輛不起眼的奧迪車停在雲端學院高中部校門前,一男一女不起眼的牽著一個小女孩走進了校門,像是父母送孩子來學校,但看起來這小女孩十歲左右,應該是要進小學部才對,不知道為什麼跑來了高中部。

  三人沒走幾步就看到前面一個少年微笑著朝著他們走來。

  秋千雪下樓時就看到這一幕。

  慕雲端,姑姑,雨萱表妹,嗯,那個男人,看三人的姿勢,應該是她這一世的姑父了吧。

  唔,很融洽的氣氛呢。

  “張叔叔,秋阿姨,你們來了!”慕雲端以小輩身份笑著沖張勝銘和秋書蘭打招呼,慕家與秋家雖不說是世家,可兩家生意上有諸多往來,他雖然是慕家鐵板釘釘的繼承人,但現在畢竟只有14歲,而且不過是點小私事,沒必要在他們面前托大擺架子。

  秋書蘭回以一記微笑,安靜的站在一邊,張勝銘則一愣,“慕少爺怎麼知道我們要來?”

  “爸爸,我在車上就給雲端哥哥打了電話。”旁邊的張雨萱笑著蹦到慕雲端面前,一個暑假都沒有見到過,好像他又長高了哦,越來越帥氣了。

  張勝銘板起臉假斥道“真胡鬧,慕少爺現在上高中了,課業那麼繁忙,你還好意思讓人家特地跑下來接你!”後又歉意的對慕雲端笑道“真不好意思慕少爺,竟然讓你特地跑這一趟,其實我們只是找你幫忙在新學期照看下雨萱。你也知道的,你跳到初二那年,雨萱也努力的跳了一級,這一開學她就要進初中部了,沒想到這孩子會跟風似的跳級。初中部就不比小學了,所以想麻煩慕少爺照看下她,讓她別闖禍就行。”

  實際,女兒在張勝銘心中的印象並沒有他說的這樣差,不過是自貶而已,雨萱從來都是文靜乖巧,不過就是心氣傲了點兒,只是擔心她與年紀大些的同學相處,難免會做出些不成熟的事,有慕雲端幫著點的話,就不擔心了。

  慕雲端笑“雨萱一直都很文靜,哪會闖什麼禍,張叔叔愛女心切了。”張雨萱看似嫺靜有教養,但她放陰招的把戲,他們怕是不知道吧,若是她自作孽搞出了什麼問題,他出面不僅幫不到忙,還會給自己樹敵。

  張勝銘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馬上又不自然的提了上去,剛想說什麼,就見慕雲端向他身後瞟了一眼,搶在他前頭開口,“說到跳級,其實,我也是跟風的……千雪!這邊!”

  張勝銘看見他後面走上來一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小女孩,看起來,和她雨萱的年齡差不多,就是高了點兒,不明狀況的眨眨眼,搞不懂剛剛慕雲端那句話什麼意思。

  慕雲端笑道,“不怕張叔叔笑話,我也是受千雪所影響,才會跟風跳級的。”

  一旁一直微笑得像機器人一樣的秋書蘭終於有了鮮活的反應,目光灼灼的盯著秋千雪。那張陶瓷娃娃般的臉,那麼大的眼睛,那麼紅的小嘴,跟印象中的某張臉,真是太像了……

  張勝銘沒心思注意秋千雪的特殊,他腦子當機似的重複著一句話,他這不是指慕少爺跳級也是跟風的嗎?

  暗罵今天倒楣,白來一趟不說,還惹了慕少爺的不快。接下來張勝銘再沒提照顧張雨萱一事,幾句話結束了寒暄便拉著老婆孩子走了。

  張雨萱感覺腦子裡被炸了雷一般,那個叫千雪的女孩……她這一輩子都記得那張臉,那張只消看一眼就蓋過了她所有光芒的臉,為什麼又碰到她了,竟然在高貴的雲端學院也能碰到她,她還認識雲端哥哥,看起來還那麼熟稔……

  某種情緒如毒液釋放一般瞬間流遍了全身,不自知的握緊了拳頭,深深的威脅感讓她忘記了剛被拒絕的難堪。只是被牽在父親手裡的她,做不得半點不適合的動作。

  “雨萱跟著爸爸先走吧,我還有事,晚點打車回去。”走到車前,安靜了一路的秋書蘭突然開口。

  兩父女沒半點猶豫,應了下來,他們家在外面看起來是張勝銘當家,實際上所有事都是秋書蘭拍板,她平日裡總顯得安靜,但一旦家裡出什麼事,她總能不聲不響的解決好,是以,兩父女都沒多問一句就先回去了。

  秋千雪跟慕雲端閒聊了一會兒,剛分開,秋書蘭就迎上來了。

  “你叫秋千雪是嗎?”秋書蘭很漂亮,總是微笑著的她,看起來像幼稚園裡親切的老師。

  秋千雪點點頭,“是的,您是雨萱學妹的母親嗎。”

  “我並不知道你們是否認識,所以並不是為了她找你的。”秋書蘭目光鎖住那張臉,“我很好奇,千雪同學右耳垂上的血痣是從娘胎裡帶出來的,還是後來慢慢長出來的。”她記得當初見到的小侄女,耳垂上沒有這顆痣。

  秋千雪恍然一笑,伸手摸了摸右耳垂“是從小就有的呢。”一歲之後現出來的,算是從小就有了吧。

  秋書蘭“哦”了一聲,又問,“冒昧問下,千雪同學的父母還健在嗎?他們是不是都姓秋,別誤會,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像我一個故人,而我找了他們很久一直沒有他們消息。”

  秋千雪並不介意的如實回答,“我沒見過父親呢,母親姓遲,不姓秋,我的姓也是隨名字的意來取的。秋阿姨是認識我父親還是母親呢,母親就和我住在雲端附近,有時間的話,千雪可以帶您去見見我母親哦。”

  “還是不打擾了,我想是我猜錯了,謝謝千雪同學。”秋書蘭始終保持著她的微笑,秋千雪看著她的背影,小嘴勾起一抹笑容,前世父親是因為得知母親死訊後殉情而死,而今生,母親還在,父親應該也還健在的,可姑姑說,她找了他們兩個人很久……

  坐進車裡的秋書蘭兩眼放空的望著窗外,嘴角仍然不費力似的保持著微笑。

  那顆藥,她經過了多次試驗,可以肯定藥效不會有問題。吃下去,24小時內就會見效,反應速度會隨著年齡的增長一點點的推遲,按理,小侄女長到現在這個年齡時,應該要慢上近半分鐘了。可是這個叫秋千雪的女孩,不但正常,7年前有關她的一些消息現在還是能查到的,中考狀元,小天才,這絕對不是吃了那顆藥的人能做得出的成績……難道,這樣特殊的長相,竟然不只是唯一?

   是同一個人,可看著那張相似的臉,她還是會難受呢,有這樣一張臉的人,還是該毀掉才讓人舒服呢……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24 PM


019 人偶玩具

  這些天,路過一年級A班教室的人比往常要多了些,停留的時間貌似也變長了,她們邁著好像在躲螞蟻的步子,眼睛總是會往教室裡瞄,搜尋的目標很好找,因為人不高,就坐在第二排,也是最前排。

  不像後面的學生那樣隨意,少女筆挺的端坐著,雙手規矩的平放在課桌上,認真得像個怕老師的小學生。她微仰著頭,側面看過去,得見她認真投入的神態,時不時低頭看下書,做做筆記,烏黑的秀髮隨著她的低頭而傾泄至胸前,擋住肉嘟嘟的小臉,微風撩過,自然打卷有些Q彈的發尾彈動了幾下又回復到了原位。

  窗外的學生們又開始冒心心眼,還以為千雪一定要穿上蓬蓬裙才能全面顯出她的氣質,沒想到這麼規距的校服也能穿出公主的感覺來,果然天然的瓷娃娃不是那些靠整容弄出的芭比臉可以媲美的。

  多美膩的畫面啊!每天來看一看,什麼煩惱都被治癒沒了。

  唯一煞風景的就是臺上那個老處女講話能不能不要張這麼大嘴,口水快到噴到咱們千雪的臉上去了耶。

  也不知道是誰把心裡這想法給嘀咕出了聲,耳尖的女老師板著一張臉幾步跨出教室,“你們站在這兒幹什麼?打擾到裡面學生聽課了不知道?”

  “噢我們來治癒下心情,現在治好了,那我們走了,老師拜拜!”站最前面的女生笑眯眯的接話,說完自來熟的領著後面幾個有些根本不認識的女生呼啦啦地走了。

  女老師在雲端高中部是有一定人氣的,被負面新聞炒作出來的人氣也是人氣嘛,她如她的名字一樣`嚴厲’。

  “整天板著臉,好像誰攔著她找男人似的。”學生們背後常這樣評價,因為嚴老師是整個雲端學院小、中、高、大學部裡年紀最大的單身教師,30多了還是孤身一人,於是被封經典綽號“老處女”。

  “老處女”有個習慣,就是講課噴口水特別厲害,一屆屆受到荼毒的學生很多,於是反映給學院董事,董事會進行了調節,但嚴老師表示,這種習慣,她自己也很難控制,而董事會看重嚴老師的教育資質和嚴謹認真的工作態度,不想因為這樣的小事武斷的開除她,於是讓每屆有嚴老師課程的班級少招一排座位的學生,第一排的位置空置,一來是避免第一排學生被口水洗禮導致聽不進課,二來也是利用視覺刺激,時時提醒嚴老師改掉壞習慣。

  嚴厲的臉更沉了,這位秋千雪,開學一周,竟使得整個高中部沒幾人不認識她,她觀察了她一周,也沒找著什麼把柄,基本她幾乎什麼都不用做,每天就有一撥一撥的人來圍觀她。她不管她是憑著什麼得到這樣的熱切關注,但這兒是學校,是學生們奮鬥上進的地方,不是來追星的。而她,被雲端學院譽為工作態度最嚴謹的老師,必須想辦法控制這樣種現象。

  不過,不用急,她有的是辦法。調整好表情,走回教室,嚴厲冷斜了秋千雪一眼,“我們繼續往下講……”

  秋千雪接收到目光,皺皺小鼻子,開始深深的糾結起來。

  重生的這一世,記憶裡的很多事情還沒有發生,她們還沒有把她當成發洩的玩偶,雖然,嚴老師看起來,還是露出了和前世一樣的軌跡傾向,想以除掉她為已任。為了堅守她的道德底線,在別人沒動手前絕不先出手,可……若是嚴老師這一世能保持最初的執念,只是想要除掉她這個禍害的話還好。若她又像前世一樣,釘在她身上的執念發酵成另一種她無法忍受的骯髒目光,從一開始的站在正義制高點的指責變成了在她反駁後的施暴,然後留在她身上的痕跡從掐痕又病變成骯髒淫靡的痕跡……這樣的,她不能等待她又按照前世的軌跡將執念發酵了再動手呢,即使想想也不能哦。

  但若嚴老師沒有這樣做,就罪不至於成為她的陶俑了呢,唔,真不好辦呢。

  刺耳又天籟的下課鈴聲響起,而A班教室裡沒人歡脫的高呼,秋千雪一如既往的靜坐在座位上,翻著課本和筆記,後面卻是幾人幾人湊在一起咬起了耳朵。

  “發現沒?老處女今天看小公主的眼神不對勁。”

  “我知道她心裡想什麼,那些外班的,也的確太鬧了,天天這麼大陣仗看外星人似的跑過來,那個自以為是老處女肯定又要以為影響學風什麼的了,肯定會盯著找千雪的錯處。”

  “毛線啊,她沒看到我們上課比平時更認真了麼……”那麼小只的萌娃每節課都那麼認真,下課還努力的寫題,他們想溜號搞小動作都覺得丟臉好不好。

  秋千雪坐在座位上,安靜的翻著書,緊抿著的小嘴忽的笑開了。

  讓她想想,這都是哪些人的聲音呢?唔,記不得名字了呢,前世欺負過她的人太多了啊。

  她只記得,這群人裡,有男生時常上課時間在經過課桌過道時偷偷猛踩她一腳,然後坐回後面的座位興奮得等待著她半分鐘後,在老師講得十分投入的情況下突然痛得尖叫;有些女生也不知道是喜歡她還是討厭她,會在沒人的地方激動的抱著她的手咬出鮮血淋漓的牙印,還有人無緣無故迎面就狠狠抽她一巴掌,然後驚奇的扛著攝像機在一旁等待她半分鐘後的反應……

  實在是她太適合做人偶玩具了吧!

  他們拿鉗子在夾在她的背上,拿鉻鐵燙在她的肩上,看著傷痕處快速的變紅變紫變黑,聽著肉被烤得響的聲音,看著她還停留在半分鐘前的世界裡害怕著,猜測著身上哪裡或許已經又多添了一道傷痕,看著她驚恐地度妙如年的等待著不知名的痛苦來臨……他們笑得爽快極了,太過癮了!這樣比起去看那些地下娛樂場的畸形秀、人蓄雜交什麼的刺激多了,什麼煩惱什麼壓力都釋放掉了。

  然後白天,他們會在學校裡送給她很多營養的吃食,一定要保持她白白胖胖的身材啊!

  她驚懼於這群晝夜不同面目的校友們,回到秋家,她請求爺爺給她換所學校,聞聲而來的姑姑溫柔的將她抱在懷裡,手指隔著一層布料,摩挲著她肩上被燙到的厚厚的傷痂,擔憂的詢問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明天一定要給校長送點禮讓幫忙關照下她,把一旁的張雨萱看得眼底發紅,然後第二天,她受到的折磨比之前又更狠了……

  看來,前世不僅僅神經遲鈍,腦子也不好使吶,姑姑那麼聰慧的人怎麼會看不清她女兒文靜表皮下那顆陰狠的心,她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對她表現出勝過親生女兒的親近與疼愛,就很順利的挑起雨萱表妹的嫉妒製成她最趁手的武器。

  這麼聰明的姑姑啊。

  要開始努力尋找父親了吧……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29 PM


020 萌寵的威力

  秋家別墅。

  晚飯後,張雨萱有些爭分奪秒的跑進房間複習功課,她竟從不知道,原來雲端哥哥跳級竟然是因為那個秋千雪。是在什麼時候注意到她的,7年前的新聞報導麼?兩個人看起來還那麼的熟稔。

  握著筆的手不自覺的加勁,直到有些銳利的指甲掐得手掌疼,她才回過神。

  趕緊甩甩頭,這時候她想這些做什麼,又沒用,只有努力,才有可能超越她。

  門敲響,秋書蘭走了進來,從提著的紙袋裡拿出一套衣服遞給張雨萱,“雨萱試試媽媽給你買的這套裙子怎麼樣?”

  張雨萱看到包裝袋裡露出的衣服顏色,正是自己喜歡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放下筆,抖開衣服拿去試去了,穿好後,她對著鏡子照了又照,越看越怪,粉嫩的蓬蓬連衣裙,泡泡袖,荷葉邊,蝴蝶結,這……平時她可能很喜歡的公主打扮,這時卻莫名的覺得刺眼。

  “怎麼樣?像不像個小公主?我上次看到千雪這樣穿非常可愛,我們雨萱穿上也很漂亮呢。”秋書蘭走過來,溫柔的幫張雨萱整理衣襟。

  張雨萱僵住,看到秋千雪穿著好看才給她買?這是要讓她模仿秋千雪嗎?

  就那天見一面就……張雨萱猛得抬頭看向秋書蘭,秋千雪那天穿的是校服!

  難道,竟然還在放學後去找了秋千雪麼,秋千雪對她做了什麼,媽媽也被那張臉迷住了嗎?怎麼可以!媽媽她是那般高雅的人,怎麼會僅僅因為那樣一張臉而側目……

  小手又不自知的緊握了起來,好你個秋千雪!

  秋書蘭好似完全沒發覺張雨萱的不對頭,溫柔的讚美了好一通後,在張雨萱憤怒且委屈的目光下微笑著出了房間。

  …

  深夜,萬簌俱靜,一彎銀月清冷的遙掛在半空,幽幽的光打在藍色的窗簾上,照得沒亮燈的房間幽藍幽藍,黑色與藍色的碰撞中,長髮白衣的嬌小身影在微光裡無聲息的遊走著,構成一幅膽小的人在深夜控制不住胡亂想的畫面。

  秋千雪在摸索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不管多晚,只要她沒關燈,遲見秋的房間就不會關燈。索性,今天預習完功課,秋千雪就熄了燈。軟底的貓貓鞋走在地板上只有微弱的摩擦聲,她放心的在房間裡來回摸索著。

  鐘潤成告訴她,這幢房子下有個很大的地下室,入口在她房間,具體在哪個位置,得她自己找。

  小手在床邊、梳粧檯、櫃子上摸摸,敲敲,偶爾打開手機燈筒照照。“咚咚”指關節敲在衣櫃裡面的木板上,發現不一樣的聲音,扒開掛在櫃子裡的衣服,手機燈照在門板上,看到一個小門栓,小嘴彎彎,就是這了。

  秋千雪退出來,將這扇門裡掛著的衣服抱到床上,再進去打開了小門栓,推了推,門輕鬆的打開了,秋千雪趕緊再跳出來,將窗簾拉開,等微有些嗆人的氣味散出去後,才再鑽了進去,手機燈往打開的門裡面照了照,入目的是一條長階梯,在櫃子反面,也就是地下室的牆壁上摸到了開關。

  打開燈,關上櫃子門,秋千雪緩緩的走下階梯,這個地下室的確很大,還分了間,讓她驚訝的是地下室整齊的擺放著她做陶俑瓷器所需要的機器和工具,另一間則是她研究新藥和實驗的設備和原料。包括這些機器,整個地下室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灰,看來並沒有告訴過別人,所以才一直沒能打掃到這裡。

  沒再繼續往下走,秋千雪從階梯下麵退了回來,關上入口的櫃板門,將衣服重新掛到裡面,收拾了下後,才坐到床上。她把脖子上掛的裝了半瓶無色透明液體的小幸運瓶取了下來,抽出木塞,倒出一滴滴在手背上,靜靜的等待。

  人聞不到的幽香在空氣中散發開來,頭頂上某只安靜了許久的毛球動了,細長的尾巴興奮的在空中舞了一圈後,熟稔的從披著的頭髮上滑了下來,然後順溜的從手臂一路爬到秋千雪滴了那滴液體的手背上,張開小到看不見的嘴奮力一咬,尖銳的牙齒紮進肉裡,被藥物改變了DNA的特殊的唾液與人體血液結合,兩秒後,麻木感從被咬的手背處迅速蔓延至全身,坐著的身子往床上一倒。

  秋千雪心裡默數著時間,1、2、3、4、5、6,可以動了。

  抬抬手臂,力量與速度如常,才麻醉了6秒時間,不夠呀,只能用來逃命,不能用來殺人呢。還得再繼續喂一段時間才能派上用場,強度也需要再往上加一點才行吶。

  再倒了一滴無色液體在一小搓碎餅屑上,伸出手指戳戳空歡喜一場的雪球,“吶吃飯吧,我睡嘍,晚安。”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33 PM


021 漁場巧遇

  吃完早餐,秋千雪剛拿起紙巾,遲見秋就已經伸過手來幫她把嘴角邊的一滴牛奶漬輕輕擦了乾淨,她柔柔的看著秋千雪,“聽說週末下午有半天假,那雪兒有什麼安排嗎?乾媽想,若是有餘下的時間,乾媽帶你去泉溪公園散步好嗎?”

  快一個月下來,遲見秋也摸出秋千雪幾分習性來,她發現雪兒性子喜靜,娛樂性質的節目她似乎都不感興趣。

  她可以幾天不出門不主動開口說話,即便是沒開學前,沒有課業的她,也仿佛有著做不完的事,練字,練畫,練琴,有空餘的時間,她也不太會和同齡的孩子們一起玩鬧,倒是喜歡老人家才會愛好的釣魚,要不就是呆在她的小洋樓裡,聽白清清說,她今年又學會了做陶器。

  雖然她也會為女兒擁有非凡的成績而驕傲,但她不明白為什麼女兒要這麼刻苦到有些折騰的地步,把自己當牛一樣,天天寫題寫到很晚才睡,完全不像外表那樣嬌弱,盡著一切的努力武裝起自己。有時候她忍不住的會想遠,是不是,生下來就被拋棄的她,潛意識的不敢依靠任何一個人?

  “抱歉呢乾媽,下午雪兒已經有安排了,不過會回來吃晚飯的,飯後我們再一起去泉溪公園好嗎?”秋千雪微嘟著小嘴,等待遲見秋的回應。

  剛湧上來的愁緒頓時就消散了,遲見秋忙點頭,嘴角忍不住揚得高高的:“好。那乾媽等你。”

  ……

  城西郊區的太公釣場。

  T市的氣候好,常年天氣溫和,不太冷也不太熱。

  和煦的陽光灑在時靜時動的河面上,秋見拂過,反射出點點碎光。

  大公釣場的河塘有幾百平米,魚種繁多,岸邊垂著數不清的釣竿,圍滿了一圈的人,大都是中老年人,也有少許年輕人,還有些帶家人小孩一起來觀賞的,秋千雪靜坐在岸邊,怎麼看怎麼打眼,惹得周圍人頻頻側目,這漁場怎麼有個小公主啊!

  多看一會那張寧靜安詳的小臉,有些因為今天運氣不好沒釣到什麼魚而鬱悶的人都覺得心情莫名的舒緩了,好像被治癒了似的。

  秋千雪心情很好,又有魚上鉤了。看似沒什麼力量的小手熟練的提竿,收線,將一條兩三斤的紅鯉放入桶內。

  把挨邊坐的一位六旬老人看得既羨慕又驚訝,剛開始還以為這漂亮得看起來衣來伸手鈑來張口的小女娃子是哪個家長帶過來玩鬧的,起初還擔心她驚了他的魚。沒想到這小女娃耐性不錯,靜坐了一下午,魚竿頻頻咬鉤不說,提竿收線姿勢非常熟練,揚竿成功率比他還高,再多留意,小女孩竟然使的是標準的休閒台釣技術。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娃,家長教得好啊,性子同那模樣一樣,乖巧可人。小小年紀還學得這麼好的釣魚技術,要是他的孫女該有多討喜啊,可惜他那孫女別說完全不懂釣魚,全然沒有陪他老頭子的這份心思。

  感受到盯在身上的灼灼視線,秋千雪笑意加深。

  果然,兒女雙雙離家久久不歸,很傷心難受吧,連最喜歡的釣魚都提不起來感覺了吧。別著急哦爺爺,所有的都會回來的吶。

  近處的幾位中年大叔頻頻側頭,往日從來沒釣到過這麼多魚,今天有這像公主一般的小女孩坐在這兒,魚都歡快了不少呢。

  夕陽漸漸下斜,只剩下了個半圓,風吹在身上有了些涼意,河塘邊的人已經少了大半,快到飯點了。

  秋千雪收拾好漁具,有些費力的提起半桶魚挪到岸沿,把桶斜斜一推,“嘩啦”半桶魚全倒進河塘,濺了一身水花。

  秋宏義在一旁看得驚詫不已:“孩子,好不容易釣了一下午的魚,你咋全倒了?”

  秋千雪看了看秋宏義,禮貌的回話:“我家離這太遠了,我一個人過來的,不太方便帶回家。反正,釣魚不是以魚為載體享受‘釣’的樂趣嗎,樂趣享受到了,載體就不重要了呀。”

  秋宏義一怔,這種說法倒是第一次聽到,他釣了幾年的魚也沒有這樣覺悟,這小娃兒心性好啊!

  “以魚為載體享受釣的樂趣,說的好!不過,把自己釣的魚帶回去做成美味的菜肴也是一種樂趣,若是以後還來這釣魚的話,可以把魚帶回爺爺家,爺爺給你做來吃!”

  秋千雪抿嘴搖頭:“爺爺年紀大了,雪兒不能勞累爺爺。”

  秋宏義眼睛一鼓:“嘿!你秋爺爺我身體好得很,別說一兩道菜,全魚宴我都做得出。”

  “那……秋爺爺要再堅持,雪兒可就不當您開玩笑了哦。”秋千雪大眼睛笑得半眯著,感覺得出她愉悅的心情。

  “怎麼是玩笑!我老頭子說得出就做得到,12道一桌的全魚宴,爺爺給你做,只要你能釣到這麼多。”

  “20道一桌的我也釣得出來。”秋千雪也不似弱的聳聳鼻子。

  秋宏義趕緊道:“那可說好了,下次一定還來。”

  好多年都沒這麼開懷過了,秋宏義回家的一路都樂呵呵的哼著老調。還沒進院門,在院子裡澆花的夏盼雲就聽到了自家老頭子歡喜的調調,“什麼事這麼開心?釣上大魚了?”

  秋宏義一副你不懂的神態,“釣上大魚算什麼事兒,今天遇到一個有意思的孩子,看起來10歲多點的樣子,一小公主模樣,沒想到釣魚技術非常老道,竟然小小年紀就學了正宗的台釣,比我老頭子還厲害……”一聊到釣魚,秋宏義就說得眉飛色舞,全然不在意別人聽不聽得懂那些個專業術語。

  夏盼雲一邊撥弄著有些衰敗的盆栽,籠起額頭紋,好笑的打斷他,“得得得,會釣魚就有意思了,瞧你給樂得那樣。”

  “嘿!你還不是一樣,誰願意跟你一起聊這些個野花雜草的,她就是你親孫女。”

  ……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37 PM


022 香香學姐

  泉溪公園是T市政府在雲端學院建成後規劃的公園,界於鬧市與郊區之間,實際是個人造的評不上級的小型旅遊景區,沒有什麼標誌性的景點,但勝在環境清幽,逛的大部分人都是雲端的學生和附近社區喜靜的老年人。

  飯後,遲見秋牽著秋千雪,一大一小在路燈下散步。

  或許是遺傳到遲見秋的內向性子,跟白清清呆了那麼多年,秋千雪仍然沒有感染到一點歡脫屬性,兩母女就沿著有燈的地方轉圈圈,銀月都快升到正上空了,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但,並沒人覺得尷尬。

  秋千雪享受著靜謐中帶些喧囂的夜色,遲見秋享受著這一份溫馨。

  實在走得累了,兩人坐到小路邊的公園椅上歇息,徐徐的風送過來一陣異樣的聲音,時隱時現。遲見秋一心撲在秋千雪身上,卻是沒聽出什麼不對。

  秋千雪看向路對面的一排店鋪,將目光盯在一家蛋糕店的櫥窗上。

  遲見秋側頭問:“雪兒走了這麼久,肚子餓不餓,乾媽給你買點蛋糕好嗎?”

  秋千雪歡快的點頭,笑得眼睛半眯,看起來像個小饞貓。

  溫順乖巧的模樣讓遲見秋又感覺幸福快要溢滿了胸腔,有些激動的湊上前在女兒的包子臉上親了親:“那雪兒呆在這邊等乾媽,不要跑開了哦。”

  見秋千雪眼神沒有半點異樣的笑著點頭,遲見秋才鬆口氣轉身走開,女兒沒有拒絕她的親近。

  秋千雪伸手拂上臉頰,來回摸了摸,嘴角彎彎,和姑姑親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呢。

  時大時小的風又吹來那時強時弱的低泣聲,“……我沒想到,他竟然真答應了……”

  “我本來只是想激下他,讓他注意到我為什麼這麼生氣,沒想到……”

  “不可能的,不會表達也不至於那麼平靜,他就像準備好了的一樣……”

  斷斷續續的聲音似乎來自身後那顆茂密的大樹下面。

  秋千雪拔開長椅後的樹枝,被遮得只有點點碎光的樹蔭下,一個穿著雲端高中部校服的女生背對著她蹲在地面,拿著手機貼在耳邊,時不時抖聳著肩嗚咽。

  身後傳來響動,許香香驚得回頭,一瞬間定格住視線。

  昏暗燈光下的樹叢中,站著一個童話裡走出來的少女,頭頂紮著條深綠色荷葉邊發箍,肩後披著一頭柔順的長髮,有絲絲被風揚起吹到胸前,同色系的深綠色及地蓬蓬裙,堆著一層層黑色的荷葉邊,泡泡袖中伸出來的白嫩的小手裡拿著一根魔法棒。晃白的巴掌大的小臉上鑲嵌著一對大得不可思議的眼睛,小巧筆挺的鼻子下嘴唇的異常殷紅。此時正歪著頭一臉疑惑的望著她。

  許香香張大嘴,講個電話也能穿越的麼……

  半握著快掉的電話裡傳出焦急的聲音“香香,你怎麼了?別做傻事啊!”

  許香香醒了醒神,一臉夢幻的回道:“我……我瞬間被治癒了!”

  “啊?”

  “噓,別吵。”輕聲說完,許香香把安慰她的電話掛掉,輕輕走近童話少女,是真的呢,可以捏一捏嗎?

  完全忘記了剛與戀人分手的悲痛,兩眼發光的,一步步輕輕的接近少女,腳踩在乾枯的樹葉上,發出哢茲哢茲的脆響,許香香皺眉,腳步再度放輕,站定在少女面前,許香緩緩伸出的手募地收了回來。

  若是把美麗的小公主捏痛了,她揮一揮魔棒就突然消失了怎麼辦?還是不捏了,能看看就不錯了。

  許香香目光不離那張小臉緩緩的蹲下,兩隻手半握撐著下巴,陶醉的雙眼鎖住那張小臉。

  肉乎乎的小臉,白白嫩嫩的皮膚,好小好小的嘴,好紅好紅,黑亮黑亮的眼睛,好大好大。

  啊!小公主沖她笑了,好可愛啊!啊!小手朝自己伸了過來捏了她一把。

  “咯咯咯咯”

  書上描述的那種銀鈴一般的笑聲,連聲音都這麼可愛,好想抱回家哦!好像不認生呃。

  許香香即時把想法付諸以行動,她一把抱起秋千雪,從樹蔭下走出來,做賊似的左右望瞭望,既鎮定又緊張的邁開步子走向不知名的方向。

  “學姐,你走錯了,學校在那邊。”

  “啊?”許香香手一哆嗦,不是沒有戶口從童話位面裡掉下來的小公主啊?

  還叫她學姐?再細細看這張臉,呃!怎麼……怎麼跟死黨李唯在電話裡描述的某個人很像呢。

  “啊!你不會就是那個秋千雪吧?”許香香驚叫。

  秋千雪大眼睛瞅著她,狀似疑惑的點了點頭。

  許香香激動的將她抱緊緊,天天在電話裡聽到班上同學給她說,遲了一個星期才回到學校上課的她有多麼多麼的不幸運,沒有見到她們的小公主,她不甚在意的敷衍,那些個死女人卻不歇停的每天在電話裡聊到這位元小公主,她真想戳那死女人一腦子,現在科技那麼發達,整容化個妝就能變成芭比娃娃,而且那些人,她也看過網路上的照片的,化了妝也不是很漂亮啊,激動個毛線啊!

  她現在倒想戳自己腦子了,不激動才怪啊?天然萌啊有木有!

  秋千雪小嘴彎成可愛的弧度,驚豔得讓人連失戀都忘記了的這張臉啊,前世,卻每每讓香香學姐厭惡到抓狂呢。小表妹總是那麼有本事的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和許香香從高一好到大三的帥氣學長突然跟她分手,然後剛分手的學長詭異的經常來看望關心她這個有很多主人的玩具女孩。

  後來,她這個玩具又多了個主人呢。

  不像別人鍾情於在她的皮膚上弄出各種各樣的痕跡,許香香將她推進某個寂寞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嚴厲老師的辦公室,站在門外,解恨的聽著她被蹂躪猥褻發出的求救聲,攔住門前過往因好奇想一探究竟的學生。

  不過以後,主人和玩具的身份要對調了哦。她可是抽出了預習功課的時間才找到人幫忙演戲的吶。

  其實啊,許香香也應該感謝她呢,前世若他們只是分手,還可能是被蒙在張雨萱的計謀裡,但學長明顯被張雨萱收買了,分手後突然假意關心起她這個平日無交集的學妹,不管知不知道張雨萱的用意,也都不是個好男人。

  “咱們,先不回學校,姐姐帶你吃霜淇淋好、不、好、呀?”許香香將秋千雪放到公園的長椅上,一副誘拐零智商小孩的興奮樣,全然將好友描述的“天才”“跳級生”等詞忘光光。

  “我媽媽來了。”秋千雪沖她微微一笑。

  “啊?”美夢泡湯了!嗷嗷!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41 PM


023 推動的手

  回去的路上,秋千雪吃完蛋糕,遲見秋問:“剛剛那位元是你認識的朋友嗎?”要不是許香香穿的是雲端高中的校服,遲見秋會覺得那個女生是想要把她女兒給拐去賣了。

  “對呀,高二的學姐,想請我吃霜淇淋來著,不過更想吃乾媽買的蛋糕,就拒絕了。”秋千雪微笑。

  遲見秋心裡又是一甜,握緊了她的小手。

  回到家,遲見秋在秋千雪房裡為她疊好衣服,磨蹭了一會兒,才回了房歇息。

  秋千雪洗漱完,拿起電話撥給了個號碼。

  “叔叔,能幫我找個人嗎?”

  夜微深,鐘潤成仍坐在辦公桌前忙碌,聽到電話裡的那個名字,眼皮微抬,似鬆口氣一樣往後面的皮椅上一仰:“好。”

  掛掉電話,鐘潤成就傳內線讓淺音送資料進來。

  幾分鐘後,淺音敲了敲開著的門,“老闆。”

  “進來吧。”鐘潤成看向她溫聲應道。

  淺音回以微笑走進來,老闆即使不笑都讓人覺得如沐于春風中。

  將整理好的一摞資料放到鐘潤成面前後,便站定在一邊。

  淺音做得很細,除了資料還有一遝照片,鐘潤伸手從那一摞紙張上面拿起照片,一共幾十張,照片上面是一個青年男人,從前翻到後,記錄著這個青年男人五六年的生活狀態,照片的背景有L市的名山,有Y省的名樓,有S市的名店看板……,照片裡,他總是在人群裡張望著,看得出,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匆忙的尋找著什麼。

  這是秋書墨。

  離家近14年的T市秋家長子,秋千雪的父親。

  淺音用餘光瞄了一眼一直看照片不看資料的鐘潤成,心中微微詫異,這些照片是幾年來收集的那個男人的動態,她不知道照片上的人和老闆什麼關係,老闆時不時會問起她有沒忘記這件事,看起來很是重要,可老闆卻又從來沒細看過這些照片,每次她彙報什麼,他就聽著,不多問,也絲毫沒有好奇的樣子。這一次,怎麼所有的資料都要過目了,還盯得……那麼出神。

  “你先出去吧。”

  淺音微驚,點點頭退了出去,順帶輕輕關上了門。

  老闆可能察覺到她的注視,其實倒不是她八卦,她總覺得,剛剛的老闆,雖仍然帶著溫溫的笑意,但好像有些淡淡的惆悵,除了千雪小姐的事,有什麼事情會讓他傷感呢?

  門關上,阻擋了樓內的聲響,卻清晰了窗外的喧囂,晚風吹進來,將別著窗簾的流蘇吹動,細微的布料摩擦聲顯得非常清晰,反襯得房間內更靜了。

  鐘潤成躺在皮椅上一張張的翻看這些照片,多年的跋涉,最初的照片裡那個俊朗帥氣的男人慢慢的消瘦了身體,蒼白了臉色,磨出了皺紋,黯淡了眼中的光彩,他一直在找他的妻子,秋書青。

  卻至今未找到。

  9年前他遇到秋千雪,後來,見到了白清清,聽到她的一聲“清姨”,他才知道,她無父無母。

  想到被秋千雪氣走了的秋書蘭才幾天轉頭就與另一個男人訂了婚,他有些慶倖她的“拆散”,懷著感激的心理,他暗中留意起了秋千雪家人的消息。

  但當年的線索留下的太少,聽白清清的描述,只知道秋千雪的母親也姓秋,再沒了其它的資訊。以他個人及朋友的力量,找了幾年也只有一些零碎的資訊,拼湊起來也拼不全什麼,直到與秋千雪合作開了靈素藥店。

  靈素藥店表面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藥店,但私底下,還售賣特製藥,他們會明確的告訴客戶,這些特製藥,並沒有經過藥監局的檢測,而且如果他們確定要買,還需要簽下一紙免責協定,所以客戶必須非常謹慎的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但那特製藥都是這些什麼藥,一些治奇症怪病的藥,黑市上那些折磨死人的毒藥的解藥,甚至還有抗毒癮發作的藥,這都是萬金難求有市無價的。客戶們也都理解靈素藥店為什麼非要以這樣的形式售賣,有第一個抵不過希望之光的人嘗試,當見到效果後,自然就有了第二個,而有管道有財力買到這些限量藥品的人,非富即貴,即使付了天價的藥費,也仍然記下了靈素藥店的人情,因為這些藥要麼是需要先看診後定制,要麼就是限量,付了錢還不一定買得到的,賣給了他們,自然也還賣了個人情。

  於是鐘潤成的人脈網迅速的張開,他才查到了更全面的消息,結合在一起,他發現了不可思議的真相。

  秋千雪的父母居然是一對兄妹。

  他當時是什麼心情,莫名的氣憤嗎?似乎有些不記得了。

  秋書青的消息中斷在了她逃出秋家後,再也沒查到什麼。他就讓淺音一直關注秋書墨的動態,不用給他彙報得太細,知道他在哪裡就好,是以,這些照片,他從未見過。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有些微微泛黃的照片,他微低著頭,目光鎖住照片中男人那沉痛悲慟的雙眼,輕緩的籲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秋書墨看起來是那般的深愛著秋書青啊!

  相信改頭換面了的遲見秋,為了女兒,委屈自己也會努力轉換身份的吧,再進秋家,可就得是秋家的媳婦而不是女兒了。

  他又翻了下那些資料,拿起辦公室的電話,撥給了淺音:“將秋書青在T市的消息放給秋書墨,不要驚動秋書蘭。”秋家欠你們的,自己拿回來,希望你們有這個實力不連累到千雪,否則……你們將再次失去!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45 PM


024 準備開始

  夜已深,秋家別墅裡。

  張雨萱已經躺下半個多小時了,卻還沒睡著,她在消化今晚做的計畫。

  她是秋家的外孫女,因為舅舅與姨媽早年離家沒了音訊,她便順理成章成了秋家的公主,秋宏義和夏盼雲的掌上明珠。她是被慣寵著長大的,也是被當成秋家的繼承人培養出來的,無論是家庭背景還是個人能力,在T市大家族的後輩圈子裡,年齡差不多的,唯有慕家慕雲端是強過她很多倍的。

  但那是她能接受的一種超越。

  而那個突然闖進來的秋千雪。想到這個名字,張雨萱拳頭抵著胸口,狠狠的吸了兩口氣。

  她到底憑什麼就這樣什麼也不做的就搶去了她的光芒,該死的為什麼每個見過她的人都會喜歡上她,那些被表皮所惑的學長是這樣就算了,那些學姐們也這樣,雲端哥哥也這樣,就連媽媽……

  一向冷清,對她都不會表現得太過寵溺的媽媽也會這樣。談起秋千雪的時候,她臉上那種好似癡迷的神態讓她抓狂,媽媽是很希望生下那樣的女兒嗎?然後將她所有的愛傾注到她的身上,半點也不留給她?

  想到這,張雨萱狠狠的喘著氣,她趕緊直坐起身,慢慢平息了下情緒。

  甩甩頭,她怎麼又被自己氣到了,媽媽告訴她,一個決策者,必須時刻保持冷靜,不能被情緒左右行為。

  她不是已經做好了第一步計畫,相信在她這樣完美的計畫裡,不消幾個月,傾注在秋千雪身上的目光,都會慢慢的變質。

  豪門裡的明爭暗鬥,即便她才10歲,但若把她放到普通人家,那也夠當老師的了。

  秋千雪現在受關注度太高,若是貿然出什麼意外,很容易被那些高中部的學長學姐們有所懷疑,那麼,她就不能把這樣的意外弄得太明顯,要順著她的軌跡發展下去,慢慢的,將她本以為是美好的榮光,在看不見的空中慢慢的變質。

  現在,手裡就有那麼一個人可利用,雲端高二的阿哲學長。

  那可是林叔叔給她的王牌呢。

  今天恰好聽到阿哲學長的女朋友許香香,沒有在開學後準時來學校上課,而要一周後的明天才報導。

  啊哈!若是許香香還沒到學校,突然被和她好了一年的男朋友阿哲學長甩掉,然後又見到剛和她分手的前男友,第二天就對另外一個女生百般殷勤,以許香香那種又直又烈的性子,會怎麼對待那個女生呢,怎麼慘怎麼整吧。

  人與人相處,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遲到了一個星期到學校的許香香,見到秋千雪的第一面,就在阿哲學長對她示好的情況下,那,她的漂亮,她那莫名的吸引力,都是狗屁了,只怕是,那張臉有多漂亮,許香香的恨就會有多深吧。

  細細回想了整個計畫,確定沒什麼紕漏後,她才一掃剛才的憤恨,嘴角帶著笑意進入了夢鄉。

  而此時,剛與許香香分手不久的蘇哲還在路燈下遊蕩著。

  想到剛剛那通電話,他又慌又急的握緊雙拳,怎麼會這樣?他該怎麼辦?

  看向夜色下安靜的路面,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已經很晚了,沒什麼時間讓他慌了,他沒有可能逃避,他都已經答應那個人了。

  那個人到底是誰,他不知道。

  一個月前,有晚他心情不好喝多了酒,回家的路上意識不清的看到好像有個很矮的小孩擋著他的路就是不讓開,他一氣之下踢了他一腳,不以為然的準備繼續走,當那一腳踢下去後,突然從地下傳來一聲仿若臨死前的尖叫時,他一個機靈就嚇醒了。

  仔細一看,剛被他踢了一腳的小孩,人……不見了。

  而在他腳下的前半步處,有一個井蓋大小的圓形黑洞,下面還傳出不大的流水聲,他突然冷汗直冒,下……下水道……

  那個小孩,是掉進下水道時抓住了邊沿,好不容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將自己上半身撐出了地面,在虛弱得話都說不出的時候,被那本以為是最後的希望的人輕易的一腳將她送了下去。

  當時他呆滯的僵了幾秒,反應過來後,看到四周沒人,立刻離開了那個地方。

  那一晚上他都嚇得沒睡著,隔天他也沒敢去學校,但當發現第二天、第三天一直都沒有人找上他,也沒聽說什麼命案後,他才平復了那顆提了好幾天的心。

  到現在有一個月了。

  當他快要把這件事催眠似地忘掉時,卻在今天晚上,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電話那頭是用了變聲器後的雌雄難變的機器人聲音。那個人告訴他,他手中握有他那天晚上在現場的照片……

  那冰冷如機器人的聲音比當時將那個小孩踢下去的回憶更讓他恐懼,他連剛與許香香分手的難受都突然消失了,腦子一片空白。

  那一段時間,怕被發現的恐懼感淡化了他對那個小孩的愧疚感,他本來就不是故意的,那只是他的失誤而已,但是,失誤導致丟掉一條人命,那也是要負責任的,好像……是要坐牢的。

  本來一個月後,都沒有人找上他時,他已經平靜了下來了的,可沒想到,竟然,被人發現了!

  虛汗將他澆了一身,他嘴唇發白的握著電話,隔了好久,才找回一絲冷靜:“你想要怎麼樣?”不管對方什麼人,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他,肯定是想要他幫忙做什麼。

  接下來電話那頭的內容叫他又一次震驚,讓他和許香香分手?!

  然後去追秋千雪,那個雲端高中部的寵兒?!

  這是怎麼回事?

  可惜對方沒有回答他的任何疑問,只讓他照做,不然,就將他告發。

  他沒敢告訴那個人,他剛和許香香分手才幾個小時,因為他沒有什麼第二選擇,別說已經分手了,就算和她好好的在一起,他也不能因為一個總會要分開的女朋友而承擔那樣的風險,如果曝光了,肯定會要坐牢的。

  既然都沒有拒絕的餘地,他就更不敢說出他已經與許香香分手的事實,他想,就相差那麼幾個小時,應該,是沒有什麼影響的吧。重點,應該是追秋千雪吧。

  蘇哲再次看了看顯得有些靜謐的城市街道,站在路燈下沉默了幾秒,深深的吸進一口氣,慌亂茫然的雙眼漸漸清明,然後邁開了穩健的步子往回走……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5:50 PM


025 提前出手

  秋千雪記得昨天學校安排了園藝工修剪校園的草皮,於是她早早的到了雲端。

  這時候校園裡還沒有學生,籠罩在一片薄霧下的校園很美,新鮮濕涼的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青草味。她順著繞過教學樓,來到大片的草坪處。早起的園藝工們都還沒有收工,花園裡響起剪草機的轟轟聲,長高的參差不齊的草又被修剪得整整齊齊了。

  往草坪邊走過去,清新的青草味更濃了,秋千雪邊走邊享受的吸吸鼻子,真的好香!

  這真是世上最好聞的味道了。

  時間還早,她乾脆屈起腿蹲在一處草坪邊上,抓起一把剛割剪掉的斷草,湊到鼻子下很享受的深嗅,小嘴兒彎彎,眼睛笑得半眯著,像只吃飽了的小貓。

  修剪師父們側頭看看草坪邊蹲著的少女,忽然覺得,今天的天氣比往日的更好了,青草味也比平時更香了!

  直到本只有剪草機器聲回蕩的校園裡漸漸熱鬧起來,秋千雪才有些仍不滿足的再抓了把斷草離開草坪。

  微低著頭才走了幾步,撞到一個人。

  秋千雪有些訝異的抬頭,看到一個比她高兩個頭的男生被撞得後退了一步後,趕緊蹲在地上將掉落的早餐撿起。

  蘇哲看著已經明顯不能再吃的早餐,微皺了皺眉又輕又清晰的歎息了下,將它們丟入了旁邊的垃圾桶內,才回頭把目光投向她。

  第一次近距離細看秋千雪,蘇哲猛得被驚豔到了,他忙掩飾住內心的驚訝,眼眸平靜,禮貌的且疏離的沖她笑笑,像在對待一個真正撞到他的陌生女孩。

  秋千雪也望著他,眼睛眨吧眨吧不說話。看這姿勢,像極了她撞翻了他的早餐,可她記得剛剛的感覺,明明,是他自己撞上來的吶。

  蘇哲的表情已經有些不自然了,眉頭不自知的又皺了起來,他在等秋千雪先開口,難道,這麼明顯的事,即便誰都不會太在意,但她都不打算先道個歉的嗎?她不道歉,他怎麼好順著接話,難道她只是個一心撲在課本上智商高而情商低的書呆女?

  許香香進了校門,正好就看到這一幕。

  她手裡還提著特意準備的早餐,想送給秋千雪的,心情有些小歡愉的她在遠遠看到蘇哲的背影時,停住了腳步。

  才隔一個晚上的時間,再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她恍惚覺得,和蘇哲分手一點也不像在昨晚,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分開了似的,兩人在一起的美好回憶,也好像離她好遠好遠了,遠到讓她覺得心中的悲痛感被時間淡化得差不多了似的。

  許香香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欣喜這樣的自己,是她甩了他,本就不應該傷心的嘛,同在雲端讀書,自然避免不了再次碰頭,早早習慣也是好事,可是……那後面不是秋千雪嗎!她們兩個認識的麼?在幹什麼呢?看起來,氣氛有點怪怪的呃……

  聽李唯說,雲端高中部就沒幾個人不認識秋千雪的,蘇哲認識她倒也正常,千雪那麼可愛,喜歡她想來看她的人肯定也不少,那蘇哲遇到千雪和她聊上幾句也正常。

  可……看著他們兩個單獨站在一起,為什麼感覺怪怪的呢。

  許香香一邊疑惑一邊順著一排修剪得有大半個人高的景觀樹偷偷的走近,一會兒,兩人的對話傳進她的耳朵裡,她停住腳步,躲在一顆正好可以擋信她身形的小樹後面。

  “是我撞壞了……你的早餐嗎?”這是小千雪有些訥訥的聲音。

  “沒關係,時間還早,我回頭再買一份就好。”這是蘇哲溫柔得能滴出水的聲音。

  “噢,那……我可以走了嗎?”又是小千雪訥訥的聲音,許香香隔著一顆樹也能想像到此時小千雪肯定是仰著頭一臉木訥懵懂的樣子看著蘇哲,啊,那小模樣,想像下都萌得一臉血啊。

  接下來沉默了幾秒也沒有聲音,許香香一愣,咦怎麼不說話了?

  秋千雪看著似乎在苦惱的蘇哲,愣了會兒,再輕輕的問道:“那……學長我可以走了嗎?”

  她都不道個歉的嗎?話這麼少,他怎麼接啊!蘇哲吸口氣,舒展開眉頭,露出平時能將許香香陶醉死的溫柔淺笑,點了點頭:“抱歉,耽誤你的時間了,你去上課吧,這事不用放在心上。”

  秋千雪這才露出一絲絲的笑意,點點頭就轉身離去了。

  蘇哲有些無語的看著秋千雪一句客套話都沒有,就這樣走了,我靠!真特麼童話裡掉下來的公主嗎?那看起來一顆糖就能哄回家的臉是為了騙他的吧!這樣一個看起來很好騙卻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公主,他確定能追得到嗎?

  等到蘇哲有些挫敗的腳步聲遠去,許香香才從小樹後冒出頭。她狐疑的望著蘇哲的背影,若有所思。

  為什麼她覺得剛蘇哲和千雪兩人的磁場那麼不和諧呢?

  剛剛,她沒聽錯的話,蘇哲的語氣……很溫柔!蘇哲長得帥,別人或許對比不出什麼,覺得這麼帥的男生說話就要這麼溫柔得像個王子,但她跟蘇哲好了一年,一聽就聽出來了,剛剛他說話的語氣,溫柔得詭異,那明明是……只有在他想親吻她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來的溫柔。

  他怎麼對千雪露出這麼一副對女朋友的神情?

  明明剛剛的對話內容,再平常不過,千雪不過是撞翻了她的早餐,他那一副想借著這事深聊的樣子是怎麼回事?而且屁呀,千雪差她兩個頭,怎麼可能撞到他,還把東西撞翻……這個蘇哲,到底在搞什麼鬼?

  許香香走回教室,鬱悶的把準備送給秋千雪的早餐慢慢送進自己嘴裡,越想這事越不對頭,她沒注意自己的情緒波動並不是正常情況下的吃醋,而是,她懷疑蘇哲……在打小千雪的主意!

  那迷惑人的微笑,溫柔的溺死人的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明明就是……

  想到這,她不禁怒火中燒,若不是前幾天不小心看見他在酒吧和一女的摟摟抱抱,她是不是還一直被蒙在鼓裡,原來,那副癡情的樣子全都是假的,有了女朋友還去酒吧亂搞不說,竟然,還對那麼單純可愛的小千雪起了邪念!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千雪被蘇哲騙了,千雪可不是她,沒有她這麼好的運氣能發現他的真面目,也沒有那麼犀利的眼光能看清他,蘇哲那一副溫柔王子的形象,千雪那種閱歷淺透明度高的女孩子怎麼可能防範得了!

  上課鈴響起,秋千雪坐在座位上打開課本,看了看悄悄爬進來的明媚陽光,小嘴勾起愉悅的笑容,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暈出一圈珠輝,唯美至極!

  唔,表妹這次出手可是提前了好幾年吶,是她的好姑姑在背後推動了什麼嗎?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6:50 PM


026 三隻螳螂

  雲端學院的班次是按成績劃分的,A班最優,B班次,類推下去,最差的是D班。秋千雪在高中部倍受關注與寵愛,但多數與她相識走得近的人幾乎都出在各年級的A班。

  秋千雪是上帝的寵兒,上帝賜予了她輕易能吸引住所有視線的一張臉蛋,賜予了她高智商的頭腦,還賜予了她最珍貴的純真與善良。

  她如她的外表一樣,純真、聖潔得仿佛不染塵埃,即便雲端學院裡每一位學生幾乎都有著不凡的背景,站在秋千雪面前,仍然免不了有些許的自卑。心底裡覺得秋千雪身上的光芒太盛,明顯不是她們能觸及的,沒有自知之明的湊上去的話,她們自己都會鄙視自己的。

  但回到自己的圈子裡,他們個個都是千金小姐公子大爺,不知是對於那些巴巴往秋千雪面前湊的人的不屑轉移到秋千雪身上了還是怎麼,再夾雜著不純粹的自卑感,便發酵成了一種掩飾性的矜持。

  好像平民家的美女遇上豪門公子一樣,明明被他的魅力所折服,卻又生怕他認為自己也膚淺的想攀高枝,於是既自卑又傲氣的彆扭著,明明心底喜歡,卻還要裝出一副不稀罕的樣子。

  所以,一般都是幾個年級A班的學生才會放肆的把秋千雪天天掛嘴邊,買零食送禮物給她,一看到她就激動得想要衝上去抱。而D班的只會忍不住彆扭的、默默的關注秋千雪,擦身而過的時候卻會矜持的像見到普通校友一樣微笑著走過,在看到別人圍著秋千雪歡快的跳來跳去的時候,會嗤笑他們。但人少的地方,如果聽到有誰在說秋千雪的壞話,他們會不由分說把人揍上一頓,尼瑪,他們都無法企及的小公主,你夠資格說?

  程語就是D班的一員,和A班的李唯、阮溪水還有眼鏡妹圍在秋千雪前面時,她還是有些不自然的往後退了一步,每天都會有人來看秋千雪,多的是人想要擠上前,很快她就被擠到後面去了,她探著頭,臉色有些臭臭的看著李唯在秋千雪臉上左捏一下右摸一下的,她也好想摸一下的說,可是她又做不出李唯那狗腿樣。

  秋千雪靠在教室外的陽臺邊上,認真的聽阮溪水在給她講解一道生化課題。李唯站在一邊笑得一臉滿足,又趁機準備伸出出爪子去捏,艾瑪,小臉蛋兒萌死了。

  “啪”突然擠出來一隻手拍掉李唯的爪子。

  李唯剛想爆粗口,看到來人時她把剛要出口的話憋了回去。

  “收起你的爪子,把我們家千雪小臉都捏紅了!”風華一伸手把李唯拽到了一邊,順便一個橫掃,周圍的人都自動退開了。

  高二A班班長風華,兩年前被無意公開了身份後,就變成了雲端高中部的風雲人物。她是G省黑道霸主風魄的胞妹,在學校裡素來以大姐大自居,狂妄卻不囂張,好強但不好鬥,霸氣又正氣,至此,她也是有著一票的鐵杆粉和小弟。

  李唯便是鐵杆粉中一個關係跟她比較鐵的,所以她才會知道,前段時間,她哥的幫裡出了些事,連累得她三天兩頭請假,開學一星期她就來了一天,那一天也是除了打電話就是接電話,哪來的時間關注起了小公主的。

  李唯沒愣多久,便張牙舞爪的沖上前:“喂喂老大,先來後到好不好,我認識小千雪的時候,你還沒來讀書呢!”

  風華不以為然的擋住:“死開,我比你們誰都認識得早。”然後笑眯眯擺出親切姐姐的笑容對著秋千雪:“開學就聽說高一新生裡有一個可愛的小公主,聽到她們描述就猜到是你了,上一星期實在太忙才沒抽出空來看你,還記得姐姐我吧?”

  秋千雪抿著小嘴笑:“當然記得,你送了我一隻寵物啊。”說完伸出食指指了指頭頂。

  幾人順著看過去,果然秋千雪烏黑的頭頂上別著一隻白色毛茸茸的小毛球,但……

  “這是只寵物?”阮溪水隔得最近,她怎麼看都覺得這不過是個一枚毛絨髮夾啊。

  秋千雪抬手拈起它的尾巴,小傢伙頓時就動了,晃動著兩個拇指大的圓圓的身體,想要脫離控制,秋千雪將她放到阮溪水的手心裡,小傢伙才安靜下來,揮舞著尾巴在空中甩了一通後就順貼在阮溪水的手心,又變成了毛絨髮夾。

  “哇!是個小隱鼠呃。”阮溪水眼睛瞪得老大,一時忘記了給秋千雪講的課題還沒完,雙手捧著雪球跑到一邊,借零食借水果的逗弄著小傢伙。

  “哇卡卡!好‘大’一隻萌寵啊!”李唯的視線立馬被轉移,這下,心甘情願的跑一邊去玩雪球去了。

  眼鏡妹戲虐的看了看程語:“我也去逗萌寵了,你繼續矯情吧。”說完也走開了。

  程語被人戳中心思,臉色有些尷尬,看著和秋千雪聊得很歡的風華,看著和那只萌寵玩得很嗨的歡脫三人組,又開始懊惱起來,她都沒有跟小公主聊上過一句話,她也好想看那張萌包子臉對著她笑啊啊啊!

  蘇哲站定在離秋千雪十米遠處的人群中,他有些失神的望著那張比陽光還溫暖的笑臉,眼底閃爍著什麼。

  風華不知講了些什麼,秋千雪聽得小嘴高高揚起,心裡數道,嗯,一隻螳螂出現了。

  許香香在另一頭越過秋千雪,遠遠的瞧著蘇哲,眉頭擰成一團,他真的又找來了,看來她猜得沒錯,蘇哲這是在打探小千雪的愛好嗎?好順利的追到她?他怎麼……怎麼下得了手!

  該死的!

  許香香握拳,換成別的一個女生,或許她都不會這麼激動,不,應該是不會往這方面激動,或許她還會吃醋到控制不住脾氣,可那是秋千雪!

  那樣一個美到極致卻讓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對她產生遐想的女孩,她是那樣的天真、純淨,每個人看到她的微笑無不被治癒,她就像上天派遣下來的小天使一樣,只消看一眼,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會突然體會到什麼叫做“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即便是那些一月換一個女朋友的大紈絝,面對秋千雪那對清澈如新生兒的眼睛時,也生不起任何邪念了,而蘇哲,他竟然無恥到這種地步,千雪那麼小,他不覺得自己噁心嗎?對上那樣一對純淨的眼睛,他不會有犯罪感的嗎?

  這樣的人,竟然是她曾經看上過的男人,曾經喜歡過一年的男人麼?她真以此為恥啊!

  秋千雪低下頭,噗哧一聲輕笑出來,咯咯,為她生氣了嗎?第二隻螳螂真是可愛吶。

  樓梯的拐角處,剛到的張雨萱第一眼便看到了隱在人群中的許香香,看到她陰沉的臉色,張雨萱心裡一喜,慢慢的走出拐角,放眼望去,可看到一整條走廊的景象,過往的人多,但她還是很快的找到了蘇哲的身影,再看看許香香,確定她那要噴火的眼睛盯著的方向的確是蘇哲和秋千雪那邊後,她嘴角一勾,轉身下了樓。

  和秋千雪聊了好一會的風華走後,站在十步遠的蘇哲邁開了步子往秋千雪走來,一直緊盯著的許香香趕緊沖過去,在蘇哲走到與秋千雪只有兩米遠時,截住了他。

  秋千雪雙手平放在陽臺欄杆上,微抬著頭,輕輕閉上眼,享受著陽光打在臉上的溫暖感覺,深呼吸了幾下,才笑著回了教室。

  第三只螳螂,……真好玩吶!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6:57 PM


027 包子軍團

  剛放學,秋千雪接到電話。是血薔薇打來的,幾個小傢伙歡脫的搶著要和她講電話,嘰嘰喳喳了半天才道清原來她們已經和鐘潤成到了T市,這會兒在雲端的校門口等她。

  她收拾好東西,先去了樓上高二A班,雪球被阮溪水借去玩了,她得早點拿回來,玩久了若是有人被雪球咬一口,容易給她招來麻煩呢。

  走到樓上時,迎面遇到嚴厲掛著一副“有人欠我錢”的表情走來,秋千雪腳步停了停,禮貌的問了聲好,嚴厲餘光瞟了一眼沒幾個人的走廊,對著秋千雪眉眼一瞪,毫不掩飾眼裡的怨憎。

  “老師?”秋千雪一歪頭,不明所以。

  嚴厲有些居高臨下的瞪著她:“放學了你不回家,跑來這兒做什麼?這裡是高二。”

  “我來拿我的東西呢,老師。”

  嚴厲板著臉用鼻音“嗯”了一聲,然後有些厲聲道:“拿了就走,別在這裡逗留!”在嚴厲看來,不管這秋千雪有什麼迷惑人的魔力,但也不過是個小女孩,嚇唬一下,說不定能有所收斂。

  秋千雪望著她,沒再乖巧的回答,只是點了下頭,帶著更深的笑容先一步離開了。

  ……被冒犯了吶,感覺很不爽呢!

  扶了扶手臂,啊!手有些發癢呢,好想做點什麼才舒服呢!

  嚴厲愣在原地一秒,猛得轉頭,看到秋千雪那散發著異常興奮氣息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憤恨,哼!她遲早會將她趕走!

  秋千雪找到高二A班的教室,阮溪水才意猶未盡的把雪球還給秋千雪,李唯趕緊收拾東西,拉著秋千雪,於是歡脫三人組順道跟著她一起下了樓,圍著秋千雪一路嘻嘻鬧鬧。

  校門口停著的一輛黑色賓士裡,鐘潤成遠遠瞧見人群中那道熟悉的小身影,抿著的嘴角一勾:“她下來了!”

  “啊!千雪姐姐來了!”後座四個小傢伙趕緊打開車門,一蹦一跳逐個沖了出去。

  秋千雪剛走出校門,迎面闖過來一個小團子沖到她懷抱裡,“千雪姐姐!”秋千雪的小身板被撞得往後踉蹌了一步才站穩,低頭,看清懷裡的小團子是嫋嫋,才順勢抱起了她。

  鐘潤成看得忍不住笑了出來,千雪的身高很正常,但是看到那張看起來只有10歲的包子臉,誰都會忽略她的身高,忘記她的年齡。這樣看著就像是小孩抱小孩,本來就是兩個萌包子,這一抱著更是萌態盡顯,看得後面的歡脫三人組一瞬間有些腦子發燙,激動的得有些接受不了,好多萌包子啊!這哪冒出來的啊,她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隻啊,萌死啦啊啊!

  秋千雪抱著嫋嫋,腰板被壓得往後彎著,鐘潤成看得頗覺驚險,一個不小心就會兩人齊齊往後倒的樣子。

  “嫋嫋你快下來,你那麼胖,千雪姐姐抱不動啦!”小悅扯著嫋嫋的手,氣呼呼的瞪著她,討厭!嫋嫋總是那樣,每次都仗著自己小,一不注意就蹭到了姐姐懷裡,姐姐也很瘦好不好,而且自從跟著姐姐起,嫋嫋告別了那油得讓人想吐的飯菜,吃上姐姐給她準備的營養餐後,就開始漸漸長肉了,現在都胖的像個肉團子了還好意思讓姐姐抱。

  瞳瞳安靜的站在一旁,雖然他也有些羨慕嫋嫋只有那麼小只,但是姐姐跟他說過,他是男子漢,將來要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他不能這麼嬌氣,只是那如宇宙一般深不見底的瞳孔裡泛著羨灩的光彩,吸住好幾雙想移都移不開的眼睛。

  血薔薇一把將嫋嫋給奪了過來,扔給了鐘潤成,鐘潤成笑得柔和,借著抱嫋嫋的動作順勢往斜後方瞟了一眼,強烈的光線打在光滑的玻璃車窗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明明什麼也沒看到,鐘潤成卻覺得那車裡有一雙眼睛在緊盯著他。

  “被發現了?”幾十米遠處的紅色跑車裡,駕駛位上一個中性打扮的少年愣了愣。

  少年十七八歲的樣子,細碎的短髮,清秀帶些英氣的五官,有些棱角分明的輪廓,既有女生的乾淨清秀,又有男生的陽光帥氣,看起來有些雌雄難辨,連噪音都十分中性化,不過還能是從聲調上聽出是女聲。

  中性少女頭轉向後座:“師父,怎麼辦?他好像發現我們了。”

  車後座,時一卿有些愜意的微靠在座椅上,視線放在窗外,手臂搭在車窗的邊沿,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清冷俊逸的臉沒什麼表情,“你視線太過灼熱了。”

  “啊?我視線還能燒穿他不成!”

  時一卿轉過頭淡淡的看她一眼,薄唇輕啟:“太過強烈的情緒是可以隨空氣傳播的。”

  邵旭訕訕的笑著轉過頭去,她又犯錯了,這好像是入門的課程理論……

  那邊的嘻笑聲一波又一波傳來,時一卿搖下車窗,微眯著雙眼,視線鎖住人群中看一眼就被吸引過去的那張臉,肥嘟嘟的包子臉,大常人兩倍的眼睛,異常殷紅的嘴唇,洋娃娃一般的女孩……

  秋千雪被四個小傢伙圍著,包子臉上噙著愉悅的淺笑,大眼睛開心得笑的半眯著。

  每個人對服裝的審美都不一樣,但是當載體是她們這幾個人時,不管是白清清還是鐘潤成,審美都出奇的一致。陳威看上的小孩,只看臉蛋就都是極品,精緻、可愛,鐘潤成給血薔薇,小悅和嫋嫋三人的裝扮是三件不同顏色的蓬蓬裙,活脫脫的洋娃娃,瞳瞳則是一身英式騎士裝,小馬靴,白色的燈籠袖襯衫,像極了童話裡的小王子。

  校門口來往的人一批批的駐足,看得眼花繚亂,天哪!這什麼陣容,萌包子軍團嗎?這麼多個可愛的洋娃娃,還有一個超萌小正太,嗚嗚!可不可以抱一個回家啊!簡直太、太、太、太可愛了啊!

  再看那被萌包子軍團圍在中間的秋千雪,在這麼多小可愛中,那張溫暖如聖光的臉,仍然不減一絲光彩,眾人暗歎,萌主啊!

  秋千雪眼尖的瞟見李唯的爪子呈半握狀,手指又開始發癢的顫動起來了,她趕緊讓小傢伙們上了車,坐上副駕駛,從車窗內伸出手跟堵在校門口的眾校友們揮了揮手後,車子緩緩駛遠。

  仍然停在停車隊伍中的紅色跑車裡,邵旭沮喪的歎氣:“不是吧?他在這兒等了這麼久,竟然只是為了接一個小孩?白跟了半天!”

  時一卿清冷的聲音響起:“你覺得那個小孩就完全沒可能是我們要找的人?”

  “……那不然呢?雖然說一切皆有可能,但也不能把所有有概率的人全懷疑上吧,這樣會耽誤我們進度的啊師父。”邵旭苦著臉,她聽出了時一卿語氣裡的不悅,師父肯定恨鐵不成鋼的覺得她思維又被框限住了。

  師父秉承著一切皆有可能的宗旨,他相信這世上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可能,他的思維沒有局限在一個國家,一個世界,一個地球,他的思維穿梭於整個宇宙。很多別人認為天方夜譚的想法,他證實了,很多別人都沒概念的新科技,他卻創新出了。

  他已經很努力的按師父說的那樣去思考了,但是,這理論跟實際……她還真有些轉換不過來。

  靈素藥店雖然不大,事務不多,但是能引起國家注意的一個只有兩家分店的藥店,不說制出那些連國家都眼紅的藥物,就能順利低調的經營了這麼多年,卻到今年才讓國家發現這一點需要的功力,這幕後之人肯定相當的不簡單,怎麼可能是個小女孩嘛!再敢想,也要遵循於萬事萬物的邏輯基礎之上啊!

  時一卿意味不明的望著已人去樓空的校門口方向,語氣篤定:“她的概率是最大的。”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7:47 PM


028 以正化反

  鐘潤成將車停在秋千雪母女住的爬花房前,遲見秋見到幾個可愛的小傢伙很是喜歡,樂呵呵的給她們忙著做好吃的。

  秋千雪將鐘潤成與遲見秋簡單介紹了下,遲見秋笑得溫婉,原來這就是幫著照顧了雪兒好幾年的鐘先生,起先住著這房子都有些不踏實,還以為對方是有所圖謀才送這麼好的房子給雪兒,今天看來,鐘先生眉眼間都是對雪兒的寵溺,她倒是放心了。

  而鐘潤成一向濕潤的面容微沉,目光如炬的盯了遲見秋半響,才回了個點頭禮。

  遲見秋愣了下,沒有介意,而後喜滋滋的抱著嫋嫋吃東西去了。小團子抱在懷裡軟軟的,彌補了遲見秋心裡的那點小遺憾,雪兒模樣可人,偏偏不會跟她撒嬌,好不容易有喜歡抱著她不撒手的小傢伙,別提多開心了。

  晚飯後,血薔薇受鐘潤成示意帶著幾個小傢伙纏住遲見秋,遲見秋也樂意被這群小可愛圍著轉,鐘潤成便和秋千雪進了她的房間,秋千雪打開衣櫃,拂開掛擋住的衣裙,“哢嚓”一聲打開小門栓,兩人便穿過衣櫃進了地下室。

  打開燈,諾大的地下室被照得敞亮。之前厚厚的灰塵已經被清掃掉了,金屬機器被擦得光滑閃亮,白熾燈打在上面,折射出刺眼的亮光,實驗臺上的器皿也都清潔得一塵不染,現都用白布罩著,冰冷的機器,慘白的燈光,異常安靜的地下室只有一輕一重的腳步聲緩緩的響起。

  鐘潤成有些不適的皺了皺眉,當初搬這些機器來時怎麼沒覺得這麼,怪怪的……

  做陶俑的房間仍然像在H市小洋樓裡的擺設一樣,設備都買得一樣,仍然是玻璃電鉗鍋窯爐,小型的練泥機,電動變速拉胚機,都是她用習慣了的。牆邊的貨架上,有幾個新做的小擺件,還有一個看起來不像近期做的上了釉的陶瓷侍女娃娃,衣服的線條不是很流暢,但臉上的一筆一畫都很細緻,清晰可見那張小臉上掛著幾不可察的淺笑,腮邊沒有上紅,臉顯得有些蒼白,而

  ……那雙眼睛。

  鐘潤成跨出步子,換個位置,那雙眼睛,在看著他;再移動幾步,又換了個方向,那雙眼睛,還在看著他。

  鐘潤成皺皺眉,朝侍女娃娃緩緩伸出手,抓到手裡的那一刻,鐘潤成陡得一慌,心跳快了好幾拍,將侍女娃娃扣在手中,感受到那不過是具沒有生命的冰冷瓷器,才將她放到眼前仔細瞧,搗鼓了好一會,也沒發覺出眼珠的怪異之處來源於哪裡。

  “這個娃娃怎麼畫出來的?眼睛怎麼好像無盲角?”鐘潤成挑著眉問秋千雪。

  秋千雪輕笑出聲:“這個呀,當時剛入門,技術不好,感覺眼睛怎麼也畫不出神,修了又修,就弄成這樣了。”

  鐘潤成笑著搖了搖頭,將侍女娃娃放回了原處。

  安靜的地下室只有兩人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沉默了好一會後,鐘潤成道:“靈素藥店被人盯上了。”

  秋千雪側仰起頭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見她絲毫不意外,鐘潤成繼續道:“兩個月前一位元京城的客戶從靈素藥店買了藥,快速控制住了他兒子的毒癮,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像是上面的人。”頓了頓,他語調變得沉重了幾分,“今天去接你時可能被跟蹤了,之後你要多注意著點。”

  秋千雪端出一個甜甜笑容:“叔叔不用擔心的,上面的人都聰明,一般都更喜歡關注那些看似平凡的人。”她的化學課程的確是學得很好哦!但是啊,誰會懷疑她那滿分考卷上展現的實力還不僅僅如此呢。

  時代在改變,人的思維模式也在改變呢,現在的能人哪,都流行低調,像她這樣擁有小天才之稱的人,反倒會因為太過顯眼而容易被那些“聰明人”排除掉可能性呢。

  鐘潤成臉上仍然掛著濕潤的淺笑,心裡卻一緊。

  一直覺得7年前中考狀元後休學的高調行為不符合秋千雪的脾性,當初還以為再天才也逃不過這一小孩心性,若按這翻話的理解……她竟然是那時候就有了計較了嗎?知道靈素藥店的特製藥遲早會被人注意到,遲早會有人會來查這個研製者,一旦發現他這個法人代表不具備研製者的特性,首先就會從他身邊的人查起……

  偏偏她以最高調亮眼的身份待在他這個靈素藥店的法人代表身邊,好一招以正化反的迂回術!

  側頭再瞧了瞧已經低下頭的烏黑的小腦袋,暗歎一口氣,明明……那麼小啊,明明有願意護她一生的人,怎麼就,將自己武裝得那麼徹底呢。

  斂了斂心中的感慨,道:“還是多注意著點,或許,那個人並不‘聰明’。”他直覺那個人,不那麼簡單。

  秋千雪無邪的一笑:“嗯,我會的。”不簡單,才好吶!全在掌控中的人生,順利得讓人有些無力呢,還是,多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才更讓人興奮呢!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14 PM


029 發酵完成

  秋千雪和鐘潤成從地下室上來時,月亮已經高掛在中上空,已是深夜了。

  遲見秋房間裡還傳來無疲倦感的嘻笑聲,秋千雪進去將幾個小傢伙喊了出來,她們才意猶未盡的跟著鐘潤成上了車,回了他們在T市的新家。

  小傢伙們在車裡吃著秋媽媽給她們的零食,歡欣的很,千雪姐姐的媽媽果然和別人的媽媽不一樣,比以前孤兒院的院長還要親切,溫柔得像模糊記憶裡的母親。

  送走小傢伙們,秋千雪才回了房。

  簡單洗漱完,她靠坐在床頭,取下系在脖子上的小幸運瓶,倒上一滴無色透明液體在手背上,聞到香噴噴的氣味,頭頂上裝髮夾的雪球立馬有了反應,滑下那柔順的黑瀑布,嘰溜溜的來到了香源處,一口咬下去,酥麻感瞬間傳遍秋千雪全身,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直到過了十幾秒,秋千雪才能活動四肢。

  將雪球捏起丟在一邊享用它的美食,關掉燈,帶著甜甜的淺笑躺下。

  嗯,時間長些了,再喂一段時間,就能做武器了呢,她好期待吶!

  ……

  伴隨著一縷縷金色的光芒射出,太陽悄悄爬起,柔和的光芒灑到垂在嫩葉尖的露珠上,折射出絢麗的小小世界。

  秋千雪每天都會早到一段時間,雲端的校園景色很美,經過小花園的樹下,抖落幾滴露水,淋在手心,涼沁沁的很舒服,天真無邪的笑容爬上小臉,路過的人都頻頻側目,即便是不學無術的人都柔和了臉色,心底突然柔軟,享受著這幅能洗滌人心靈的畫面。

  嚴厲走來時,還沒看到秋千雪,就感覺周圍這個小世界似乎放慢了節奏,也不知道被什麼磁場影響了,一跨進,腳步就自然的慢了下來,連臉上的表情都不自主的放柔了,嚴厲抬眸掃視一圈,果然看到了在樹下看露珠的秋千雪。

  沒有風,秋千雪柔順的黑髮自然垂在胸前,擋住她有顆鮮紅色血痣的耳朵,只看到她嬰兒肥的白嫩臉蛋,和笑得像個找到玩具的小貓一樣的小嘴。

  嚴厲盯著那張側臉,莫名的從那滿是萌態的小臉上看到一絲禁欲的感覺,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襲來,腦海裡又浮現出昨晚她夢到的那些畫面,嚴厲的呼吸一陣紊亂,想要調整好心緒,眼睛卻不自主的癡迷上了那張小臉。

  昨晚,那張本該讓她嫌恨的臉卻在夢裡對她端出甜膩到了心底深處的笑容,她就在夢中失神于那張萌態盡顯的小臉之下,早晨起來,她腦中被炸雷一般,控制不住的努力回憶著夢裡那她覺得羞恥卻又有些迷戀的感覺。腦海裡零碎的畫面中,一會兒是秋千雪歪著小腦袋懵懂無辜的瞅著自己,一會是她疑惑的看著她,任她把她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一會是她痛苦且又舒服的在她身下嗚咽,一會又是她虛弱的躺在她的懷裡緊閉著雙眼睡得香沉……

  理智告訴她,這是極度可恥的夢境,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夢!她應該是整個學院最不可能被那張臉迷惑的人,為什麼卻會做這樣的夢!對了,那只是夢,不是現實,現實中,她絕不可能會失神于任何一張表皮……

  當秋千雪喊了嚴厲好幾聲時,嚴厲的眼睛還在放空的盯著先前秋千雪站的那顆樹下,瞳孔中沒有了焦距。

  “老師!”秋千雪伸手拍了拍她。

  “……啊,啊?”嚴厲一驚,條件反射的茫然回應,看到是秋千雪,猛得後退了一步。

  秋千雪眨眨大眼睛,有些不明白嚴老師為什麼反應這麼過激。

  又是那帶著些懵懂的眼神,她又在瞅著她,嚴厲看到那大眼睛的瞳孔裡清晰倒影出她的身影,突然想起來一句不知來源的話:如果一個人看你時,眼裡倒映出你的身影,那麼她就把你放在了心上。她也被她放到心上……了嗎?還是只是那麼認真的將每一個人都放在了眼裡。

  “老師,你還好吧?”

  嚴厲目光移到那張剛剛動了一下的嘴唇上,豔紅得像櫻桃一般的小巧的嘴唇小幅度張合著,泛著自然的水嫩光澤,與腦海中畫面裡的那張嘴重疊在一起,她又這樣對她端出疑惑不解的眼神,她伸出了她白嫩的小手,朝她伸了過來,在她的眼前……

  晃了幾下。

  “嚴老師?你怎麼啦?”

  嚴厲又是一驚,天哪,剛那不是夢?!

  秋千雪微微斂了下眼皮,再抬眸,澄澈的目光射向嚴厲的眼睛,她清晰的看到那雙眼中的慌亂,結合剛剛那癡迷得近乎神遊的眼神,秋千雪似乎聽到了某個角落,有什麼東西在慢慢發酵的聲音。

  微不可察的,緩緩的,像毒素一般蔓延開來,正充滿著某個會跳動的地方……

  待到秋千雪移開了視線,嚴厲再沒了勇氣對上那雙澄澈的眼睛,都沒做回應,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秋千雪望著嚴厲倉惶而逃的背影,總是喜歡笑得天真無邪的嘴角變換了弧度,背對著晨光,金燦燦的光鋪灑在她的背上,強烈的光影視覺差使得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嘛?沒控制到位嗎?嚴厲老師竟然已經開始像前世一樣,把她想入那樣骯髒的畫面裡了嗎?接下來,是不是就想把那些畫面變成現實呢,不過,她不允許哦!唔,本來想再給她一次機會的,她以為,或許有些人會走向不同於前世的軌跡的,看,香香學姐不就改變了麼,前世把她打入地獄的劊子手,這一世,變成了她的女騎士了吶。

  但是,寂寞了許久的嚴厲老師顯然又走上了原來的軌跡呢,那就不能再放縱她了哦,其實啊,她早就期待了呢。

  手臂又泛紅了,手指也有些發癢了,血液又開始沸騰了呢,她好久,好久……沒有做過陶俑了哦!

  秋千雪轉身走向了教學樓,她帶著天真無害的淺笑,晨光打在她的臉上,柔柔的,嬰兒肥的臉蛋被暈得有些透明,如沐浴在聖潔之光下的新生兒,路過的人不自主的放慢了腳步,學著她的動作,微仰著頭,看著東方柔和的金色晨光,深深呼吸,多美好的世界啊!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26 PM


030 蘇哲遇阻

  嚴厲踩著高跟鞋,步子有些不穩的沖回了辦公室,好在她一向敬業,每次這個辦公室的老師都是她來得最早,今天也一樣。她像累了幾天幾夜沒坐過椅子一樣癱坐在皮椅上,心臟跳得又急又響,通過骨頭清晰的傳到她的耳朵裡,怦!怦!怦!一聲比一聲大,好像要跳出來一般,讓她仿佛受到了外力壓迫一樣大口的喘著氣。

  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記憶中,這麼多年都是自己一個人走過來的,父母的印象早已模糊,沒有親人,沒有丈夫,沒有兒女,一個人走過這30多年,習慣了平靜,習慣了沉悶,她一心投入到教育事業當中,從來沒有什麼事能牽動她的心緒,引起這樣大的波動,她怎麼能因為一個毫無意義的夢境把自己嚇成這樣!

  狠狠的在心裡罵了自己一頓後,嚴厲將手撫上胸口,讓瘋狂跳動的心臟慢慢緩下來,直到辦公室外響起另一陣腳步聲,她趕緊收拾好表情,神色無常的與剛進門的林老師打了個招呼。

  “嚴老師又來得這麼早啊!”林老師穿著得體又不失時尚的教師著裝,沖嚴厲笑笑。

  嚴厲平靜的回以一個微笑,把林老師看得好一陣奇怪,從來不笑的嚴老師竟然沖她笑了,額,還笑得那麼怪怪的……好嚇人啊有木有。

  林老師不太明顯的撫了撫滿是雞皮疙瘩的手臂,在嚴厲的前一個辦公桌位坐下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抽屜裡的相片先欣賞一翻,早上有個好心情,這一天也差不到哪兒去的。

  嚴厲一抬頭,那個身影又闖進了她的眼簾。像做了惡夢似的心“咚”的一下。

  前座的林老師正躺在皮椅上享受的看著照片裡的秋千雪,這是她每天來學校必做的一件事,說是看著秋千雪心情莫名的就非常好,但是沒辦法一直看人,就只有看著她的相片解饞了。

  照片上,秋千雪穿著有些寬鬆的雲端制服,站在一片綠色的草坪前,雙手微捧在胸前,微仰著頭,小嘴微張,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萌萌噠話題,小臉一幅不明覺厲的神情,可愛死了!

  嚴厲的視線又被粘在了那張相片裡的小身影上,看到那張臉,腦中那些畫面控制不住的又跳了出來,胸口像氧氣不足一樣又開始發悶起來。

  林老師拿著照片足足看了好幾分鐘才放回抽屜,打開書本,這時身後傳來嚴厲的聲音。

  “……林老師,我突然有些不舒服,等會高一(A)班我的第一節課能不能……能不能與你明天的課換下?”

  林老師轉過頭,奇怪的打量了她幾眼:“不舒服?”看那表情,的確不像舒服的樣子,而且說話都有點吞吞吐吐了。

  “好吧!那等會高一(A)班換我去,你好好休息一會!”

  嚴厲感激的點點頭,然後快步走進了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都映入眼底,鏡中,那雙眼裡,充斥著的,竟然……不是懊惱,不是糾結,不是痛苦,而是因渴望而又得不到的抓狂……

  ……

  高一(A)班本來就是尖子班,平時也只會有一些天賦極好且不需要怎麼用功就能拿高分的學生會在課堂上比較隨意的睡覺或溜號,但自從這群人看到秋千雪課間課外的表現後,都隨意不起來了,秋千雪坐在最前一排,後面的人偷瞄她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的學著她將腰板挺得直直的,像個小學生一樣端端正正坐著聽課,再過兩星期就要小考了,到時候若是成績與小公主差太多的話,還怎麼能愉快的玩耍啊!

  林老師一進教室就習慣性的將視線落在秋千雪的身上,再看後面一排排坐得筆直的學生,她心情簡直不能再好了!這都是秋千雪的功勞啊!真是個神奇的女孩!

  秋千雪看了看課程表,微斂著眼臉,笑容清淺。

  唔,嚴厲老師是不敢再面對她了麼?開始掙扎了麼?然後在掙扎中發現了什麼嗎?

  真是討厭呢,為什麼非要想那些讓她覺得討厭的事呢?明明給過她機會吶,就不能乖乖的做她的玩具嗎,像許香香那樣,多好……

  果然還是要好好懲罰一下才會乖一點吶。

  ……

  這幾天蘇哲一如既往的天天往高一(A)班跑,只是次次都被緊緊盯著他的許香香及時將他攔住了,蘇哲沒少為這事沖他這位剛分手幾天的前女友狂吼,惹得路過的人紛紛向他投去鄙視的目光。

  “以前還覺得蘇哲學長好帥氣,沒想到這麼花心,剛分手就來追新生了!”

  “就是,還這麼不顧舊情,香香學姐為求複合連尊嚴都丟棄了,他不答應也不能這樣傷她的顏面啊,竟然還吼她!”

  “聽說是姓蘇的劈腿,香香學姐看到他跟另一個女的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是誰又被他看上了,可千萬別被騙啊!”

  “這種男人,整個一敗絮其中!”

  此類的流言,這幾天在蘇哲聽得到的地方四處流竄著,他又氣又急,都過去幾天了,他連和秋千雪再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碰到,這個許香香到底在搞什麼,每次在他要找秋千雪時擺出一幅想要挽回他的樣子,而平時在食堂或校外碰面時卻跟不認識他似的,最受不了這些女人,分了手還想天真的在那吃醋,呵呵,果然是擁有他這樣優秀的外在條件的男生並不多吧。

  既然,他都能牢牢牽住許香香的心,秋千雪應該也抵擋不住他的魅力的,只要……能再多和她接觸幾次。

  蘇哲信心滿滿的避開許香香來到高一(A)班,結果剛到窗外,又一次被截住了。

  蘇哲有些懵了,他明明避開了許香香的,這時候她應該在食堂的啊!擰了擰眉,腦中閃過這些天許香香對他的糾纏,他斂著眼沉思,似乎不太對勁……

  可是,面對一臉痛苦哀傷的許香香,蘇哲再也不敢說半句重話了,若是他薄情的壞名聲傳到秋千雪的耳朵裡,再單純的女孩恐怕也要對他起防備心的。

  秋千雪低頭認真寫著題,嘴角帶笑,呵呵,蘇哲怎麼也不會想到,那些流言啊,是她引導著發展成這樣的呀!

  帥氣的蘇哲學長啊,遇到重重險阻,也還在為他有著一張好看的臉皮而底氣十足吧。

  而她聰明的表妹,安心的在小學部等待著她的成果呢……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31 PM


031 神馬情況

  秋千雪放學回到家,遲見秋告訴她說白清清打來了電話,這個週末她又排滿了手術,沒有時間陪她,讓她不要特地勞累一頓跑回H市了。

  秋千雪笑著點頭,正好她才有時間去釣場。

  晚飯後,鐘潤成帶著四個萌包子過來了,幾個小傢伙吵著讓他托關係把他們送進了雲端,今天下午已經辦好了手續,制服都幫她們領回來了,明天就能和秋千雪一起在雲端上學。

  秋千雪走近她們,小手攬著幾人的肩膀,一個個問她們。

  “小悅和瞳瞳是在小學部還是中學部呢?”嫋嫋還只有7歲,若是落下她一個人在小學部,她有點不放心呢。

  小悅被問到,積極的往秋千雪身邊靠:“我和瞳瞳都在一個班,小學六年級。嫋嫋三年級,千雪姐姐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嫋嫋的。”

  “那薔薇呢?在中學部嗎?”

  血薔薇到底是幾人中年紀最大的,13歲的她已經懂得了不用表情透露情緒,她乖巧的回道:“嗯,在初一(A)班。昨天大家都已經見過老師了,鐘叔叔也都打點好了的,姐姐不用為我們操心。”

  秋千雪這才放心的點頭笑開,初一(A)班啊,和張雨萱一個班呢。

  嫋嫋拉著秋千雪的手,仰著小腦袋,一臉期盼的問:“千雪姐姐,叔叔說這個週末要帶我們去興榮園玩,千雪姐姐會一起嗎?”

  聞言,血薔薇、小悅和瞳瞳也都滿眼星光的看著她。

  興榮園?

  前世她去過,那不過是圍繞幾個富人社區規劃出的幾條街道而已,並不是常義上的公園,附近可沒有遊樂園吶,叔叔要帶她們去那裡玩?

  秋千雪看向鐘潤成,鐘潤成一如既往的噙著溫溫的笑,幾不可察的沖她輕點了下頭。

  唔,快要見到父親了嗎?可是她週末有安排呢,真是可惜呀。

  秋千雪蹲下,讓嫋嫋不至於費勁的仰著頭,“很遺憾呢,姐姐週末的假只有半天呢,跟你們對不上哦,所以姐姐不能陪你們去了呢,讓乾媽陪你們去好嗎?”

  幾隻萌包子們也就嘟了下小嘴,不過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她們不能太粘千雪姐姐,姐姐要忙著做功課,還要忙著做研究,好不容易有點時間休息,她們不能太不懂事了。

  於是幾隻萌包子轉戰遲見秋,一下把她圍住,八隻嫩乎乎的小手拉扯著她的衣擺,讓遲見秋心裡樂開了花,幸福得不行,一口答應了下來。沒想到老天把她的女兒還給了她,還送了這麼多小可愛到她身邊!

  ……

  隔天一早,秋千雪還沒出門,載著四隻萌包子的黑色賓士停在爬花房邊。鐘潤成沒有來,他給細心的安排了個女司機,女司機年紀看起來比遲見秋大一點,很面善的一張臉,慈眉善目,對幾個小傢伙和秋千雪都是恭敬中帶著喜愛。

  車子駛到雲端高中部校門口,四隻萌包子堅持要在高中部和秋千雪一起下車,然後再穿過高中部到她們的教學樓。

  秋千雪無奈的笑笑,牽著嫋嫋和瞳瞳下了車。

  雲端的制服都是一樣的款式,只在左胸前繡有一個徽章,以徽章的顏色來分小、中、高、大,大學部是黑色,高中部是銀色,中學部是淺金色,小學部則是鮮豔的夕陽橙。

  從高到矮,秋千雪、血薔薇、小悅、瞳瞳、嫋嫋,五個人穿著雲端制服,並排走進校門,臉上都帶著治癒性極強的笑容,

  清一色的包子臉引得校門口進出的人一個個停住腳步。

  “哇!萌包子們進了雲端?”

  “那以後可有眼福了!”

  “啊啊啊好可愛!腫麼辦腫麼辦,我手發癢了。”話一落音,出聲的女生就沖到秋千雪面前,蠢蠢欲動的手指伸出去,馬上又觸電一般縮了回來,眼珠一轉,迅速抱起另一頭最小的一團,嫋嫋。

  眼見嫋嫋被人強抱走,秋千雪和另外三隻對視一眼,均彎著食指抵著小嘴,表示不明狀況。

  有了第一就有第二,人群靜了幾秒,馬上炸鍋似的哄的一聲,一堆人沖上來,手腳並用的把另外三隻給搶著抱在了懷裡。每只都一個人抱著,分配得很是均勻,13歲的血薔薇體重並不輕了,所以她正被一個噸位有些大的高年級學姐樂呵呵的抱著喂零食。

  而另外三隻包子臉還沒長開的小傢伙們雖然都被漂亮姐姐抱著,卻沒有血薔薇這麼好運,三人臉上被捏得一陣通紅,嫋嫋臉上還有好幾口口水,瞳瞳和小悅到是習以為常,嫋嫋卻沒承受得住這熱情得嚇人的陣仗,“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周圍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哭聲嚇得一顫,艾瑪哪個沒長眼的傷到小萌包了,哭得這麼揪心。

  抱著嫋嫋的那位女生驚惶失措的看著秋千雪,不敢將嫋嫋放下來。萌包子軍團是小公主的,她沒有勇氣去近觸秋千雪,秋千雪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她不會屬於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人,她能給予她們一切美好的,但卻永遠不會屬於她們,誰也別想覬覦她什麼,連親呢,她都覺得她們不配。

  對秋千雪的感情,她們用虔誠的心去守護,而對少了距離感的嫋嫋她們幾個,她們會用行動來表示,只可惜,她們的熱情……小萌包好像不喜歡啊……嗚嗚……

  略有些混亂的人群裡,秋千雪看到了剛走近的慕雲端,她忽得一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磁場在空間碰撞,那位女生看到秋千雪沖著她笑,她覺得她瞬間秒懂,於是將哭得一聲比一聲大的嫋嫋一把塞到了剛路過的慕雲端懷裡。

  眼前突然塞過來一團未知物,慕雲端眼疾手快的接住,待看清懷裡的東西時,嫋嫋那震天的哭聲也嘎然而止。

  周圍突然就靜了下來,沒有了半點聲音。

  秋千雪眨了眨眼,小腦袋轉轉,然後保持著姿勢,拉住一左一右的兩個人,抬起腳,輕輕的落下,緩緩的往後退。

  旁邊人見到,也學樣,往後抬起腳,一步一步退離現場……

  直到這一撥人全悄悄的走光,下一撥學生陸續經過校門,疑惑的看著慕雲端和他懷裡一臉淚痕的嫋嫋,慕雲端才反應過來的滿頭黑線。

  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35 PM

本帖最後由 嫣然禍世 於 2015-1-29 08:40 PM 編輯

032 國際玩笑

  紅色跑車停在雲端校門外,邵旭坐在駕駛座上,鐃有興致的看著校門口的一幕,本來看到秋千雪離場他就準備走的,不過看著現在這一慕有點小意思。

  一米七高的14歲少年,摟著一米二的7歲小女孩,一人面色鐵青,一人滿臉淚痕,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響。忽然,在少年懷裡的小女孩啪的甩了一巴掌出來。

  “把我放下來!”

  路過的學生們目不斜視的心一緊,艾瑪,沒看到沒看到,絕逼沒有看到他們雲端的太子被小萌包打了……

  斷掌啊!

  慕雲端疼得嘴角一抽,都沒心思記著他被打這麼回事了,這個小巴掌哪來這麼大力氣啊!他將嫋嫋放在地上,蹲下身一把扯住她的爪子,攤開一看。

  一條斷掌紋成一直線橫越整個手掌,真的是!

  嫋嫋用力把手抽回去,很囂張的撅著小嘴瞪了他一眼,轉身顛著小步子走了。

  慕雲端愣住,擰著眉頭看著嫋嫋的背影,這都是些什麼莫名其妙的事啊!要是個男生,管他到底怎麼回事,他一拳揍過去就好了,偏偏是個小妹妹,還是秋千雪家的,簡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鬱悶的站起身頂著五個小手指印回了教學樓。

  嫋嫋走了一半,回過頭朝著慕雲端離去的方向嘿嘿一笑,薔薇姐姐說,就是那個人,叫慕雲端吧,好像特別關注千雪姐姐哦,嗯,看起來不像是個壞男生的樣子,被甩一巴掌都沒罵她,應該不會欺負千雪姐姐,喲嘿!給千雪姐姐把關了耶,晚上回去要給鐘叔叔邀功!

  邵旭在車裡吹了個口哨,有意思,秋千雪身邊的人,不像外表那樣好欺負的樣子嘛!難道師父是看出來了什麼?

  ……

  第一節課下課,秋千雪就穿過幾棟教學樓去了小學部找嫋嫋,高中部與小學部作息時間表不一致,秋千雪到時,她們還在上課,她就站在她們教室外不遠處的石凳上等待。

  嫋嫋透過窗戶看到秋千雪,老師一走,她迫不及待的沖了出來,又一頭往秋千雪懷裡紮,好在秋千雪坐在有靠背的凳子上,順勢抱起嫋嫋,捏了捏她的包子臉,唔,難怪那些人都喜歡捏她,果然捏起來很舒服呀。

  嫋嫋窩在秋千雪懷裡樂呵呵的傻笑,很是享受。

  “嫋嫋今天有沒有怪姐姐啊,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拋棄你的呀!”這絕對是真心的!她自己都沒覺得她那一笑裡到底包含了什麼特殊意義,那個女生竟然會好像懂了她意思似的將嫋嫋丟到慕雲端懷裡。

  嫋嫋馬上換了表情,兩腮鼓起,雙眼濕漉漉的望著秋千雪,一副我好委屈求安慰的樣子,秋千雪陡然失笑,不知不覺的,這些小傢伙們沾染了她多少黑暗氣息啊,表演天分這麼高了……

  好好安慰了嫋嫋一翻,秋千雪才將她放下,起身往回走,一群隔著幾米遠圍成一圈的小盆友們紛紛讓開一條路,膜拜的看著秋千雪的背影。

  這些小孩子們還沒法將心裡的一些感覺用語言實化,他們只知道,看著這個姐姐,就感覺好舒服好舒服,好像被會法術的小公主賜予了什麼力量一般,讓他們覺得,就一會兒時間,再一看周圍,什麼都變得更美好了似的。

  ……

  墮魂幫。

  時一卿穿著一身單薄的黑色風衣立在書房的窗前,背扣著雙手,犀利冷峻的雙眼微眯著看著窗外。

  邵旭進來時看到這一慕,頗有視覺差異感。對比時一卿那天然的帝王般的姿態,身為這棟房的主人,G省黑道霸主,墮魂的掌舵人風魄,正像個下屬一樣坐在辦公桌前翻看著一堆資料,時不時還抬頭跟時一卿在彙報些什麼。

  聽到響動,兩人都沒看邵旭一眼,風魄繼續看著資料。

  “眾所周知,她的理科成績非常好,化學亦然。我不覺得那麼低調的靈素藥店的幕後人會這麼高調的攤開她的底牌。”風魄一邊翻看資料,一邊做一個個階段的分析,最後總結的是:時一卿腦子出問題了!

  秋千雪除了是鐘潤最在意的一個人之外,就沒有任何一條線索能看出她是靈素藥店幕後人。半歲說話,一歲識字,六歲自學完小學課程,隔年讀了半年初一後又跳到初三,以7歲之齡一舉拿下G省的中考狀元,成就了一段傳奇。

  的確夠聰明,堪當“天才”的稱號,但是,很明顯的,秋千雪有著符合年齡的小孩心性,完全沒有低調收斂光環的想法,而且,她不僅學科成績好,還擅琴,精通書法象棋。她還只有14歲,這14年需要花多少精力去成就這幾個領域的輝煌,她還有多餘的精力去制出那些有奇效的藥?

  這麼明顯的很不符合邏輯的設想,時一卿竟然還在那兒想得投入得很!

  風魄見時一卿還是不為所動的立在那裡,不雅的翻了個白眼,一身匪氣的從座位上站起身往外走:“你要還是盯著她不放,勞資可不幫你查了。”讓他妹妹知道會把他笑死的,懷疑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公主是靈素藥店的幕後人,簡直開國際玩笑!

  邵旭躺坐在真皮沙發上,從鋪滿了一桌照片的茶几上隨意抽出一張,瞄了幾眼,放下,又拿起一張,看完好幾張,發現照片上的秋千雪,無論什麼樣的角度,什麼樣的姿態,都在微笑著,即使是從照片上,似乎都能感染到那種能洗滌心靈的純淨。她似乎能理解為什麼師父會懷疑她了,這個女孩的確很神奇!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40 PM


033 磁場碰撞

  要說她心底的判斷,邵旭並不認為會是秋千雪,或許是受到時一卿態度的影響,才會有些動搖。以前認為師父腦子出問題的人可不少,可到最後,還不是反倒成就了他的神話!

  見時一卿仍然像一樽雕塑一樣立在窗前,邵旭沒話找話的一個人說了一堆,一會兒覺得秋千雪有一定概率是靈素藥店的幕後人,一會兒又拿出一堆理論來推翻之前的設想,一邊說一邊關注時一卿的反應,希望時一卿聽到來反駁她的說法,她多希望聽到師父的推論啊,說出來讓她學習學習嘛!

  最終,被煩得受不了的時一卿拋下一句話離開了房間。

  “正常不代表正確。”

  邵旭一愣,正常的什麼?正常的想法?正常人的想法?……不代表是正確的想法?

  時一卿下了樓,客廳裡風魄正在逗他妹妹的寵物,一隻雜交的安哥拉兔,風魄玩得不亦樂乎時,時一卿有些清冷低沉的聲音響起,“把鑰匙給我。”

  邵旭這時追了下來:“師父你要去雲端嗎?我跟你一起!”

  “不要再開你那輛騷包的車來載我。”時一卿沒看她一眼,接過風魄遞出的鑰匙便跨出了客廳。

  “哎喂……”要不要這麼嫌棄她啊。

  時一卿一離開,沒有了強大磁場的壓制,風魄頓時恢復了平時那一方霸主的氣場,抬眸,挑眉,微揚嘴角,送給邵旭一個明顯嘲諷的微笑:“那車很能彰顯你的品味。”

  邵旭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橫了一眼,切!也就在她師父不在的時候還能人模狗樣的,一到她師父面前,還不是被比成土匪了。

  說起時一卿和風魄這兩個人的交情,能多詭異就有多詭異。一個是研究軍事機械的中科院士,一個是佔據一方領土的黑道霸主,在邵旭看來,完全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兩條線,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把他們這兩條線給繞到一起的。

  風魄在幼時父母被殺,他帶著妹妹一路血浴奮戰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從屍體堆裡爬出來的人,即便是笑也要平添一分煞氣,一方霸主的氣質的確不是白瞎的。卻每當與時一卿站一起時,風魄的氣場莫名的就被壓了下去,對比之下,就像一個土匪頭子見了官。

  為此,時家的幾個女人對時一卿與風魄的來往還頗有微詞,他們時家三代為國,三朝忠臣,怎麼與那些個土匪頭子交上好了。時一卿卻無動於衷,女主人們也習慣了時一卿那不被世俗束縛的思維,多次勸說無果後,也就默然了。

  時一卿握著方向盤,幽暗的眸底時不時閃爍著什麼,車子平穩的往雲端高中部駛去。

  資料上,除了7年前中考狀元一舉和兩年前加入國家音樂協會一事,在平時的小事上,秋千雪行事作風都比較低調,然而那矚目的光芒與她神奇的人格魅力都讓人無法忽視她,相應的,她也只能停留在被普通人關注的階段,即便她與鐘潤成走得近,上面的人,也沒有任何人懷疑過她。

  誰也不會認為一個7歲考了中考狀元,能畫擅琴的小天才還會有精力在其它領域取得高成就,若是有,就不是天才了,而是變態。按那些“聰明”人的一慣思維,若是秋千雪低調隱蔽的活動在鐘潤成身邊,反到容易引起懷疑,因為他們都覺得“真人不露相”,而滿腹才能的人,難免會在生活細節裡不知覺的流露出她的聰慧,這樣,就留下了明顯的線索。

  可那都是那些正常人的想法,他們總是被一些理論的條條框框束縛住思維走向,只要一超出他們想像力的範圍,思維就會縮回條框內,不敢踏出一步。

  秋千雪高調的將她的輝煌展現於人前的行為,則是讓那些“聰明人”在靈素藥店的事上首先排除她嫌疑的重要因素。

  若成立,證明她7歲就算計到了今天,也就可以推算為,那時候的她,就能確定自己能創造出一個靈素藥店了。特意高調那麼一把,就是為了某一時刻摘除掉自己的嫌疑。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心思,這樣的謀劃,天衣無縫。

  可惜,她遇到的,是他。

  ……

  時一卿到校門外時,正值放學時間了,遠遠的看見秋千雪和一個女生並肩走了出來,正好,那個女生,是風魄的妹妹。

  風華和秋千雪一路聊著走了出來,一眼看見校門外停著她哥的車子,便拉著秋千雪往車那邊靠,她哥經常說有時間也想見一見這位人見人愛的童話小公主來著。

  時一卿推開車門,一身黑色風衣的他站立在人群裡,內斂而安靜,卻有些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周圍人的目光,不驚豔,卻莫名讓人覺得他一身風華。沒有顧周圍的變化,時一卿將視線直直打在秋千雪臉上,冷峻犀利的雙眼盯著她。

  秋千雪輕勾起嘴角,斂著眼簾自發的微笑起來。

  她感覺到了空氣中磁場的碰撞哦!這就是那個跟蹤叔叔的人吧。這麼灼熱的視線盯著她,難道,竟然懷疑到她的身上了麼?真是好敏感吶!果真像叔叔說的,不簡單呢。

  風華怔愣了一瞬,她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她哥才特地來接她,原來是把車借了時一卿,可他來她們學校幹什麼?時一卿認識小公主還是怎麼的,一直盯著她是怎麼回事?

  風華的視線在秋千雪與時一卿兩人間遊移,無端有種怪怪的感覺……

  我炒!時一卿不會是想研究秋千雪吧!

  “喂喂!你來這幹什麼?”風華清了清嗓子,聲音裡少了些平時的王八之氣,在時一卿的面前,他哥都硬氣不起來,別說她了。

  時一卿斷開盯在秋千雪身上的視線,清冷低沉的道:“邀你的同學一起回家?那上車。”語罷坐回了駕駛座。

  風華眨眨眼,她幾時有說要邀請小公主去她家了?而且,他的意思是,接她們回去?

  艾瑪,受寵若驚啊!

  秋千雪也眨眨眼看著她,風華一把摟住秋千雪:“啊!萌小雪,不然你今天就去我家做客吧,告訴你哈,我們家的廚子做的菜特別好吃!”

  秋千雪被風華半推半抱的塞進了車裡,不明狀況的歪歪腦袋,她看起來很像個吃貨嗎?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45 PM


034 請他吃糖

  車裡很安靜,安靜得能發現那莫名怪異的磁場,秋千雪一直望著窗外恬靜的淺笑著,時一卿沉默著開著車,只是偶爾用那冷峻淡漠的雙眼從後視鏡裡觀察著秋千雪。風華來回看著這兩個一上車就有些不對勁的兩人,想說些什麼來打破車裡異常安靜的氣氛,但總覺得,說什麼話題都融洽不起來的感覺。只好望著窗外數看板,趕緊到家吧,實在受不了這怪異的氣氛了……

  一刻鐘後,下了車的風華才感覺終於能自由活動了,帶著秋千雪走進了別墅裡。

  或許是不想引起注意,風家的別墅從外形建築看起來非常普通,就像是經濟上沒法承受設計更美觀的戶型一樣,但走進去就會發現,室內裝潢和傢俱擺設都顯得很精簡,挑不出什麼很驚豔奢侈的擺設,卻讓人覺得很舒適。

  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秋千雪,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的邵旭嚇了一跳。

  “……風華你邀了同學回來啊,那你先陪陪她,我去樓上收拾一下。”說完匆匆的往樓上跑了。

  風華迷惘的看了眼她的背影,她們家裡什麼時候需要這位元大小姐來幫忙收拾房間了,真是奇怪。

  邵旭沖進樓上的書房,將辦公桌和茶几上擺滿了的秋千雪的資料和照片一一整理好,收起來鎖進了抽屜,走之前再掃視了整個房間一眼,確定沒遺漏下一張照片,才放心的下了樓。

  時一卿鎖好車,進門的時候看到風華抱出一堆小孩子才喜歡吃的零食往秋千雪懷裡塞,直到塞滿後,她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把她那只連眼睛鼻子都看不見的長毛兔子提了出來。

  風華把那只雜交安哥拉兔放到沙發上,學著在H市聽到的白清清喚秋千雪的稱呼,“萌小雪,這是你當初送給我的那只小兔子,你看,被我養這麼肥了。我哥給她取了個有意思的名字,叫愛貓,想不出它的意義吧,這傢伙特別喜歡跟貓玩……”想她一G省黑道老大的妹妹,平時要忙著處理幫務,還要學習,能抽空照料這麼一小東西,實在不易啊,突然一正眼瞧它,發現它竟然肥了好幾圈,頓覺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劈裡啪啦的跟秋千雪分享起來。

  秋千雪低著頭,伸出小手在零食堆裡認真翻了翻,薯片,不健康;果凍,不喜歡;巧克力,太膩了;山楂卷,太酸了……最後翻呀翻,找到幾根棒棒糖,拿出一根香草味的,眼神幾近虔誠的剝開糖紙,塞進了嘴裡,仿佛在吃一顆上帝賜予的聖果。

  時一卿隔著一張茶几看著她豔紅的小嘴蠕動著,外面露出一截白色小棒,本來就肉得像包子的臉腮被那顆糖撐得更鼓了,小嘴一抿一蠕的,看起來吃得特別香。冷峻淡漠的眼裡掠出一抹若所思的笑意,她很喜歡吃糖?

  秋千雪不經意抬頭,就見到時一卿定定的盯著她的嘴,大眼睛眨眨,舌頭撩了撩嘴裡的棒棒糖,低頭,再從懷裡翻了翻,拿出一根薄荷味的棒棒糖朝他遞了過來。

  “你也要嗎?”

  正在逗寵物的風華轉頭,息聲,擰著愛貓無聲的走了……

  正在下樓的邵旭踩得噔噔響的步子一默,又返回樓上去了……

  雖然被小公主萌得一臉血,但她們實在沒勇氣繼續看下去,實踐證明,看時一卿出糗的後果絕對不美好。兩個人不知躲到了哪裡,安全之後,才放聲大笑,艾瑪笑死人了,小公主請時一卿吃棒棒糖……

  時一卿淡漠的視線移到那顆糖上頓了一秒,兩步走近她,沒有接她的糖,卻是盯著她的右耳垂,驀的淡淡出聲:“這顆血痣是幾歲長出來的?”就像在問他隔壁家的小孩。

  秋千雪一愣,收回了手,將嘴裡的棒棒糖拿出來,回道:“記事起就有了,卻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長的呢。”

  時一卿盯著她的雙眼,眸底有些冷然,微勾起唇瓣:“是嗎?我以前見過一個女嬰,和你長得很像,就是耳垂上沒有這顆血痣,但那時候她已經記事了。”

  秋千雪嘴角勾起,忽略掉最後那句,笑得天真無邪:“原來還有人跟我長得很像啊,我還以為這個世上只有我長得這麼不正常呢。”前世的她啊,走到哪裡都被人說成是怪物呢。

  時一卿俯視著她,幽深的眸底閃爍著了幾下,清冷的語氣夾雜了些不同往日的溫和:“不過是這個資訊爆炸的年代,讓人容易產生她們通過網路看到了全世界的錯覺,所以才容易這麼大驚小怪。”

  長長的睫毛下,是他一雙好看的眼,冷峻淡漠的眼眸流露出短促的柔和,剛那聽起來有些像嘲諷的話,其實是在安慰她?

  “回來了!哥!”門口傳來響動,是風華抱著兔子又走了出來。

  風魄忙完幫務回來,身上還帶著從嗜血的墮魂幫總部走出來的煞氣,黑色皮鞋踏在地面,發出有節奏的響聲,身後兩個護法一左一右相隨著踏入大廳,見到客廳裡的秋千雪,風魄只愣了愣,隨後放鬆了下臉上的線條,確定不會嚇到人後,才咧出一口白牙和秋千雪打起了招呼。

  “小公主過來了!自我介紹下,我是你風華學姐的大哥,風魄。你可以叫我風魄大哥,或者風大哥。”風魄拿出與鄰家小孩對話的語氣,冷硬的聲線卻刻意的用上溫和的語氣,被彆扭得變得有些滑稽,把後面跟著進來的兩大護法聽得眉毛一跳一跳的。

  陌生的臉,兩種叫法都不習慣,秋千雪頷首微笑:“你好。”打完招呼就不欲再多聊的樣子,無聊的吮著棒棒糖。

  “走開走開,你們兩個也一邊去,小公主都被你嚇到了。”風華用手肘捅開風魄,把蓋住秋千雪半身的零食拿開,牽著她往餐廳走。

  風魄撓了撓耳尖,看了看秋千雪一直都沒放在他臉上的大眼睛,他剛不是已經儘量表現得很親切了嗎?跟一個純真的小孩聊天簡直比吞併一個小幫派都累啊!

  風華早在心裡把這幾個大男人罵了好幾通了,她還以為是她哥拜託時一卿邀請秋千雪來她家做客的,可是現在是腫麼回事,和藹的周媽不在,親切的李嫂不在,幾個一身煞氣的大男人一個個跑過去嚇人家是想要幹嘛?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49 PM


035 奇葩腦補

  面對一桌豐盛的飯菜,風華沒有了往日的食欲,她瞪著眼睛怒視著桌對面的幾個人,手裡的筷子戳得碗底發出牙齒都酸掉的聲音。

  邵旭被風華弄出的聲音酸得不自覺的磨牙,抖掉一身雞皮疙瘩後,繼續研究起秋千雪來,她發現這張小臉從進門到現在,就一直在笑,她真想知道,什麼事能讓她開心這麼久,連面對時一卿絲毫沒有收斂的強氣壓,她都能一直保持微笑。天才的腦回路果然和常人不同,難道就沒看出時一卿那看她像看顯微鏡下的細胞似的眼神?

  時一卿不受任何影響的吃著菜,視線仍然時不時盯在秋千雪臉上,秋千雪一抬頭,犀利的視線望進那澄澈的眸底,卻是什麼也沒瞧出來。

  風魄則神色無常的吃得香,一副氣氛融洽得不行的樣子。

  風華氣得咬牙,這兩個人到底在搞什麼,不說小公主是她邀過來的客人,就對待這樣一個純結天真的小可愛,也不能用那種看得人發毛的眼神那麼赤果果地盯著人家啊!時一卿那眼神她都受不了好不好。

  一個時一卿盯著不夠,邵旭那個瘋子也盯獵物一樣盯著人家,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好不容易人家來她家做一次客,她還想要愉快的玩耍呢,馬丹的!這是要把小公主嚇走的節奏嗎!她哥也不幫忙說個話,快點把那時一卿拉走啦!討厭死了!

  秋千雪沒看到風華氣得吃不下飯的樣子,好像沒察覺出餐桌上的異樣,或許又是她不重視而已,此時她認真的低著頭,極慢的蠕動著被辣味刺激得更紅的小嘴,大眼睛滿足的微眯著,只是吃個飯,她的姿態卻認真得幾近虔誠,生活中天天要做的事,她卻好像上天賜予的獎賞一般珍視著,虔誠的完成每一個細節。

  沒來由的,時一卿心驀地一抽,斂下眼皮,冷峻幽深的眸底染上了某種顏色。

  再高的演技也震撼不了靈魂。

  或許,有些故事,從來就不是那一堆冰冷的資料能透析出來的,如,她名字的由來。

  ……

  一頓飯,風華吃得最是憋屈,忍著想抱著秋千雪不放手的念頭,硬是剛吃完飯就把人家給送走了。

  送完人後,風華直奔風魄的書房,此時書房裡只有風魄一人坐在辦公桌前。

  風華沖進去後,拉開辦公桌對面的轉椅,微眯著眼睛,直視著風魄不說話,她不信她哥沒發現今天時一卿與邵旭的怪異舉動。時一卿是什麼人,中科院院士、軍事物理機械領域的佼佼者,量子力學物理學家,邵旭又是誰,京城邵家的千金,中科院的新生,時一卿新收的徒弟。這兩個人,無論從哪方面,怎麼都跟秋千雪打不著邊,沒道理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僅僅名震一方的小天才產生興趣,那麼繁忙的兩個科研工作者,這次卻在T市這旅遊城市停留了近一個星期,總沒可能會是師父和徒弟來度假。

  之前隨他們理由有多爛,她也懶得去深究別人的隱私,可明顯的,已經牽扯到了秋千雪。被做科研的人盯上,還能是什麼事?她猶記得,她第一次見到那張臉的時候,也腦子犯抽的想,不知道如果有國家的人看到那雙比常人大了兩倍的眼睛,會不會抓著她去研究?

  沒想到,竟然成真了!時一卿那要透析一樣的眼神,絕對是想要研究秋千雪!

  風華雙眼放空的沉浸在自己腦補的畫面裡,秋千雪虛弱得像一隻破布娃娃一樣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無力絕望的看著自己被當成單體細胞一樣,讓那些穿得一身白的人剖析著……

  “風華……風華!”

  風魄揚高的聲音響起,風華猛得回神,打了個機靈,才發現自己渾身冰冷。

  風魄擰起濃眉,怪異的看著她:“你怎麼了?”

  “……我沒事。哥,時一卿這次來T市待這麼久,是有什麼任務嗎?還是真來休假的?”風華沒有了剛剛沖進來的氣勢洶洶了,時一卿的這些資訊,還真不是她可以隨意打探的。

  風魄聞言,本來柔和的線條一瞬間崩緊,鷹一般的眼睛直視著風華,冷然命令:“時一卿的事,你不要打聽這麼多。”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時一卿要抓秋千雪去做研究是不是?”風華激動的往前傾了傾身。

  風魄又擰起眉頭:“你到底腦補了些什麼奇葩內容?”做研究?秋千雪那張像人偶娃娃的臉是有點特殊,但還沒特殊到引來這樣一個重量級的人如此不一般的關注。他看得出,時一卿對秋千雪的懷疑,已經達到執著的地步了。

  “啊?”風華一愣,似懂非懂的等待著風魄進一步的解說。

  風魄微眯起雙眼,銳利的視線從中射出,帶著一絲森寒:“看來你很閑,還有空想這些有的沒的,正好,今天在墮魂總部已經確定了接下來的方向,這是從U市發展起的清興社的情報資料,你分析一下,明天的總部會議你也要參加。”

  “啊?”風華聲音陡然揚高幾個調,但見風魄那一副明顯是看下屬而不是看妹妹的駭然眼神,只好委屈的接過資料垂著頭離開了書房。切!真應該讓時一卿在這住久一點,一輩子壓制住他,看他還敢動不動釋放那王八之氣!

  不過時一卿不是為了要抓秋千雪去研究,幹嘛老盯著她啊?小時候也見過那麼可愛的小女孩啊還是怎麼滴……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54 PM


036 有恃無恐

  還沒有見到爬花房的影子,秋千雪就讓司機把車停在了路邊。

  女司機望瞭望只有一片綠化帶的四周,不敢打開車門鎖:“千雪小姐,真的要停在這裡嗎?這附近看起來都沒有人煙。”

  秋千雪抬手指著綠化帶後面的一片小樹林,微微一笑:“有的呢,樹林後面就有房子的。”

  “那樹林裡面有修葺供人行走的小道嗎?”女司機遙望過去,卻是看不清楚。

  “有的呢。”秋千雪微笑。

  女司機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囑咐了句:“好吧,反正車子也開不進去了,那千雪小姐你小心點。”

  “謝謝,我會的呢。”秋千雪關上車門,便走向了坡形的綠化帶,綠化帶緊貼著一片樹林,順著樹林走到盡頭,就是另一片綠化帶,坡下面,就是她家房子的後門了。至於為什麼要這樣走,一來啊,是她享受在這暮色之下,樹林裡那帶些陰森的靜謐感,二來啊,是想看看後面那位先生會不會想要繼續跟過來呢。

  呵呵,真的就盯上她了呢。

  多年前,記事的女嬰,呵呵,不就是她麼。可是,誰又看出那時候的她就已經記事了呢?

  唔,記憶有些模糊了……會是,那個小男孩麼?

  如果是的話,她是不是應該補上那句欠了14年的謝謝呢。

  時一卿將車停在剛剛女司機停的位置,搖下車窗,幽冷的目光盯著不遠的小道上恣意行走的嬌小身影。暮色下,暖黃的光鋪灑在翠色的綠化帶上,塗抹成一片嫩綠,再往上看,樹林邊界被光線暈出淡淡的金色,顏色往上開始慢慢變黃,變橙,冷色調逐漸轉變為暖色調,上至高空,便是紅彤彤的晚霞。

  嬌小的身影漫步于這林天一色的景色中,光線將她的周身暈得透明起來,小小的一點逐漸隱沒進大片金色的暖光中,似走向了天際的另一端。

  有那麼一瞬間,時一卿都恍惚以為,那個嬌小身影在一步步的遠離這個世界,回到了那個屬於她的溫暖家鄉。

  秋千雪嘴角噙笑,邁著輕緩的步子,沒入綠化帶邊上的大片樹林中,暖黃的光線被阻擋在樹林邊界幾米處,就再也進不來了,喧囂的汽笛轟鳴聲亦消退遠去。

  樹林裡根本沒有人行小道,連被腳步踏過的痕跡都沒有,雜草長得很茂盛,每走一步都需要抬高腳,踩下去,發出輕微卻又異常清晰的聲,頭頂的暮色之光鋪灑在樹林高空,卻被細密的枝椏樹葉一層層將它擋住,昏黃的光只能模糊的瞧見周圍一片的輪廓,遠處的前方,稀疏的樹木卻是顯得緊密起來,漸漸的融入黑暗之中。

  有風輕輕的吹過,還吹來身後輕微的聲響,那是長到膝蓋高的草被踩倒在腳下的聲音,繼在她的步子後,輕輕的響起,有小鳥撲哧撲哧的飛了進來,悄然落在秋千雪頭頂的枝椏上,安靜的逗留了一會兒,又無聲的飛走了。

  秋千雪看著小鳥飛過的弧線揚起愛憐的微笑,又繼續邁開步子步入前方的陰暗中……

  半個鐘後。

  隱在秋千雪身後幾十米遠處的男人已是一臉鐵青,他們,還在這林子裡往前走!

  外面的天已經是黑灰一片了,夕陽已下,月亮還未升起,樹林內已陷入了黑幕。不過在黑暗中已經適應了半個鐘的兩雙眼睛,都還能清晰的找到方向。已經是樹林深處了,城市的喧囂聲在這裡面已全然銷聲匿跡,連鳥兒也不飛進來了,風也沒了,只有腳踩在雜草上的聲響,在黑暗中一聲伴一聲的響起,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遊走在你的身後。

  秋千雪撥開一根枝椏,灑下一把粉末于上,愉悅的勾起嘴角,這時候的青草味,更好聞吶。

  近十分鐘後,終於在前方見到了蛋清色的天際,秋千雪拍拍殘留著藥粉的小手,腳步悠然的走下了綠化帶,坡下面,房子周圍五顏六色的花,在夜色下,顯得很是溫暖,那是她的家。

  黑暗的樹林裡跟出來一道傾長的黑影,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被蚊蟲咬得紅腫一片的雙手,幽冷如冰的雙眼微眯著望著秋千雪離去的方向,她好像,有恃無恐?

  遲見秋拿著噴灑壺倚在房前的一排花草前心不在焉的噴灑著,來T市半個月,雪兒第一次不回家吃晚飯,也不知道她在同學家處得愉快不,她的同學又會不會想留著她過夜……

  “乾媽!我回來了。”正想著,遲見秋就聽到了秋千雪的聲音,驚喜的把噴灑壺扔在花叢中,走近秋千雪抱起她,“雪兒回來了!在同學家有沒有吃飽?乾媽給你做了你愛吃的炸牛奶,還熱著呢。”

  秋千雪被遲見秋摟在懷裡,小腦袋左右轉著打量自己的小身板,她真的那麼輕嗎?好像誰抱起她都不用費力似的呢,忽的瞟見被噴灑壺壓彎的紫色蘭花:“乾媽,花爺爺最喜歡的那株蘭花快要被弄斷了!”

  遲見秋手一抖,將秋千雪放了下來,趕緊去扶起噴灑壺,若是讓花爺爺知道了,愛花如命的他就算不怪她,也要碎碎念叨上好幾天。

  秋千雪笑著牽起遲見秋的手,“乾媽,我已經吃飽了呢,不如我把炸牛奶送去給花爺爺吃吧,他好像也很喜歡乾媽的手藝呢。”

  “可是這麼晚了……”

  秋千雪打斷她:“沒關係的,走十分鐘就到了呢。”

  “那好吧,花爺爺見到雪兒一定會很開心的。”

  花爺爺的房子離她們並不遠,順著公路邊的綠化帶走,坡形的路下面還有幾棟房子,都是和爬花房差不多的建築,花爺爺的兒女們都出了國,他不願意離開家鄉,便一人住在這處安靜的地段,打理鄰居家的花草,和鄰居家的幾位小包子們相伴,享受晚年的樂趣。

  秋千雪提著炸牛奶走過去時,花爺爺正坐在院子裡,和一群小包子們講故事,看到秋千雪來,花爺爺連忙起身,小包子們也欣喜的圍了過來,嘰嘰喳喳的和秋千雪示親昵,秋千雪將炸牛奶遞到花爺爺手裡,逗弄了小傢伙們一會兒,便離開了。

  走出花爺爺的院子,是兩棟房間的一個小花巷,巷子裡兩個小傢伙在玩皮球,沒注意到秋千雪從後面走出來,一個小男娃沒控制住力道,方向十分不精准的砸向了本來不在軌道上的秋千雪。秋千雪見一團黑影飛來,身體比腦子更快的反應過來,輕巧的一個閃身避開了,卻是

  “哢嚓”一聲,腳上傳來利器入肉的尖銳的疼痛。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8:59 PM


037 被拐賣了?

  “啊!千雪姐姐!……呼,嚇死……啊啊!慘,慘了……”

  小男娃叫得那個叫抑揚頓挫,看著秋千雪避開皮球後松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見她被自己辦家家時弄來的老鼠夾夾到,頓覺淒慘,媽媽呀!他會被小夥伴們揍死的!

  秋千雪轉頭,看清腳踝處是被一個鐵夾子夾到了,生了鏽的一排鋸齒埋進了白嫩的皮膚裡,鮮血很快冒了出來。忍著傷口的疼痛,她對著一臉哭相驚叫著的小男娃伸出食指,豎在小嘴中間,示意他安靜,然後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將滿是鐵銹的夾子掰開,提起來遞給小男娃:“來,南南,幫姐姐找個袋子把它裝起來扔到垃圾箱去。然後就和西西回家,不要告訴別人知道嗎?”

  一旁年紀大點的小女娃西西愣愣點頭,表示明白,她肯定不會告訴別人。

  小男娃怔了一會兒,後急點著小腦袋,顫抖著小爪子接過帶著血的老鼠夾,被姐姐西西拉著開始退離現場,走了幾步,好像想到什麼,愣愣的問:“千雪姐姐,流血了不用去醫院嗎?”

  秋千雪溫暖的笑眯起眼:“姐姐會去的呢,南南不用擔心,要趕緊把夾子丟掉哦,不然讓媽媽看到會打南南小屁屁的哦。”說完,站起身邁著微微有點瘸的步子走出了巷子。

  小男娃一路沉默著,丟掉老鼠夾後,竟是慢慢的抽泣起來,對著小女娃小嘴一癟:“姐姐,我,我是不是很無恥啊?”小男娃壓根沒搞懂無恥一詞的定義,卻是吐得極為順暢,而小女娃還秒懂了他的意思,安慰的拍拍他的肩:“不無恥,不然千雪姐姐怎麼都在想著保護你呢。若是讓其它小夥伴知道了,千雪姐姐不怪你,他們也會怪你的。”

  “可是,可是,我……我自己也怪我自己啊。”小男娃已經開始飆淚了。

  小女娃一頓,理智的問:“那你想讓大家都知道嗎?”

  小男娃一怔,弱弱的回:“不,不想,可是……會不會很卑鄙啊?”千雪姐姐那麼善良,連丟夾子都想到要裝到袋子裡,怕讓清潔阿姨傷到手,還忍著那麼痛那麼痛的傷,幫他解決問題,他卻因為怕大家以後都不跟他玩,而不敢承擔他一個男子漢應該承擔的責任,果然他還是很無恥很卑鄙的吧。

  小女娃細心的猜到了他的想法:“你可以……送東西給千雪姐姐,去探望她啊!這樣,就會……變得不卑鄙了啊!”

  隱在牆角的時一卿實在聽不下去這兩個小傢伙左一句無恥右一句卑鄙的,心裡默斥了他們的語文老師一頓,微沉著臉,大步越過他們,穿過巷子走了出去,截住了前面一瘸一拐的秋千雪。

  幽冷淡漠的視線落在她的傷口處,腥紅一片的腳踝,鮮血仍在緩慢的往外流,反射出液體的光亮,在白嫩的皮膚上顯得特別刺眼。他大步走過去,身形一彎,竟是蹲下了身,秋千雪站直身子,低著頭,看著即使蹲著也比她矮不了多少的黑色身影,清晰可見他頭頂烏黑細碎的髮絲,和乾淨平整的黑色風衣領,一股淡淡的男性特有的氣息鑽入她小巧的鼻尖,很陌生。

  不知道他從懷裡掏出了什麼給她抹上了,止住了往外冒的鮮血,然後站起了身。

  “鋸齒上有鐵銹,需要去醫院清洗傷口。”眸光一如既往的淡漠,好像他只是路過,包紮了一隻受傷的小鳥。

  “謝謝你。”秋千雪微微一笑。

  “完全不需要。”時一卿淡淡回應,舉手之勞,人最初的本能善性而已,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秋千雪微低下頭,聲音有些輕軟:“我知道的。”所以,這只是在補那句遲了14年的謝謝而已哦。

  已大步走了好幾米遠的時一卿不見人跟上來,擰著眉轉頭,身後的小人兒正靠在牆邊,落寞的垂著頭,小嘴失落的低聲說著什麼。時一卿一愣,幽深的眸底短促的閃過一抹無措,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突然想到什麼,手指微動,伸進風衣兜裡,竟是翻出了一顆香草味的棒棒糖,幾步走近她,伸手將棒棒糖遞到了她面前。

  秋千雪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明就裡的瞅著他,不說話。

  “不喜歡?”他挑了挑眉,記得她下午還抱著那顆香草味的棒棒糖吮得很香。

  大眼睛迷惘的眨一眨,仍然直瞅著他,還是不說話。

  他眉頭微蹙,微側了側頭,瞟了眼四周,淡漠的眼裡掠過一抹促狹,心想,若是這幕正好被人拍到,極有可能成為引起人負面遐想的經典畫面。

  於是一直停在空中的手幾下把糖紙剝開,有些用力的將糖塞進了她的嘴裡,然後長腿一邁,大步拉開了距離。

  走了幾步,發現身後仍然沒半點響動,停住,回頭。

  大眼睛還在一眨不眨的瞅著他,棒棒糖擱在嘴裡沒動一下,一副驚到了的表情。

  “走不動?”他擰眉。

  秋千雪一愣,然後小腦袋直點。

  “要背?”眉頭擰得更深了。

  “抱。”

  時一卿眸底劃過一絲錯愕,深吸一口氣,幾步上前,彎腰以抱小孩姿勢把她摟在懷中。若是正好被人拍成視頻,就更經典了,幾乎可以預見視頻的標題:可愛少女吃了怪蜀黍一顆糖後被迷惑,趕也趕不走的求抱求拐賣……

  秋千雪再次肯定了她的確很輕的事實,他剛摟起她就像摟一堆衣服一樣輕鬆。

  沉穩的腳步聲走遠後,牆角探出兩隻小腦袋。

  “那顆糖裡肯定有迷藥!”

  “我也覺得……”

  “我們快去告訴秋媽媽,不然千雪姐姐就要被拐賣了!”

  “笨蛋!先去家裡打電話,再跟秋媽媽匯合,咱們兩邊堵,人販子肯定逃不掉。”

  遲見秋接到電話時差點暈過去,她一直就覺得雪兒生性單純,又長得這麼可愛,就怕她哪天不設防的被人騙了,每次雪兒單獨一人在外面,她都擔心得不行,只好安慰自己說雪兒成績那麼好那麼聰明,應該不會輕易被迷惑的。

  可沒想到,雪兒還是……被人拐走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29 09:56 PM


038 美麗失手

  秋千雪被時一卿豎直著摟在懷裡,小半個身子靠在他的肩頭,姿勢怪異,卻並沒有勒疼她,沉穩的步子也沒讓她受到一點顛簸。微微低頭,就能看到黑色風衣領下的脖頸,還能感覺得到他淡淡的體溫和略沉重的呼吸。

  盯著那片裸露的麥色肌膚,小嘴勾起一絲弧度。

  她人生中的第一個意外麼?真是她的疏忽呢,從14年前記到現在,不知道那顆種子現在結出了什麼樣的果實呢。

  雖然也有些期待,但是,留著他,她睡不好覺呢,她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做呀!才剛學會做陶俑,技術都還沒有嫺熟呢,才想要嘗試做陶瓷娃娃,還沒有開始練習呢,怎麼能被那些人打亂她的人生規劃呢。

  既然,已經道過謝了,可以算是兩清了吧,那就……

  可以把他的記憶抹掉了吧。

  不會剝奪你太多哦!只是把那一小段“意外”給抹去呢,對你啊,不會影響什麼的哦。

  抵在寬肩之上的小手抬起,拿出脖頸上隨身戴著的小幸運瓶,置到眼前,輕輕抽開瓶塞,發出細微的聲響,身下,男人的步子微頓了半秒,又繼續沉穩有力的邁開了。

  大眼睛裡泛著光亮,小手握著半瓶無色透明的液體,壓過平整立著的的風衣領,湊到那片麥色的脖頸處,緩緩傾斜瓶身,倒出一小滴清亮的液體滴在了上面。

  脖頸傳來微微的沁涼感,沉穩的腳步驀地釘在了地面,男人眸底又泛出幽冷的光,清冷威嚴的聲音響起:“把口水擦……”卻是話音還沒落,就被遠處一聲驚叫打斷。

  “站住!”

  遲見秋已經氣喘吁吁,卻仍然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往前沖著,就快抓到了!她不能……不能讓雪兒在她眼皮底下被騙走!

  聽到熟悉的聲音,秋千雪趕緊將已經順著她的手臂爬到男人衣領上的雪球拈起來,時一卿也適時將她放了下來,沒去看後面追過來的遲見秋,臉色微沉著掏出一張紙巾將被沾上透明液體的後頸處擦試了乾淨。

  幽冷的眸子盯住秋千雪豔紅的嘴,看到的是乾乾淨淨的嘴角,視線一移,看到被秋千雪捏著尾巴不放手的雪球,小傢伙聞到最愛的味道,卻沒能享用到美餐,躁動不安的甩著身子,肥胖的身體用力順著尾巴往上彎,想要咬掉制著它的障礙物,秋千雪為防被咬到,只好提著它使勁兒甩。

  時一卿看著突然躁動不安的雪球,幽深的眸底忽得閃過一絲什麼,蹙了蹙剛放鬆的眉頭,緊了緊手裡剛擦試了他以為是口水的紙巾,空氣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這時,後面的遲見秋沖到了跟前,她如臨大敵一般,一把抱起秋千雪後逃開,直到離時一卿有一斷距離,她才放慢了步子,把秋千雪放下,急切的問:“雪兒,你有沒有事?”

  秋千雪有些發愣的看著滿臉憂心的打量著她的遲見秋,她的頭髮淩亂,腳上還穿著拖鞋,氣息快又急。秋千雪伸出手撫上她的臉:“我沒事,媽媽。”

  急切的遲見秋沒聽出秋千雪的稱呼變化,她瞪大眼睛看著她腳踝處已經乾涸的一片血跡,剛下意識的想要驚叫,秋千雪軟軟的聲音已提前響起:“已經止了血了,在小巷子裡不小心被夾子夾到了,遇到了這位先生,所以拜託他帶我去醫院呢。”

  遲見秋蹲下身,盯著傷口看了半響,確定的確已經止住血後,才看向安全距離外的時一卿。

  天色已經全黑了,遠處的路燈照來微弱的光,遲見秋只能勉強看出身形輪廓,但那那一身淡漠威嚴的氣質讓她找到一絲熟悉感,她再度抱起秋千雪,小心的往時一卿的方向踱著步子,看清那清冷淡漠的眉眼後,她遲疑的問。

  “是一心的弟弟,一卿嗎?”

  盯在秋千雪身上的視線移到遲見秋身上,淡淡的問:“秋女士恢復記憶了?”

  “真的是一卿!”遲見秋緊崩的一口氣徹底放鬆,激動的笑容爬上臉:“一個多月前我傷了頭,反倒因禍得福記起了所有。真是對不起,當時一心想著找回女兒,都忘記告訴你們一聲就離開了之前住的地方,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對了,就你一個人嗎?一心呢?”

  “她沒來。”時一卿回的十分精簡,淡漠的視線又回到秋千雪的腳踝上:“她的傷口處有鐵銹,要趕緊送去醫院。”

  “有鐵銹?”遲見秋在心裡懊惱的斥責了自己一頓,她竟然連這個都沒想到。

  “我來吧。”伴隨著低沉的聲音響起,秋千雪便落入另一個懷抱,這次終於把她當大人了,是打橫抱起的她。秋千雪順手挽住時一卿的脖頸,手指不安分的摩挲著。

  唔,上天在幫他呢,那她還是不要違天意了吧。

  突然就變得非常期待了呢。

  ……

  傷口並不是很嚴重,如果不被感染的話。

  秋千雪躺在市醫院的高級病房裡,清洗包紮了傷口後,她剛想說可以回去了,還沒開口就被遲見秋勒令躺在床上休息,哪兒也不許去,需要什麼就叫她。

  秋千雪只好無奈的嘟嘟嘴,任由遲見秋把她當玻璃娃娃一般輕輕扶著躺下,並給她掖好被角,輕聲關上門。

  遲見秋從病房裡退出來,就見到站在走廊盡頭窗前的時一卿,她走過去,見他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的夜色,也跟著站在一旁,對著靜謐的夜色感慨的一笑:“真是多虧了你……”

  14年前,多虧了他們姐弟倆,她才能活到現在,才能彌補曾經欠下的債,才能挽回她曾經拋棄過的幸福;今天,也多虧了他,雪兒的傷才能及時處理好不至被感染。

  時一卿沒有往下接話,仍然一動不動的望著遠處閃爍的霓虹燈和斑駁的人影,沉默了半響才突然開口:“秋女士恢復了記憶,那記不記得14年前,你可有得罪過什麼人?”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8:42 PM


039 危險之源

  遲見秋一怔,得罪人?14年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20歲的她能得罪什麼人?她從小被父母……不,被養父養母培訓得才藝出眾、能力不凡,光環多了,被人嫉妒是難免的,但這應該算不上得罪,關鍵是,時一卿為什麼這樣問?

  “還記得你車禍現場具體的地理位置嗎?”淡漠清冷的聲音提示她。

  遲見秋又一怔,有些遲疑:“我記得是條車流量極少的郊區公路,具體的……你是指?”她記得那是一條圍繞著一座沒開發的荒山的雙向公路,中間有一條植被比較矮的綠化帶。那條雙向路平時就不怎麼多車輛,除夕就更少了,沒有別的車輛擋住視線,位置還是很好認的,大概就在一個大拐彎處,但畢竟車速快,景物一下就變換了,而且當時突然出事,她也沒法記得那麼清楚。

  “車子爆炸的地方,往東10公里處,綠化帶有一處斷開位,可供一輛車轉向換道。”時一卿微側了下頭,沒等遲見秋的回應,淡漠的眼眸斜看著夜色下的路燈,緩緩道:“那天我們和你是相向行駛,時一心喜歡飆車,之前圍著荒山的公路上,沒有看到一輛車在我們前面,可救出你後,載著你往醫院去的路上,卻在10分鐘後看到一輛奧迪車在我們前面。”

  飆車?那開的可能是超跑,這兩輛車的大概時速可能相差有些大,她驚疑不定:“那輛車……”有些可疑。

  時一卿沒有下結論,再緩緩提示:“那輛車若是一開始就和我們是同向行駛,不限速的法拉利超跑,以時一心的時速,絕不會同了那麼遠的路卻過了一個多小時才追上它,除非,她本來和我們是相向行駛。”

  相向行駛!那輛車本應該是和她一個道向的!

  遲見秋有些怔愣著接著他沒說完的話:“然後到了那處綠化帶斷開的地方,改了道?”

  “不是到了那裡就改了道,而是追上了你之後,倒車逆行了10公里返回去改的道。”篤定的語氣裡帶著一絲隨意。

  遲見秋瞳孔有些放大,追上了她之後,做了什麼需要逆行去改道?這樣的巧合,怎會是偶然。聽時一卿剛剛說這些話的語氣,明顯不像是剛剛才想到,似乎早就已經得出這樣的結論。她平時從時一心那兒也聽說過些時一卿的事,他不像無的放矢的人,也就是說,確有其事。

  但是,她14年前到底得罪了誰,竟不惜要置她於死地?

  “難道是……?”她低著頭垂眸喃道。

  會是她嗎?

  猶記得哥哥跪在秋家別墅大廳裡向所有人坦白了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妹妹看之後,她看向自己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就好像……好像她搶了她的什麼心頭之愛一般。只是當時,以及以後的這麼多年,她總是被別的更強烈的情緒影響著,一直都沒去回憶,去深想那個眼神到底蘊含著什麼樣的故事……

  一直盯著窗外的時一卿轉過頭來,低沉的聲音喚醒似乎陷入回憶中的遲見秋:“想到是誰了?”

  遲見秋面色有些困惑,緩緩的輕搖了搖頭,她不確定。

  時一卿側過身,負手立在她面前,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微斂著的眼眸裡暗流湧動,聲音低沉:“別忘了你現在還有一個女兒。”說罷,便轉身離開,邁著有力的步子踏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遲見秋愣了好一會才品出時一卿話裡的意思,對,她現在不是隻身一人,她還有雪兒,以防萬一,她必須要確認,危險之源出自哪裡,又是為了什麼。

  時一卿讓司機送到他停在東郊綠化帶邊的車位處,換坐上了之前他開過來的車。

  靠在駕駛座上,伸手掏出剛收起來的那張紙巾,一大張的紙巾只有中間一點有些濕潤,上面吸附了傍晚時留在他脖頸上那滴液體,但很快,就要被揮發了。

  微斂的眼眸眯了眯,他收起紙巾,將車子調頭,快速往T市生物物理研究所的方向駛去……

  醫院的晨曦似乎跟家裡的不一樣,太陽爬進窗沿的時間比以往慢了些似的呢。

  秋千雪一覺醒來後就靠坐在床頭盯著窗外,三樓的病房,窗外只能看到一些樹尖,和遠處的高樓林立,入耳的都是噪雜的汽笛轟鳴聲。

  還是爬花房外的晨景好看,每天一起來就能看到窗外掛著露珠的花瓣,果然對醫院就是喜歡不起來吶。

  翻開被毯,正準備下床,從外面進來的遲見秋快步走過來,放下早餐,又把她按回了床上:“雪兒,乾媽給你請了假,今天就不用去學校了,好好休息一天好嗎?”

  請假了呀,可是,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唔,母親總是這樣滿臉希冀的看著她,還真叫她不忍心做個不聽話的孩紙呢。

  “好吧。”秋千雪聳了聳鼻子:“但是,這樣的傷應該也不用一直躺著才對吶。”

  “一卿說,要多休息,不要走動才能恢復得快。”遲見秋打開餐蓋,讓粥涼一涼再準備吃。

  不是應該是醫生說嗎?怎麼變成“一卿”說了?

  “乾媽和那位先生很熟的樣子吶。”秋千雪靠坐在床頭笑得暖暖的看著她。

  遲見秋愣了愣,燦然笑開:“瞧我這記性,昨晚都忘了給你們介紹了。當年去醫院的路……”突然頓了頓,改了口:“當年,多虧了一心和一卿兩姐弟,乾媽才能有照顧雪兒的機會呢。”既然都叫乾媽了,那以前那些事,就選擇性的忘記吧。她寧願一輩子被當成乾媽,也不想再跟雪兒解釋一遍為什麼當年曾將她拋棄。

  秋千雪兩指摩挲著右耳垂上的血痣,嘴角的笑意加深:“那真應該好好感謝他呢。”

  “是啊!他姐姐時一心偶爾會路過H市,到了那兒總會去看看我,她也是個很善良的女孩。”說起來,有幾年沒見了呢,那兩姐弟,是她失去記憶時唯一交心的人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8:44 PM


040  醫院探病

  週末雲端中小學部都有放假,本來前幾天計畫好鐘潤成和遲見秋帶著血薔薇她們四人去興榮園玩的,因為秋千雪還需要人照顧,遲見秋只有歉意的跟小傢伙們將時間推後。

  幾人聽到秋千雪腳受傷,也都沒了出去玩的興致,非要來醫院陪她。秋千雪給她們看了下並不嚴重的傷口,她們才松了一口氣,好在沒感染。

  “姐姐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嫋嫋拿著一本紙皮書,脫了鞋開始往床上爬,幾下就鑽進被窩,蹭到了秋千雪懷裡。秋千雪翻開厚厚的紙皮書頁,美麗又黑暗的圖片跳動在眼前,她順勢兩手圈住嫋嫋,津津有味的翻看起來。

  “啊嫋嫋你怎麼那麼討厭,姐姐都受傷了你還要讓姐姐抱!”小悅洗好水果出來,看到這一幕很是來氣,臭嫋嫋,一不注意又跑姐姐懷裡去了,總是喜歡獨佔著姐姐,太討厭了!

  嫋嫋窩在秋千雪懷裡舒服的眯著眼,懶懶的道:“姐姐是腳受傷,我沒有礙到的哦,是吧姐姐?”說到最後,還後仰著頭甜膩膩的問一聲。

  秋千雪翻過一頁,抿唇淺笑:“是的是的,嫋嫋最聰明了,不過嫋嫋好像長胖了不少呢,坐不了多久,姐姐的腿要麻了喲。”

  “嗚”嫋嫋面色一窘,小嘴高高嘟起,小悅則幸災樂禍的笑出了聲來。

  門忽的被敲響,小悅跑過去開門,是出去買零食的血薔薇和瞳瞳,後面還跟著兩個穿著雲端高中部制服的男生。有一個小悅認識,慕雲端,鐘叔叔的資料薄上有他,也給她們分析過,慕雲端是友非敵,而且經嫋嫋驗證,他是一個有風度有修養的人,嗯,可以放進來。但後面那個是誰?

  有不認識的長得很高大的男生,要警惕。小悅只留下一道只能供苗條身材的人可過的門縫,把血薔薇和瞳瞳先放了進來。

  血薔薇似乎看出小悅所想,站在她後面說道:“這位元學長我們也不認識,他說他是來醫院看朋友的,遇到了我們就問是不是千雪姐姐住院了,想來看一看。”

  蘇哲微皺了皺眉,這小屁孩,說得好像他很可疑似的,秋千雪就那麼金貴嗎?他都穿著校服,還要被一層層盤問了才能見到人?

  慕雲端斂起眼臉,血薔薇這句話聽似不帶任何主觀感情,像彙報一樣,實際聽得出她對蘇哲的排斥。

  這些天,高中部關於蘇哲這個昔日的校草的流言越來越多,都在猜他新看上的新生是誰。他這一段一直忙著大學部那邊學生會的事,同在一個班卻沒過多精力關注到秋千雪,現在突然有種,蘇哲想追的人是秋千雪的感覺,這幾個小傢伙這麼敏感,他或許……沒猜錯?

  “讓他們先進來吧。”這時,里間傳來秋千雪略顯愉悅的聲音,小悅笑了下,這才把門敞開來讓他們進了房間。

  “很多人知道嗎?”慕雲端的身影才從玄關走出來,秋千雪就看向他問道。

  聽起來沒頭沒尾,慕雲端卻知道她在問什麼,“沒有,我是從董事會出來時聽到幾個老師在談論時才知道的。”他沒說的是,老師沒有告訴大家,風華和李唯她們都很是擔心。

  走近時,慕雲端才看清秋千雪懷裡還窩了個小傢伙,昨天被打的那半邊臉,似乎又在疼了。

  嫋嫋關鍵時候還是懂事的,千雪姐姐要和朋友聊天,她只好不舍的爬下了床,和血薔薇她們進了隔間,既能清楚這邊的動靜,又不會打擾到他們。

  “就是一道小傷口而已,OK繃都可以解決的呢,是大家太小心了。”見他們倆坐進沙發,秋千雪合上書,嘴角又深了深:“蘇哲學長也來了呢,真是巧。”

  蘇哲進門後有些發沉的臉瞬間柔和了,眼睛受寵若驚的亮了亮,秋千雪竟然記得他!她知道他的名字了!這幾天的功夫果然沒白下。

  他醞釀了下說詞,眼帶笑意:“是啊!來看一個朋友,正好碰到那個小學妹,我記得她是你妹妹,想著今天你沒去學校,是不是住院了,就想來看看,”

  慕雲端往後一靠,意味不明的一笑:“小公主的名頭真盛,連她的妹妹蘇哲學長都記住了,才剛放學,蘇哲學長想必還沒有來得及先去看你朋友就過來了吧。”

  蘇哲的笑容一滯,不太明白慕雲端這話在影射什麼,但聽出他有趕人的意思,有些牽強的站起了身:“是的,知道千雪同學傷不嚴重我就放心了,還要去看朋友,就先走了,好好休息。”語氣如同和關係很好的老朋友說話一般。

  慕雲端朝蘇哲的後背眯了眯眼,涼涼的吐出一句:“蘇哲學長與那位朋友的關係想必非常之好,來探病都不用送些什麼。”

  握著門把的蘇哲頓住腳步,裝做沒聽見,迅速的開了門大步踏了出去。

  果真沒猜錯,蘇哲就是特意來看秋千雪的。慕雲端細長的眼眸裡劃過一抹冷光,轉過頭,見秋千雪正毫不掩飾的盯著他,眸光一滯,被那雙澄澈的水晶棋子一般的大眼鎖住,有些移不開視線,雙頰微微發燙起來,抿了抿嘴,強制鎮定的開口:“我臉上有花嗎?看得這麼出神。”

  秋千雪仍然盯著他的臉不放,興味的看了半響,才回答他:“不是才13歲嗎?怎麼就這麼老成呢,應該多笑笑才可愛吶。”

  慕雲端嘴角一抽,反駁她:“上個月就已經過了14歲生日了。”不小了,是個男子漢了,肩上能承擔起一片天空了。就像家族交給他打理的事,他做得很投入,因為能讓他隨時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感覺到自己已經長大了,能護住想保護的人了。

  “哦。”秋千雪不在意的應了下,“但還是比我小呢,怎麼就不能多像個小孩子一樣多笑笑呢,整天想那些很複雜的事,容易變老的哦。”咯咯咯,難怪清姨喜歡“教訓”她了,原來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感覺這麼好玩吶。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8:48 PM


041 不要後悔

  慕雲端擰起好看的俊眉,不喜歡聽到“他比她小”這幾個字,尤其不喜歡從她的口中聽到。看著秋千雪笑得一臉愉悅的樣子,他無端覺得懊惱,掃描器一樣搜索著病房裡的一切,急切的想找件什麼事來證明他的強大,證明他們力量上的懸殊。

  忽得看到秋千雪掀開被子準備下床,他忙站起身走過去,“你不能下床,想要什麼,我幫你拿。”

  秋千雪仰著頭盯了他一秒,輕輕的說:“我想上洗手間……”

  “我抱你去上。”秋千雪還沒說完,慕雲端就搶白了,邊說著人已經傾下了身,伸出手想要摟她,結果腦袋被一個不明物“砰”得砸中。

  沉悶的一聲撞擊非常清晰,慕雲端被砸得晃了兩晃,轉頭看到從隔間沖出來的血薔薇幾人,首當其衝的就是一臉怒氣的嫋嫋。

  “你個大壞蛋,你剛想要幹什麼?”嫋嫋紅著臉沖到他面前,仰著頭指著他怒吼。

  他剛想要幹什麼?

  慕雲端這時候才想起他剛才說了什麼,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顏色絕對比怒氣衝衝的嫋嫋還要深。他尷尬的轉過頭,一時不敢看秋千雪的眼睛:“對不起,我剛剛……沒反應過來。”

  血薔薇和小悅瞳瞳對視一眼,均是裝面癱不說話,任由嫋嫋抓著慕雲端又踢又罵。

  “鬼才信你,你個大色狼!竟然敢對千雪姐姐耍流氓!我踢死你踢死你踢死你!”嫋嫋掄起那小胳膊腿往一米八的慕雲端身上招呼了好一通,發覺拳打腳踢了半天,人家連眉頭也沒皺一下,頓覺憋屈,她的手好痛。她費力的仰起頭,看到慕雲端壓根沒把她的招呼當一回事,還在那紅著臉盯著秋千雪,頓覺窩火,小嘴一癟,“哇”的一聲就嚎哭起來。

  血薔薇三人默契的對視一眼,互相拉著對方,悄無聲息的退回了隔間,秋千雪也不忍的用被子蓋住了頭,來個眼不見為淨。

  慕雲端看到她們反應,心一顫,有種不好的預感,皺著臉問嫋嫋:“你,你哭什麼啊?”

  “內欺負窩。”嫋嫋癟著嘴吐出不清晰的幾個字。

  慕雲端無奈的望天,到底誰欺負誰?

  見秋千雪和另外三個小傢伙都沒有出來解決的意思,他只好蹲下身準備自己來,心裡好一陣無語,他從來沒有哄過小孩。

  “啪!”一蹲下身,剛還哭得凶的嫋嫋手一甩,就送了他一斷掌。

  終於打出高傷害值,看著慕雲端臉上那迅速發紅的指印,嫋嫋委屈的眼淚慢慢收住。

  一團怒火從心底冒出,燒得慕雲端腦子一陣空白,他捂著臉站起身,想也沒想的吼了句:“你就不能換邊臉嗎?昨天打的還沒……”說到後面,終於聽出來自己說了些什麼,聽到隔間幾聲“噗哧”的笑聲後,臉色一陣鐵青。

  今天他腦子肯定被門夾了!

  床上把秋千雪蓋得嚴實的被子一顫一顫的抖動著,慕雲端黑著臉對著床的方向道了聲“我還有事”就快步拉開門走了出去。

  直到門又輕輕合上,秋千雪才從被子下冒出了頭。

  吶吶,真不是不幫他哦,若是不讓嫋嫋當他的面發洩出來,負面情緒留在她細胞裡一經擴散,時間一久,變異了的話,再次遇到他,可不只是打一巴掌這麼簡單了呢。

  她們呀,可是很調皮的吶。

  慕雲端一臉菜色的下了樓,經過醫院休養園時,他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蘇哲和許香香。

  蘇哲站在一顆樹下,面色難看的在說些什麼,許香香剛垂著眼看不出情緒。猶豫了下,他抬步往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停在一顆茂盛的大盆裁後側耳聽他們說話的內容。

  許香香是一路跟著蘇哲才知道秋千雪受了傷,本來只是想等慕雲端他們下來了她再上去看秋千雪的,結果被下來的蘇哲看到,攔住她說要跟她談談。

  談就談唄,她時刻準備著。

  蘇哲一張口就是:“許香香,你最好別再纏著我。”

  手裡扣著的小型錄音筆按下,許香香昂了昂首,等待他的下文。

  蘇哲看著許香香這一副他搞不懂意思的表情就來火,沉下臉色不屑的看著她一口氣說出一堆話:“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想追的新生是誰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是秋千雪。我想你應該不陌生,就是雲端的小公主秋千雪,那個比你漂亮、比你可愛、比你溫柔得多的秋千雪。怎麼樣?還是不死心的想要複合嗎?你覺得比得起嗎?你覺得哪個男人會在你這樣一個臭脾氣的大小姐和清純可愛的小公主之間選擇你?”

  許香香微低著頭,上翻著眼珠瞪著蘇哲,終於承認了?真是不知所謂,憑你也敢打小公主的主意。

  她勾起一抹諷笑:“呵呵,可是,你就正好被一個臭脾氣的大小姐給甩了!”

  蘇哲也嗤笑:“哼,我忍了你好久了,好心給你留點面子等你開口,沒想到一等就是一年,你不知道我那一年對著你有多痛苦……”

  “好!蘇哲你別後悔!”許香香像是被蘇哲傷自尊的話刺激到了,低下頭惡狠狠的說道。

  “我後什麼悔,倒是你,再敢纏著我,我定要你後悔!”交往了兩年,蘇哲深知許香香愛恨分明的性子和火爆的脾氣,聽到她這明顯的威脅,著實有些擔憂,但絕不能失了面子,便有些底氣不足的放完狠話後瀟灑的轉身走了。

  慕雲端清晰的看到蘇哲走後,許香香抬起手攤開手掌,現出掌心裡一支小型錄音筆,臉上是計謀得呈的笑容。聽到她嘀咕了一句“哼,肖想我們小公主,你也配?”之後,就見她快步進了後面的住院樓,踏進了他剛剛走出的電梯。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8:50 PM


042 寵物之食

  西郊太公釣場。

  魚塘邊只有零散的幾個人了,有的也都已經開始收拾漁具回家了,太陽被地平線吞沒了近一半了。橙色的光裡夾雜著傍晚的陰鬱,塘邊的風也有些涼了。

  魚漂浮動了幾下,秋宏義卻沒了興致,杆也不提,任魚去咬。看看旁邊的空位,心底有些失落。

  哎!

  歎口氣,慢騰騰的提起被咬得光禿禿的鉤,收拾起漁具,正準備往回走時,迎面走來一個10多歲的小女孩,乍一看,跟他等了半天的小人兒還有些像,莫不是……

  “請問,您是秋爺爺嗎?”

  果真是來找他的,秋宏義含笑頷首。

  “我是秋千雪的妹妹,她說之前跟秋爺爺約好今天下午一起釣魚的,但是她昨晚腳受傷了,今天一直在醫院不能來,特地讓我來找到您跟您說一聲。”血薔薇有些擔心這位老爺爺聽不見,一字一句的說道。

  秋宏義擔憂的問:“傷得可嚴重?在哪家醫院?”

  血薔薇輕輕搖頭:“謝謝秋爺爺,不用擔心的,只是一點小傷,休養一天,明天就可以去學校了。”

  一聽明天就可以上學,秋宏義笑開:“那就好,你幫我轉告她,這次沒聚到,咱們約下個週末。”

  血薔薇帶著消息回去告訴秋千雪後,秋千雪看了眼在給她收拾東西的遲見秋,淺笑著輕輕點了點頭。

  ……

  翌日,風家別墅。

  時一卿一身黑衣黑褲坐在辦公桌前,翻閱著靈素藥店新出市特效藥的化驗報告,忽然一聲柔和的小提琴曲打斷他,他接起電話,是T市生物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員打來的。

  “時先生,化驗結果出來了,需要我將化驗報告傳真給您嗎?”

  “不需要,在電話裡簡單釋譯一下成分與功效就好。”

  研究員在電話那頭恭敬的點頭:“好的。這種液體的成分是幾種可食用原料,混合調劑出來的,它沒有什麼功效,無色無味,起不到什麼輔助性作用,似乎……似乎就是一種什麼愛吃的調味劑。”

  時一卿眼眸一凜:“譬如,某種寵物喜歡的一種味道?”

  “可以這樣定論。”研究員想了想。

  一陣沉默後,淡漠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能否重新配製一分給我?”

  研究員欣喜的笑著應下:“可以可以,既然已經透析出成分,配製就不難。”能幫上時一卿先生是他的榮幸。

  掛掉電話,時一卿靠在軟椅上,食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扣擊著,開著窗的書房偶爾有風進來,卷個圈又走了,將桌上的資料吹得半開起又落下,照在窗沿的光緩緩遊移,強光一寸寸的朝他的臉上漫了上來。

  他偏過頭,避開強烈的光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站起身拿著鑰匙往樓下走去。

  雲端中學部。

  初一(a)班的教室外,小悅和瞳瞳帶著嫋嫋趴在走廊邊的窗臺上給朝血薔薇招手,她們有些不放心秋千雪,下了課便想去高中部看看她。

  張雨萱坐在座位上,低著頭盯著血薔薇的背影,手中緊握著的筆在紙上劃出一道道僵硬狠厲的痕跡。

  一個秋千雪還不夠,竟然還來幾個小鬼!

  只是一天,一天的時間,這個血薔薇,就將她的關注度分化了一半!和那該死的秋千雪一樣,什麼也不做,就讓她花了兩個禮拜時間得到的擁護者圍著她去轉了!

  氣死她了!

  本來升學前,在假期裡,她就想好了,到了中學部,與年齡大些的女生們一起,她的優勢就是年齡小。與她們在共處,她不需要強勢,不需要好爭好鬥的出風頭,不需要什麼死黨在背後為她做初一十五去絆倒誰,她不需要與任何一個人對立。

  因為,只要她端出一個可愛的笑容,那些容易被表像迷惑的腦殘們就會願意將她捧在手心。

  她要低調的、潛移默化的收服她們的心,讓她們心甘情願的為她掃清前路的所有障礙。

  要讓她們明明身在她的局中,卻以為她不知情的還要護著她。

  要讓她們忠誠的,將黑暗與血腥交給自己,把陽光與溫暖留給她。

  她張雨萱,最應該是被人守護的公主!

  可這一切,這麼完美至極的計畫,卻沒有在她的身上啟動,生生的被秋千雪給截走了!

  她就那樣橫闖進來,搶著走上了她給自己安排的軌跡,什麼也不做的,只需要一個笑容,就奪掉了她所有的光芒,搶走了停在她身上的欣賞的目光,搶走了雲端哥哥的關心,搶走了媽媽的關注,竟然……還想要搶走她的爺爺!

  原來爺爺這幾天掛在嘴邊的,那個很會釣魚的小女孩,竟然就是秋千雪!爺爺竟然破天荒的說要給她做全魚宴!她從小到大都沒吃過爺爺做的菜,甚至都沒見過爺爺笑得那麼開心……

  塑膠殼的中性筆被“哢嚓”一聲捏斷。

  抬起頭,腥紅的眼框已恢復正常,張雨萱望向已經遠去的血薔薇幾人的背影,快步走出教室,小跑著追了上去。

  哼!不過是靠著一張臉皮嘩眾取寵罷了,一個小醫院的醫生的女兒,玩弄這些計謀,能聰明到哪裡去。更何況,她所有的心思幾乎都拿來撲進了書本裡,其實就是個書呆子,純真?

  呵!感謝她的純真,她會讓她見識到,身份到了她們這樣的層面,光芒不是臉皮和才藝保持下去的。

  之前不過是她運氣好,以後,她會一點點的,改寫掉她的結局。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8:52 PM


043 雪球被順

  鋪滿鵝卵石的小道上,幾隻萌包子邊走邊聊,才走了一會兒,就見後面冒出來個人越過了她們。

  張雨萱微低著頭,皺起眉,心無旁騖的往前邁著小步子。

  她可不會主動去搭話。

  被動,才不容易被設防,才不容易讓人覺得有所企圖。但是被動不代表不掌握主導權,要引起幾個小屁孩的注意簡直太容易了。

  果然,小悅指著前面張雨萱的背影:“薇薇姐,她好像是你班的同學哦,怎麼也往高中部跑,還好急的樣子。不會也是去看千雪姐姐吧,今天來中學部,聽到好幾個人也在說起千雪姐姐呢。”

  鵝卵石小道上沒有其他人,張雨萱有些不確定的轉過頭來,看了看血薔薇幾人一眼,詫異的一笑,現出她臉上的兩個小酒窩:“你怎麼知道我是去看千雪姐姐的啊?”

  “啊?真的呀!我是亂猜的。”

  張雨萱點點頭,擔憂的表情爬上好看的臉:“我今天聽說,千雪姐姐的腳受傷了,我想去看看她。”

  “對呀,被貪玩的小孩弄的老鼠夾子夾傷的,不過現在已經好了。”小悅回道。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

  嫋嫋積極的搶著回道:“因為我們是千雪姐姐的妹妹。”

  “我是弟弟。”瞳瞳插上一句。

  “我昨天聽高中部的學姐們說千雪姐姐家有四個可愛的弟弟妹妹,原來就是你們呀!難怪覺得你們長得都有點像來著。”

  小悅用食指在鼻尖上調皮的劃一下,咧嘴一笑:“是嗎?那你覺得我們誰更可愛?比起千雪姐姐如何?”

  “呃……”張雨萱噎住,這麼胡攪蠻纏的問題,是她們太幼稚了,還是刁難?

  見張雨萱答不出,小悅沒多糾纏她,改去纏著血薔薇:“薇薇姐,你說我和嫋嫋誰更可愛?”被點到名的嫋嫋擠到血薔薇身邊,跳著腳說:“肯定是我,對不對薇薇姐?”

  張雨萱走在前面,垂眼,睫毛擋住了眼中的不屑,切,原來是群長不大的小屁孩,還差點高估她們。

  幾人一起走到高中部時,高一(A)班剛上完體能課,大都坐在操場上休息。雲端體能課的教師們都是退伍兵,要求嚴格,並沒有因為秋千雪腳上的傷而讓她單獨休息,是以,她們走過去時,就看到有好幾個人圍著秋千雪在遞水遞毛巾。

  或漂亮的學姐,或帥氣的學長,無不對著秋千雪笑得一臉寵溺,像對待他們家的寶貝一樣珍視,一雙手送上一瓶水,另一雙手又拿來毛巾直接幫她擦汗,他們把她圍在中間,陽光下,每個人的笑意裡都充滿溫柔與疼愛。

  一瞬間,張雨萱覺得,那張臉,比天上的太陽還刺眼,刺得她生疼生疼。

  溫暖和諧的一幕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一個人破壞了。

  本來笑得一臉柔和的女生們看著來人竊竊私語起來:“我靠!他還敢來高一露臉,有勇氣啊!”

  “沒勇氣怎麼會想追小公主?誰敢想啊!”

  “敢想有毛用,他配嗎?”

  李唯看人群裡的聲音越來越大,趕忙把秋千雪拉到外面,找到近處一張長椅坐下,對椅子上坐著的一身黑衣黑褲的男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老師,擠一擠。”

  時一卿從秋千雪身上撤下目光,瞥了李唯一眼,徑直站起身,走到了椅座後面。

  “謝謝啊老師!”李唯心裡嘖嘖一聲,什麼時候雲端來了個這麼帥的老師,可惜氣質太高冷了點,不然她肯定會借機搭幾句訕的。

  被李唯半拉半抱著的秋千雪抬了抬眸,有些意外的看到時一卿那不欲與她交談的神色,便輕笑了下,也沒與他打招呼,靠在椅背上休息。

  前面人群裡的聲音越發大了,似乎起了爭執,交錯晃動的人影中,能看到蘇哲迷茫無措的臉,和周圍一眾女生們鄙夷憤恨的神色。剛接近人群卻又發現秋千雪已經離開的萌包子軍團們在操場上四處張望著搜尋秋千雪的身影。

  人群裡,總有人的視線,時不時的會往秋千雪這邊射過來。

  時一卿沉默著立在秋千雪的身後,觀察著人群的關注點,突然,人群裡靜了一下,似乎是又出現了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連張望著的萌包子們都被突然息聲的人群轉移了視線。

  就在這時,時一卿剛一直擱在長椅靠背上的手往前一伸,一團白色的毛球就被提在了他兩指之間,順手一扣,便將它握於掌心,凝了眼只是微感有異的動了動腦袋的秋千雪,便轉身離開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8:55 PM


044 死字怎寫

  “許、香、香!”蘇哲低著頭的眼睛有些腥紅,他咬牙切齒的盯住笑意不明的許香香。

  誰不知道整個高一(A)班都是秋千雪的粉絲後援團,甚至高二高三都有不少她的擁護者,縱使他很優秀,但若讓這些粉絲們知道他要追秋千雪,肯定難逃她們的轟炸。

  所以蘇哲一直都很小心,雖然紙包不住火,但他想,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時候,秋千雪也已經被他的魅力所折服了。既然是秋千雪的粉絲,自然要尊重她的決定和意願不是。而且,他不認為以他的條件,秋千雪的粉絲們會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但是這些人,竟然說他什麼?

  沒有自知之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白日做夢?

  他蘇哲,從小被無數女生追捧至今,現在追一個秋千雪竟然被人說成是白日做夢!

  秋千雪是很美好,是很矚目,但還不至於他蘇哲這番用心都配不上她!

  人群只在許香香出現時靜了那麼一下,又繼續吵了起來,尖銳的諷刺,不客氣的辱駡,一聲疊一聲的刺激著蘇哲的耳膜,他低著頭,眼珠上翻,腥紅的眼眸盯住許香香,牙齒用力的咬出泛酸的聲音,雙手緊握,骨頭咯咯直響。

  許香香!

  這個賤人!竟然把他的名聲弄臭!

  本來他想不出哪裡出了問題,不知道為什麼才一晚上的時間,高一級的學生全都知道了他要追的新生就是秋千雪。

  他不信許香香說什麼她們就信,但是,為什麼這些人會這麼深信不疑。

  張雨萱擠進人群前排,看著這一圈圈將蘇哲圍起的學姐們,她有些頭皮發麻,再看蘇哲那一副氣得要死卻還想不出問題所在的樣子,她真想一腳踹死他,沒用的廢物!

  搞的什麼事!

  讓他追秋千雪是追給許香香看的,怎麼許香香這麼多天沒對秋千雪有半點動作,反而這件事卻讓高中部的人全知道了!真是氣死她了!蘇哲這種腦子,怎麼進得了雲端的!如果她挑的棋子都這麼沒有戰鬥力,那她要了他們的擁護又有何用?

  不行,她不能再靜觀其變了,好不容易能拿到蘇哲的把柄,不利用出成績來,不是白費她那一番期待了?

  恨其無能的剮了蘇哲一眼,她悄然退出了一直罵個不停的人群,找了處安靜點的地方,拿出手機,撥出一個熟悉的號碼。

  許香香不過是想來看下秋千雪,順帶看一下她推波助瀾的成果,既然成果看到了,又沒在人群裡找到秋千雪,沒去管蘇哲那要殺人的眼神,呸了一句,隔著人群,挑釁的沖蘇哲揚了揚下巴,悠然的退場了。

  渣男!好在她明智的先提出了分手!

  劈腿就算了,嫌棄她也算了,可是打小公主的主意可絕不能隨便就算了。哼!威脅女人,老娘手把手教你死字怎麼寫!

  沒撐過口水潮幾分鐘,蘇哲借著追許香香沖出了人群,頂不住壓力的直接沖上樓跟老師請了假。

  望著蘇哲落荒而逃的狼狽身影,一眾女生們相視一笑,左右擊掌:“真有默契,合作愉快!”

  她們早就發現,這幾天蘇哲幾乎天天都會跑到高一(A)班晃蕩,總是色眯眯的盯著她們小公主不放,次次差點撞到她們小公主,那看似被動的主動,她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今早許香香告訴她們蘇哲想追的新生原來就是秋千雪,她們起初還以為許香香只是利用她們對蘇哲的猜測來報復她,但聽到她放出蘇哲親口承認的一段錄音後,她們才知道,原來人前陽光帥氣的蘇哲竟然那麼渣!

  劈腿劈得理所當然,嫌棄自己女朋友還說成是為了給人家留面子才不說分手,剛分手,又瞄上了新來的學妹,而這個人,竟然是她們立誓要一直守護的單純天真的小公主!

  做夢!

  他以為她們會讚賞他的眼光好?呸!以為自己臉皮長得好就魅力無敵了!

  小公主是他能染指的?

  這雲端隨便一抓就是一堆家世好,能力好,皮相好的公子哥,可誰也不會認為他們其中哪一個就能配得上秋千雪,甚至誰都沒有產生過誰“配得上秋千雪”這樣的想法。似乎,秋千雪永遠不會長大,不管是14歲還是18歲,都一直會是他們的童話公主。她既是大家的,又不會單獨的屬於某一個人的,誰也無法對這樣的她產生什麼邪念或遐想……

  而他蘇哲,一渣男,竟然也敢打她們小公主的主意?

  他真的以為,她們這些後援粉絲團的作用就只是天天給千雪送零食的?嘿嘿,經過今天這一鬧,只怕全校人都知道蘇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保證蘇哲以後到哪裡都會被攔在小公主十步以外。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8:57 PM


045 黑暗精靈

  “千雪姐姐怎麼還沒下來?”

  雲端高中部校門外,嫋嫋趴在車窗沿上嘀咕道,亮晶晶的雙眼認真的在放學人潮裡搜尋秋千雪的身影。平時這時候她們都快到家了,怎麼今天千雪姐姐這麼久都沒出來呢。

  女司機安慰道:“別擔心,可能千雪小姐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估計很快就下來了。”

  血薔薇看著人煙逐漸稀少的校門處,手機裡冰冷機械的關機提示音響在耳邊,擔憂的神情爬上她精緻的小臉,她當下推開車門:“你們在這兒等,我上去找姐姐。”

  秋千雪不在時,三隻小萌包都是以血薔薇的話唯命是從,聽言,雖然也憂心的想跟上去,但還是乖巧的點頭,安靜的坐在車裡等待。

  繞過花香一片的校內花園,順著一排高大的行道樹走到盡頭,就到了高中部教學樓。血薔薇一路走到三樓,都沒看到一個人,現在校園裡已經很安靜了,幾乎都走了。

  找到高一(A)班的教室,教室門已經鎖了,血薔薇用手撐在窗沿往裡面看,努力調整著角度,找完了也仍然沒有秋千雪的影子,教室裡空蕩蕩的,只有收拾得乾淨整潔的桌椅。

  去哪兒了呢?

  有些疑惑的繼續往前面走,經過教師辦公室時,聽到裡面發出關抽屜的聲音,血薔薇駐下腳步停在門口處,沒有看到人,聲音似乎在更里間的地方發出的,她輕輕走了進去,在一排辦公桌的過道裡,她看到的是一個坐在辦公桌位上的側背影,半側的臉讓她認出來這位女老師,鐘叔叔的資料薄裡有她,叫嚴厲,似乎對千雪姐姐有些敵意。

  順著女老師的動作,她看到她手裡拿著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秋千雪。

  女老師似乎看得很出神,都沒注意到有人進了辦公室。

  血薔薇有些好奇,躡手躡腳的移動腳步,隔著辦公桌,在桌上豎著的資料夾的縫隙裡偷偷觀察著嚴厲的神情。

  怎麼從女老師的表情上看起來,並不像資料薄裡面記錄的那樣呢,她好像……好像蠻喜歡千雪姐姐的樣子。

  那眼神,那眼神……

  不!

  不對!

  “轟”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炸響在腦子裡,屈辱、恐怖的回憶瞬間襲上大腦,渾身冰冷得似乎血液都停止了流動,她控制不住的全身顫抖著,水亮的眼睛緩緩迷上了一層腥紅,妖豔、詭異。

  她清晰的看到那雙凝視著秋千雪照片的眼睛裡,泛著癡迷、渴望、淫欲的瘋狂。

  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眼神,每當看到那個眼神,她就會迎來最兇殘最屈辱的對待,即使已經埋藏了四年,即使被秋千雪洗滌了四年,她仍然做不到對那樣的眼神平靜以待。那是她最害怕的眼神,讓她失控的眼神,是最該消滅的眼神……

  秋千雪到處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雪球,雪球只是在最初不習慣她頭髮的滑順而掉起來過一次,之後就一直沒再掉過了,可今天忽然就發現它不見了呢。

  祈禱它掉在哪個角落,在它餓死前能有人發現它並給它餵食吧!

  不找了,天色已經黑了呢,小傢伙們等急了吧。

  走出校門欲上車時,秋千雪遇到了在她身後出現的血薔薇。

  “薔薇怎麼還沒上車呢,是去找我了麼?”嗯,難道她手機沒電了麼。

  血薔薇追上來,有些委屈的噘嘴:“是的,姐姐電話關機了,去教學樓找了每間教室都沒看到姐姐,差點以為姐姐出事。”

  秋千雪愣了一下,心疼的揉揉血薔薇的頭髮,又上車抱了抱另外三隻看見她松一口氣的小傢伙:“真是抱歉,讓大家擔心了呢,因為發現雪球不見了,擔心它掉在哪裡被人踩到,所以急著去找它,也沒注意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嫋嫋雙手一撐站起在坐墊上,趴在秋千雪身上一看,頭頂那團愛裝髮夾的雪球不見了。

  “掉了?還是被頑皮的小盆友偷走了?”

  秋千雪好笑的抱著她坐下,“可能是外星人捉去做研究了呢!咱們回家吧,今天把嚇到你們了吧,是姐姐的錯,姐姐保證一定不會有下次了。”

  幾隻小萌包異口同聲的搖頭:“姐姐沒事就好。”

  女司機微笑著啟動車子,心情愉悅。能每天接送幾位小姐真是件幸福的事!

  車子將秋千雪送到爬花房,小傢伙們還要再坐一段回到鐘潤成給她們的住所的。但今天秋千雪下車後,血薔薇交待女司機等她一會後也跳下了車。

  她拉住秋千雪,水亮的眼眸望著她:“姐姐,能不能幫我制一種藥?”

  “什麼藥呢?”

  “嗯……就是市面上很常見的那種迷藥,也不需要用新配方,就跟市面上那種普通的一樣就行。”

  秋千雪看向她的眼睛,語氣認真的交待:“嗯,藥可以幫你制,但是,薔薇能告訴姐姐你要用來幹什麼嗎?要知道,姐姐制的藥,有好些都是要放到鐘叔叔的店裡,賣給需要懲治壞人的大人的呢,用不好的話會害到人哦。”

  血薔薇不好的意思的一笑:“我……我就是想拿來做下小惡作劇,姐姐放心,我會很小心,也會有分寸的。”

  “那,姐姐相信薔薇。”

  “謝謝姐姐!”

  血薔薇展顏一笑,抱著秋千雪肉嘟嘟的臉啵了一個。轉過身,漂亮的水眸斂起,眸底閃著點點星光,勾唇一笑。暮色下,被長髮遮住半邊臉的笑容顯得有些詭異。

  這樣的計畫,怎麼能讓純真善良的千雪姐姐知道呢。她可是守護童話公主的黑暗精靈啊,理當為千雪姐姐驅逐一切的傷害和危險喲。若是迷藥用了姐姐獨特的配方,不是留下明顯的線索給人查嗎?黑市上到處可買的廉價迷藥就不一樣了呀……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8:59 PM


046 逢魔時刻

  和遲見秋一起吃完精緻的晚餐,秋千雪拿起噴灑壺,澆灌起房子四周的花花草草。正門前種著兩排著黃綠色花朵的建蘭,被花爺爺打理得非常可人,進出大門就可聞到清幽淡雅的蘭花香。

  花爺爺今天沒來,聽說是偏頭痛犯了,遲見秋收拾好,便提了些自己做的糕點探望花爺爺去了,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家裡就只剩秋千雪一個,正適合某些人,在這樣的時刻,

  ……做某些事。

  秋千雪靜靜的倚在花壇前,勾著嘴角,隱聽身後不遠處似有似無的呼吸聲,伴隨著花葉被撫動出的細小的沙沙聲,在靜謐的房子外若隱若現的響起。

  黑灰的天色漸漸加濃,仿佛從地平線以下冒出來的光,濾過鬱鬱蔥蔥的樹林,幻化出一片幽藍冰冷的夜空,空氣中似乎彌漫著異樣的味道,一撫過肌膚,汗毛就一根根豎起。周圍的景物從灰暗過渡到藍色,白天唯美的花草在幽藍的光下映出黑暗的陰影,整個房子就像被地獄森林裡的危險植物包裹了一般,夜色,景物,聲音,都顯得詭異起來。

  “哧、哧。”

  輕微的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若有若無的呼吸聲也變得清晰規律起來,似乎在左邊,又似乎在右邊,又好像,是在身後,不明的生物正從某個方向慢慢的接近倚在房外的少女。

  忽然,身後響起空氣瞬間加速流動的破空聲。

  “砰通!”清晰有力的撞擊聲同一時刻響起,裝有半壺水的噴灑壺重重的扣在地上,少女趕緊彎下身去撿,身後正往前用力一揮手的不明生物撲了個空,灑出的粉末輕緩的在空氣中飄散,卻沒有正中目標,剛想再有所動作,腿上突然一痛。

  低頭,蹲著的少女正用沾了水的裙角捂住口鼻,仰著頭含笑的望著他,而她的另一隻手握著一支紮進他腿裡的針管,細嫩的手指正將針管內的液體緩緩的推進他的體內。

  “砰!”

  被注射了藥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後仰躺著倒下,砸得一身的黑袍高高揚起又緩緩落下,森白得不像活人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待到空氣中集中一起的粉末飄散開,少女才緩緩的靠近地上躺著的那看起來更像屍體一樣的人。

  黑色的寬袍子,泛著幽藍色的森白的鬼面具,留空的眼洞下是黑不見底的顏色,不知道下面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少女蹲下身,緩緩的揭開那層帶著黑色布罩的森白色鬼面具,竟是露出一張比戴著面具還駭人的臉。

  真實有觸感的臉部和鬼面具一樣的慘白森然,夜色下,泛著幽藍的冷光,臉上那對眼,眼窩周圍一片漆黑,黑得見不到瞳仁反射出的光亮,活像一個空洞的骷髏。

  “咯咯咯”少女卻看得笑了起來,像是看到可愛的動物在搞怪一樣笑得歡快極了。

  她將旁邊的噴灑壺拿起來,對著那張鬼臉往下傾斜,清水澆在鬼臉上,輕輕的沖刷,慢慢的刷掉臉上的白粉,沖走了眼窩處的黑色墨汁,露出了那張臉的本來面目,也嗆得躺在地上的人劇烈咳嗽起來,他想抬手阻止不停往他臉上沖刷的水流,卻發覺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瞪著笑得十分開心的少女。

  “吶,讓我來猜猜,蘇哲學長現在在想什麼呢。是不是在想:真是讓人失望吶……,就差一點點了呀!就差一點點,蘇哲學長就可以用迷藥迷暈我,然後就可以為所欲為的做一些既可以badend,又可以變得happyend的事吧。然後蘇哲學長就打算以此做底牌,讓單純天真的小公主身心都交附於你,這樣,蘇哲學長既能解除掉那不知名的威脅,又能理所當然的同享小公主的光芒與擁護了。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吶,蘇哲學長?”

  少女怡然自得的淺笑著看著地上一臉驚恐的男生,認真且耐心的盯著他,似乎在等他回答她是否猜對。

  蘇哲驚得張開嘴,瞪大雙眼看著秋千雪,她怎麼會知道?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是不是你?你就是那個打電話威脅我的人是不是?”誰知道這件事都沒有秋千雪知道來得讓他震驚,這個看起來最好騙的人,才是將他騙得團團轉的人!

  秋千雪眨眨眼,微歪著頭:“蘇哲學長說的什麼,我聽不懂吶。”果真是被嚇到了吧,秘密都快要被套出來了呢。

  “你沒必要再裝了?你有什麼計畫我都不感興趣,需要我幹什麼,只要你把照片給我,我都做。”聽起來是很無力的妥協,聲音卻很平靜。

  明明就是緩兵之計,都落到她手裡了,還在想怎麼對付她,真是不乖!

  “什麼照片呀?”

  蘇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警惕的眯眯眼:“真……不是你?”

  呀!警覺起來了呀!唔,讓她再猜猜,握在張雨萱手裡,能威脅到蘇哲學長的照片,上面會是什麼樣的內容呢?

  普通的威脅,還真沒辦法讓蘇哲今天狗急跳牆的來下狠手。蘇哲家裡從商,家族比較看好他,一直把他當接班人培養著的,若是影響名聲的花邊緋聞什麼的,對從商的人,實在動搖不了什麼,跟毒品有關的周邊,都是張雨萱難接觸的範圍,那就,唯有人命。

  可能是蘇哲蓄意或無意害了一條人命,正巧被張雨萱或她的有力爪牙撞到,將它拍了下來,以此來威脅蘇哲學長做一些她自己做不到的事。

  人命啊!呵呵。

  秋千雪不再回答他,將噴灑壺擱在一旁,抓起他的腳腕,笑得愉悅的像拖屍體一樣緩緩的將他拖進了爬花房。

  屋外,夜色濃重,孤月緩慢的爬了上來,將被包裹在一片植物下的房子照得詭異森然……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01 PM


047 新的朋友

  穿過客廳,被拖拽著的身體與地面摩擦出輕微的詭異聲響,被淋濕的頭髮一路浸出一條半濕的長長的浮水印,在光滑的深紅色木質地板上被晃白的燈照得反光,看不出究竟是水還是血。

  秋千雪有些小費力的拽著蘇哲的腳駐在房門前,“哢嚓”一聲,輕輕扭開了門鎖。

  門緩緩推開,幽暗的光線從門縫裡擠出來,打在少女臉上,露出黑暗中她笑得詭異的臉。

  這是她的房間,月光打在深藍色的窗簾上,映得房內一片幽藍,有風撩動著簾角,輕輕的翻動著。她回過頭,對著地上眼睛越瞪越大,神情越來越驚恐的蘇哲軟軟的出聲提醒:“注意一下腦袋哦,有門檻吶。”

  注意?有什麼用呢?

  他根本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蘇哲只能虛弱無力的提著心吊著膽,等待自己的頭從堅硬的門檻下跌在地上,“咚!”靜謐的夜裡,沉悶的碰撞聲顯得格外的清晰,仿佛撞上了心臟。

  蘇哲臉上慘白的沒了一絲血色,不是痛的,而是嚇的。

  他驚恐的發現,面對這樣的事,從開始到現在,這個少女竟然一直都在笑。她沒有在猜出他的意圖後怒駡或質問他,沒有報警,沒有叫人,而是笑得很開心的將他當屍體一樣拖進了她的房間……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沒有得到任何讓他安心的回應,靜謐的房間裡,嬌小纖細的身影站在衣櫃門前,潔白的襯衫映成了陰鬱的藍色,少女勾著愉悅的笑容,伸出手拉開了木質衣櫃的櫃門。

  “吱呀”

  如同打開了黑暗陰森的地獄大門,聽得蘇哲心臟都在顫抖。

  打開門的這扇衣櫃裡空空如也,秋千雪彎下身,將蘇哲另一隻腳也提起,拽著他緩緩的往衣櫃裡拖,幽暗寂靜的房間裡,只有清晰的的摩擦聲,和地上緩緩沒入黑暗的半截身體。

  “啪嗒”秋千雪打開地下室的白熾燈,拖著人穿過衣櫃繼續往下走。

  寬敞的地下室回蕩著輕緩的腳步聲,和腦袋與石階梯撞擊發出的有節奏的砰咚聲,敲擊了幾下後,石階梯上開始出現滴滴血印,隨著少女一步步往下拖,地上血印的面積開始增大,被血水染溫的頭髮劃出詭異的形狀。

  拖下最後一級階梯時,地上的人早已疼得昏死了過去。

  將人拖到陶俑房的正中間,秋千雪休息了會,恢復力氣後,她走到隔間的實驗室,在實驗台的試管架裡,抽出一支裝有半支深藍色粉末的試管,往一個玻璃研缽中倒出少許粉末,再走到另一實驗台前,拿出一個裝有半瓶無色透明液體的細口瓶,往玻璃研缽中倒入適量液體,用玻璃棒輕輕攪動了一會,研缽中的混合物漸漸由深藍變成了淺綠色。

  將已經化合後的淺綠色液體倒在一路留下的血跡上,液體再與血液合成,發出微有些刺鼻的氣味,秋千雪打開排氣筒,出了地下室,將房間和客廳裡流著墨汁的水漬擦掉後,遲見秋還沒有回來。

  秋千雪將房門鎖上,再回到地下室時,階梯上鮮紅的血跡已經變成了無色的水漬,空氣中殘留著一絲絲是個化學實驗室都會有的化學氣味,再正常不過。

  將暈過去的蘇哲用鋼絲索吊起,擱在陶俑房正中央,秋千雪便進了實驗室。

  陶泥是有了,但她的高強度隔熱凝膠還沒有制好呢。

  嗯,這一樽一定要再細心點才行吶,不能再讓他被燒死了,她的玩具,要活得好好的陪著她才完美呢。

  搬出一個上了鎖的箱子,打開鎖,拿出她記錄著今年新研製的高強度隔熱凝膠的微觀譜圖,她將譜圖上記錄的各種原料按資料精准的配好劑量,開始著手配製起來。

  有了精准的配方資料,就方便多了。

  衣櫃門開著,偶爾還能聽到房間外不明鳥類的叫聲,及黑夜裡特有的一些怪異的聲響。

  白熾燈安靜的工作著,發出晃白的光照在每一個角落,寬敞寂靜的地下室,時不時有玻璃瓶清脆的撞擊聲響起,堆滿怪異器材的房間中央,被鋼絲吊立著一具垂著頭的身體,另一間房,冰冷的實驗台前,嬌小的身影在台前忙碌著,嘴裡卻悠然的哼著詭異的調調。

  不多時,一桶粘膠狀的透明凝膠已經配製完成。

  秋千雪將它提到陶俑房裡,看了眼架子上似乎在盯著她微笑的陶瓷侍女娃娃,回以她一個微笑:“有新朋友來陪你了哦。”

  然後蹲下身,大刷子在桶裡攪動著,發出粘膩的攪動聲,沾上膠水,開始認真的,往吊立著的身體上一寸寸的刷起來。輕輕的、有節奏的刷子與衣服布料的摩擦聲,像惡鬼的催眠曲,響到了深夜……

  ……

  翌日。

  對蘇哲沒來學校上課的消息,高中部一眾校友持理解態度,好歹蘇哲是昔日的校草,人前從來都是光鮮亮麗,一路收穫無數讚美,突然被攻擊成這樣,換成誰也沒法面對大家吧,的確是需要點時間來緩衝下。

  中午時分,慕雲端從大學部學生會出來,找到秋千雪,告訴她,蘇哲並沒有向學校請假,他的家長說他並不在家,所有人都以為蘇哲可能受不了這樣的衝擊一個人躲起來了,可能過幾天就好了,連他的家長都沒有多問蘇哲到底是因為什麼事而無故曠課,好像習慣了似的。

  秋千雪看著他,問:“這算是校委會的內幕嗎?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慕雲端神色猶豫了下道:“他現在消失了在大家的視野,真實的內幕誰也不知道。但應該跟這次的事有些關係,你這段時間多加注意些,儘量避免單獨一個人去僻靜的地方。”

  秋千雪眨眨眼:“需要嗎?會不會言重了。”

  “希望如此。”

  當然如此了!帥氣的蘇哲學長已經被她封在透明的凝膠繭裡了,怎麼可能再從哪處僻靜的地方跑出來襲擊她呢,所以雲端同學不用為她擔心哦。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04 PM


048 故人相見

  週六。秋高氣爽,風很和煦,不冷不熱的天氣很適合出遊。

  秋千雪週六有課,鐘潤成便和遲見秋帶著幾個萌包子們去了興榮園,是上次約定好的。

  興榮園就如秋千雪印象中的那樣,幾條街道都是給富人消費的大酒店,特色館,沒有什麼步行街和廣場,街道上車多人少,著實沒有什麼好逛的。

  萌包子們從最初的興致高昂到後面變得垂頭喪氣,一個個都撅著嘴,四雙濕漉漉的眼睛哀怨的看著鐘潤成,把鐘潤成看得一陣愧疚,無奈的重複著說了好幾遍安慰的話:“再走一陣,前面有條休閒街,吃的玩的都有。”

  “再走一陣再走一陣,叔叔你都說好幾次了,可還是沒有到,嫋嫋腳都走痛啦。”嫋嫋耍脾氣的張開雙手橫在鐘潤成前面,強制阻擋了隊伍的腳步。可憐巴巴的眼神把鐘潤成和遲見秋看得心都融化了,遲見秋彎腰將嫋嫋摟抱在懷裡,輕聲細語的哄了幾句,隊伍才得以繼續前行。

  遲見秋離開T市14年,對這幾條街道完全沒印象,也不知道鐘潤成說的再走一陣是要走多久,事實上,她一直搞不懂為什麼這麼遠的路,他們帶著四個小孩子,竟然不坐車,非要走路,鐘潤成美名其曰:“逛街”,但都快下午了,卻什麼都沒逛到。不過她想鐘潤成應該不至於沒意識到,或許,他是有什麼用意也說不定,可能是不在她理解範圍的一種教育孩子的新方法吧。

  這次真如鐘潤成所說,沒再走多久,就看到大路右拐有一條岔路。

  路很寬,卻不能通車,路中央有一條長長的人工湖,種植著一些水族植物,假山與噴泉立於其中。兩邊林立著各類目的店鋪,店前擺放著一排休閒的遮陽蓬,看樣子就是鐘潤成說的休閒街了。

  三個小傢伙一窩蜂沖到前面找了個遮陽蓬下的休閒椅坐下,小悅捶捶她的腿,自顧自的嘀咕著:“嫋嫋其實就是想要抱了才灑潑的,秋媽媽總有一天會知道她的真面目。”

  嫋嫋從遲見秋的肩上抬起腦袋大聲喊:“薇薇姐,小悅說我壞話。”

  血薔薇躺在椅子,舒服的眯著眼睛:“有嗎?怎麼我沒聽見呢?”

  “瞳瞳你說有沒有聽到?”

  瞳瞳聽到聲音愣愣的轉過頭來,有些在狀況外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聽到什麼?”

  “啊!我要告訴千雪姐姐,你們都欺負我!”

  小悅得瑟的蹦一句:“嫋嫋怎麼會被別人欺負,你可是有神手斷掌啊!你看那慕雲端,被你打得……”

  噗哧!

  鐘潤成和遲見秋笑著看她們鬧成一團,把嫋嫋放下,遲見秋就近找到家哈根達斯店,準備給小傢伙們買霜淇淋。

  微風扶起她的秀髮與裙角,淡藍色的背影在這處街道劃出一抹麗影。

  車水馬龍的大路邊,一輛白色汽車內,滿臉疲倦的男人隔著幾十米遠距離透過晃動的人影,瞥見一個做夢都想見到的背影,他倏的剎住車,用逃命般的速度沖下車往休閒街這邊跑來。

  他怕,他怕只要慢了一點點,就又要再花上十四年的時間去苦苦追尋。

  奔跑中,他目光鎖住那個熟悉的背影,仍然如記憶中的那樣,淡藍色的連衣裙,長髮飄飄,隔那麼遠,卻似乎還能聞到她散發的書卷味。

  書青!是他的書青!

  遲見秋正往那家哈根達斯店的大門走去,抬起的手還沒碰到玻璃門的拉杆,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叫喚。

  “書青!”驚喜交加的聲音,遙遠得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遲見秋被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震得腦子一片空白,腳步生生釘在地面,她僵立在玻璃門前,手指與拉杆保持著前一秒的距離,靜止不動了。

  那聲音叫了一聲之後,便沒再叫了,叫她有些不確定剛是不是自己幻聽,回過神,她下意識的往後轉身,似乎想要確定下什麼才會安心。

  然而,刻在骨子裡卻又封存已久的那張臉突然跳躍到自己眼前,叫她再一次的震驚得瞳孔緊縮。

  哥哥!

  男人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期待,似乎他等待的是他的世界。可當那抹熟悉的倩影轉過身來,他看到的是一張比想像中要年輕的陌生的臉,那不是他記憶和想像拼命出來的秋書青的臉,就算是14年,也不可能有這樣的變化。

  濃濃的失望湧上心頭,剛還幸福燦爛的笑容瞬間枯萎,他無力的垂著頭,正要道歉說認錯人,卻無意間捕捉到那張臉上,似有些熟悉的雙眼裡露出的惶恐與震驚。

  不對!

  他驟然抬頭,望進那雙眼裡。

  震驚、驚懼、痛苦、怨恨的眼神化成一把熟悉的利器攪動著他的心臟,但他滄桑的臉上還是情不自禁的爬上了失而復得的笑容。

  是書青!

  不是書青,又會是誰!即使換了張臉,這世上,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又能傷到他的,除了書青還會有誰!

  遲見秋腦中又是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字“逃”。

  想也沒想的,遲見秋拔腿就往鐘潤成和四個小傢伙坐的方向快速奔跑,可慌亂的腳步讓她才踏出幾步就被追上,身後,追上來的男人長臂一伸就將她緊緊的銜在懷裡。

  “放開我!你放開我,你這個惡魔!”秋書青掙扎著大喊著,路人經過,一看兩人的長相氣質和這架勢,很快明悟這是人家兩口子的戰爭,莫要參與,淡定的繞著走開了。

  “放開你你打算再躲我多少個十四年?”

  遲見秋怔了怔,掙扎的雙手停住。突然想到了什麼,懊惱的閉著眼,狠狠的皺著眉頭,隨即突然用力掰開腰上的大手,掙開他的懷抱,逃出幾步遠,她轉身鎮定的說道。

  “我不叫什麼秋書青,我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若是再跟著我,我就報警了!”

  “臉換得了,眼睛和背影換不了。”男人直視著她,篤定的語氣看得出他還是認出了她,“我找了你十四年,你就躲了十四年,我們還有多少個十四年可以這樣消耗,你難道真的忍心再讓我們這樣下去嗎?”

  “你認錯人了先生。”遲見秋努力的讓自己語氣平靜。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05 PM


049 態度不明

  秋書墨細細的注視著那張陌生的臉,鎖住那雙熟悉的眼睛:“我曾經給自己下過通牒,如果你對我沒有感覺,我就放手。可每次你的反應都告訴我,你是對我有感覺的。我想知道,既然你有情我有意,到底是什麼隔在了我們兩人之間,難道就為了那些世俗……”

  “夠了!”遲見秋大吼著打斷他,再也裝不下去,頹然的抱頭蹲在地上。

  就是那該死的反應!她無法原諒那樣的自己。明明是同在一個屋簷下相處了20年的兄長的侵犯,她竟然會犯賤的對他有感覺,若是她覺得噁心反胃,她還可以理直氣壯的恨他,怨他。可是該死的她每次都無力的癱軟在他的懷裡……

  秋書墨沉痛的閉了閉眼:“即使我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你也不想嘗試著接受我?”

  沒有等來遲見秋的回應,秋書墨正想再開口,突然迎面砸來一杯什麼東西,“啪”的一聲,紙杯扣在臉上,然後又緩緩掉下來,露出趴在臉上的兩顆霜淇淋球。

  “欺負秋媽媽,該打哦!”

  秋書墨眼珠差點凍僵,哆嗦著幾下抹乾淨臉,眼睛眨了好幾下才看清面前的人。

  就在他前面,三個精緻可愛的小孩站成一排仰著頭怒瞪著他,而他們身後,站著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男人臂彎裡摟抱著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娃,滿臉怒氣的小女娃一隻手裡還拿著一根吃霜淇淋的勺子,顯然剛那幾個霜淇淋雪球就是出自她的小手。

  眼前的陣容讓秋書墨愣住,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他把秋媽媽弄哭了!”瞳瞳走近遲見秋,蹲下身去看她,卻在發現地上的淚滴後,像做錯事了一樣趕緊退回來,手摳著下唇,宇宙一般神秘深邃的眼眸無措的看著血薔薇和小悅。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如果撞見大人哭,後果一般都不是很美好。

  秋書墨看過去,果然見遲見秋蹲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小片水漬,他一慌,急急沖上前想去安撫她,卻被從那男人懷裡掙脫下來的小女娃攔住,“你這個壞蛋,不准過來!”

  嫋嫋氣鼓鼓的瞪了秋書墨一眼,轉身撫住遲見秋的肩頭,小手軟軟的抱著她,聲音軟糯的安撫道:“秋媽媽不要難過,你今天化了妝出來的,哭花了妝的話,回家千雪姐姐會發現的,千雪姐姐要是知道秋媽媽哭了,也會很難過的。”

  鐘潤成和另外三個小傢伙早已習慣嫋嫋的怪異邏輯,淡定的等著看她出馬的成效。

  遲見秋低著頭,看到抱著她的胖乎乎的小手,心裡的壓抑與沉痛感一下被驅散了一半,她伸出手,將嫋嫋抱在懷裡,手來回撫著嫋嫋柔順的髮絲,“好,秋媽媽不哭了。”

  秋書墨一怔,從嫋嫋幾句話和遲見秋的態度裡捕捉到了什麼,他蹲在嫋嫋面前,面容溫和的輕聲問道:“孩子,你能不能告訴伯伯,你剛說的千雪姐姐,她姓什麼?多大了?”

  嫋嫋腦袋往左邊一歪:“千雪姐姐姓秋啊,有10歲了。”

  秋書墨心一緊,10歲!可他和書青分開有14年了。

  或許,或許那個叫千雪的女孩,並不是她的女兒,他或許,猜錯了……

  他目光有些渙散的盯著遲見秋,他想找她求證,可是他又怕,他怕就算是她為了逃避而騙他,他也仍然會被那謊言割得生疼。

  “笨蛋!你當你還是3歲嗎?你都又長了4歲了,千雪姐姐為什麼還是10歲?”站一邊的小悅實在看不下去了,嫋嫋再這樣下去,會把秋爸爸整瘋的。

  小腦袋往右邊一歪:“看起來是啊。”千雪姐姐看起來還是10歲的樣紙呃。

  站一邊的血薔薇、小悅和瞳瞳均翻了她一白眼。

  “那……那就是14歲了?”秋書墨心中計算著,又有些希冀起來。

  鐘潤成看了一眼神情惚的抱著嫋嫋的遲見秋,走到秋書墨面前,伸出手遞出他的名片:“抱歉,她現在精神狀態不好,暫時沒辦法給你解惑,我先帶她回去,有什麼事你明天可以按上面的位址找我。”

  秋書墨抬眼端詳了鐘潤成一會,才接過名片,道了聲謝謝,目光在遲見秋身上流連了幾下,最終還是平靜離開了。一天的時間,讓他感受到了一生最大的起與伏,驚喜,失望,又欣喜,他想,如果這樣的起伏是在考驗他,那麼只要他堅持到最後,最終的結果肯定是最美好的!

  終於不再聽到那沉重壓抑的腳步聲,遲見秋才將頭轉過來,遠遠的凝望那個孤寂的背影,思緒翻飛。

  一天的遊玩提前結束,鐘潤成讓司機把他的車開來,便載著大家往回走。

  遲見秋沒有責怪鐘潤成的自作主張,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面無表情的沉默著,就連鐘潤成也看不出來她對秋書墨到底是怎麼個感覺,難道真的只有恨嗎?

  若真如此……

  “千雪從小就不過生日,白清清從小收養她,她卻從來不管白清清叫媽媽,而秦應初,她也是叫的姑父。長這麼大,她的嘴裡就沒有叫出過一聲`爸爸’,但是……”鐘潤成忽的將車停在路邊,頭轉向車後座,望進遲見秋的眼裡,緩緩道:“你覺得一個14歲的女孩,還意識不到她的家庭與別的家庭的差異嗎?”

  遲見秋驟然抬頭,瞬間就濕了眼框,顫抖著聲音問:“你說什麼?雪兒她……從來不過生日?”

  “好歹在白家住了半個月,難道你就什麼都沒發現?”

  聽出鐘潤成的語氣有些涼,遲見秋沉默了下來。怎麼能什麼都沒發現,怎麼會沒疑惑過為什麼雪兒管白清清叫姨,為什麼她從來不曾說起關於父母的話題。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的以為什麼故事都已經結束了,現在的日子是美好的開始。

  是她在掩耳盜鈴,非要旁人提醒,才驚覺。

  一時,車裡氣氛有些壓抑,四個小傢伙很識實務的安靜了一路,車子駛到爬花房前,秋千雪還沒有放學。為了讓遲見秋一個人靜一靜,鐘潤成沒讓四個小傢伙留在這兒,車子調頭就去了雲端。

  遲見秋下了車,四個傢伙才鮮活了起來,嫋嫋緊張的拍拍胸口:“我,我我是不是搞砸了?”

  小悅沖著她做鬼臉:“你差點就搞砸了!竟然說千雪姐姐只有10歲!”

  血薔薇一手摟著一人的小肩膀,笑道:“別擔心,鐘叔叔不是告訴秋爸爸地址了嗎,說不定明天就圓滿了!”

  瞳瞳抬頭摳著下唇,訥訥的出聲:“你們就這麼確定秋媽媽和秋爸爸會很恩愛,而不是相愛相殺嗎……”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06 PM


050 無聲融化

  遲見秋一個人回了家,壓制住因為見到秋書墨帶來的衝擊感,拿起電話撥給了白清清。

  白清清接到電話時,剛做完一個開顱手術。

  “見秋?找我什麼事嗎?”

  遲見秋斟酌著語句問:“白醫生,一個月前,我和雪兒做DNA鑒定時的頭髮,是不是……是不是你調換了?能如實告訴我嗎?這對我很重要。”雪兒是不是她女兒,不需要做鑒定,她心裡清楚的很,但鑒定報告上的結果卻是否定的。她一直就認為,或許是白清清捨不得雪兒才做了什麼手腳,她能理解她的心情,而那時也不適合把這事挑明,所以她不曾再提起這個話題,可是今天鐘潤成那翻話,動搖了她之前的猜測。

  “你說什麼?”電話那頭的白清清眉頭一皺,這說的什麼話?她這是懷疑DNA鑒定的結果?

  “求你告訴我實話,我真的需要知道。”

  白清清聽出遲見秋的語氣有些急切,她沉思了一會,慎重的道:“我沒有動,你為什麼這樣問?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是雪兒的生母,秋書青?”

  在白家住了半個月,遲見秋也多少瞭解白清清,她性子直爽,有什麼說什麼。聽到她話裡明顯的疑惑,她可以確定,白清清沒有騙她。

  既然她沒有換,那……

  當時在秦院長的辦公室裡,她的眼睛一直就沒離開過雪兒,她還記得,雪兒遞出的那根頭髮,並不是從她的頭上扯下的,而是從她的衣兜裡拿出來的。

  “怎麼不說話了?”電話那頭,傳來白清清疑惑的聲音。

  遲見秋哽咽著回應她:“我的確是秋書青,是雪兒的媽媽。”

  白清清愣住,被她哽咽的聲音,也被她這句話的內容驚到了。

  她是秋書青,也是雪兒的親媽,可是她卻聽親生女兒叫了一個多月的乾媽!

  關鍵還不在這,這乾媽親媽的不過是個稱呼,但是雪兒心裡是把她當乾媽看的呀!聽這些話的意思,似乎她一直就肯定雪兒是她親生女兒,壓根沒信過那份DNA對比的鑒定報告,可她假裝不知道的聽雪兒一聲一聲“乾媽”的叫。

  難道遲見秋是以為她不捨得把雪兒讓出去所以做了手腳?雖然她是有想過,但是真沒做呀!哎媽呀,真是罪過了!

  “見秋,我跟你說,我可真沒做手腳,說不定是雪兒頭髮拿錯了,哎早知道你會這樣想,我當初應該再給你們重新鑒定一次的。雪兒她……哎,你明天帶她再去醫院鑒定一次吧,雪兒畢竟還小,必須得能說服她的證據才行。”白清清急得跳腳,生怕遲見秋還不相信她的誠意。

  最後還是遲見秋強忍著五味雜陳的心情,反過來安撫了一翻白清清才算了事。

  掛掉電話,遲見秋紅著眼框把自己關進秋千雪的房間,躺在她的床上,頭埋進枕頭裡,悶頭大哭。

  從來不過生日……

  管從小收養她的養母叫姨……

  從來不提父母……

  她的女兒,她可憐的雪兒,她竟然讓那麼小的她受到那樣的傷害!

  媽媽欠你的,永遠都還不夠啊!

  緊閉著的房門外,穿著潔白襯衫的嬌小身影靜靜的立在客廳,聽著房間裡悔痛萬分的大哭聲,目光投向窗外已經變得成橙色的天空,只停了一會,便轉身離開了。

  走出大門,穿過兩排種著建蘭的小花壇,綠化帶下麵,停著送她回來的車,鐘潤成和三個小點的傢伙在車上,血薔薇則下了車翹首以盼的等著她。

  秋千雪走過去,將一小瓶子東西遞給血薔薇,囑咐道:“諾,可記得千萬不能亂用哦。”

  血薔薇慎重的點點頭:“姐姐放心,我會注意的。對啦,這是姐姐自創的配方嗎?”

  “不是說不要我自創的配方,要跟市面上的一樣嗎?”

  “嘿嘿是的。那謝謝姐姐,我上車啦!”

  揮別了車上的人,秋千雪轉過身,夕陽照在她身上,拉出嬌瘦細長的影子,在地上晃動出歡快的旋律。

  真是的,這些小傢伙,沾染了她的黑暗氣息都不自知,還一心想著怎麼保護她,給她掃除危險呢。

  再回到房子裡時,遲見秋已經在廚房裡忙碌了起來,偶爾端著一盤菜走進餐廳,臉上已經沒有了半絲異樣,秋千雪走進去,如平時的語氣一樣,柔柔的喚了一聲:“我回來了,媽媽。”

  遲見秋怔愣了好一會,才敢抬起頭,臉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顫抖著嘴唇凝望著笑著看她的少女。

  橙色的光透過窗戶映在少女的身上,將她淺著著的小圓臉照得暖黃暖黃。

  暖光滿室,母女兩人靜靜對望了好一陣,最終,遲見秋臉色恢復平靜,她輕輕的把手裡的一盤菜擺放在餐桌上,如平時一樣,開心的回了句“哎,先休息一下,再等會就可以吃飯了。”

  秋千雪乖巧的點頭,在紅牆外的花架上拿起噴灑壺,接滿清水,悠然的給屋四周的花草們澆水。

  屋外,霞光滿天,紅橙橙的,似燒在心尖,暖融融的。

  ……

  興榮園休閒街。

  秋書墨開著車漫無目的轉了好幾圈後,停在了休閒街旁邊,這兒,是他回住的地方的必經之地。

  經過那家哈根達斯店時,他留戀的在那玻璃門前無目標的凝視著,直到路過的好幾人拿疑惑怪異的目光看著他,他才緩緩的轉身離去。

  攤開手裡拽著的那張名片,緊緊盯了好半響,才又將它收回衣兜,凝了凝神,再邁開的步子比剛剛沉穩有力多了,深邃的眼眸裡亦流動著閃亮的光芒。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10 PM


051 何樣之宴

  隔天一早,秋千雪剛出門去了學校,遲見秋就跟著出了門,不過是去了鐘潤成的別墅。

  在T市,鐘潤成帶著血薔薇她們四個小傢伙住在夕陽山莊裡。

  夕陽山莊是一個別墅區,也是T市的一道風景,山莊裡都是清一色的美式別墅,沒有讓人眼花繚亂的設計,一片白牆紅瓦的建築顯得清新又陽光。

  這是遲見秋第一次來這裡,車子穩穩停在一棟聯排建築前,三棟一高二矮的美式建築,門前有一大片草坪,牆外是高大的常青樹,底下花團錦簇,遠遠的能瞧見房子外,有兩個小孩在同一只肥得像北極熊的薩摩耶玩鬧得十分開心。

  走近了看,才發現那兩個小孩是嫋嫋和小悅。小悅兩手按著那只臥在大澡盆裡的薩摩耶,嫋嫋則在給它清洗,薩摩耶偶爾會不適的甩甩頭上的水,濺得兩個小傢伙一臉的水花,惹得兩人笑著縮脖子。

  本來因為心情不平靜而沒什麼心思觀賞風景的遲見秋,也有些被這樣暖融的畫面治癒了。

  見到她走過去,兩個小傢伙並不意外,只是抬頭開心的打了個招呼,又低下頭繼續忙她們的了。

  看得出鐘潤成選的這棟房子完全是按照四個小傢伙們的喜性來的,外形建築看起來就很陽光,內廳擺設同樣也很溫馨。走到門口,有管家出來招呼她,帶她穿過這棟溫馨小房,進了中間那棟二層的小樓,顯然這就是鐘潤成住的地方了,每個角落都顯得比前面的溫馨小房嚴肅休閒些了。

  遲見秋走進客廳,頗有些意外的見到了看起來不像剛來的秋書墨。遲見秋心裡驚訝了下,她已經來得夠早了,沒想到他更早。

  比起昨天的頭髮淩亂、滿臉胡茌的疲倦面容,今天再見,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模樣讓她不自覺的回憶起了當年那些讓她懷念的畫面。

  她比小蘭大三歲,哥哥比她大四歲,這樣的年齡差讓他們三兄妹從小到大的感情都很好。從小她就是在父母嚴格、哥哥寵溺的情況下長大的。

  有幾年的時間,在她發育成大姑娘的時候,小蘭還瘦瘦小小的像個小女孩,心裡有了小秘密,突然覺得和還是小女孩的小蘭有代溝了似的,那幾年,她總是追逐著哥哥的身影,和他的朋友們打成一片,小蘭就眼巴巴的跟在他們兩後面。

  她和小蘭都很優秀,但哥哥卻似乎更寵她,明明功課很忙的哥哥,卻在她一說很無聊時,乾脆的放下書本,把本就不豐裕的所有時間拿來陪她;有時不小心捅出什麼婁子,她還在房間裡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解決時,哥哥就已經代替她沖到父親面前認錯領了罰。慢慢的,她變得很粘他了,在她心裡,哥哥是她的太陽,青春期的時候,她還偷偷在心裡以哥哥的特徵來做為找男朋友的標準。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這兩個不同的身份竟會有重疊在一起的一天。

  那一天,她的世界突然就變了……

  清脆的茶杯落桌的聲響打斷遲見秋的思緒,她別開眼,斂了斂神坐到沙發上,眼尖的瞟見鐘潤成和秋書墨茶杯裡的茶葉已經沖得有些發黃了,顯然已經沖泡過好幾次了,估計等了有一個小時之久了。

  裝做沒看見,遲見秋坐下就沉默著沒開口說話。

  鐘潤成見她來,便給她洗了個杯子,愜意悠然的給她泡起了茶。

  秋書墨的視線自遲見秋進門就一直盯在她身上沒移開過,明明是一張陌生的臉,他卻並沒有看不習慣,所有的感覺都是那麼自然,或許,是14年的追尋早已模糊了她的輪廓,留下的,只是那如初的感覺。

  “書青……”情不自禁的,他眼微有些濕漉的喚了聲她的名字。

  “以後不要再叫我書青,我叫遲見秋。秋書青,那是你的妹妹,但我不是。”遲見秋盯著茶几的桌角,沒敢去看他的眼,一看到那雙眼睛,她就會無法平靜下來。

  秋書墨怔愣了好一會,才按順序一句一句的去分析遲見秋話裡的意思。

  以後?他還有以後!

  秋書青是他的妹妹,但她不是秋書青了,不是他的妹妹了,而是他的……妻子?

  她這是……接受他了?!

  就像幸福來得太突然一樣,秋書墨張著嘴,極度驚訝的表情維持了好久好久,才慢慢變為欣喜若狂。

  就怕是癡夢一場,他壓抑住興奮想要徹底的確認一下:“你意思是……接受我了嗎?”

  遲見秋偷偷的斜瞟了他一眼,看到那雙眼睛裡的灼熱,她皺了皺眉,心裡埋怨起來,怨秋書墨的木頭,也怨鐘潤成的不知趣,心下一惱,語氣不悅的脫口說道:“我沒說。”

  啊?!

  秋書墨那雖然沒笑但掩不住興奮的表情刷的一下就變了,頭髮沒亂,沒有胡茌,卻又恢復了昨天那種像奔跑了十多年沒休息過的感覺。

  鐘潤成這時正給遲見秋沖好了茶,推到她面前,溫和一笑站起身:“我還有事,你們慢聊。”

  出去後,鐘潤成興味盎然的一笑,想到今天遲見秋不同以往的精神狀態,似乎……散發著一種幸福的味道?

  讓他憂心了一晚上,應該……終於可以安心了。

  昨天的遊玩著實委屈了幾個小傢伙,今天就做一次彌補,於是鐘潤成帶了血薔薇四個出去玩了一整天,終於把她們整happy了,傍晚時分才回來,到家時,打開車門才驚覺,車裡竟然塞滿了毛絨能、人偶、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不像玩具的東西。

  將禮物給她們提進屋,鐘潤成回到客廳,一天的時間過去,秋書墨和遲見秋仍然保持著他出門時的坐姿沉默著,只是在他們兩個中間空出來的那個位置,軟軟的沙發有明顯凹陷的痕跡,他走過去,凹陷處正慢慢的在恢復原狀。

  他嘴角扯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對他們說道:“可能會打擾到你們敘舊,剛剛千雪打電話來說,她今天下廚請大家吃飯,我們現在需要過去了。”

  遲見秋詫異的抬頭:“雪兒自己下廚?”

  秋書墨則一臉期待,雙手興奮的握起,他可以見到女兒了!

  “嗯。聽起來似乎還有幫手,她說是全魚宴。”鐘潤成溫溫的一笑,不知道托的誰的福,他也能吃到雪兒親自做的飯菜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11 PM


052 星級大廚

  因為一起去的人多,鐘潤成便讓司機開了房車,近五米的豪華房車,裡面廚衛設備俱全,房間也算寬敞。

  秋書墨被默許跟著一起上了車,挨著遲見秋坐進了沙發,四個小傢伙一上車就爬上了床,擠在一起聊悄悄話,鐘潤成則坐在秋書墨的對面泡茶。

  房車的隔音非常好,公路上的汽笛聲轟鳴聲都被阻擋在外,幾個小傢伙在床上說的悄悄話清晰的傳入了三個大人的耳朵裡。

  “秋爸爸和秋媽媽呆了一天,你們說他們聊了些什麼?”好奇心最強的小悅捂著嘴小聲問大家。

  “敘舊啊。”瞳瞳畢竟是男孩,少了點八卦之心。

  嫋嫋翻他一白眼:“廢話!當然知道是敘舊,但是好想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今天秋爸爸和秋媽媽坐在一起,好像比昨天和諧了很多呃。”

  “你們的聲音好像大了點兒,他們的表情不,不太對勁……”瞳瞳眼尖的瞥見遲見秋聽到嫋嫋這句話後,紅著臉朝旁邊挪開了一個座位,和秋書墨拉開了距離。額他們到底在幹什麼,嗚嗚,他再也不要和這群八卦女玩了!

  鐘潤成仍然專心的泡著他的茶,秋書墨則靜靜的看不夠似的盯著遲見秋看。

  遲見秋皺著眉垂下頭,想到剛在客廳裡獨處的情形,她竟然就那麼容易的被他飽含深情的雙眼看得失了冷靜,不知不覺就崩了防線,哭倒在他懷裡。像突然清醒一樣,心裡一陣懊惱。

  惱自己的糊塗,這個讓她依賴了20年,怨恨了15年的男人,消失了那麼久,封存在她心底那麼久,如今又突然的闖進她的生命中,她卻一時搞不清楚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了。那一張熟悉的面孔,一會兒在她心裡幻化成多年前含笑寵溺著她的哥哥,一會兒又讓她想起那晚……

  心裡煩躁到極點,遲見秋端起一杯鐘潤成泡給他們的茶,猛的一口灌下,想讓自己清醒些,誰知茶水太燙,還沒試出溫度就一口灌了下去,舌頭被燙得發麻,她直吸一口冷氣才覺得恢復了些知覺。

  “怎麼了?被燙到了?有沒有燙傷喉嚨,還能說話嗎?要不要去醫院?鐘先生,能不能換道去醫院。”秋書墨見她臉色一變,痛苦的模樣讓他心一揪,忙撫著她的背,卻又發現這樣並不起作用,急切的看向鐘潤成。

  鐘潤成只是一笑,並沒有回應他,又繼續煮了一壺水。誰被燙到都會產生比較明顯的反應,茶都涼那麼久了,是他太過緊張遲見秋而已。

  “不用了,我沒事了。”遲見秋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推開他,並不是剛煮沸的水,還不至於燙傷,只是剛剛那一瞬有些燙而已,這會兒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你不要逞強,都痛成那樣了還說沒事。”秋書墨眉頭皺的緊緊。

  遲見秋感覺一下成了焦點似的,她才沒那麼嬌情!心裡莫名埋怨起秋書墨來,見他非要找個辦法確認才能放心的樣子,她惱怒的端起秋書墨面前的那杯茶,猛往他嘴裡一灌,秋書墨一個措手不及,被嗆得直咳嗽,不過倒也品出來這溫度的確只是能感覺到燙,但並沒到能燙傷的程度。

  秋書墨一張俊臉被嗆得通紅,捂著嘴咳嗽的樣子讓遲見秋不由的抿著嘴開心的笑起來,鬱氣頓時就解了。

  上學的時候,出去玩時,他總喜歡坐她邊上,喂她吃她喜歡的糕點,嘴裡剛吃完一塊,他又塞進一塊,有次把她嗆到了,她一氣,就抓起他手裡那一堆糕點全往他嘴裡塞,嗆得他滿臉通紅好一陣咳嗽,她就會解氣的咯咯直笑,而最後他還會反過來問她還有哪裡不舒服,哥哥總是能容忍她的小脾氣。

  “天哪!”瞳瞳蜷靠在床頭,驚恐的瞪大眼睛,嚇得兩手舉著被子擋住大半個身子,真的沒想到,平時那麼溫柔的秋媽媽,竟然會這麼兇殘!

  聽到幾個小傢伙的輕聲驚呼,遲見秋才反應過來她剛的舉動有些不太顧及場合了,頓覺尷尬,嘴角扯出一絲不自然的訕笑:“是吧,這茶水也不是很燙吧。”說完又覺得氣氛似乎更尷尬了,一時手腳都不知道要往哪處放才好,臉憋得通紅。

  在血薔薇示意下,小悅瞳瞳和嫋嫋也只盯著遲見秋怔了一會,馬上轉過身圍在一起,突然就玩得正嗨的樣子。

  遲見秋臉憋得更紅了。

  鐘潤成仍然愜意的沖洗著茶杯,秋書墨一陣咳嗽後,停下來卻笑吟吟的看著遲見秋,他的書青回來了!又願意對著她耍脾氣了。不管是把他當哥哥還是怎麼樣,只要她不再逃避他,不再抗拒他的接近,能讓他天天看著她,照顧她,就夠了。

  直到車子緩緩停下,秋書青才找到事情轉移注意力,第一個沖下了車,再不下車透透氣,她的臉就要燒起來了。

  還在綠化帶的小路上走著,就聞到家裡飄出來的魚香味,遲見秋頓時一掃一整天的尷尬鬱氣,幸福的笑容漸漸擴大,竟然也有這麼一天,女兒做了飯等她回家一起吃……

  進了屋就見到餐廳的大方桌上擺著數道色澤誘人魚香四溢的佳餚,看盤子擺放的陣形,估摸著是12道一桌的全魚宴,還有幾道還沒上桌。清蒸銀邊魚、蕃茄魚片、荷包鯉魚、拌生魚、五香煎白魚等等,清一色都是魚為主料,每一道從色澤上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這真是雪兒做的?

  遲見秋滿臉的不可思議,後腳跟著進門的四個小傢伙也張大嘴驚歎聲連連,真的很難想像千雪姐姐竟然也會下廚,而且廚藝還這麼好。

  廚房裡仍然在忙碌,時不時傳出陣陣碗碟碰撞聲,遲見秋這時才記起,雪兒還有個幫手,不知道這些菜是誰主勺。一邊往廚房方向走,一邊開心朝裡面的人問道:“今天雪兒是請來了五星級大廚嗎?菜香都飄到公路上的汽車裡了喲。”

  推開廚房的玻璃推拉門,兩道忙碌的身影同時轉頭向她看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13 PM


053 反客為主

  “錯!是六星級。”秋千雪轉頭,笑眯著一隻眼將一盤剛起鍋的糖醋魚遞給她,“吶,媽媽幫我端過去下好嗎?我留在這兒幫秋爺爺的忙,全部上桌後,雪兒再給大家介紹秋爺爺哦!”

  遲見秋什麼也沒聽到,只看到秋千雪遞了一盤子菜到她面前,她愣愣的接過,機械的轉過身就走回了餐廳,將菜擱在桌邊,她站在原地目光渙散的盯著盤子好一會兒,直到鐘潤成和秋書墨雙雙踏進門,她才有了反應。

  她快步朝秋書墨走過去,“你跟我來!”輕聲又急切的對他說道,邊走還抓著他的手臂往她房間的方向拖,秋書墨不明狀況,只得亦步亦趨的眼著她往裡面走。

  把秋書墨拉進房裡,她將門關上,急切的沖他說了句:“你不准出來!出來了就什麼都別談了!”說完後,又火急火燎的出了房間,“咣!”的一聲把他關在裡面。

  秋書墨愣愣的坐在沙發上,有些心慌,直覺遲見秋是見到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人才突然這麼反常,是什麼樣的人,會讓他這麼緊張,還不允許他出現。

  遲見秋趕出房間,見廚房裡兩個人都沒出來,她又快步走到準備到廚房幫倒忙的四個小傢伙身後,從後面摟住瞳瞳的肩,將他往她房間的方向推,“瞳瞳跟阿姨進下房間好嗎?”

  瞳瞳被她扳回身子,也沒有什麼反應,乖巧的隨著遲見秋的速度,加快了步伐跟她進了房間。

  關上門,遲見秋沒管同樣擔憂的望著他的秋書墨,讓瞳瞳坐進沙發後,她有些慎重的囑咐:“瞳瞳,能不能幫阿姨一忙,現在阿姨不能告訴你原因,我希望等會你們不要出房間,不要讓人發覺你們在這屋裡。只是……得委屈你們等大家用完餐才能吃到飯了。”說到後面,她同時看向兩人,這話,是對他們兩個人說的。

  秋書墨自然無任何異議的點頭答應,眼底的一抹憂色也隨之消失,情況並不像他想的那樣。

  瞳瞳聽完遲見秋的話,什麼也沒問,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遲見秋籲出一口氣,欣慰的抱著瞳瞳的臉親了一下,惹得秋書墨在一旁羨慕嫉妒恨的直瞪著瞳瞳那圓圓的後腦勺。

  待遲見秋出了房間,餐桌上又添了幾道菜,還差一道就滿桌了。

  “咦?瞳瞳去哪了?”洗完手回了客廳的嫋嫋突然問道。

  遲見秋心一提,還沒想好怎麼解釋,就見血薔薇走過來拍了拍嫋嫋的頭,“你這什麼記性哦,瞳瞳什麼時候來了?明明只有我們三個人過來了好不好。”

  嫋嫋撓撓頭:“啊?!……噢對哦,我忘記了。”

  剩下遲見秋傻眼的瞪著她們轉身走開的背影。

  隨著最後一道黃燜魚塊擺上桌,一眾人也終於見到從廚房出來的“六星級大廚”。

  “這位是秋爺爺。”沒有過多的介紹,秋千雪只是簡單道了個方便稱呼的名字,然而在座的每一位都清楚眼前這位花甲老人的身份。

  穿著一身運動裝的老人身材精瘦,臉上雖刻滿皺紋,卻難掩他仍然威嚴有神的雙眼。此時,老人身上系著和秋千雪一樣的粉色圍兜,很是開懷的噙著難得的親切笑容望著眾人:“哈哈,沒想到今天讓我老頭子反客為主的招呼幾位一頓,很久不曾親自下廚了,希望不要讓幾位失望,就座吧。”即便是知道自己是客人,老人仍然習慣了主導位置,招呼起來,還保持著他的“反客為主”。

  一眾人紛紛落座,卻是各個思緒翻飛。

  秋宏義!千雪的親爺爺,遲見秋的養父。

  他怎麼會在這裡?

  就連看起來只對一桌菜感興趣的血薔薇,瞳孔的形狀也變了變。

  有些擔心遲見秋不知道怎麼面對秋宏義,鐘潤成謹慎的收起眼底的那抹訝異,擔起了主人的角色溫和的招呼道:“從來沒見過雪兒下廚,想來這一桌佳餚都是出自秋老爺子之手,著實辛苦老爺子了。”卻是沒問及他怎麼與秋千雪認識的。

  對著14年不見的父親,遲見秋沒了剛才的震驚,但也有些小心翼翼,既然鐘潤成做起了主人,她乾脆斂著眼簾安靜的降低存在感。在沒有做出決定前,她不打算認秋宏義,也不想讓他看出什麼端倪。

  秋宏義聽得出雖然這一桌人都承他的情,但並不恭維的態度讓他習慣性的倨傲起來:“哈哈,我也是一時興起,都有些不記得多少年沒進過廚房了,是千雪這丫頭很得我的眼緣哪!”

  秋宏義本是打算把這丫頭帶回他家裡給她做菜的,沒想到這丫頭說,她現在的家離太公釣場很近,反把他給邀了過來,過來就過來吧,以為是這丫頭一人住在這邊,房子外的花花草看著比他家老婆子種的那些有靈氣多了,他倒也不介意,沒想到中途這丫頭一個電話就邀來這麼一大幫人,他當時還有些不喜的,不過應下了的事,還是得做完。

  倒是沒想到,這丫頭的親人看起來也都入眼,看這家底,並不像是上層圈子的家族,可對上他刻意犀利的一眼,個個都鎮定淡然,態度不卑不亢。而那三個小女娃,瞧著個個長得精緻可愛,比螢屏上的那些童星要好看得多了,就連他家的寶貝外孫女張雨萱,都比不上喲!也是,有這個公主一樣的姐姐,妹妹們自然差不到哪去,可惜啊,他秋家怎麼就生不出這麼可愛的小傢伙。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15 PM


054 悄然黑化

  一頓飯因為秋宏義而吃得變了味,好在將秋宏義送出門之前,都一直沒有人疑惑秋書墨和瞳瞳的去向,仿佛都沒發覺似的,連遲見秋在用完餐後,再給他們兩個又做了一桌菜,所有人也都像通過氣一樣,淡定視之。而初見秋書墨的秋千雪,更沒有多問什麼。

  遲見秋欣然,以為都是鐘潤成暗示了她們。

  秋書墨終於被允許出得房門,一雙眼睛四處搜尋,秋宏義已經走了,屋裡只有秋千雪一個對他而言是新面孔。秋書墨的視線就鎖住那個系著粉色圍兜的身影,激動的不能自已。

  這就是他的女兒?

  可看著她瘦小的骨架,及那怎麼看都像才10歲的小臉,他激動不到幾秒就滿眼的心疼,終於明白嫋嫋為什麼昨天一被問起,就想也沒想的回答說她的千雪姐姐只有10歲了。

  14歲的孩子看起來跟個10歲孩子一樣,這麼多年,她們母女倆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到底吃了多少苦?

  正從廚房端出一盤菜的遲見秋見到秋書墨這神情,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有些尷尬又覺得愧疚。

  她以前也因為看著雪兒不像14歲的孩子,還給她量過身高,資料表示,雪兒真的很正常。可是那長不大似的五官,及她小巧玲瓏的身材總顯得她特別小,在一起生活久了後,被雪兒的聰慧所折服,雪兒乖巧卻有主見,單純卻並不天真,她也就慢慢忽略了這點。

  再一想到,雪兒那不與常人的毅力與上進心,實際是拜她所賜,心就揪得生疼。

  秋千雪幫著遲見秋擺上最後一道菜,禮貌的招呼秋書墨和瞳瞳用餐,秋書墨眼睛酸澀的盯著兩道為他忙碌的身影,幾次想幫忙,卻都被遲見秋瞪了回去。

  他點頭表示明白,在雪兒眼裡,他還是客人。

  面對一桌的溫情飯菜,秋書墨眼底暈起了水霧,嘴角卻不自覺的向上揚起,他慢慢的品嘗著每一口,心底脹滿了酸酸的幸福。

  吃完飯,他看著遲見秋又是一翻勞碌,卻也只有耐心的等待她來宣告個結果,他看得出,遲見秋接下來會有一翻重要的話要說。

  遲見秋收拾完,心裡也已經思量好了。

  她再次把秋書墨和瞳瞳還有秋千雪一起叫進房間,避著三個小傢伙,歉意的對客廳裡的鐘潤成說道:“我需要和他們談點事,你幫我帶她們活動下吧。出了結果,我再告訴你。”鐘潤成今晚肯定是看出來了她的反常的,又暗地裡幫她解了圍,而且……若是真牽扯到瞳瞳,也要對他有個交待。

  鐘潤成淺笑頷首,帶著血薔薇三人坐進沙發看起了電視劇。

  進了房間,遲見秋又將房門關上,坐在秋書墨旁邊的位置,表情慎重的掃過三人,視線最終落在秋千雪臉上。雪兒肯定證實過她們兩母女的關係,這兩天她既然改了口,那就是認了她。

  “雪兒。”她盯著秋千雪緩緩的開口:“媽媽一直沒有跟你說過你爸爸和爺爺奶奶,若是,有一天他們都找來了,雪兒願意接受他們嗎?”

  秋千雪和瞳瞳都規矩的坐在遲見秋對面的沙發上,聽到這句話,她有些慵懶的往後一靠,身子陷進軟軟的沙發,偏了偏頭看向秋書墨,淺淺一笑帶著些隨意:“這就是父親嗎?”

  父親,而不是爸爸。

  兩人心雙雙一沉,遲見秋頭眼底一黯,秋書墨則笑容苦澀。

  秋千雪也不注意他們的表情,又道:“那秋爺爺就是雪兒的爺爺了。”不知道是她篤定自己猜得准,還是完全不在意,語氣裡沒帶半點問的意思。

  秋書墨臉色一變,轉頭看向遲見秋,用眼神向她求證。

  遲見秋有些發怔,她心裡想說的非常鄭重的話,就這樣被秋千雪毫不在意的說了出來,讓她一時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她完全摸不准秋千雪的心思。

  還沒想好說什麼,就聽秋千雪沖她輕輕一笑,眼底帶著說不出的期待:“一家人的話,還是更早的團圓才好啊!”

  兩人雙雙一喜,異口同聲道:“你接受了?”

  秋千雪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我與秋爺爺相處得很愉快吶。看媽媽這麼緊張爸爸,雪兒想,應該是個好爸爸。”

  遲見秋低頭掩嘴一笑,經驗告訴她,雪兒這樣說,實際秋宏義與秋書墨都還沒能過得了關,接下來可要看他們表現了,父親對雪兒的態度,她今天也看到了,目前還沒什麼憂心的。不知道雪兒會給秋書墨什麼樣的懲罰,這可是罪魁禍首!讓她突然有些期待了。

  都沒注意到自己被悄然黑化的秋媽媽心裡打著不知明的小九九,在這樣的氣氛勿自偷笑起來,秋書墨悄悄握住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尷尬的咳嗽了下,想到接下來的話,才又嚴肅起來。

  “那,既然這樣,雪兒願意回到秋家,和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嗎?”

  秋千雪好整以暇的看著遲見秋,“很期待吶!”似乎,媽媽這兩天鮮活了不少呢,是見到了爸爸的緣故麼,對著爸爸耍心機的媽媽很可愛呢。

  秋書墨有些不解:“你想回那裡?”

  父母撿到遲見秋時,他就已經記事了,從小他就知道父母對遲見秋是什麼心思。起初或許只是疼惜這個無血緣關係的妹妹,後來,慢慢的,不知不覺的,她就以另外一種感覺銘刻在了他的心上。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深陷,他耐心的等待她發現他們之間的異樣感覺,他想,若是她無法接受,他便悄然深埋,若是她不抗拒,他一定爭取到底,即便會違逆父母。

  但是,還沒來得及慢慢讓她發現,那一晚,強制的打亂了他的計畫,更是將毫無準備的她傷害得幾近崩潰。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16 PM


055 幕後之人

  那一晚後,他再沒見到她。她消失了一年,他就找了她一年。

  再突然出現在家裡時,她明顯的消瘦了,整個人像受到了嚴重的打擊,看到她那一根稻草都能壓倒的樣子,心像被什麼一陣陣的攪著,他什麼都不想忍了,他跪在她的身邊,面向父母,想要請求他們的成全,卻沒想到,他堅決的態度,反倒激起了父母對她的恨意。

  他震驚的看到,在他面前非常慈愛的母親猙獰的對著書青怒斥、咒駡,仿佛20年的相處沒有滋生出一點感情一般,他猛然驚覺,原來父母不過是把她當成興盛家族的武器在培養,所有的溫情,都是建立在她能為家族效力的前提下,一旦她起了別的心思,越出了他們安排的軌跡,就會面臨他們強制性的逼迫。

  父母將她和他分開鎖了起來,不讓他們見面。

  他鬧絕食,父母就不給書青吃飯,他自虐,傷在哪處,父母就會在書青身上討回來。他終於在心裡徹底的確定,父母從來沒有把書青當過女兒。

  難道過了14年,書青自己就忘了那些傷痛嗎?忘記了母親有多恨她?這樣回去,雪兒很可能會被遷怒,而以雪兒出色的資本,甚至可能再被父母安排一條和她一樣的路。

  為什麼還要回去?

  就他們一家三口,不是很好嗎?即使是窩在這個花房子裡,他也覺得已經有了全世界了。

  秋書墨握著遲見秋的大手緊了緊,對著搖著頭:“不要回去!不要回到那裡。”他不想,不想再發生什麼讓他恨他們的事。

  遲見秋對上他近似哀求的目光,沒有半點動搖,似早就想好了一切,她抽出手,站起身換坐到對面,將一直安靜著的瞳瞳摟在懷裡,“瞳瞳,願意當秋媽媽的兒子嗎?”

  瞳瞳趴在遲見秋懷裡的頭看向秋千雪,如宇宙般的深邃眼眸閃著期待的亮光。

  真的可以嗎?這樣千雪姐姐就是他的親姐姐了。

  秋千雪笑:“瞳瞳的全名就叫叫秋千瞳啊。”

  遲見秋欣喜的看著秋千雪:“雪兒也願意嗎?”

  “雪兒一直就當瞳瞳是弟弟呀。”

  秋書墨瞬間懂了遲見秋的意思,若是瞳瞳成為他們的兒子,串聯起來,他覺得他剛才是空擔憂了。

  現在沒有書青,只有見秋,他的妻子。他們有一雙兒女,秋千雪,秋千瞳。

  這樣回秋家……

  嘴角輕揚,笑容帶著說不出的酸澀,又夾雜著一絲驕傲。

  想通了的秋書墨,心裡五味雜陣。

  為母則強!

  他的書青,不,他的見秋蛻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習慣依賴他,而是所有的事都埋進了心裡,步步為營的為孩子的未來策劃著。

  事情就這樣簡單的像聊了下天氣一樣敲定了。當四個人出了房,宣佈一切的時候,鐘潤成只是溫溫一笑,三個小傢伙也非常淡定,只有嫋嫋有些吃味的撅嘴:“我也想要千雪姐姐做親姐姐。”

  秋千雪無奈的笑開,捏捏嫋嫋的臉:“吶吶吶,我發現了哦,原來嫋嫋一直沒把我當親姐姐。”

  嫋嫋鑽進她懷裡撒嬌:“才不是啦!姐姐肯定跟我最親最親了!”

  小悅從嫋嫋後面拉住她,使勁的往外面扯:“嫋嫋你給我出來!都這麼大了還讓姐姐抱,你長大會嫁不出去的!”

  “啊你不要扯我!我才不嫁,我娶一個就是了!”

  遲見秋等紛紛失笑,一天發生這麼多事,本來嚴肅沉重的氣氛被幾個小傢伙這樣一鬧,給沖淡了不少。鐘潤成載著四個小傢伙回去後,秋書墨又與遲見秋深聊了一翻,才依依不捨的打了車回了暫時他住的地方。

  秋書墨坐在計程車上,窗外清涼的晚風因加速變得冷洌,刮在臉上,讓他思緒越加清晰,閉上眼睛,讓腦海中混沌一片的東西該沉澱的沉澱,該漂浮的漂浮,慢慢的,封存的回憶逐漸浮上來,驟然睜眼,腦中鎖定15年前的那一晚,細細的將那一晚的所有回憶出來。

  那一晚,是見秋20歲的生日派對。在他們家的一座豪華遊輪上,他們三兄妹的不少好友都參加了那次派對。20多個人聚在一起狂歡。狂歡過後,大都醉得一塌糊塗。他借著酒膽,敲開了見秋房間的門。

  他只依稀記得他只是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但意識很清醒,進門後還沒說幾句話,就發覺見秋有些不對勁。

  正常人醉酒,做出再離譜的行為,也都限制在本人心裡所想的範圍。在遲見秋心裡,他是她的哥哥,在他面前,她可能會耍脾氣,可能會撒嬌,醉酒了也只可能擴大情緒。但絕不可能是那樣媚態盡顯!

  他見她無意識的撕扯著衣服,嘴裡發出讓他抵抗不住的呢喃聲,理智與欲望奮力對抗著,他沖進浴室,一頭冷水淋下,卻根本沒能緩解得了那股邪火,身體越來越燙,漸漸的,最後一絲理智被抽前,他虛弱的告訴自己:他們好像……都中藥了。

  後來的事,他全無印象,只是第二天醒來,見秋看著他的那眼神……

  告訴了他所有。

  想到這,秋書墨有些難受的緊閉著雙眼,他一輩子都不想再去回憶起那個眼神。

  略過這裡,他再在回憶裡搜尋著疑點與線索。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正常的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只有他和書青出了事。

  到底是誰!

  連他小妹書蘭都以為他們是三個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妹,這樣的情況下,同時給他們兩個下藥,存著什麼樣的心思?見秋消失的一年裡,為什麼他發動了家族的力量也沒有找到她,是誰抹了她的蹤跡?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17 PM


056 臨時變意

  見秋不可能無故去整容,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難道這14年裡,那雙幕後之手一直都在伸向他們?

  是針對家族,還是針對他和見秋兩個人?

  下了計程車,秋書墨回到暫住的公寓,從電話本裡翻出一個經常聯繫的號碼,撥了過去。

  “國軍,幫我再查幾個人。”

  “好,你說。”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平淡,似乎對這種事習已為常了。

  秋書墨低沉著緩緩報出一個個他懷疑的人名,大都是15年前那晚參與過那個派對的朋友。

  聽到這一堆有些熟悉的名字,電話那頭的聲音驚訝起來:“這不都是你以前的老朋友?怎麼查起了他們,發生什麼事了?”顯然那頭的人也認識這些人。

  秋書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不需要太細,查查他們的現狀就行。”

  所有的陰謀,都不可能無聊得只害人而不利己,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謀害他們而達到的目的,也許,早已經出了結果,從他們所得到的東西上來找線索,會是條捷徑。

  ……

  風家別墅。

  寬敞的地下室裡,吊頂亮著幾排高亮度的蜂窩白熾燈,潔白鋥亮的牆面反射出寬敞的空間,顯得特別空曠,四個方向的牆邊依著牆架著四排實驗台,上面擺放著的大都是力學實驗器材與用品,空曠的中央擺著一張方形的大實驗台,實驗台邊上,光滑的地面倒映出模糊的人影。

  “叮!”有什麼東西掉落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玻璃破碎聲。

  時一卿坐在這間實驗室裡唯一有靠背的椅子上,突然身體一麻,挺直的脊背陷進了皮椅裡,雙手無力的垂落,滑落下了手中握著的的玻璃瓶。

  十多秒後,垂著的手指動了動,很快,身體便恢復了力氣。抬起手擱在桌上,手背上一隻拇指大小的白色毛球緩緩的從他手上蠕動著爬到了桌上。

  時一卿看了眼地上打破容器而流了一地的無色透明液體,平靜的眼眸裡,瞳孔的顏色深了深,伸出兩根手指夾起那團毛球,站起身離開了實驗室。

  回到客廳時,邵旭正坐在沙發上看動漫,見到他,她趕緊問:“怎麼樣?查到了什麼?”

  時一卿將雪球收進兜裡,瞥了他一眼:“我的假期結束了,明天就要回京城。你自己慢慢查。”

  “啊!不是吧,師父你不幫我查我怎麼搞得定啊?”邵旭拿著搖控器,一臉衰相的看著時一卿,希望博取到一絲同情,雖然她也知道要打動時一卿很難。

  “我再提醒你一次,這是上面派給你的任務,你已經耽誤了我的整個假期,還想我為你停留?”

  邵旭撓撓頭,這不是見他對小公主挺感興趣的嘛,怎麼一下就要甩手了?而且師父查到了什麼她也不知道呀,接手也都難啊!

  “那,師父你把你查到的告訴我唄。”邵旭可憐巴巴的望著時一卿,又加上一句:“為了工作效率。”

  時一卿側頭看他,沉思了幾秒,“可以直接找鐘潤成談,看看他們的態度。”

  誰是那個幕後人和製藥者,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的態度。他雖然對生物化學領域不精通,但他瞭解,對於一個生化高手來說,哪裡是戰場,哪裡就能找到武器。或許,她不一定非要隨身攜帶任何生化武器,如今越來越多的化學成品充斥於日常生活範圍中,用腦中大量的生化知識,她就能現場利用天時、地利、人合製造出各種意外,借刀殺人,不留痕跡。

  靈素藥店雖然只售賣解毒系列的藥,而非毒藥,如果這是他們的原則和底線,目前看來,他們沒有破壞和平秩序的想法。但從秋千雪幕後對店鋪的策劃來看,想要吸納進國家隊伍中,沒那麼簡單。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

  “直接談判?師父你查出來是誰了?”邵旭激動的越過沙發拉住時一卿的手臂,絲毫沒注意她似乎又漏記了什麼。

  時一卿頓住腳步,斜看她一眼,眼神帶著說不出的冷洌,嚇得邵旭手猛的一縮:“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他忘記了,師父雖然沒有潔癖,但一抓到他的手臂,他反應會比有潔癖的人更嚇人。

  都是幾年前的事讓他心裡有了陰影,當時師父正在給他小侄兒墨墨改造一架有一人高的搖控玩具飛機,她都不記得為了什麼喜事才那麼激動,也沒注意師父手裡拿著什麼,沖上前猛得抓著他的手臂激動得直搖晃,結果不知道師父手裡的零件產生了什麼碰撞,那架玩具飛機的螺旋槳突然就極速轉動了起來,自動升上了空中,在房間裡亂竄。

  被嚇到的墨墨傻眼的看著換成鋼片螺旋槳的飛機不受控制的往他的頭撞過去,當時師父什麼也沒管的就沖上去抓住那架飛機,手被極速旋轉的螺旋槳削得鮮血淋漓,儘管飛機被抓得及時,墨墨的的額頭上還是被削出一條刺目的血痕。

  自從那次後,師父不管是做事還是想事,都不允許人抓他的手臂,尤其是她。

  邵旭可憐兮兮的表示知錯,也不敢再追問剛剛的問題了。沒想到時一卿在她鬆手後,卻淡淡的開口告訴她:“不需要去追查那個人了,鐘潤成會代表她給你答案。”

  邵旭正準備說什麼,卻見風華從樓上走了進來,懷裡抱著她的長毛兔子,一邊下樓還一邊往樓上吼:“見過笨的,沒見過這麼笨的,這麼明顯一隻兔子,竟然能把它看成毛毯!你趕緊給我把書生叫過來,限今晚把給我把它治好!”

  這時樓上傳來哀怨的聲音:“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麼可能今晚就治好!”

  聽到這句話,風華更氣了,“你特麼也知道傷筋動骨了,它都快被你一屁股坐死了你知不知道!”

  “好了好了,我馬上打電話。”在墮魂幫時,風魄是老大,風華只有在家裡才是他妹妹,在幫裡那也是他下屬,幾時被她這樣吼過,還不是因為沒順著毛,踩著她底線了,因為那只兔子他媽的是秋千雪送的。

  邵旭忍住笑問道:“風華,什麼時候再把小公主帶回來玩玩?”說不定,小公主來了後,師父就可能改變計畫不走了。

  風華微眯著眼睛看著笑得一臉奸詐的邵旭,哼了一聲:“你最好別對我們小公主動什麼壞心思,小心死得很慘。”

  “什,什麼意思?”邵旭訥訥的問。

  風華陰測測的對她說道:“你要是對她打什麼壞主意,保不定,就像我們學校的蘇哲一樣,嘿嘿嘿嘿……”

  “你們學校的蘇哲怎麼了?”邵旭被風華說得有些發毛,不會是被秋千雪做了試藥人吧?

  見邵旭好像真被嚇到的樣子,風華噗哧一笑,“這麼沒膽!能怎麼樣,小公主有一堆粉絲後援團,他起了壞心思,自然有人磨他。現在蘇哲被打擊得好多天沒來學校了,跟失蹤了似的,學校幾次聯繫他家長,他家裡也不知道他在哪。”這還是校委會封鎖的消息,因為只是有些怪異,但也沒確定蘇哲什麼情況,對外的聲音就是蘇哲受不了打擊請假了。

  正欲上樓的時一卿半路停下,轉身問風華:“蘇哲失蹤了?”

  風華一臉詫異:“你還認識他?”不是吧,追查萌小雪查得這麼仔細?

  時一卿卻不回答她,也沒再問她什麼,徑直上了樓,回到房間,他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我需要延長假期。”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23 PM


057 偷了雪球?

  翌日。

  雲端學院裡,開始快節奏的忙碌了起來,各自在為三年一度的校園吉尼斯大賽做準備。

  慕雲端從校委會回來,臉色有些凝重。蘇哲連續幾天不來學校,校委會已經引起了重視,蘇哲的手機放在家裡沒有帶走,他母親對學校說,蘇哲經常心情不好時就會一個人跑到喜歡的地方清靜清靜。似乎是習慣了,蘇哲父母倆對此都並沒有別的猜想。

  但慕雲端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一邊想著事,走到教學樓後面的花園時,聽到不大的對話聲,下意識的掃了眼四周,透過一人高的花園盆栽縫隙中看到了坐在前方亭子裡的秋千雪。

  高中部的花園,都是仿古的園林設計,八角亭周圍都是花團錦簇,附近沒有別人,向彤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比她矮小的秋千雪:“連演奏級水準都沒有達到就能混進國家音樂協會,難道不算是一項新的吉尼期記錄?”

  還沒走近,慕雲端就意外的聽到這明顯的嘲諷聲,這樣毫不遮掩的嘲諷與挑釁,沖誰都可能,卻不應該是沖著秋千雪。

  撥開一堆堆花叢,走到亭子外,慕雲端從側後面看清一個背影,想了下就認了出來,高三(A)班的向彤,是高中部學生會的文藝部副部長。

  在向彤看不見的背後,慕雲端抱胸扯出一絲冷笑,還真是巧,今天早上,還是他向慕青推薦讓秋千雪出演這次吉尼斯大賽的閉幕演奏,做為文藝部部長的慕青這幾天太忙,才又讓向彤來找秋千雪。

  慕青的原話是,11歲考過小提琴10級,放在別人身上,或許能贏得一片讚美,但絕對沒有秋千雪這般讓人注意。都不到演奏級,僅以專業10級的水準,就被邀請加入了國家音樂協會,勢必有些不一般的故事在裡面的。

  這不一般的故事,就被向彤翻譯成這樣了,呵!

  皺眉看著秋千雪那似乎很弱勢的氣場,他有心想上去幫他一把,但轉念一想,還是沉默著站在原地沒動,他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以前與秋千雪沒有過任何交集的向彤這樣針鋒相對。

  三個人處在一條直線上,亭外慕雲端的身影被向彤擋了個正著,秋千雪也沒有看到他,她靠坐在亭子的護欄邊,抬手撫過風吹散在臉前的髮絲,不解的仰看著向彤:“是我的錯覺嗎?學姐似乎對我有些敵意呢,明明才第一次見吶。”

  向彤嗤笑一聲:“敵意?我怎麼敢對你有敵意,你秋千雪可是被全校的人捧在心尖上的公主,我對你有敵意不是自討苦吃!”聲音卻幾近咬牙切齒。

  禮貌的不禮貌,是為挑釁。

  秋千雪再沒了看風景的興致,站起身,拍了拍衣裙就往亭外走。

  “你什麼意思?”向彤在身後惱火的叫住她,不敢接她的招嗎?果然是沒用的千金小姐,只會尋求那班腦殘粉的庇護。

  秋千雪輕輕轉過身,一向看著暖萌的臉上沒有了笑意,“我對這種侮辱智商的對話不感興趣呢,快要上課了,先走了學姐。”

  “你!”向彤氣結,一時說不出漲氣勢的話來,只能咬牙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轉過身,卻看到亭外的慕雲端拿著一本筆記,側著身子對著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後走了。

  她心一慌,慕雲端?

  只是路過還是把剛剛的全看到了?

  慕雲端沒去想向彤怎麼個想法,他跟著秋千雪離開的小徑往回走,邊走邊皺著眉搖頭,對著那樣一張暖萌得能融冰化雪的臉,也都狠得下心摞狠話,到底是被什麼蒙了心?看來,再受歡迎的人也難逃被嫉妒的可能。

  不過,秋千雪剛剛那不溫不火的一招,接得好!

  回到教學樓下,又碰到秋千雪,她又被人拉住在聊著什麼。走近一看,是風華。

  風華正粘著秋千雪,聊的同樣是關於吉尼斯大賽的事,邀請秋千雪出演這次校園吉尼斯大賽的閉幕演奏,“萌小雪,你就得出演閉幕,要是開幕你就上臺的話,後面什麼性質的表演都要失一層顏色了。”

  “聽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不過風華學姐不是宣傳部部長嗎?”秋千雪笑眯眯的看著攬著她手臂的風華。

  “啊哈,本來是文藝部的事,本來慕清是有讓她助手來找你的,不過看你的樣子,估計她還在忙都沒得及找你,我就幫慕青分擔下工作啦,怎麼樣萌小雪,不需要太多考慮吧。”

  “沒有拒絕的理由呢。出場前,需要我做些什麼配合呢?”是這樣的話,的確不需要拒絕呀,好不容易有重來的機會,為什麼不好好體驗生活呢。

  “不需要不需要,安排的可是你獨奏,怎麼能讓別人去破壞那麼美好的畫面呢?”臺上應該只有她一個人才對,“咦,萌小雪,你頭上的雪球哪去了?”風華說完,這才注意到,秋千雪頭頂烏黑一片,那團喜歡裝髮夾的雪球已經不在了。

  秋千雪嘟了下嘴:“前幾天把它弄丟了。”她也有些小遺憾的說,養了那麼久,費了她好多心思呢。

  風華聽出她語氣裡的一絲黯然,以為秋千雪是因為這寵物是她送給她的,而抱有歉意,忙拍拍她的肩:“沒事沒事,什麼時候有時間再去那家寵物店挑一個更可愛的。”她還差點把萌小雪送的兔子給弄成了重傷呢。

  忽然,遠遠的聽到有人在喊秋千雪,風華和秋千雪抬頭,看到一大幫人呼啦啦的朝她們走了過來。

  血薔薇四人,張雨萱,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生面孔,慕雲端這時走上來說上一句,後面的是張雨萱她們班的同學。看那架勢,有點不對勁。

  一臉怒氣衝衝的血薔薇用力的拽著張雨萱,幾乎是將她拖到秋千雪的前面,還沒等秋千雪問什麼,她就疾言怒色的指著張雨萱說:“姐姐,就是她偷了雪球!”

  張雨萱偷了秋千雪的雪球?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24 PM


058 誰抹黑誰

  所有人都不解,因為所有人都不相信。

  連最瞭解張雨萱的秋千雪都不信,更何況一向對張雨萱只有文靜嫻淑印象的那些同學。

  跟來的一眾女生都有相勸的意思,但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好。短短的時間,血薔薇和張雨萱,是她們班上乃至整個中學部最受歡迎的兩個女生,兩個人的脾性修養都非常好,怎得今天這麼怪?

  張雨萱的背景很多人都知道,她是秋家的外孫女,也是秋家長輩的掌上明珠,這樣一個豪門千金,怎麼可能淪至偷別人的東西?再貴重也不可能啊!

  而血薔薇,這些天相處下來,都瞭解她性子很容易親近,乖巧可愛。和張雨萱在同一個班,也很和睦,從來沒見過她這麼暴怒狂躁過,竟然會指責張雨萱偷東西。

  張雨萱似承受不住大家“懷疑”的目光,幾秒的時間,眼淚就刷刷的流了出來,她被血薔薇扭扯著手臂,顯得很是纖弱,梨花帶雨的對著秋千雪哭訴:“千雪姐姐,我沒有偷你的東西……”

  血薔薇大聲的打斷她:“你沒偷,那這是什麼?”可愛的包子臉上顯現出毫不掩飾的憤恨,她用力的掰開張雨萱的手掌,露出她掌心裡的一團白色毛球。

  拇指大小的白色毛球,織衣針一般粗細的白色長尾巴,靜靜趴在張雨萱的手掌上,真的很像秋千雪腦袋上的毛絨髮夾。原來它叫雪球,可是,怎麼看也只是枚髮夾而已,看不出有貴重的樣子,難道有什麼別的意義?

  跟來的幾個女生面面相覷,很是不解。

  張雨萱不斷的搖頭,模樣端得是楚楚可憐:“我沒有……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課桌裡,但是我真的沒有偷,而且我看了,它不是……”

  如果是盛怒之下,被懷疑的人的解釋,可能並沒有人有這個耐性聽,但現在,所有在場的人都非常冷靜,而且她們沒有人懷疑張雨萱會偷東西,那這句解釋,就是讓他們瞭解真相的線索。

  雪球突然就出現在張雨萱的課桌裡?

  秋千雪接過她的話:“這不是雪球。”說著,她伸出手捏了捏張雨萱掌心裡的那一團毛球,雖然軟軟的,但沒有任何主動反應,這只是一個模擬物。

  “我……我剛在課桌裡看到它,就被血薔薇拉了過來,都沒來得及說,這根本不是雪球,是個假的。”張雨萱收住眼淚,像是終於要沉冤得雪了似的,扯出一絲見到了曙光的笑容,讓人更覺可憐。

  血薔薇和另外三個小傢伙一愣,假的?怎麼她們都沒注意到!

  難怪張雨萱一路上有意無意的就是不把它露出來,死死的握在手裡,原來是個假的!

  幾個心裡同時升起不好的預感,這個張雨萱,她是想幹什麼?

  這時突然插進來一個刻板的聲音:“早早的把頭上的寵物收起來,然後特地做個模擬物放到人家課桌裡,再冤枉是她偷的,這樣抹黑人家的聲譽,心思費得可真不少,是學習成績太好了,大腦精力有餘嗎?”

  眾人抬頭一看,嚴厲老師腋下夾著兩個資料夾,雙手抱著一堆課本,駐足在她們人群外,刻薄的眼神射向秋千雪。

  還沒待這一眾人反應過來,嚴厲又冷笑道:“這樣的小把戲,騙得了你這些學妹們,可騙不了我。秋千雪,你是有多貪戀這種寵愛,想要整個雲端學院的人都把你當成公主嗎?”

  跟來的幾個初中女生譁然,這位老師意思是秋學姐想抹黑張雨萱,才讓血薔薇把這個假的東西放她課桌裡的嗎?難怪血薔薇聽都不聽張雨萱的解釋,一反常態的非要拖著她來見秋千雪,還搞得人盡皆知。

  一時間,幾個女生看秋千雪和血薔薇的神情都變了。

  嫋嫋、小悅和瞳瞳三人紛紛握起拳頭,轉頭,彼此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陰狠。

  媽的!原來這就是張雨萱的目的,自導自演的唱出這樣一場戲,就是為了讓人覺得是千雪姐姐在抹黑她。

  這個賤女人!

  慕雲端和風華齊齊皺緊眉頭,且不說嚴厲這話有多刻薄,不管嚴厲心裡怎麼猜想的,現在他慕雲端站在這裡,她理當不會這麼魯莽的說出這樣有違師德的話來。

  要知道,慕雲端不僅是雲端四大教學部由師生組成的校委會的副主席,更是學院董事會的一員,抓住嚴厲這一點,是可以直接開除她的,嚴厲又怎麼會不知道。如此,她怎麼還敢當著慕雲端的面這樣說秋千雪?

  慕雲端側頭看著她,聲音低沉:“嚴老師這話太武斷了,無憑無據的,這樣中傷一個學生,實在有違師德。”

  嚴厲不顧他有些陰沉的臉色,揚了揚下巴:“那你就拿出證據證明這件事不是秋千雪授意的。”說完,她垂下眼臉,遮蓋住眼裡的一抹陰狠,秋千雪身上的光芒太耀眼了,耀眼到灼傷她的眼,她要把她拉向地獄,將單純聖潔的她一寸寸的染黑,在黑暗中,與她一起沉淪,一起墮落。

  還抓著張雨萱手掌的血薔薇卻從嚴厲的態度裡捕捉到了什麼,處於暴躁狀態下的她,感覺每吸進的一口空氣都充滿著讓人暴躁的因數,她胸腔劇烈的起伏著,眼眸漸漸有些發紅。手勁也漸漸加大,捏得張雨萱嗚嗚喊疼,惹得身後同班的幾個女生看她的眼神越發不好了。

  秋千雪見狀,輕輕喚她:“薔薇,先放開雨萱同學。”

  血薔薇似乎被驚了一下,她盯著秋千雪的臉,神色恍惚的放開張雨萱的手,訥訥的叫了句:“姐姐。”

  “瞳瞳和小悅幫姐姐叫校醫過來下好嗎?”秋千雪上前一步,抬頭往血薔薇的額頭上探了探,隧將她摟在懷裡,就不再說話了。

  瞳瞳和小悅對視一眼,難道薇薇姐今天這麼反常是有什麼問題?

  張雨萱心裡咯噔一聲,偷瞄一眼秋千雪,眼神有些慌亂。

  “我靠!你他媽到底是怎麼混進雲端的?就這樣教學生的?不想教書了就自己滾,別他媽臨走前還來抹黑我們萌小雪,這麼件小事被你想得這麼複雜,你陰謀詭計玩多了吧你!當初買這個寵物時,我們三個都在,張雨萱她能不知道這個是假的?”風華實在忍不住了,對著嚴厲一頓狂吼,這樣的老師也沒必要跟她講什麼師生禮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26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 11:34 PM 編輯

059

  張雨萱知道,卻沒有在路上告訴血薔薇她們,被拖到了高中部見到秋千雪和慕雲端才說出來,這事情發展顯然不符合常理,依她看,這老處女才是和張雨萱合夥來抹黑秋千雪的。

  十多個人就站在一樓的樓梯口旁邊,本來就有些引人注意,被風華這麼一高聲,來往的人紛紛好奇的圍過來看熱鬧。

  嚴厲滿意的看到圍得越來越多的人群,冷哼一聲:“張同學就是知道,所以她也說了,不過秋千雪很聰明,自己先說了出來,及時拿回了主導權。”

  “你他媽有病啊!這樣的邏輯也是真理?你憑什麼就斷定這是萌小雪授意的?”風華就差指著嚴厲的鼻子罵了,這老處女還真奇葩。

  張雨萱望著人群外已經走遠得看不見背影的小悅和瞳瞳,急得額頭直冒汗,剛開始對嚴厲這個意料之外的人出現的慶倖變成了憤怒,這個女老師當真有病,這說的是一個老師應該說的話嗎?說得這麼過,只會讓人覺得她和她兩個才是一夥的,什麼腦子,白比她多吃了20年飯。

  “不是她授意,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特地做的這個模擬物難道不能說明一切?我猜她是打算趁著大家還沒看清,就一把拿回去,假手一換,就把藏在身上的真物拿出來,以確定張同學偷東西的罪名。”嚴厲仍然不管不顧的將髒水往秋千雪身上潑,邏輯明明漏洞百出,可那篤定的語氣卻是讓那幾個初中女生的目光一秒一秒的變化著。

  老師說的都是真的嗎?秋學姐看起來那麼可愛,想不到嫉妒心會這麼強,血薔薇也是,難道平時的親切可愛都是在裝大度嗎?

  突然人群靜了靜,從週邊起,圍觀的人紛紛讓出一條道來,似乎是有什麼人進來了。

  “踏、踏、踏”沉穩有節奏的皮鞋撞擊聲,伴隨著一聲淡漠威嚴的低沉嗓音響起:“素來聽聞雲端學院以嚴謹的治學態度和豐富的文體課程聞名,教育陣容強大,師資優良,沒想到就是這般的師、資、優、良。”身形頎長的男人仍是簡簡單單的一身黑衣,立在人群中,不驚豔,卻一下吸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個男人是誰?

  風華嘴角一抽,我靠,時一卿又來湊什麼熱鬧!

  慕雲端做為雲端學院的少東家,聽到這樣不亮鋒刃的抨擊,正想要解釋些什麼,時一卿就側頭向他看了過來,接著上句話說道:“倒是不質疑這多年不變的傳言,或許是我碰巧了。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只是點到為止,慕雲端聽到這兒也明白,善意的輕頷了頷首,若是不重視細節,再強大的組織也終將崩塌。回頭他要儘快在董事會上把嚴厲的事處理好。

  嚴厲滿懷敵意的瞪著時一卿問:“你是誰?”

  所有女生,包括慕雲端在內也同樣打量著時一卿,這男人渾身的氣度不凡,雲端學院裡沒有這樣一位人物,不知道這時候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時一卿的視線就從慕雲端身上收回時,瞟了嚴厲一眼,沒有做任何的停留,更沒打算搭理她。他伸出手,現出兩指間捏著的一團白色毛球,走到秋千雪面前,冷峻犀利的眼看著她:“它很不安分,你最好看好它。”

  圍觀的眾人擠的擠靠的靠,都圍進一步,仔細瞧著時一卿手指間的那團小東西,織衣針粗細的白色尾巴,倒吊著一團拇指大小的白色毛球,這下,一眾人全都清晰的看到那團毛球在空中歡騰得左甩右竄。

  “哇!不是髮夾,真的是個寵物呃,還會動。”

  “好可愛啊!”

  “啊好喜歡,秋學姐人長得萌,寵物也這麼萌!哇我也好想買一個,這是什麼品種啊,在哪買得到啊?”

  人還是更喜歡關注比較美好的事物,注意力瞬間就被歡脫的萌寵吸引了過去,眨眼間,輿論的方向就不受張雨萱控制了。

  真正的雪球在這個男人身上,這是秋千雪都沒有想到的。她意外的看著時一卿,不解的嘟了嘟嘴,最後還是化做一笑:“謝謝時先生把它還回來。”伸手欲接過雪球,時一卿的手指卻已經離開了剛剛停在空中的位置,不經意似的,微微一抬,把雪球輕輕往她頭頂一扔,就見它就穩穩的貼在了她柔順的髮絲上。

  真物都不在秋千雪自己的身上,嚴厲的胡亂猜測不攻自破。

  剛剛還被嚴厲幾句話對秋千雪改了觀的幾位女生,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雖然張雨萱看起來的確是無辜的,但秋學姐也的確不像是那麼有心計的人,倒是這位老師,看起來好像很針對秋學姐一樣。

  慕雲端瞥了眼一臉怒色的嚴厲,冷笑一聲:“嚴老師還真是,想像力豐富。”

  嚴厲仍然不死心的反唇相譏:“誰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秋千雪的托。”

  “我靠!你知道他是誰嗎?找他當托?你這病得趕緊治啊!”風華已經無力再跟嚴厲爭什麼,這時人群外,小悅和瞳瞳請的校醫也到了,人群再讓開一條道,一位50多歲的醫生提著急救箱快速走了進來。

  秋千雪將血薔薇推到校醫面前:“麻煩陳醫生幫忙看下她,她今天好像有些不對勁。”

  聽秋千雪再一提起,圍觀的眾人也紛紛覺得血薔薇今天的確是有些不對勁。時一卿站在她旁邊,皺眉打量著她懷中的血薔薇,她似乎在壓制自己的脾氣,眼裡像在冒火,緊緊握著拳頭,人群裡隨便一句話,都能激起她的戰鬥因數似的,看起來暴躁的不行。

  “她怎麼了?”低沉好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秋千雪抬起頭,露出她臉上的憂色,她搖首:“突然間就變得很暴躁了。”

  時一卿幽暗的眸子盯著她的眼睛,半響,他轉移視線對正給血薔薇翻眼皮、探脈搏的校醫說道:“抽她的血去化驗。”

  校醫一愣,看著這位對他發號施令的陌生男人,竟是很配合的點頭從急救箱裡拿出了針管。

  已經被人群忽略的張雨萱咬牙,看著校醫就地給血薔薇抽血,慌得額頭頻頻冒汗。

  校醫抽完血,皺著眉頭跟時一卿說要把血薔薇帶到醫務室細細檢查一下,“她的脈搏很不對勁,有點像是吃了興奮劑,但症狀卻更像是……”

  “吃了狂躁劑。”時一卿接過他解釋不全的話,冷峻犀利的眼神在幾十個人的人群中掃視了一眼,捕捉到張雨萱沒來得及收斂起的緊張眼神。人群裡的女生被威嚴的一眼看得齊齊後退一步,那仿佛在審視她們的目光,看得她們心頭一驚。

  校醫的表情驚喜又困惑:“症狀的確像是服用了某種能讓人情緒狂躁的藥物,但,真的有狂躁劑嗎?”醫藥界貌似還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藥。

  “當然有。”時一卿的篤定讓這位雲端坐鎮的校內御醫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專業了,他真的沒聽過啊。

  狂躁劑?!

  人群再一次譁然了,瞬間聯繫整個事件腦補出劇情,血薔薇被人下了狂躁劑?!難怪了!

  “天哪!我起初以為是個誤會,沒想到這麼複雜!差點抹黑了血薔薇和秋學姐的名聲,這什麼人在做怪啊?”

  “一下抹黑了我們雲端三個最受歡迎的人,這人要麼是純粹的嫉妒,要麼就是除掉對手的節奏。”

  慕雲端見輿論越發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冷著臉將圍觀的眾人遣散,在雲端沒人不認識這位元慕小太子,他都出面了,再大的好奇心,也得收住,人群一下走得只剩下三個臭著臉色的萌包子和一副委屈模樣的張雨萱。

  萌包子們在慕雲端看不到的角度斜了一眼張雨萱,扯出一絲不符合她們平日可愛形象的笑容,而後扶著血薔薇,和秋千雪一路去了醫務室。

  張雨萱仿佛受了什麼創傷似的,連移動一個步子都帶著說不出的委屈,掛著已幹淚痕的小臉直勾勾的望著慕雲端,著實可憐,慕雲端心下一軟,走過去安慰的拍拍她的肩:“沒事了,回去吧。”

  張雨萱低著頭,一口銀牙差點咬碎,她花費那麼多心思仿造這個麼東西,又計畫出這樣一慕,到頭來,血薔薇和秋千雪只是變成了受害者?她就得了雲端哥哥這麼一聲無意義的安慰?

  該死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還有那個豬腦女老師,氣死她了!

  秋千雪低眸用餘光瞟著張雨萱這一刻顯得異常嬌弱的背影,嘴角劃過興味的一笑。

  狂躁劑,市面上買不到的自製藥。

  她那位美麗優雅的姑姑好像會做呢。

  只是,在雨萱表妹心裡近似女神一樣的母親,怎麼會暴露自己將這樣的東西給她的女兒呢。

  將血薔薇送到醫務室,她站在醫務室外面等,看看四周,早已沒了時一卿的身影,秋千雪坐在一張長凳上,將雪球拿下來,撫撫它的毛髮,露出它細小的五官,溫順的模樣告訴她,它這幾天吃得很不錯。

  看來真是被偷走的啊!還配製出了雪球最喜歡的香料,這位時先生,到底是幹什麼的呢?

  放學後,小悅坐在車上,左右打量著血薔薇的臉色:“薇薇姐,你確定你已經沒事了嗎?”

  血薔薇認真的點頭:“已經好了,放心。”

  “那就好。”

  鐘潤成這幾晚都留宿在公司,血薔薇四人吃完晚餐後,早早的回了房間關了燈,待管家也歇下後,她們又悄悄的打開房門溜了出來……

  此時高中部教學樓已經空了,連平時最晚走的嚴厲也出了校門,從明天開始,她不再需要來雲端學院了,今天,她被董事會開除了,被雲端學院開除的老師,沒可能在教育界混了。

  從此,她不需要再做老師,不需要再做這樣一個偉大神聖的職業,沒有了道德的枷鎖,心底那最後一絲掙扎都沒了必要,她可以毫不顧忌的……咦?

  那是什麼?

  兩米遠的前方,泥土路面上掉落著一張照片,斜躺在石頭上的照片還能讓她瞧出那照片上的人,好像是秋千雪。她好奇的走過去,彎腰將它撿起來,用手拍掉上面的灰塵,看清這張照片和她天天晚上拿出來意淫的照片是同一個鏡頭。

  微微驚訝的這一會,照片上被拍打得飛揚起的粉塵已經鑽進她的鼻尖,沒過幾秒,她就一陣頭暈目眩,“砰”的一聲,直直倒在地上,殘留著迷藥的照片被掉落在地上。

  約莫半分鐘後,路邊相繼鑽出幾個小巧的身影,輕手輕腳的靠近昏倒在地上的人。

  “別碰她。”血薔薇及時出聲制止了嫋嫋伸過去試探她昏迷程度的手,從背著的包裡拿出四雙透明乳膠手套分給四人戴上,戴上手套後,她才伸手將地上的照片撿起來收進包裡。

  “嫋嫋你去前邊路口看著,我們三個把她抬起來。”血薔薇從容的給幾人分工,小臉不復平日的純真可愛,冷冷的笑容帶著說不出的詭異感。

  這條路,是嚴厲每天回家時必經的一條小路,從還是泥土的路面就看得出這裡有多偏僻,兩邊都是沒開墾的荒地,半人高的荒草從中堆滿了碎磚塊、水泥渣。穿過右邊的一塊一畝多寬的荒地,是一片湖,湖對岸的另一邊有一棟常年無人居住的空別墅。

  嫋嫋跟在隊伍最後面一路放風,三個人費了很大的勁,才穿過荒地繞過湖,把人抬到這棟別墅前。

  這像是棟七八十年代的建築,風格有些宮廷式,又有點像古堡。前後兩邊的牆面都是灰沉沉的,在黑灰的天色籠罩下,顯得格外陰森靜謐。

  別墅很大,建築前有個寬大的院子,鏤空雕花的黑色大鐵門是半開著的,院子裡的一邊有顆高大的景觀樹,常年沒人打理,枝葉卻很茂盛,粗壯的樹幹像麻花一樣扭成幾股擰進被腐樹枯葉覆蓋著的泥土裡,不知道上面被塗畫了什麼怪異的圖案,借著微弱的天色,隱約能看到樹幹上好像有對眼睛在緩緩的睜開,像極了成精的樹妖就快要蘇醒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茂密的枝葉開始發出沙沙的聲響,抬頭看到天上流動得很快的烏雲,看樣子,快要起大風了。

  血薔薇抬著嚴厲的雙腳,帶著她們加快著速度往別墅裡走,淩亂的腳步踩在腐枝枯葉上面,發出輕輕的哢吱聲,嫋嫋走在最後面,邊走邊盯著那詭異的大樹瞧,心裡有些毛毛的,“薇薇姐,這是什麼地方啊!”

  “是棟很久都沒有人住的空房子。”血薔薇倒退著往裡面走,用腳抵開身後的木質大門,門有些搖晃的“吱呀”一響,露出黑洞洞的門口。正對著門口的小悅和瞳瞳頓了下腳步,不太敢直接往裡走,背對著的血薔薇倒是不怕,雙手用力扯著嚴厲的腳往後退,帶動著小悅和瞳瞳也不能停。

  突然,慢慢退進屋子裡被黑色吞沒的血薔薇突然急急的往外面沖了出來,黑暗中還能瞧見她驚恐的表情,小悅和瞳瞳嚇得手一松,被抬著的人頭重重的扣在了她們的腳上,疼得她們驚呼一聲,站在後面的嫋嫋聽到驚呼聲,嚇得往地上一縮,抱著頭高聲尖叫:“啊!鬼啊!”

  “不要叫了,快點幫我把頭上的蜘蛛弄下來。”這時,血薔薇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蜘,蜘蛛?

  嫋嫋收住聲音,抬起頭一看,血薔薇眼珠驚恐的翻到上面,費力的用餘光盯著她頭頂上的一隻大蜘蛛。

  小悅兩步走上前,一伸手直接將蜘蛛拍死在她頭頂,流出的綠色汁液順著血薔薇的額頭流了下來。“你,你有沒有搞錯啊!”血薔薇聲音顫抖著,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這種毛毛的蜘蛛了,還這麼大一隻掉她頭上,死小悅竟然直接拍死在她頭上。她伸手在頭頂擦了好久,才又抬起嚴厲往裡面走,“嫋嫋你再叫就一個人回去!”

  嫋嫋趕緊搖頭:“我,我不叫了。”她才不要這時候回去,這一條路都好嚇人的樣子。

  四個身影漸漸沒入黑暗中,借著門窗外微弱的光能看出裡面的輪廓,諾大的廳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嫋嫋掏出包裡的電筒,為抬著人的隊伍照亮前面的路。整個屋子的牆面與地面都是同樣的深褐色,被空氣常年腐蝕出斑駁的五顏六色的痕跡,電筒掃過,化成詭異的圖案一閃而過。

  往裡走一點,看到大廳兩邊都有一條長長的往兩邊通的回廊,回廊上有好幾扇半開著的房門,深色的木質門上都被腐蝕出了一層斑駁詭異的圖案。回廊太長,電筒的光線只能照亮一半,想要看清最盡頭,光線卻被黑暗吞沒了。血薔薇示意隊伍往右邊走,她準備好的東西就放在靠邊第一個房間裡。

  輕輕移動的腳步,在空曠的屋子裡反射出空洞的回聲,嫋嫋緊提著心緊緊挨著隊伍,用電筒給她們開路。血薔薇後退著將人緩緩抬進挨著大廳的第一個房間,輕輕將人放下來,幾人喘著氣休息了一會,便開始從包裡翻工具。

  一人拿出一盞充電檯燈,分開著擱在房間裡,將整個房間照得通亮,這時才看清這個房間裡用磚頭堆徹了一個簡易的爐灶,上面架著一口不大的燒水鍋。

  瞳瞳伸長脖子去看鍋裡裝的什麼,用手往裡輕輕劃了下,粘膩膩的,“是油!”

  “小悅,拿打火機生火,把油燒開。嫋嫋,你去大廳裡守著,記得不要開電筒。”血薔薇邊從包裡拿著東西吩咐道。

  嫋嫋嘴一癟,快要哭出來:“啊,薇薇姐我怕,能不能就在這個房間門口守。”

  “那好吧。”得血薔薇批准,嫋嫋只能領命蹲在門邊,她把背留給裡面的三個人,面向著房間外面,視野所到之處,全是黑深深的一片,她只有盯著最近處的木門,上面那斑駁詭異的圖案放大在眼前,一直盯著,就像盜墓者在墓室裡見到的看不懂的詭異壁畫一般。

  房間裡的爐灶下面放了一大塊固體酒精,小悅拿出火機打開,噴的一下火就燃起了。

  瞳瞳剛把嚴厲扶起,用粗長的股繩將她的手腳緊緊的綁住,然後將一塊厚厚的黑色布條蓋住她的眼睛,在後腦系了個死結,又拿出一個特製耳塞,結實的塞進了嚴厲的兩隻耳朵裡。這樣,即使她醒來也看不到聽不見了。

  又往爐灶里加了一個酒精餅,幾人便停下來,耐心的等待鍋裡的油升溫,森冷空曠的大別墅裡,安靜得能聽到火舌竄動的聲音,油鍋裡開始慢慢翻滾起來。

  “哐哐哐!”忽得屋外狂風大作,破舊的窗戶被打得啪啪作響,接著回廊其它的房間裡相繼傳出窗戶碰撞的響聲。“哢擦”一聲,不知是哪間房,像是玻璃碎了一地,清脆的聲響清晰的響起,在黑暗的回廊中回蕩出一聲一聲幽幽的回音。

  蹲在房間門邊的嫋嫋嚇得往後一跳,幾步縮了回來緊挨著血薔薇不願再過去守門了。

  “不用怕,起風了而已。”血薔薇出聲道,剛進院門時就看到了的,天上的雲流動得那麼快,肯定是會起大風的。

  沒有去關窗戶,任憑它時不時的哐鐺一下。血薔薇看了看燒得差不多的油鍋,拿出一根吸管粗細卻長有一兩米的玻璃管,“把她弄醒。”

  黑市上普通迷藥的藥效,藥量並不大,小悅掏出一包胡椒粉在嚴厲鼻下抖了幾抖,昏迷的嚴厲嗆出幾個噴嚏,便悠悠轉醒了。意識剛回籠,一隻手就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嘴鼻,睜開眼發現看不見,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她慌亂的掙扎,卻發現手腳都被綁住了,捂住嘴鼻的手越來越緊,她費力的扭動著脖子,她想要逃開那雙手,她要呼吸!可是卻徒然的發現,她的力道根本沒有恢復。

  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隨著胸腔卻來越難受,嚴厲心中的恐懼感越來越濃,怎麼回事?

  她到底在什麼地方?是什麼人竟然想要害死她?

  看不見,也聽不著聲音,只有那似乎從地獄伸上來的手死死的捂著她。

  她好像,快要死了……

  誰來救救她……

  眼看著嚴厲的臉色越憋越紅,掙扎的力度也越來越小,在她即將快要窒息的那一刻,捂著嘴鼻的手掐准著時間,迅速的往上一移,按著鼻子卻鬆開了她的嘴。

  嘴突然自由,嚴厲張開嘴大口喘氣,剛一張開,嘴裡突然被塞進了什麼東西,緊接著又被捂住了。

  剛升起的希望又被掐滅,她害怕得全身顫抖著,嘴裡不知道還被塞進了什麼怪物,舌頭一撩,竟發現她可以通過嘴裡的東西呼吸,失而復得的活命機會又來了,她萬分激動的用力的吸進來自玻璃吸管內的新鮮空氣,在看她不見的前方,長長的玻璃管另一頭插在沸騰的油鍋裡,隨著管內的空氣被吸走,黃色的液體從透明的吸管內緩緩的上升、上升……

  “磁磁磁……”似烤肉一般,滾燙的一大口油襲卷整個口腔,卻沒有停止,熱油順著吸力一路暢通的流進食道,不斷炸出磁磁的響聲,整個喉管好像都被炸熟了,空氣中仿佛還能聞到一絲香味飄散出來。

  瞬間,嚴厲的臉色變得極度的痛苦與驚恐,強烈的劇痛侵蝕了她的意識,好痛!從來沒有這麼痛過!

  她下意識的想要呼痛,卻連聲音都沒發出,灼熱的劇痛讓她的喉嚨一縮,整個食道都像被洛鐵粘著皮肉在燒,一直燒到胃裡。

  她蜷縮著身體,痛得用被綁住的雙手撕扯著喉嚨,發狂的想要扯下來那一塊肉,脫離她其它完好的地方,讓那持續滾燙的油出來,徒勞的撕扯了幾下又捧住肚子劇烈的在地上翻滾。

  “嗷嗷嗷嗷”滾燙的熱油流進胃裡,隨著她的翻滾,又再淋遍整個胃壁,劇痛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緩減,她無聲的嚎叫著,翻滾著,臉已經被地上的灰塵抹得烏黑,被劇痛逼出的眼淚流在上面,劃出一道道狼狽的痕跡。

  血薔薇嘴角掛著微笑,她低著頭,像是在看疼得在地上左右打滾的嚴厲,又像是透過她,在看記憶中一直想親手剮殺掉的那個男人,烏黑的眼眸有些分不清焦距,窗外的風更大了,窗戶連著拍打了十多下後,終於打破了滿是裂痕的玻璃,嘩啦啦的碎滿地,掉落在安靜的院子裡。

  突然,站在門邊的嫋嫋聽到一聲怪異的聲響。

  “咚”的一聲,分不清是什麼樣的撞擊聲,沉悶的聲響好像是從樓上傳下來,只響了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嫋嫋打開電筒,又怕卻又好奇的往門外移動著腳步,大廳裡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黑了,月亮已經升起,薄薄的月光從格子窗戶斜射進來,朦朧的亮光投射在深褐色的地面上,現出上面看不懂的詭異圖案。

  走在幽暗的樓梯口,嫋嫋緩緩抬頭,往上看,是一片幽深的黑暗,電筒的光線照射不到多遠,就被無盡的黑暗吞沒了。

  忽然又響起一聲那沉悶的敲擊聲,“咚”伴隨著空洞的回音,悠長的回蕩在整個樓道裡,這下她清晰的聽出,就是樓上傳來的。

  難道上面有人?

  嫋嫋咬了咬唇,吸口氣,抬腳踏上階梯,貼著牆壁輕輕的往上走,樓板上掉落著一些碎石渣,腳踩在上面,摩擦出哧哧的聲響。驀的肩膀一痛,赫!她猛的回頭,卻發現是她肩膀碰到了牆面上掛著的一幅壁畫,厚重的畫框刮得她肉生疼。

  “咚”聲音又響起了,越往上,聲音就越發清晰了起來,就在樓道旁的左邊,還有輕微的腳步聲,水滴在地上的聲音。

  嫋嫋感覺得出自己的心正高高的提起,身體緊緊的繃著,但壓制不住好奇心,她望瞭望樓下被照得明亮的房間,提緊的心又稍稍放了點回去,她關掉電筒,小腳又輕輕的邁出,一步一步走向上面的階梯。

  上到二樓,入目的同樣是個寬敞的大廳,格局和一樓一模一樣,兩邊有長長的回廊,但不同於樓下空曠的客廳,借著月光能看清客廳裡有些怪異淩亂的擺設,木質樓梯靠在牆邊,下麵擱放著淩亂的一堆雜物。大廳中央,大塊的紅褐色地毯上是三座同色系的沙發,深褐色的木質茶几上放著一個七八十年代造型的電話,而電話旁邊擱著一把水果刀,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上面,反射出閃閃寒光。

  赫!

  嫋嫋看得倒吸一口冷氣,她看到沙發、茶几、電話上,所有的東西都蒙了厚厚的一層灰,而那把水果刀……卻如鏡面一般鋥亮,沒有一絲灰塵,隔著幾步遠的距離,還看到茶几下面,一小灘沒浸入地毯裡的水漬,水漬面反射出窗外的半輪月亮,竟是怎麼也看不出那是灘水,還是灘……血。

  看到這裡,嫋嫋剛那莫名升出的好奇心瞬間就掐滅了,再也提不起一絲勇氣去左邊房間看個究竟,握著電筒的手有些顫抖,左邊房間裡的怪異聲音還在時不時的響起,她盯住那個門口,原地往後退,生怕一轉身,在她看不到的背後就冒出個變態殺人犯出來。

  “吱呀”

  正在她退下一級階梯時,左邊房間的門被緩緩的推開了,沒有明亮的燈光,卻只有薄薄的一層月光從門後透出來,將黑色的人影斜斜映在回廊對面的牆上,清瘦的人影直直立在門邊,一手攀著門把,一手提著看不出形狀的東西,濕露露的液體從那東西上滴下來……

  嫋嫋看著那影子,嚇得口水都不知道吞了,小腿發軟怎麼也邁不動腳步,她緊握著電筒,心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這人絕對是個變態,一個人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幹什麼,也不開燈,還拿著這麼像……像內臟的東西。

  眼看著那個影子在門邊左右望了下,就慢吞吞的走了出來,恐懼的心情脹破了臨界點,一瞬間,嫋嫋突然聚滿了力量。

  “啊!”伴隨一聲助勢的尖叫,她拔腿迅速的往前沖,舉起手裡的手電筒往剛從門邊走出來的人影頭上重重的砸了過去。

  那人影卻迅速的一個閃身就避過了,快速抓起嫋嫋準備再度進攻的手,“嫋嫋?”

  聽到熟悉的聲音,嫋嫋驚詫的抬頭,脫口驚呼:“千雪姐姐!”

  剛聽到嫋嫋的尖叫沖上樓梯的血薔薇,再一聽到這句驚呼後趕緊頓住腳步,悄悄的又退下了樓梯,趕緊回了屋子將檯燈全部關掉。

  “嫋嫋怎麼會在這兒呢?”秋千雪仍然穿著白天的學院制服,身上乾乾淨淨,只有點兒灰塵,沒有什麼血跡,而左手上提的東西,只是一條滴著水的巾帕。

  嫋嫋這才回過魂似的,極度緊繃的心一放鬆,撲到秋千雪懷裡,“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嚇死她了!

  秋千雪拍拍她,溫柔的輕哄著:“嫋嫋別怕,有姐姐在呢。”

  趴在熟悉的懷抱,嫋嫋很快穩定了情緒,她吸了吸鼻子,抬起臉問秋千雪:“嗯,不怕了。姐姐怎麼在這兒呀?”

  “我在這裡幫花爺爺打掃衛生呢。這是花爺爺兒女們以前的房子,因為他們都出國很久了,房子沒人住,就有些陳舊了。聽說過段時間他們要回來了,花爺爺想親自給他們把房子打掃乾淨。但是花爺爺年紀大了,不能太累的,所以我就想放學後來幫點忙咯。”秋千雪愛憐的撫了撫她掛著淚痕的小臉。

  “啊?花爺爺也在?”嫋嫋心一緊。

  “花爺爺傍晚就已經回去了,若是讓他看到我在這兒幫忙,定然也要把我拉回去的,所以我只有偷偷來咯。”

  聽到樓下似乎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秋千雪走到樓梯的欄杆前探身往下看了看,幽暗的一片,只有朦朧的月光曬在樓道口,聲音也沒有了。

  “嫋嫋為什麼也會來這裡呢?薔薇她們也來了嗎?”

  嫋嫋忙搖頭,走近樓梯的欄杆,提高聲音回答她:“沒有沒有,就我一個人。我,我們作業要寫一篇文章,寫一次自己的探險記錄。我想了想好像沒有素材,看著這地方有些怪怪的,所以今天就溜過來了。”說完她還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秋千雪噗哧一笑:“結果就被我嚇到了?這麼膽小還來探險。”

  “嘿嘿,千雪姐姐房間打掃的怎麼樣了,我來幫你好不好。”說著嫋嫋就牽著秋千雪往左邊房間裡走,留下時間與空間讓下面的三個人趕緊想辦法把人抬出去,東西都可以晚點再走一趟來收拾,要是讓千雪姐姐發現她們做這樣的事,肯定會不要她們的。

  將左邊回廊裡的房門一一打開,發現二樓的房間幾乎都乾乾淨淨的,褐色的地板被擦得鋥亮,反射著月光,牆壁是雪白的,門上的那些詭異圖案也沒有了,秋千雪告訴她,原來樓下的門也是這樣的,那些怪異的圖案都是被頑皮的小孩子進來亂塗亂畫弄出來的,就連院子裡的樹上,都被畫了雙眼睛。

  秋千雪覺得有些疲累了,沒再讓嫋嫋幫什麼忙,她檢查了下幾個房間,簡單收拾了下,便洗了手拉著嫋嫋下樓了。

  走到樓下時,秋千雪頓了頓腳步,“嗯?怎麼感覺這兒的溫度要高些呢?”好像燃過火一樣。

  正想走過去看個究竟,卻被嫋嫋使勁兒拉著她往外走,“啊!千雪姐姐不看了啦,嫋嫋怕,我們趕緊回去吧!”

  秋千雪只好作罷,無奈的笑了笑,牽著她走出了這棟灰沉沉的大別墅。

  月上高空,兩個人慢悠悠的沿著另一條路往回走,沒發現又被扔回了原地的嚴厲。

  走上一條大公路時,一輛黑色賓士停在他們旁邊,秋千雪轉過頭,車窗同時被搖下,露出駕駛座上一身黑衣的男人。

  “上車!”

  秋千雪不知道有沒有聽錯,感覺這聲音裡帶著一絲隱隱的怒氣。

  “為什麼呢?這麼晚了。”這麼晚了,不敢坐怪蜀黍的車。

  時一卿緩緩側過頭看向她,看著她病白的小臉,視線又下移到她的肚子上,輕蹙起眉:“你沒吃飯?”

  唔,沒聽錯,好像他有些不高興。

  “是沒吃吶。不過,跟你有什麼關係呢?”秋千雪好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雙眸亮晶晶的看著車裡的男人,滿眼的笑意。

  時一卿掏出手機垂著頭髮了條短信,不再給她逗弄的機會,沉聲道:“上車!你母親讓我來接你。”

  秋千雪正逗得不亦樂乎,怎麼是他說停就停的呢,她歪頭看著他:“真的不是假傳聖旨麼?”

  本來就很安靜的氣氛,似乎一瞬間更安靜了。

  時一卿側著頭,幽深的黑眸平靜的盯著她,盯著她的眼,不置一詞的盯著。

  “好吧!”秋千雪終於笑得歡快的打開車門,將嫋嫋推上車,她才上了來。車子啟動,快速的駛上了不一樣的路,秋千雪望著窗外飛速而過的陌生夜景,唔,不是回家的路,怪蜀黍要騙她去做研究嗎?

  “你母親跟你父親去辦事了,兩天內不會回來,托我照顧你。”從後視鏡裡看到她的表情,時一卿就猜到她心裡的想法,緩緩的開口向她解釋因由,低沉的嗓音很是好聽,像大提琴彈奏出的樂曲。

  秋千雪沖他眯著眼一笑:“你也可以趁機帶我去做研究的。”

  “大騙子!你快放我們下車!”被這兩人忽略的嫋嫋突得站起身一聲吼,時一卿眼角一抽,手握緊方向盤,車速越發快了,窗外的風迅猛的打在臉上,吹得兩人的頭髮在臉前狂舞,秋千雪開心的咯咯笑出聲來,抱起嫋嫋坐到自己身上,笑了好幾聲才停下。

  嫋嫋頭轉到後面看著秋千雪,不懂她為什麼突然這麼開心。

  車子最終停的地方秋千雪還記得,這是風家別墅。

  整理了下兩人被吹得淩亂的髮絲,秋千雪拉著嫋嫋下了車。跨進客廳,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冒出的風華就撲了過來,“啊!萌小雪!你怎麼來了?”

  秋千雪有些無力的被她撲得一踉蹌,好在身後一雙有力的手臂摟住了她,站穩,側頭,卻見男人面無表情的越過她走上了樓。

  “好餓哦!”秋千雪失態的輕聲說道,正走上樓梯的男人腳步頓了頓,又如常的繼續往上走。

  “媽媽不是托你照顧我麼?不打算給我做飯嗎?”

  沙發上的人面面相覷,他們沒幻聽吧!

  時一卿轉過身來看向她,她病白的臉色沒有一絲紅潤,身體有些虛弱的靠在風華的身上,大眼睛無辜的眨眨眼在回望他。沉默了半響,時一卿又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拐進了廚房。

  沙發上的人再次面面相覷,他們沒幻視吧!

  時一卿進廚房了,要給小公主做飯?

  “不能吃哦,他會不會下藥?”這時,客廳裡弱弱的響起一聲童聲,嫋嫋小爪子扯著秋千雪的衣袖,目光警惕地盯著沙發上的風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是個善類,陌生的房子,陌生的男人……

  總結一句話:這是個危險的地方。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28 PM


060 掐起來了

  風魄從廚房的方向轉過頭來,一眼捕捉到秋千雪身邊的小女娃看向他時,眼睛裡明顯的警惕,他挑挑眉,自認為他不在幫裡面對他那幫下屬時,一身煞氣都被收斂得很好,形象頂多只能算是威嚴,這小孩還真敏感。

  無奈一笑,擔心再像上次一樣,又把秋千雪和這位有意思的小女孩嚇到,拾起桌上的資料,嘴角彎出一絲不自然的親切笑容,跟秋千雪兩人招呼了下便上樓了。沒辦法,這種屬性的客人,不適合他來招呼,留在那兒也要被風華趕走的。

  見邵旭還傻愣愣的坐在沙發上盯著嫋嫋瞧,風華對著她昂了昂下巴,示意她也可以走了。邵旭瞥她一眼,聽到廚房裡開始傳出動靜,她挑挑眉站起身:“師父帶回來的客人,理當我來招呼,來來來,小公主先吃點東西墊下肚子,香草味的棒棒糖怎麼樣?”她記得,上次小公主來這兒,風華給她一堆零食,她就只吃了一根香草味的棒棒糖。

  飯前墊肚子是用棒棒糖墊的麼?

  嫋嫋木著臉,扯扯秋千雪的衣袖,“姐姐,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為嘛她覺得這房子裡的人都一個比一個不正常。嫋嫋那明顯嫌棄的眼神讓邵旭眼角一抽,好吧,她也有點鄙視自己了,秋千雪已經14歲了,不是個小孩子。放下零食盤,她起身去沖了兩杯熱牛奶。

  秋千雪拍拍嫋嫋,很自然的拉著她坐進沙發:“這是風華學姐的家,這裡的人都是風華學姐的親人和朋友,不用怕的呢。”

  “嫋嫋你不用管這幾個人,她們要是敢欺負你,風華姐姐幫你抽他們。飯菜還要一會,來來來,姐姐給你看我養的兔子,很可愛的喲。”風華的身份註定她多元化的生活,她每天游走於黑道與校園之中,面對形形色色各種屬性的人,久面久之,養成了她多面孔的性子。在墮魂幫,她是幫裡的右護法,幕後策劃,戰前衝鋒,英姿颯爽,不讓鬚眉。在學校班級,她是班長,是帶著點痞氣的大姐大,霸氣又正義。而在這樣的萌包子面前,她是親切的大姐姐,歡脫又逗比,而這個形象的形成因素大部分要歸功於她養的這只安哥拉兔寵物,更是給它取了個讓人理解無能的名字。

  此時,她又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擰出了這只長毛兔子,獻寶似的提到嫋嫋的面前,“你看,它叫愛貓,你可以叫它貓貓,這傢伙可有來歷了,它呀,是你家千雪姐姐在幾個月前送給我的,而你千雪姐姐頭上……”

  突然廚房傳出一聲分貝有點高的聲音,打斷了風華津津有味的介紹。客廳裡的人一頓,同時轉頭盯著廚房的方向。

  “碰!框啷!啪啦!”不止一下,一聲接著一聲時不時的響起,聲音超出了做飯時正常程式下會發出的聲響。秋千雪眨眨眼,頭轉動了兩下,看向風華:“他不會做飯嗎?”

  邵旭泡好牛奶後乾脆上了樓,她師父做飯,都不需要刻意,最自然的水準就能發揮出超強的破壞力。她還是遁了的好,省得等會出什麼狀況還央及她。

  風華朝邵旭的背影拋去鄙視的一眼,盯著秋千雪,一字一句的說:“我們,沒人,敢叫他做飯。”但絕對不是考慮的時一卿“會不會”做飯的問題,而是她們根本沒人敢產生這樣的想法。

  面對那樣一個孤傲到似乎不把整個世界放在眼裡、淡漠到完全不懂給人留面子、清冷到從不與他人為伍、天才到這麼年輕就成了科學家的一個男人,又能有幾個人能那麼自然的只跟他見過幾次面就敢讓他做飯?

  不過這樣的要求從秋千雪嘴裡蹦出來,她們還是比較能接受的,秋千雪的世界沒有她們的這麼複雜,沒有這麼多算計與顧忌,一切隨心。她的世界就是那樣的美好單純,在她心裡,讓答應幫忙照顧她的大哥哥做頓飯給她吃,肯定是一件很簡單很單純的事吧。

  只是可惜,聽這廚房的動靜,時一卿真的能弄出一頓能吃的飯菜來嗎?她要不要去叫醒周嫂讓她把時一卿替換下去呢。

  秋千雪輕輕“噢”了一聲,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過去,她需要過去看看,若是時一卿做的菜吃不了,她還能在他把廚房拆了前自己做點東西來吃。

  這時響個不停的的廚房卻飄一絲菜香味出來,嫋嫋拱起鼻子嗅了嗅,晚上為了早點溜出來,她們壓根沒吃什麼東西就進了房間,累了一晚上,又嚇得不輕,這時聞到飯菜香,一下就餓了。雙手揉揉自己的小肚子,探頭看著廚房門口,突然有些期待那個男人能做出一頓可口的飯菜來,而剛剛還怕人家下藥的疑慮,這會兒就已經給忘光了。

  秋千雪走到廚房門口,嚇了一跳。

  很寬敞的廚房,原本很整齊乾淨的擺設,此時狼藉一片。砧板掉在了地上,掛倒一個置物架,架上的幾罐調料粉潑倒在地上,刀戳穿了籃子,乾淨鋥亮的米色瓷磚案臺上、水糟壁內,黑色的調料油劃出淩亂的線條。本來寬敞的廚房,變得有些無法下腳。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一身黑衣的男人竟然還有條不紊的忙碌著,明明沒看身後,他卻在移動腳步時精准的避開了地上的調料粉,再走一步,又避開了一把瓢鏟,他伸手撈起一隻瓷碗,將裡裡的蔬菜蘿蔔倒進鍋中,瓦斯灶臺上,一鍋什麼正煮得翻滾著,倒還真有一絲香味飄出來。

  偶爾看到他露出的側臉,竟是無比的嚴肅認真,絲毫沒覺得他做得有什麼不妥。

  秋千雪有些不可思議,再走進一步,探頭見他倒下碗裡的蔬菜,隨手將瓷碗擱在一邊,卻不知怎的,明明看起來是很正常的動作,那碗卻被他一擱就甩出了預計的位置,順著力道,在光滑的案臺上滑出好遠,秋千雪像看慢電影一樣,眼看著那只碗滑呀滑,慢慢的滑到案台最邊上,一小半碗底露在外面,顫顫巍巍的就要往下掉。

  秋千雪頓覺悲慘,正欲閉上眼不去看,卻又發現那碗竟然顫了幾下就不動了,穩穩的懸在最邊上。她長籲一口氣,大眼睛驚奇的望著那黑色的背影,做頓飯也能這麼刺激!

  約摸三分鐘後,時一卿將一大盆菜盛好,關了火,轉過身便看到秋千雪歪著頭扒在門邊上盯著他看。

  他瞟了她一眼,做完最後一個動作將鍋鏟擱好,就端著菜出了廚房。卻不知怎麼回事那鍋鏟立了一會就滑了下來,打翻一排調味罐,一個罐裡的豆子骨碌碌的滾了出來,一粒粒滾向那只懸在案台邊上的瓷碗,黑色的一粒豆子輕輕的碰上那只瓷碗,微小得不足一克力的力量,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啪!”

  經歷了一路驚險又平安下來的瓷碗,終究還是被摔碎了。

  秋千雪瞪著大眼睛跟在時一卿身後,從頭到腳的再次打量他,這就是廚房殺手嗎?明明是很正常的動作,卻偏偏轉化成了如此程度的破壞力。

  這樣的話,多練習練習應該會有所改善的吧。

  餐廳裡,嫋嫋早已沒有了最初的期待,蔫蔫的靠坐在椅子上,廚房裡那時不時發出的不正常的聲響讓她不再對裡面的飯菜抱什麼希望了。但看到時一卿頭髮沒亂衣服沒髒的出來,她還是直起身子伸長脖子向他手中的盤子望過去。

  “這,這是什麼呀?這能吃嗎?”可看到桌上那一大盆大雜燴,眼眸裡剛升起的亮光瞬間又黯淡了下去,小臉皺成一團。這,這一大盆五顏六色的東西是什麼呀?果然她不應該抱希望的。

  “媽呀!時一卿你這是要拆廚房啊!”風華站在廚房門口,驚恐的雙手捧著臉頰。廚房都這個樣子了,弄出來的東西能吃嗎?再走到餐桌前,她盯著那看起來似乎是把各種蔬菜鮮肉都煮在一起的一大盆菜,“你,你就給萌小雪吃這個?”

  “需要質疑嗎?這些菜集合在一起的營養價值遠高過你今晚吃的那一桌。”時一卿回著風華的話,眼睛卻盯著秋千雪,“這些菜的種類、份量、做法、烹煮時間、都是按營養菜譜,經過最精准的計算搭配出來的。”說完,他盛好一碗飯,在三個人微有些驚訝的目光中,將那晚飯放在自己面前,提起筷子吃了起來。

  三人心裡似乎都聽到他最後沒說出來的話:如此,你們還嫌棄?

  嫋嫋無力的靠回在椅子上,卻見秋千雪拿著碗,正給她們兩個盛好飯,“嫋嫋不能太挑食哦,雖然這個看起來真的讓人提不起食欲,但現在的確很需要它哦。”

  看著秋千雪都已經動筷了,嫋嫋自然不能再嬌情,她小嘴撅得老高,慢吞吞的夾起一筷胡蘿蔔往嘴裡塞。

  “食物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滿足人體所需要攝取的能量與營養,丟失這一根本而用賣相來迷惑人的食物,有害無益。”秋千雪吃了幾筷,就聽到時一卿有些清冷的聲音響起。

  她笑眯了眼,擦擦嘴反駁他的話:“不對吶,人在吃到自己喜歡吃的食物時,情緒高漲的情況下,身體就會分泌出對人體非常有益的激素,計算起來,它的益處不比一盤營養價值高的菜差多少哦。”

  時一卿放下筷子,盯著她:“用身體分泌出的有益激素去抵抗你吃進垃圾食物的毒素,如此過分的破壞性開採你身體的自救系統,愚蠢至極。而且,你確保你每次吃到那種垃圾食物會很開心?”

  看著兩個人飯都不吃了,你來我去的反駁著對方的話,風華和嫋嫋有些傻眼,這是掐起來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38 PM


061 我在等你

  可見秋千雪的神態十分愜意,聽到時一卿的話也沒有不喜,小臉上帶著歡快的笑意,似乎在把這當成了飯後的一種娛樂,頗有興致的又開口了:“有兩全其美的辦法的吶,下次你在菜肴保持營養價值的基礎上,同時將賣相做得很好,就完美了。”

  時一卿眼眸裡閃過奇異的光:“下次?”

  他盯著她,看到她大眼睛裡閃著的亮光,卻還是沒改變他淡漠清冷的語氣:“你以為這是我為你做的飯?”

  完全就沒注意到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這樣一句話,有多讓人尷尬,秋千雪明明就是以為這是他特地給她做的啊。

  坐在一旁的風華看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看到已經停下筷子怒視著時一卿的嫋嫋,有個聲音在她心裡哀嚎著,她覺得單純的秋千雪肯定會被打擊到的。

  老實說,時一卿的毒舌她從來沒領教過,他是她哥的朋友,但他自從住進這裡,一直就沒有把她這個朋友的妹妹放在眼裡過,除了他哥和邵旭這兩個他熟悉點的人,其他人似乎都被他無視了。

  她有時候會慶倖被他漠視,因為被他放在眼裡的兩個人,經常要被他的毒舌洗禮,時一卿有著近乎霸道的一套規律性的想法,若是看到別人在他眼皮底下做他不贊同的事,隨時有可能被他毒舌一頓,但只限他熟悉的人。所以她有些搞不懂眼前的狀況。

  她一直覺得,像秋千雪這樣的人,只要不是因為什麼誤會對她有了不好的先入為主的想法,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會像她一樣,看一眼就會沉溺在那種特殊的感覺裡。沉溺於她身上那近乎神化般的純淨力量,靠近她,整個人都要舒服得想要喟歎一聲,她就是幫別人壓抑他們心底的惡魔,激發他們心底的天使的那樣一個人。

  這是她在發現自己經常念叨著萌小雪的時候,慢慢的悟出的,一開始接近她,自己都無法發覺那想粘著她的感覺是什麼,也用言語描述不出,但一遠離她,就立馬區別出來了。站在秋千雪的身邊,就能感染到她心中的美好。

  她以為,不只是雲端的學生,所有和秋千雪接觸過的人,都應該和她是一樣的感覺,對這樣一個美麗而又脆弱的小公主,所有人都應該會看著那張臉就情不自禁的想要愛護她,珍惜她。她甚至想過,時一卿那種人,估計都捨不得將她漠視。

  可現在,時一卿的確沒漠視她,但是對她那麼毒舌,真的好嗎?

  倫家連一個嚴肅點的眼神都捨不得瞟給她看的好不好……

  時一卿看到秋千雪微歪著頭,眨著眼睛盯著他,清冷的聲音只頓了頓,又開口道:“你想多了,到處找了你一晚上,我也餓了。”說完,他提起筷子繼續吃了起來。

  雖然這個男人的語氣不溫不火,雖然秋千雪只是恍然的點了下頭,神色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嫋嫋覺得,她的千雪姐姐受委屈了,這個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早知道來這裡會這樣,她們還不如回姐姐的家裡,說不定,在姐姐家裡,她們兩個現在都吃上姐姐做的美味的糖醋鯉魚了。想到這,越發覺得委屈,她憤恨的將筷子往桌上了扔,“不吃了!姐姐我們走。”

  時一卿不解的抬頭,風華忙按住她們兩個,“那個,別氣別氣,我、我再給你們做一頓好不好,萌小雪嫋嫋你們坐著等一等,很快就好。”今天好巧不巧的周媽和李嫂都因為身體老毛病犯了而早早的睡下了。

  風華有些後悔她怎麼不早在時一卿進廚房前接下這個活,當時她是抱著看奇跡的心態才沒出聲的,沒想到時一卿能整成這樣,現在好了,她還得……先打掃廚房。

  “還是我來吧。”秋千雪撫了撫嫋嫋的背,其實,時先生的菜也沒有那麼不堪入口啊,吃起來很清淡,的確像他說的那樣,是一盆營養價值很高的食物,她覺得還行啊。不過看嫋嫋為她氣成這個樣子,她有些心疼呢。想著她等會吃到她做的菜後,很快就要又高興起來的。

  風華有些擔心秋千雪這樣一雙嬌嫩的手能不能端得起鍋,她跟進廚房,幫忙把之前的一片狼藉收拾乾淨後,給她打下手,看著秋千雪像跳舞似的悠然忙碌的身影,和經過她的小手在盤子裡擺誘人花樣的菜式,她很是驚奇。

  她以為,時一卿那種看起來全方面精通的人才,廚藝也應該是非常好的,而秋千雪這樣種玻璃人似的小公主,才更可能哭倒在廚房裡也生不起火,結果竟然來了個大逆轉,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沒過多久,秋千雪就做出幾盤色澤誘人,清香四溢的菜肴,擺在案臺上,光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哇!”嫋嫋受不了一個人坐在餐廳看著時一卿吃得很香的樣子,她擠進廚房,雙眼發光的看著已經出爐的幾盤菜,鼻子不停的拱起嗅來嗅去,樂得不得了,剛才心裡的鬱悶之氣被這些菜香一掃而光。

  當秋千雪做的幾盤菜擺上桌,時一卿已經快要吃完了,沒有被她們三個人打擾到,他邊吃邊思考著問題,眼睛盯著餐桌,卻沒有倒映出任何倒影,直到聞到一絲香味,他才抬起了頭。

  “時先生要不要嘗下看看呢。”秋千雪挨著他坐了下來,看著他的眼眸裡有一閃一閃的光亮。時一卿側頭看她,她似乎今天一直都很開心,而且原因似乎是因為發現他一直都不開心。

  視線轉移到她做的幾盤菜上,他迅速而又精准的從那三個盤子裡搜尋著,香菇、鮮肉、玉米、青菜、木耳。種類、總份量、搭配份量、生熟程度都是營養的搭配。

  半響,他再抬頭看她:“不是和我的一樣?”一模一樣的搭配,他的更省事,用另一種計算公式精准的將它們搭配在一個盤子裡,營養,方便。

  好奇想要淺嘗幾口的風華和吃得正歡的嫋嫋差點一口飯噴出來,這也叫一樣?

  “食材的確都是一樣的,但是時先生不覺得做成這樣,會更有胃口嗎?”秋千雪夾起一塊香菇送到他碗裡,時一卿眼眸一頓,下意識的想要皺眉,卻只是默了默,最終,在秋千雪看著他的灼灼目光下,緩緩的夾起那塊香菇塞進了嘴裡。

  風華緊張的看著這一幕,她還擔心時一卿會讓開碗或把菜給挑出來的,當看到他雖然猶豫了下,但最終還是吃了秋千雪夾的菜時,她松一口氣,艾瑪,時一卿終於也被萌小雪的歡樂感染到了麼,也被融化了麼。果然萌小雪是無敵的。

  誰知時一卿細細品嘗完,又看著秋千雪,清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解:“香菇不本來就是這個味道?根本沒有必要加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嫋嫋坐在秋千雪右邊,扯扯她的衣袖:“姐姐你不要理他!”這個男人腦子有問題,別把她姐姐傳染了。

  清冷淡漠的視線越過秋千雪瞥了嫋嫋一眼,嫋嫋無端被嚇得脖子一縮,嗚嗚,還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秋千雪無奈一笑,不再接時一卿的話,不然,嫋嫋總以為她受了委屈,炸毛了就不好了,怒氣爆發的嫋嫋會容易做出一些不好的事的。

  一頓飯幾經折騰才吃完,嫋嫋拍拍小肚皮,看了看各種忙碌的其他人,她向秋千雪借了電話,進了風華給她安排的房間,撥響了血薔薇的號碼。

  血薔薇接到電話時,她們正走第二趟在那棟空別墅裡清理現場。

  已是夜半十分,刺耳的鈴聲把三個人嚇了一跳,血薔薇忙接起電話,就聽到對面嫋嫋刻意放輕的聲音:“薇薇姐,你們回家了嗎?那個變態扔回去了沒?”

  血薔薇看了眼快清理乾淨的地面:“你和千雪姐姐走之前,我們就把她抬回去了,現在我們還在清理這兒呢,馬上就快好了。你和姐姐呢,回的哪裡?”

  嫋嫋聽到這話,沉默了下,聲音裡染上幾分不快:“我和姐姐被一個拽得不得了的男人帶到風華學姐的家裡來了。”

  血薔薇嚇一跳:“什麼人?……風華學姐?”再一想,風華這名字有些熟悉,除了在鐘叔叔近期的資料薄上有她的照片,這幾天也偶爾見到過,記起她對秋千雪的態度,血薔薇才又把心松回原位。

  嫋嫋沒敢多與血薔薇聊,怕耽誤她那邊的正事,交待了幾句後便結束了通話。掛上電話,她左右環視了下自己所在的房間,終於有做客的感覺了,往柔軟的粉色大床上一倒,她舒服的撐起包子臉笑開,突然覺得脖子下面有什麼東西,軟軟的、溫溫的……

  赫!什麼東西?

  晚上被嚇得現在都還有陰影,嫋嫋一下跳下床,一看,粉色的床上,和著白色的毛毯,一團毛色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圍成一坨趴在那裡。

  她湊近過去,伸手提起它,這不是風華學姐的那只叫奇怪名字的長毛兔子?

  額,它怎麼……不動了。

  “愛貓,貓貓,快出來~”門外響起了風華的聲音。

  風華一進門,看到嫋嫋表情有些木的提著愛貓,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幾步走過去接過它:“……它怎麼了?”

  嫋嫋吞吞吐吐的仰頭望著她:“我好像,砸到它了……”

  “用什麼砸?”

  嫋嫋一緊張就有點組織不出語言,她撓撓頭:“我、我往床上一倒,然後發現……她就在我下面。”說完,眼睛無辜的眨巴了好幾下的看著風華。

  “嗚嗚……”風華一臉悲催的抱著兔子往樓下走,她的愛貓啊,太可憐了!上次被坐成重傷還沒好呢。她走進風魄的書房,想讓他打電話把駐在總部的書生叫過來給貓貓治下,卻還沒開口說話,就被風魄一句話給帶走了。

  原來風魄剛接到墮魂幫總部的電話,他們在T市的一個場人被人抄了,對方實力顯然不小,折損了他們幫裡數十個兄弟。

  看著風魄和風華突然很表情不對勁的往樓下跑,剛收拾完廚房的秋千雪站在樓道口問:“出什麼事了嗎?”

  風魄頓了下腳步,回頭看向時一卿:“幫我招呼好客人,我和風華去趟總部。”

  時一卿涼涼的糾正他:“是我帶回來的客人。”

  本來表情嚴肅凝重風魄眼角一抽,“行!那我走了!”說完便風風火火的開著車極速的駛出了她們的視線。

  “不會很要緊的吧?”秋千雪看著她身後的時一卿問。

  時一卿回望著她,斂了下眸,緩緩的說:“估計又是哪個場子被人燒了。”看到秋千雪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他繼續說:“被砍死些人是避免不了的。”

  “哦。”秋千雪不在意的應了下,前世她是知道風魄這麼個人的,G省的黑道霸主,這樣的事對這屋裡的人來說,應該很稀鬆平常了。

  “你今天早就看出來血薔薇被下了狂躁劑。”突兀的一句話,不是疑問,是肯定。

  秋千雪怔愣了下,才跟上他跳躍的思維:“有這樣的藥上市嗎?”

  時一卿看著她不做假的求解惑神情,淡淡的開口:“沒有。”市面上沒有這種藥劑,並不是因為它沒被研發出來,狂躁劑這種藥的難度並不會太高,醫藥化學院的新生都有可能制出來,之所以沒有被投放到市場,是因為它沒有合理的市場需求。

  按當時的情況自然發展下去的後果可以推算出,藥不是秋千雪下的,但她一眼就能看出問題,不排除這藥是她製作的可能。狂躁劑,可以果斷的判定,這是一種害處大於益處的藥物,是輔助陰謀的一種武器。

  若真是她研製的,她目的何在?是通過靈素藥店投放進市場謀利,還是用來輔助自己的某些計畫?

  “時先生在想什麼呢?”耳邊響起了軟軟溫溫的聲音,抬眼,發現一雙大眼睛湊到了他臉邊上,瞪得圓溜溜的看著他,那神情,認真的像在幫他數睫毛。

  時一卿往後退了一步,眸光清冷的望了她一會:“晚了,早點休息。”

  秋千雪不解的看著他傾長的身影拐進房間消失在她眼前,聳了聳肩,轉身去了嫋嫋的房間,看到嫋嫋已經累趴了的睡臉,沒忍心把她叫醒,便輕輕替她帶上了房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時一卿關上門,習慣性的在窗前凝望了會窗外的夜色,再轉身走進浴室洗浴。

  他解開身上黑色襯衫的扣子,露出他精瘦有力的身材,沒有去看鏡子,他打開花灑,水流聲嘩啦啦的響起,蓋住了同一時刻在外面響起的敲門聲。

  秋千雪在門上輕輕敲擊了幾下,便站在門邊等人開門,半響也不見動靜後,她又輕輕扣擊了幾下,仍然沒有反應,她附上耳朵扒在門上聽了下,沒有聲音。

  這麼快就進入沉睡狀態了麼?

  她低頭感受了下身上的粘膩,不適的皺皺眉,在花爺爺家的別墅裡打掃了幾個小時,還沒有洗浴的她,身上還有著一股灰塵的味道。唔,看來必須進去打擾了下了。

  伸手微微用力一推,門無聲的打開了。

  房間內沒開燈,秋千雪站定,眼睛適應了一會,才看清床上沒有人,而浴室裡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

  秋千雪算計了下時間,估摸著裡面的人可能要十多分鐘後才能出來,乾脆就在他房間等好了,不然出去了後,錯過時間來敲門,他要是真睡著了,她今天就要煩惱了,都沒有給她準備換洗的衣服呢。

  沒有替他開燈,她借著灑進來的大片月光,環視了下他的房間,只有一張大床,一套沙發茶几,一個大衣櫃,乾淨整潔得像賓館。秋千雪無聊的看了看,便站定在落地窗前邊欣賞夜景邊等。

  哢嚓,浴室門被扭開,洗浴好的男人下身裹住一條浴巾,頭上拿著條毛巾擦試著濕露露的黑髮,習慣性的就這樣走了出來,不經意的抬眼,他腳步猛的頓住。

  黑暗中,他看到窗前一個影子,一身白襯衫格子裙制服的少女手扶著窗梗,柔順的黑髮隨著她轉過頭來,被撫到了一邊,月光斜射在那張天真暖萌的小臉上,露出她自然無比的神色,那雙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

  時一卿大腦突然空白了一下,拿著毛巾的手僵在頭頂落不下去。

  下一秒,他沉默著快步走到衣櫃前,速度極快的拖出一身衣服又閃進了浴室,哐啷一聲關上浴室門。

  秋千雪視線跟著他,雖然她理解時一卿為什麼要進去穿上衣服,卻又完全沒意識到剛才看到的畫面對自己來說有什麼不妥,待到視線被那張門阻擋,她淡定的將頭轉回過去,神色自然的對著夜景等待他再次出來。

  浴室門打開,時一卿如白天一樣,又換上了一身黑衣黑褲,抬臉看了眼窗前,那個嬌小的身影還立在那裡。他皺起眉,踩著重重的步子,黑色的身影走進月光下,如同從黑暗的地獄中出來,緩緩走向她,高大傾長的身影向她欺近,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到他深厚低沉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不快。

  “你還不走?”

  秋千雪側過身來,兩人的距離有些近,她需要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眼眸。月光在這個位置直射進來,打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深深淺淺的陰影。

  “為什麼走?我在等你吶。”少女仰著的頭微微一歪,定定的看著他的眼。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40 PM


062 啟發來源

  時一卿盯著她蒼白的臉,看她說完後的臉色仍然一片蒼白,不泛一絲紅。

  他不著痕跡的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估計他自己都形容不出來,貌似頭一次遇到他不能如常以對的事。

  明明14歲的女孩,幾乎被所有人當成了10歲的女童對待,因為所有人都被秋千雪那張暖萌得能看一眼就被治癒的臉迷惑到,但時一卿不會,他至少比別人要多瞭解一分她那張純真的臉皮下藏了顆多聰明早熟的心,半歲就懂得借他人之力給自己取名字的人,“小天才”之名怎足以詮釋她?

  偏偏這個早熟到有些變態的女孩,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能神色自然的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她真當自己只有10歲了,難道沒發覺這句話說得有多曖昧嗎?

  時一卿放冷臉色,沉聲道:“什麼事?”

  秋千雪仿佛沒聽出他非常不好的口氣,臉帶笑意的問他:“時先生給我買衣服了嗎?”

  “什麼衣服?”

  “我需要換洗的衣服吶,還有嫋嫋的。”秋千雪兩手抬起來,扯扯她肩上的白色制服,“都沒有準備嗎?”

  時一卿看著她,看向她眨巴眨巴著的大眼睛,盯了好一會,他才低沉著嗓音一字一句的說:“你是想讓我現在出門去給你們兩個買衣服?”

  秋千雪歪歪頭,不解的問:“有什麼不妥嗎?你剛不是說我是你的客人,而且,房子的主人都不在吶。”見時一卿仍然沉默的盯著她,她表情變得有點委屈:“我需要洗浴呢,你看你一身多清爽,但是我很不舒服吶。”

  沉默了半響,時一卿有些發冷的視線才放開她,面無表情的轉身走出去,敲響了隔壁的房門。秋千雪見狀安靜的跟在他身後,見到門被打開後,從他身後探出頭來。

  她以為他是打算叫管家什麼的幫她去買的,只見房門打開,穿著深藍色睡袍的邵旭,睡眼忪惺的扶著門打哈欠,似乎都沒看清眼前的兩個人是誰。

  “人家都睡了呢,這樣真的好嗎?”

  時一卿微側了側頭,他似乎聽到她的言外之意:你一個沒睡的人,把一個睡著了的人叫醒去做本來應該你做的事,這樣真的好嗎?

  軟軟的聲音讓邵旭稍微清醒了點,她瞌著眼皮,看到臉色有些不好的時一卿,再看了眼緊跟在他身後的秋千雪,暖萌暖萌的臉,大眼睛裡沒有別的映射,定定的從側面盯著時一卿,她揉了揉眼,突然有種師父養了個小媳婦的感覺。

  邵旭剛想問他們怎麼了,時一卿就清冷的拋出一句“沒事”,轉身就離開了。

  “哎,怎麼走了。”邵旭不懂她是站得不對還是表情不對,怎麼還沒開口,師父就冷著一張臉走了。轉頭看向還沒走的秋千雪,秋千雪也只給了她一句“晚安”就跟上時一卿的腳步走了。

  時一卿走到樓梯口頓住腳步,側著頭,也不看後面的人,重重的朝她丟了句:“不要跟來,等著!”

  秋千雪的腳步應聲而止。

  邵旭在後面看得張開嘴,她再揉揉眼,怎麼越看越覺得秋千雪像師父的小媳婦,光看那背影就可以想像到她可憐的小模樣。她趕緊甩了甩頭,這想的什麼跟什麼,師父和秋千雪,這不是禍害祖國幼苗嗎。

  沒有多久,時一卿就提著兩個袋子回來了,車子甩尾停在樓下的聲音很是刺耳,猜得出這力道有點猛,開車的主人心情應該不太美好。

  時一卿似乎猜到秋千雪還是會呆在他的房間等,路過她的房間也沒停,徑直往他的房間方向走,推開門瞥見黑暗中立在窗前的身影,他將兩袋子衣服往沙發上一扔,“拿走!出去!”

  秋千雪打量了下他有些風塵僕僕的模樣,忽略掉那有些臭臭的臉色,拿著兩袋子衣服,替他輕輕帶了上門。

  “謝謝時先生,晚安哦!”

  房門被緩緩合上,吞沒了最後一縷射進來的強烈光線,靜謐朦朧的房間裡,床邊站著的男人如同與黑暗融為一體。輕踏著腳步,緩緩行到窗前,一身黑衣在朦朧的月光下模糊了他高大傾長的身影,臉上的表情沒有被浪漫的月光所溫暖,一如既往的淡漠孤傲,薄唇緊抿著,眼神清冷犀利,不見絲毫困意。

  他像樽雕象般一動不動的望著窗外的夜景,眸中卻沒有倒映出任何景象,腦中飛速的閃過各種各樣的畫面。

  14年前,醫院裡,懷中的小女娃在桌上寫下的歪歪扭扭的三個字……

  本來從軍的他,毅然決定進軍科技領域時,整個大院的人都傻眼的表情……

  第一次改進一項軍事機械發明時,他內心的平和與不滿足的傲視……

  天才,總是容易被人關注的。誰都想知道為什麼年紀輕輕的他,在物理工程科技領域縷創奇跡,入行短短幾年,就一路順風順水的摘獲了量子力學物理學家的頭銜。誰也想不通為什麼本來從軍的他,會突然決定進軍科技領域。

  或許是誰都沒有重視,那一年,為什麼時一卿從T市回來,突然就變得對科技特別感興趣了。

  “半歲的小孩就會借別人的力量達到自己的目的!”

  14年前的那個雪天,出了那家醫院,他腦子裡不停的迴旋著這一個聲音,重播著那個畫面。三天的時間裡,他大腦都處於混沌一片,像初生嬰兒一般,除了那個畫面和那個聲音,他腦子被放空得沒有儲存下任何東西。

  三天后,他恢復過來時,恍惚中,他仿佛聽到腦中有什麼東西崩塌的聲音,“啪啦”一下,就全碎了。

  那是束縛他思維的條條框框。

  在那三天的混沌一片中,悄然的崩塌了。

  那個聲音,那個畫面,就像一種原始力量與指引一般從此種進了他的潛意識裡。

  當他在回去的飛機上聽到兩個留學生在論證一個科技理論的可能性時,他腦中就閃過那麼一個聲音:一個大腦剛開始發育的半歲女嬰就能熟練的控制大腦,指揮神經做出大腦發育完全的成人才能做到的計畫,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發生,這世上,還有什麼不可能?

  這麼多年關注他的目光無數,卻沒誰會知道,時一卿那讓他縷創奇跡的源動力:一貫奉行的“思維無限發散,人生無限可能”的宗旨,只是因為一個特殊的女嬰而受到的啟發。

  封存在心底的某一個角落,時一卿虔誠的把記憶中那個給她啟發的女嬰奉為了啟蒙老師。

  相信人生無限可能的他,卻從來沒去想過,那個女嬰會在正常的生活節奏中和他一樣,慢慢的長大;他們或許會在這同一個空間中不期然的相遇……

  當他受她的啟發在為國家、為民生的未來孜孜不倦的努力的時候,他陡然發現,那個女孩,也同樣有著他無法探測的能力,而那個能力,很可能隨著她對國家、對世界的態度而發出完全不同的超強的影響力。

  是禍害,還是拯救?

  薄薄的月光緩緩遊移,鋪灑在房內的光線慢慢被黑暗吞沒,窗前一身黑衣的男人漸漸被融入黑暗中,靜靜的站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慢悠悠的倒進了大床上。

  隨著彎月下沉,東邊的地平線泛起的一絲絲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新的一天從遠方漸漸地移了過來。

  ……

  早上秋千雪牽著嫋嫋從樓上下來時,風魄和風華已經坐在了餐廳裡,從紅潤正常的臉色上,完全看不出他們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但看兩人的表情似乎還有些凝重,風華也沒了在秋千雪面前歡脫一把的心思。

  吃完早餐,時一卿這回沒讓秋千雪開口,在她和嫋嫋走出大門時,他開著車停在了她旁邊。

  “謝謝!”秋千雪語帶笑意的將嫋嫋推進了後座,自己則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

  線條流暢的黑色跑車極速而又平穩的駛向前方,速度快得讓秋千雪無法欣賞窗外的風景,她乾脆將頭轉回來,自顧自的感歎:“天氣真好吶!明天是國節了,長假期間,若是媽媽不回來,時先生明天會帶我們出去玩嗎?”

  並不意外她得到的只是沉默的回應,她側頭看著專注開車的時一卿:“昨晚買的衣服很合身哦,時先生是有偷偷量過我的size嗎?”

  一個急剎車,車身一震,橫躺在後座補覺的嫋嫋慣性的往前一翻,整個人滾落在地毯上,刺耳的聲音也讓她驚醒過來。

  時一卿深吸一口氣調整回了狀態,修長的手指緊握著方向盤,斜斜的在她嬌小的身板上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眼,薄唇輕啟:“目測就可以了。”

  突然,兩個座位的空隙中伸出一個腦袋,沖著他們兩個吼了一句:“你們確定我還可以再聽下去嗎?我還只有7歲!”

  “你想多了。”時一卿瞥了嫋嫋一眼,發動車子專注的看著路面。

  秋千雪詫異的轉到後面,不解的看著嫋嫋,不懂她為什麼突然發起了脾氣,遂想到了什麼,她伸手撫摸她的小腦袋:“是摔到了嗎?”

  嫋嫋噘著嘴,烏溜溜的眼珠在時一卿和秋千雪身上轉來轉去,感覺到頭頂上軟軟的撫摸她的手,才慢慢的消散了一臉的怨氣。

  車子停在雲端學院校門一側,秋千雪牽著嫋嫋下了車,在車窗前彎腰對著裡面的男人眯眼一笑:“要記得來接我們放學哦!”而回應她的只是緩緩上升的玻璃窗。

  嫋嫋抬頭看了眼秋千雪,臉色有些發臭,轉頭凝視著那逐漸遠去的黑色車身,眼眸裡閃過一絲陰鬱。

  明天就是國節,七天長假上來後,校園吉尼斯大賽就要開始了,校園裡一天比一天熱鬧起來。

  到高中學生會文藝部確定了閉幕演奏的事,秋千雪走出辦公室,迎面就見到昨天在亭子裡跟她說話的女生,向彤,記起這個名字,搜索了腦中關於前世的記憶,她才知道為什麼向彤對她的態度那麼差了。

  前世她上高一時,向彤是大學部的風雲人物。

  雲端學院裡有那麼一小部分暴發戶家族,向家就是這其中之一,比起那些貴族千金,進了雲端後的向彤,就像掉進了白天鵝堆裡的黑天鵝,在醜小鴨堆裡呆久了的她,習慣了那種讓她信心滿滿的虛榮,強烈的想要擠進貴族千金圈子的她,最有力的資本就是她的才藝,她琴舞皆精,長相柔美似水。在去年被邀進國家音樂協會後,她終於有了勉強加入了T市豪門小姐圈子裡的資本了。

  前世,向彤是雲端學院唯一一個進入國家音樂協會的人,她們沒有任何交集。而這一世,因為秋千雪,她的唯一已不再是唯一。

  在向彤的眼裡,秋千雪專業10級的小提琴水準,比她演奏A級的水準不知道差了多遠。可卻偏偏跟她帶著同樣的殊榮!從來沒有這樣特例存在過,連演奏資格證都沒拿到的人,竟然混進了國家音樂協會!

  她不甘,秋千雪不過是一個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的人,被一個醫院院長和醫生帶大的養女而已,明明比她還差的家世,可為什麼那些人卻理所當然的把她像公主一樣捧在手心?

  竟然連只見過她一次面的慕清,都幫她說話,10級的水準混進音協,能有什麼狗屁不一般的故事,她才不信!不就是靠的她那一張迷惑人心的臉皮。

  兩人擦肩而過,同時側頭看對方一眼,秋千雪溫軟的一笑,向彤則意味不明的朝她扯出一絲看不出笑意的笑容。

  她倒要看看,這閉幕演奏的名額,她那樣的水準,當不當得起她向彤相讓!

  向彤走回教室,坐進她的位置時正逢上課鈴聲響起,她伸手搖醒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許香香。在高三(A)班,向彤唯一看得順眼的就是她的同桌許香香了,因為許香香是他們班裡唯一一個不喜歡張口閉口就提秋千雪的好的人。

  每次課間,這個教室裡到處充斥著讚美秋千雪的話,男生女生,無一例外的總是把她掛在嘴邊。

  “哎我今天打聽到了,萌小雪頭上的寵物是雜交出來的,獨一無二,現在根本買不到。”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42 PM


063 黑暗護手

  “真是可惜,我也好想要那樣一個萌寵的說!”

  “萌寵也要跟對主人,就你那樣,萌寵也得給你養歪。”

  “啊啊啊!你再說一遍!”

  又開始了,耳邊又充斥著這樣那樣的聲音,喜怒哀樂,無一不是圍繞著秋千雪的一切。

  向彤撇過頭,不去看那些嬉鬧成一片的女生,她望向窗外陰鬱的天色,似乎自從這學期開學後,她看到的天氣都是這樣陰鬱暗沉。

  低頭看向自己長滿硬繭的手指,不甘與憤恨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她那麼努力的練琴、練舞,努力的讓自己給她們家降低了“暴發戶家庭”的色彩,努力擠進了高貴的雲端學院。本來接下來,她就可以擠身進T市豪門千金的圈子,可是這個秋千雪,無端的橫出來打亂了她的一切。

  她那難得被選進國家音樂協會的光環,一下就因為秋千雪也同樣被選進而黯淡了光芒。天知道她練破了多少次手指頭,才能在短短的幾年裡就以這樣的年齡達到那樣頂級的水準,好不容易獲得的她最引以為傲的資本,秋千雪卻憑著她一張魅惑人心的臉皮輕而易舉的就拿下了。

  為什麼?她到底哪點比她差了!

  許香香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手中拿著一本書,瞟見向彤握得死緊的雙手,心裡無聲的哼笑。這個向彤,越來越有作死的節奏了。

  懶得再看她,許香香把臉埋進書本裡,遮擋住她突然變得溫暖專注的表情。

  高三的文體課程慢慢在減少,下一節有難得的素描課,她有些手癢的想要給秋千雪畫上幾張速寫了。以前,她筆下最常勾勒的人物,是那個男人,蘇哲。回想起來,真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關於蘇哲的一切,都淡得快讓她忘記了,除了

  他的失蹤!

  蘇哲失蹤了,這是早上李唯告訴她的,李唯的小叔李明啟是T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隊長,昨天晚上,他們接到蘇哲的父親,蘇向春的報警電話。

  蘇向春說,蘇哲不見了好幾天,因為他的手機留在了家裡,只能等他自己回來,他們本來以為蘇哲只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調整心態而已,都沒在意他的出走,然而,他們卻在昨天在蘇哲的手機上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出的機器人聲音催促蘇哲趕緊將事辦妥,否則……

  因為接電話的是他們而不是蘇哲本人,對方只暴露出這麼一小段資訊就警惕的掛了電話。

  他們終於發覺蘇哲這次離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而開始嚴重懷疑是跟那個電話裡的神秘人有關係。

  這個消息目前還只有董事會和校委會的成員知道,董事會的人,除了慕雲端是學生,其他都是學院的股東。校委會是由雲端四大教學部的老師和學生組成的學院最高執事組織,裡面雖然有分部於四大教學部的10多位學生,但組織紀律嚴明,沒有一個人會洩露資訊。

  若不是李唯在家裡聽到,她現在還在為這個事操心著。

  操心什麼呢?

  自然是擔心蘇哲狗急跳牆,偷偷的做一些泯滅良心的事,以她對蘇哲的瞭解,被逼成那樣了,怎麼可能只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療傷而已呢。

  那個神秘電話,她可是難得的一個知情人呢。

  若說為什麼她能發現蘇哲劈腿,就是因為她有一個習慣,或者說是一個癖好,高頻跟蹤。

  發現蘇哲在酒吧與另外的女人搞在一起就是因為她一路跟蹤了蘇哲,知道秋千雪傷了腿住了院也是因為她跟蹤了蘇哲,至於為什麼分了手後還跟蹤他,是因為那天

  躲在盆栽後面的她,在看到蘇哲對秋千雪露出那樣一副溫柔似水的樣子時,她不解,她好奇,她想要知道是怎麼回事,很簡單,跟上去看看就行了。她很耐心的跟了他一天,一天的時間,就聽到他接了兩次那個神秘電話。

  原來,是有人指使他去追秋千雪,而蘇哲,也答應了呢。

  看他急出一額頭的汗在那路燈下踱來踱去,以她對他的瞭解,若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人拿到了把柄,他蘇哲怎麼會慌成那樣,慌到竟然能忽視良心,忽視自尊的真去打秋千雪的主意。

  她有些不敢想像,若是她沒聽到蘇哲接那個電話,也沒事先見過秋千雪,沒近距離的感受到她身上那種神奇的淨化心靈的力量,在對秋千雪一片陌生的情況下,看到蘇哲在剛與她分手的第二天就不停的對秋千雪獻殷勤,對秋千雪產生了先入為主的憎惡的想法後,她會被嫉妒蒙蔽到什麼樣的程度,會對秋千雪,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她許香香,是這樣一個,愛就深愛,憎就痛恨的人啊!

  是什麼人,想借她的手除掉秋千雪呢?

  即使她隱藏在暗處做著小千雪的黑暗護手,所有人都以為她應該恨上秋千雪,只是礙於她強大的後援粉絲團才沒有做什麼的情況下,也沒有可疑的人找上她,看似被動的傳遞出什麼資訊給她呢,這麼久,都沒有讓她查出來哪怕一絲的線索。

  只是這次,是要暴露出來了嗎?

  ……

  陰鬱的天色看得人心都發沉,空氣中好像四處擴散著沉重的因數,走到哪裡都讓人覺得壓抑,張雨萱頭一次在課堂上這樣提不起精神,她雙手伏在桌上,整個人的力量都壓上課桌上面,偽裝成乖乖聽講的樣子,但即使是看著黑板,她的眼睛裡也沒有清晰的倒映,空洞一片。

  昨晚,林叔叔告訴她,可能有人發現他了。他在昨晚和蘇哲通話時,被別人接聽了。

  她瞪大眼睛,這件事情怎麼能讓別人知道!

  本來對蘇哲好幾天不來學校的原因,她猜想過很多,她以為,蘇哲上次被催促了一次後,利用躲起來療傷的假像醞釀著什麼計謀,打算兇猛一擊。

  她想,或許蘇哲再次出現時,秋千雪可能已經被他用計玷污了。

  早早失了身的秋千雪,消息一旦被傳出,像天使一般的可愛公主立馬就會跌落進地獄,即使費盡力氣爬了上來,也只是個灰姑娘了,但這不是她的童話世界,從地獄爬出來的灰姑娘,還能期待會有王子來拯救她嗎?呵呵……

  可是!

  等了那麼多天,秋千雪仍然被人寵愛著,而且,中學部、小學部,越來越多的人更加關注她了!

  即便昨天她親自出手,在剛剛有人相信了秋千雪在抹黑她的時候,連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一個陌生男人都意外的幫到了她,而本來在開始對形勢有利的女老師,卻愚蠢的在最後給秋千雪身上打上了受害者的標籤!

  該死的,這秋千雪的運氣怎麼就那麼好!

  蘇哲那個廢物到底是怎麼回事,隱藏起這麼多天都沒採取什麼行動,秋千雪還是好好的享受著那些人的讚美與寵愛!

  廢物!半個多月的時間,連秋千雪的身都沒挨到,現在電話還讓別人給聽到了!真是個沒用的垃圾,什麼都沒幫她做到,還差點給她惹出麻煩!

  “千雪姐姐!”突然,讓張雨萱異常敏感的稱呼在教室裡響起。

  張雨萱驟然抬頭,就看到窗外站著那個帶著溫暖笑意的少女,同樣是雲端學院的制服,穿在她的身上,就是顯得比別人的潔白純淨些,看像窗外,剛還陰鬱的天氣仿佛一下就豔陽高照了,正午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金色的光芒給她周身踱上一層光暈,遠遠的看著,就像她在吸收太陽的力量,然後將溫暖的光四散給周圍的人,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親近。

  她一出現,身邊就圍滿了人,血薔薇歡欣的沖出教室,像是很久沒見過秋千雪了一樣,撒嬌的攀著她的手臂搖晃著,與她們形影不離的另外三個人圍在她左右,明明是在聊一些沒意義的廢話,卻每說一句都能惹得圍觀的人發出陣陣的笑聲。

  “千雪姐姐,嫋嫋說明天你要去別人家裡玩,可不可以帶我們一起啊!”小悅雙手拉著秋千雪的手臂左右搖晃,撒嬌賣萌全用上,力求秋千雪帶她們一起,她聽嫋嫋說,那個偷了雪球的男人老是欺負千雪姐姐,在別人家裡作客,還要自己做飯才能吃飽,這讓她們怎麼放心讓千雪姐姐一個人住別人家裡。

  秋千雪一直噙著軟軟的笑容,明明一張看起來比血薔薇還顯小的臉,卻總是把自己當大姐姐,看著比她小不了幾歲的小悅,都像在看小孩一樣笑得包容。

  她抬手替小悅將一絲吹到前面的頭髮撫到她耳後,軟軟的聲音說道:“我是客人吶,怎麼好還帶你們過去呢,住在風華學姐的家裡不需要替我擔心的,而且,時先生是媽媽信得過的人,我不會受欺負的。”她自然知道她們是在擔心什麼,不過真的沒有必要呢。

  “千雪姐姐。”

  突然插進來的聲音,讓人群靜了靜,中學部的人除了身為秋千雪妹妹的血薔薇,就只有張雨萱是這樣稱呼秋千雪的了,這一聲稱呼,就讓圍觀的幾個女生好一陣羨慕。

  啊啊啊!她們也好想管秋學姐叫姐姐啊!雖然明明秋學姐更像個妹妹,但能成為姐姐她們也不多奢求了。嚶嚶嚶~她們沒有張雨萱那麼好的家世,也沒有在秋學姐眼前混個眼熟,不敢這樣突兀的親近秋學姐啊!

  血薔薇轉過頭,剛還笑意滿滿的小臉看到張雨萱後就沉了下來,她沒好氣的瞪著她,像防狼一樣盯著她接近秋千雪的每一個腳步。

  小悅、瞳瞳和嫋嫋一樣收斂起笑意,目光不善的瞪著她。

  張雨萱走進人群的腳步在接觸到四道不善的視線後縮了縮,她不再上前,站在原地咬著嘴唇,表情有些委屈,眼睛裡滿含歉意,“千雪姐姐,對不起。”說完後就垂下了頭。

  看得圍觀的一眾人一頭霧水,張雨萱為什麼給秋千雪道歉啊?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可張雨萱不也是受害者嗎?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44 PM


064 擔心她做壞事

  秋千雪臉上的溫暖笑容帶上了一絲不解:“為什麼道歉呢?不記得雨萱同學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吶。”

  張雨萱抬了下頭,又低垂著,恰好的露出她很是悔愧的表情:“要不是,要不是我一直沒把那個假的雪球拿出來,嚴厲老師就不會那樣說秋學姐了,差點就害得秋千姐被更多人誤會,都是我不好。”

  因為昨天的偷東西事件,高中部一位女老師被開除了。

  雖然校委會極力壓制,但當時看到的人那麼多,一天時間就擴散開來,現在基本是整個高中部和中學部都知道了,對那不了了之的結果,大部分人都自動腦補出各種版本。

  大部分的人都把秋千雪和張雨萱還有血薔薇歸為無辜受害者,懷疑黑手另有其人。但也幾個張雨萱的腦殘粉,不論事實死認是秋千雪抹黑張雨萱,因此,高中部那些人看到這樣的結果,自然就懷疑整件事都是張雨萱故布疑陣在反黑秋千雪。

  昨天這事情也沒收個尾,就這樣不了了之了,讓一眾圍觀者好奇得不得了,這會兒,張雨萱一見到秋千雪就來道歉是怎麼回事?難道後來又發生了她們不知道的內幕?

  張雨萱說完,表情有些忐忑的看了眼秋千雪,身體還往後縮了縮,好像有些怕她似的。

  這模樣看得讓人疑惑不已,秋家是G省旅遊業的龍頭,在T市的地位僅次於官商結合家族的慕家,張雨萱作為秋家的掌上明珠,雖然不至於對人孤冷清高,但是也不用對人低姿態到這個程度吧,為什麼這麼怕秋學姐的樣子。

  血薔薇低側著頭,和另外三個小傢伙對視一眼,眼底都陰霾一片。好一個張雨萱,別以為她們不知道,昨天她中的狂躁劑就是她下的,要不是千雪姐姐運氣好,只怕全校的人都會以為千雪姐姐是在借她的手抹黑她。

  現在又來裝成這副可憐的樣子,怕成這樣她是想幹什麼?是想讓所有人以為千雪姐姐在打壓她嗎?

  鐘叔叔上的資料上可沒寫明,這個傢伙竟然這麼有心計,她們還當她是姐姐未來的表妹,沒打算招惹她的,她卻自己送上門來,真當她們是傻子,以為她們的心像她們的臉一樣好捏麼。

  血薔薇心裡極度憤恨,臉上卻只是沒好氣的瞪著張雨萱不說話,呵,低估她們吧,你就儘量的低估吧。

  張雨萱垂著頭,餘光瞟見血薔薇她們四個人毫不掩飾的不善的眼神,心裡輕蔑一笑,一群蠢貨!一出現在她們面前就忍不住的敵視她了,嗤!連情緒都藏不住的人,還妄想拿什麼力量去守護誰。

  秋千雪大眼眸裡蒙上一層霧,左右轉動著腦袋,不解的目光詢問似的看向周圍的人,最後又落在張雨萱身上。

  “誤會我?為什麼會誤會我?”

  似乎沒跟上張雨萱突兀的思維,壓根沒聽懂張雨萱話裡的意思。

  金色的光揮灑在少女的側臉上,肉肉的臉頰被暈得幾近透明,她不解的表情裡還噙著一貫的笑意,說出的話,就像所有人對她的印象一樣,叫人實在難以相信這樣天真純潔的一個女孩,會去在背地裡打壓抹黑誰。

  如果昨天不是因為真正的雪球被人拿了出來,秋千雪抹黑張雨萱的黑鍋就背定了。

  可是,可是,人家根本就沒去想得那麼複雜好不好!人家單純的以為真的只是誤會!嗚嗚,這麼單純的秋學姐,張雨萱那幾個腦殘粉,怎麼就說得出那種話來的!

  少女在歪著頭在陽光下不解的看著眾人的模樣,讓周圍幾個女生萌翻了的同時也有些內疚,剛剛她們竟然還差點因為張雨萱害怕秋學姐的樣子,以為秋千姐是不是暗地裡指責過張雨萱。

  啊啊啊!她們怎麼能這樣搖擺不定的,明明秋學姐就是這樣天真可愛的一個小公主啊!純白的一張紙啊!她們怎麼能那樣懷疑,真是太不應該了!不行,以後再不能隨便被人一句話就搖擺不定的懷疑秋學姐了。

  這樣的時代,生活在這種勾心鬥角的豪門千金圈子裡,還能保持這樣純潔的內心,像秋學姐這樣的人,每一個人都應該去守護才對啊!

  偷瞄到周圍人眼神的變化,張雨萱氣得手緊握成拳,怎麼會?憑什麼她一句話就讓所有人轉換了心境!她抬起眼直直的望進那雙大眼睛裡,可那眼眸裡太過純淨,乾淨得連張雨萱都一時都有點發怔,她是真的不知道?都沒看出來昨天那是有人在害她?

  呵呵……

  那這樣正好!純潔到這個程度,卻又耀眼到這個程度,在雲端這樣的地方,只會被毀滅得更徹底!搶了那個最頂尖的位置,多的是人會想做點什麼的,多的是人可以成為她的棋子,幫她,慢慢的,蠶食掉那些人對秋千雪的寵愛,悄悄的,在他們心裡種上隔閡的種子。

  秋千雪沒得到大家的回答,也不再執著,注意力又回到四個萌包子身上了,她安撫的拍拍血薔薇的肩:“吶,不用擔心我的哦,等媽媽回來,你們再去爬花房玩好不好?”

  血薔薇從她的笑容裡就看出這只是安撫,不是徵求意見,秋千雪雖然很寵她們四個,但是她們卻不敢隨意忤逆她的意思。只能撅著嘴點頭,四人齊齊在心裡默默的咒那個欺負秋千雪的男人。

  ……

  放學後,秋千雪剛跨出校門幾步,就見早晨那輛送她來的黑色跑車向她緩緩駛來,時間掐得剛剛好。

  她勾起嘴角,朝車裡一身黑衣的男人笑道:“時先生很準時哦!”

  車子停在她旁邊,玻璃窗被緩緩放下,駕駛座上的男人沒接她的話,瞟了她一眼後就不再看她。

  秋千雪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上了車,心情很好的看一會窗外,就找到幾句話聊,雖然每次回應的都只是窗外的呼呼聲,但都沒有阻擋住秋千雪的好心情,她坐在副駕駛上,斜斜的倚靠在椅背,姿態愜意的望著窗外:“時先生明天帶我去哪裡玩呢?”

  說得好像某人答應過她似的。

  “……”沒回應。

  “去遊樂園怎麼樣?小時候不喜歡去,現在突然想去了呢?”

  “……”還是沒回應。

  “遊樂園有鬼屋嗎?”

  “……”仍然沒回應。

  “應該會很好玩的吧!想去看看哦。”

  “……”始終沒回應。

  “上次聽風華學姐說,有處歡樂城的鬼屋在招一名吸血鬼,我覺得時先生蠻適……”終於有了反應,最後的語氣詞被他發青的臉色及冰冷的視線看得堵在了喉嚨裡。

  只頓了一秒,她又無視掉他的反應,嘴角掛著打不倒的笑容:“不喜歡呀!真是可惜吶。”冷硬的輪廓線條,威嚴的眉眼,清冷淡漠的眼神,撲上粉,化個妝,就跟電影裡的吸血鬼一樣了呢。

  她聳聳肩,將頭靠近窗邊,眉眼舒展到最放鬆的狀態,享受的抬著臉迎向窗外的冷風。直到吹得臉上涼得沒了一點溫度,她才縮回來,又開始盯住時一卿聊了起來:“時先生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冷著臉的男人終於又賞了個斜眼給她,還帶著些冰冷的聲音被夾雜在風聲裡:“你不是能猜出來?”

  秋千雪老實的搖頭:“沒有吶,線索不夠多哦。”

  沉默了一會,聽到他語氣稍微好轉點的聲音:“那你獲得了什麼線索?”

  秋千雪側過頭,專注的盯著他線條冷硬的臉,軟軟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不打招呼就將我的雪球拿走,是擔心我不會同意借給你嗎,時先生對我的防心很重吶;短短幾天的時間化驗並配製出了雪球最喜歡的調味液,不管是自己有這樣的能力,還是能調動這樣的助力,都需要是做研究這一塊的人才行吧。”

  看了看時一卿微斂的眼,確定他聽得還算專注,她又繼續道:“時先生跟我媽媽交情好像不錯的樣子,在這樣的交際基礎上,卻提防著我,是擔心無法說服我認同你的想法,擔心我做壞事嗎?”

  車速突然放慢,時一卿握緊方向盤,將頭轉到既能看清路面又能看到她的角度,深邃犀利的眸光看進她的眼裡,觸及那清澈的深潭,他便收回了視線,轉過頭去。

  默了一會,才傳來他有些低沉的嗓音,“前幾天追求你的那個男生失蹤了,你猜他遇到了什麼?”

  秋千雪一征。

  嗯?連蘇哲失蹤的消息都知道了啊!懷疑到她身上來了嗎?看來真是做研究的,真是會大膽的設想呢,但是,不需要小心的求證嗎?

  掛在嘴角的享受笑意加深,搭在膝蓋上的小手輕輕的摩挲著裙子的布料:“可能……遇到了個惡鬼喲。”總是有這麼多麼的事要忙,有好幾天都沒去地下室去看她的陶俑身了,手有些發癢了呢。

  漫不經心的用詞讓男人眉頭一蹙,車速又漸漸的加快了起來,車內突然變得一片沉默,只有呼呼的風聲響得有些刺耳。

  “話說,吸血鬼的工作真的不打算考慮下嗎?”

  哧

  時一卿握緊方向盤的手大幅度的迅速轉動,隨著一身刺耳的摩擦聲響起,車子就被斜斜的彎在了路邊。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09:57 PM


065 重溫地獄的感覺

  好在秋千雪系緊了安全帶,只是被慣性沖得往前傾了下,見時一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她扒在車窗邊探頭往車四周看。

  “是撞到了什麼嗎?”

  時一卿不理會她,繞到車右邊,在車後輪前面找到一隻體型比較大的深褐色流浪貓,從它發出的虛弱的喵嗚聲聽得出,顯然被車輪碾到了,前左腿有些軟趴趴的伸在那裡。

  看它趴在地上的位置,應該是前輪碾到了腳,好在車停的時候沒再往前沖多遠,不然再多往前幾釐米,它將會被後輪再次從身上碾過去。

  “被碾到了嗎?”

  這時秋千雪也下車走了過來,時一卿見她緩緩的移動到那只警惕的望著她的褪色流浪貓身前,慢慢的彎下腰,很熟練的伸出手在它身上一寸寸的輕輕撫過去,白嫩的小手埋進髒汙的毛髮中,慢慢的從身子撫到四肢,那認真而又專注的表情裡還含著一絲憐憫,同時輕柔的哄出聲:“乖,別怕。”

  輕輕的撫到它的前腿處時,流浪貓腿反射的猛然一縮,發出一聲慘叫。

  她輕撫的手也打住,翻開那處的深褐色皮毛,粘稠的血跡迅速的滲透了出來,將毛髮粘在了一起,沾得她滿手都是。

  “就是這裡了,直接碾過去了啊,腿骨折了呢。”

  確定了傷口的情況,她仰起頭,看向正專注盯著她的男人,還沒開口說話,他清冷的聲音已經先傳了過來:“車裡有急救箱。”

  好像壓根沒指望他會幫忙,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秋千雪就又鑽進了車裡,幾下翻出了急救箱,很是專業的用止血帶在離傷口3~4釐米靠近心臟處的位置纏了兩圈,習慣性的打上了個蝴蝶結,在傷口外敷上了點藥後,她將它從地上摟起來,不顧那髒兮兮的毛髮直接抱進了懷裡。

  時一卿盯著她抱著那只流浪貓往車上鑽的背影,清冷的眸光閃爍著,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眼裡的溫度正緩緩上升著。

  若是平時不與這些小動物接觸得多,遇到這樣的事,不會這麼熟練專業的知道怎麼給一隻被車子碾傷的貓做急救,而流浪貓身上的細菌也不是一個不經常養貓的人的免疫系統能承受得了的,毫不猶豫的將一隻渾身髒汙帶傷的流浪貓往懷裡摟,不是靠裝愛心的勇氣程度能做出來的。

  他慢悠悠的提起急救箱坐回車裡,車子再次啟動,卻沒有調頭。

  “需要去醫院吶。”秋千雪看著仍然回風家別墅的路線,不解的看著他,不送進醫院,就這樣處理下,它明天就可能死掉。

  淡漠的眼眸看了眼她帶著憂色的小臉,帶上了些許溫度,緩緩的開口,聲音低沉好聽:“不用去醫院,風魄家裡,書生的醫術很好,醫人醫獸都很擅長。”

  說完,看到秋千雪臉上那抹憂色消掉,他轉回頭,狹長的眼眸裡閃爍著亮光。

  因為昨天風華的長毛兔子被嫋嫋壓得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墮魂幫的醫師書生正好就在風家別墅還沒走,聽說這書生當初跟著風魄時,本就只是個獸醫,後來在槍林彈雨的日子裡偷生,慢慢的竟也學會了融合一些技術用到了救人身上,而後隨著墮魂幫成立,他再返去學習,卻發現這麼多年來積累下來的臨床經驗,早已經超過了那些紙上談兵的知識。

  見到秋千雪下車抱著只纏著止血帶的流浪貓進門,坐在沙發上的書生連抱著它的主人都沒去多注意,趕忙迎上來就把那只貓搶了過去趕緊救治了起來。

  秋千雪展顏一笑,道了聲謝謝就上樓洗浴去了。

  晚餐時,風魄和風華臉上已經沒有了憂色,看來幫裡的事情得到了較好的解決。晚餐很豐盛,是手藝好的周媽做的,沒有如風華所料,秋千雪和時一卿並沒有再為了這一桌好吃又營養的菜肴而掐起來,這是秋千雪來風家幾次,吃得最和諧的一頓飯。

  翌日。

  清晨下了把雨,早上起來,新鮮的空氣中帶著絲絲甜味,像是青草香。

  時一卿套上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色衣褲,習慣性地雕塑一般立在落地窗前,雨後的清晨是個很討喜的風景,高大的景觀樹被洗出了翠綠的顏色,掛著一滴滴的水珠在風中輕顫著。

  頭微微低垂,別墅樓下的草坪中一抹紅色的嬌小身影飄進眼簾。

  國節到了,從今天起可以享受到長長的七日假期,秋千雪換下了平日的制服,穿上了昨晚時一卿幫買的一件洛麗塔風格的裙子,估摸著應該是營業員按時一卿描述的樣子挑選的,穿上這一身,給本就像洋娃娃的秋千雪增上了一層虛幻的色彩,看她歪著頭站在草坪中一動不動,仿佛下一秒就會變成永遠不會醒過來的人偶娃娃。

  時一卿狹長的眼眸一黯,隨手揀起床上的風衣外套,踏開大步往樓下走去,昨晚半夜裡,風魄兩兄妹和書生又被一個電話給急召回了墮魂幫。樓下的大廳裡只剩下周媽在做清潔,沙發上一隻兔子一隻流浪貓兩個傷患相互依偎在一起睡覺。

  套上黑色風衣出了別墅,就看到秋千雪打著赤腳站在還掛著水珠的大片草叢中,手裡揪著一把青草湊到鼻子底下閉著眼睛深嗅,臉上的表情享受得不得了,仿佛那把連馬才喜歡的青草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東西。

  他幾步走過去,沒好臉色的沖她輕吼一句:“上樓換鞋!”

  秋千雪睜開大眼睛,沒反應過來的盯了他幾秒,才又拾起不變的笑容,拍拍手,從善如流的赤著腳踏出草坪,沉默著踩著小步子上了樓,背影裡都給人一種寧靜乖巧的感覺。

  正在給鮮花換水的周媽經過大門口,看到這一幕,臉上洋溢出笑容,自從這位可愛的小姐住進這裡,這整棟別墅都顯得溫暖了許多。

  等秋千雪收拾好下了樓,時一卿已經把車停在了離客廳門口最近的地方。

  秋千雪看到,邊走近,想了想便笑開了:“時先生是要帶我去遊樂園嗎?”

  時一卿微靠著椅背,側頭看了眼她笑意漾然的眼,難得和顏悅色的輕輕“嗯”了一個音節。

  風家別墅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周圍都沒有繁華的街道,開車到歡樂城,不想在國節堵到天黑的話,最好是繞道。從北區開到市中心,繞開國道走,經過一大片沒開墾的荒地,高大的樹木已經被開砍了,只留下半人高的草叢。

  秋千雪靜靜的靠在座位上,笑意不變的盯著這處地方,再過幾年,這裡就會被開發,會被蓋上商業建築,嗯,確切的說,不會蓋完,它會變成一棟爛尾樓。

  就是在前面的一點的那個角度吧,有月亮的話,月光能從那個角度斜射進去,能看到爛尾樓裡面縮在牆角的她,臉上只有恐懼沒有痛苦的她,雖然咬過舌,但她真的不知道咬舌後痛苦的滋味呢……

  10月了,掛曆可以翻一頁了吶。好戰的阿修羅要露出來了哦!

  到達T市一處大型歡樂城時,太陽已經升至半空了,微涼的天氣,太陽照射在身上,曬得人暖洋洋的。

  假期的歡迎城遊客非常多,視線所至,聽覺所過,無一不是密集的人群和噪雜的喧鬧聲,時一卿皺起眉頭,撇見秋千雪也有些意料之外的蹙眉,伸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往安靜的地方走。

  手上突然傳來緊箍感,秋千雪反應及快的看過去,右手已經抬起準備有所動作,卻見那修長有力的手指有些熟悉,抬頭,前面是那抹一身黑色風衣的背影。

  偷偷塞回迷你式噴霧劑的瓶子,她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直走到一處風景區,才顯得清靜了些,但也有不少玩累了的大人帶著小孩在這裡歇息的。

  雖然是花紅柳綠的一片,但一身暗紅色蓬蓬裙的秋千雪還是有些打眼,烏黑的髮絲,病白的小臉,全睜開的大眼睛,走過哪裡,觸及一道視線便粘住一道視線,三個玩鬧在一起的小孩看得紛紛停下手裡的動作張著嘴,紛紛對視間,彼此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與著迷。

  這是……童話裡的公主嗎?

  直到秋千雪跟著時一卿悠然的越過這一段風景區,只剩下一個在金色光芒中的虛幻背影時,幾個小孩才回過神的發現自己忘記追上去了,齊齊扯著蘿蔔腿撒丫子的跑了一陣,四處張望也沒再看見那個身影了,懊悔的皺起一整張臉。

  風景區一過,人又多了起來,兩個人走過去時,一座像山體一樣的建築裡,漆黑的洞口湧出三個邊跑邊高聲尖叫的女生,這裡就是秋千雪掛在嘴邊要來看的鬼屋了,名為活鬼城。

  有不少膽子大的男生或大人會想要體會那種恐怖片裡面的氣氛,真人扮演的吶,調戲下,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哦呵呵呵呵。

  沉穩有節奏的腳步聲最終停在了這座活鬼城面前,時一卿側頭看了眼一臉好奇又期待的秋千雪,毅然去買了兩張票。

  進去時,入口處凹凸的牆面上貼著一張不太顯眼的告示紙,秋千雪停了下,看完上面的內容,轉過頭笑看著時一卿:“原來就是這裡招吸血鬼吶。”

  在時一卿以為她還會繼續奇葩的執著於讓他去應試什麼的時候,秋千雪卻拉住他衣袖上的扣帶往裡走了進去。

  唔!讓她看看,進到這樣的漆黑的鬼洞裡,裡面的景物會不會讓她體會到一把再次身處地獄的感覺吶……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11:32 PM


066 鬼屋驚變

  按遊客地圖上的介紹,活鬼城的設計比其它地方的都要新穎,恐怖氣氛更到位。

  進入山體建築的黑色的大洞口,就看到四條黑漆漆的路。不管從哪條路,裡面都會有很多個鬼洞,深入一點後,就會有岔路將四條大路打通,路線錯綜複雜。

  在這迷宮似設計的路上,隨時都有可能遇到突然從哪裡冒出來的活鬼,有的可能會碰觸到人身上,甚至還會追趕著人跑。

  而景點承包方還沒有像別的地方設計電纜車,只能靠自己用雙腳走進去,按著裡面的路標找到出口。

  敢進這裡面玩的,大部分的人都是喜於挑戰的大膽分子,隨秋千雪她們進去的一群人竟是每一小撥人都挑了不同於別人的路線,直揚言要看看能有多刺激。

  看最後的一對情侶也進了第三條路後,秋千雪往最右邊一條沒人選的較窄的路走了進去。

  這條路洞的寬窄只能同時容納五個人並排前進,一進去就伸手不見五指了,讓人發毛的的音樂與聲響開始幽幽的飄了出來。

  時一卿完全對四周無感,淡漠清冷的眼眸犀利的鎖住黑暗中那抹暗紅色背影,踏著沉穩的步子有些距離的走在她身後。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遊客剛進去就嚇得按原路退回來,所以在黑漆漆的路洞裡走了幾分鐘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冒出來。

  直到拐了不知道多少個彎後,才看到一個房間大的山洞橫在眼前,洞壁上還射進微弱的自然光,估計是埋進建築裡特地通光線的細管子裡透出來的。

  適應了好幾分鐘黑暗的眼睛,微弱的光線已經足夠能看出山洞裡的情況。

  幾張廢棄的桌椅,橫七豎八的倒在山洞裡,上面蒙著厚厚的灰塵,走近看,角落裡還有蜘蛛網,除了這些,就什麼也沒有了。

  秋千雪左右瞧了瞧,覺著沒什麼可看的,正打算穿過這個山洞往裡面走,這時一張桌子的後面發出“哢吱哢吱”的聲響。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人聽得清清楚楚,像極了有什麼在啃骨頭的聲音。

  本來還有些無聊的秋千雪來了興致,側著頭看向她身邊一直保持著在外面時那清冷模樣的男人,語調愜意的問他:“時先生要不要猜猜看,那後面會有什麼?”

  黑暗中,男人目光犀利的盯著她。

  暗紅色與黑色交疊的多層蓬蓬裙,烏黑的長髮,被融進黑暗中,病白的小臉上,似抹了血的紅唇淺淺的勾起,大眼睛裡閃著晶亮的星光,給她整個人蒙上一層詭異的色彩。

  別人即使有進來的勇氣,在這樣的場景,聽到這樣的聲音,再膽肥的人,都會不自覺的蜷起脊背,雙手抬起豎在胸前,做出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動作。

  對這種未知的事物,人都會有恐懼心理。

  他無感,是因為他腦海中束縛思維的條條框框早已打破,對未知的事物,會好奇,但不會盲目懼怕。但這個女孩,一路走進來,她都是挺直著脊背,雙手自然的垂在身側,偶爾還會探著頭好奇的看這看那,愜意的像在逛街。

  說出的話,仿佛就在問,讓他猜猜看明天會是什麼天氣一樣,放鬆的姿態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緊張和懼怕。

  盯著她恣意的神態幾秒後,時一卿才興致缺缺的開口。

  “複讀機。”

  像是預料之中的答案,秋千雪笑開:“那,讓我來揭曉真相吧。”

  她悠然的走到那張發出“哢吱哢吱”聲音的廢桌子後面,彎腰一看,果然沒有想像中那樣有什麼東西在啃骨頭,什麼都沒有。隧蹲下身子,在桌子底下摸索起來。

  時一卿皺了皺眉,黑森森的山洞,廢棄的桌椅,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這個長得像唯美童話裡的女孩,竟然輕鬆恣意的像找玩具一樣,在這樣的地方,去翻找那詭異聲音的源頭。

  即使相信那只是個複讀機裡發出來的聲音,這樣的環境,也沒幾個女生有這樣的勇氣。

  秋千雪摸索了好一陣,才從桌底壁上找到一個微型的黑色磁鐵樣的東西貼在那裡,附耳上去聽,“哢吱哢吱”的聲音的確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真相揭曉了,就沒有繼續玩下去的意思了。

  秋千雪拍拍手站起身走了回來,兩根指頭勾住時一卿的衣袖扣帶,牽羊一樣往裡面走。

  清冷的視線落在那兩根手指上,這樣的黑暗程度,對他來說,跟白天沒太大的區別,清晰的看到兩根白嫩的手指,明明彎起勾著扣帶,卻柔嫩得看不大出骨關節,只是看著,就能猜到那小手有多麼柔軟。

  伸出的準備拍掉那只小手的左手又悄然垂了回去,任她牽著走進了另一條路洞。

  突然,前面的秋千雪停下了腳步,他抬眸,發現她正回頭定定的盯著他的肩後。

  想到了什麼,他側頭,映入眼簾的一隻皮包骨的手搭在他的肩頭,黑衣的風衣將那只無血色的手襯得很是森白。

  他狠狠的擰起眉頭,眼眸順著那只手往上移,果然看到一張慘白的臉挨在他的側腦後,黑髮白臉,漆黑的眼珠死僵的看著他。

  女鬼心裡惡作劇的等待著這個男人的驚叫,臉上的表情卻仍然死僵著,等了許久,卻發現這男人還沒有反應,她疑惑的將視線往上移了移,卻被那冰冷得足夠將她凍僵的視線嚇出一身冷汗。

  媽呀!比她還嚇人!

  女鬼慘白的臉上出現龜裂的表情,她訕訕的拿下搭在男人肩頭的兩隻爪子,假裝若無其事的轉身飄到後面隱進黑暗裡了。

  時一卿在秋千雪“咯咯咯”的歡快笑聲中,嫌惡的掏出紙巾在肩上擦試了好幾下,雖然他沒有潔癖,但絕對忍受不了這樣的觸碰。

  抬起腳步準備往前走,身後幽幽的傳出一個女聲。

  “那位先生,有興趣來做這兒的吸血鬼不?”

  隱在黑暗中的女鬼有些期待的輕聲問道,那麼冰冷的眼神,不來扮鬼真特麼可惜了啊,妝都不用化,就這麼掃一眼,那恐怖程度就比她這撲了好幾層粉的鬼臉要高得多啊!

  經理跟她們說,介紹一個人進來,可以獎勵一千塊!

  這麼大的誘惑,哎喲,她就暫時忍忍那個男人的恐怖眼神吧,一千塊啊一千塊啊!

  秋千雪剛消下去的笑聲又忍不住響起了,時一卿眼角一抽,鐵青著臉踏著大步子越過她走在了前面。

  銀鈴的笑聲跟在他身後,還悠悠的調侃著:“真是可愛的女鬼姐姐,英雄所見略同吶!”

  眼見時一卿腳步有些快的跟她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她並沒有追上去,不在意的慢慢悠悠吊在後面。

  指不定哪個角落裡的鬼見她落單,也會想來嚇一嚇呢,她也很想試試呢,被鬼搭肩,回頭的那一剎那,會不會有心跳加快的感覺呢。

  慢悠悠的走著,忽然看到右邊的牆壁上亮起了一點瑩綠色的燈光。

  是一個指示燈牌,上面標著幾個字。

  膽小者勿按!

  真是個讓人看著就覺得刺激的字眼呢。

  進來這麼久,大眼睛裡終於閃現出晶亮的光芒,小手伸出,輕輕按在那個發著微弱的瑩綠燈光的按扭上。

  一按下去,燈光消失。

  轟轟

  隨著一聲有些大的石塊摩擦聲,秋千雪張大眼睛,有些欣喜的看到洞壁上憑空開出一道門來,自動收進地底下後,露出裡面一個更大的石室出來。

  較大的聲響自然也驚動了走在前面的時一卿,他轉過身來,正好看到紅色的嬌小身影沒入了黑暗之中。

  大步走回去一看,剛經過的路洞右邊,出來一個暗室。比第一個山洞大了兩倍有餘,方形的的石室,另一邊還有一條通道通向更遠的地方,石室裡面空蕩蕩的,除了正中央一副棺材,再沒了別的,而秋千雪已然邁了進去。

  聽到身後又回來的腳步聲,秋千雪轉過頭,嘴角的笑容看得出她的期待。

  “按下機關後突然冒出來的哦,有趣吧!”

  挨著一副棺材還笑得那麼開心,真是個變態!

  時一卿懶得理她,盯著那副上了黑漆的棺材,這樣的設計,應該是人走到前後兩個門的通道處的中間時,會踩中一個什麼開關,致使棺材裡的東西突然跳出來。

  而跳出來的東西,估計不是白衣女鬼就是僵屍。

  顯然秋千雪也猜到了這個設計,她正把自己本來就邁得很小的步子放得更小了,踩碎步一樣往前移著,生怕步子跨大了會錯過那個開關似的。

  如他們兩人所想,當秋千雪移到正中央時,一塊石磚往下一壓,發出的“哢擦”聲被同時響起的另一個聲音掩蓋了。

  那個聲音並不比這一聲大,卻比它更讓人敏感的捕捉到。

  “咳吱、咳吱”

  棺材板緩緩的移動起來,發出有些刺耳的摩擦聲,最後一下,棺蓋被掀起,“嗒”一聲掉落在地上。

  棺材裡彈起一個著經典裝扮的僵屍。

  一身清朝官服,雙手僵直的向前伸著,溝壑縱生的臉蒼白一片,嘴的上下唇中間被畫上一搓朱砂,眼珠死僵死僵的盯著正前方,

  見他膝關節都沒彎一下,竟然直直的從棺材裡面跳了出來,一下蹦到秋千雪面前,伸直的手再往前幾釐米就要碰到秋千雪的臉。

  秋千雪直勾勾的盯著正好跳到她面前的僵屍,頭往左一歪,端詳了那張僵屍臉一會,又往右一歪,再看一會。

  那僵屍死僵的眼珠亮了亮,被眼前這粉雕玉琢的少女給驚豔到了,突然想起自己正在工作,任務是要負責嚇倒人家,立馬謹慎的收斂起屬於人的眼神。

  於是伸直著手,也跟著秋千雪機械的將頭往左一偏,再往右一偏,沒等來人家小姑娘的高聲尖叫,卻看到她突然像是被戳中笑點一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還以為會有七竅流血的厲鬼什麼的呢,原來只有一個僵屍。”笑完,小姑娘還幽幽的飄出這麼一句話,語氣裡明顯聽得出失望的感覺。

  只有一個僵屍,只有一個僵屍!

  僵屍一個沒忍住的眼珠又翻了翻,這什麼人家養出的小姑娘啊!

  沉住氣,僵屍控制著距離往前幾釐米蹦了兩蹦,試圖嚇倒她,卻見小姑娘一副對他失去興趣的樣子,聳聳肩丟給他一個背影。

  “……”

  僵屍蹦轉過身,餘光看到門口還站著一個男人,立馬崩起臉準備醞釀出感覺,可見這男人一身黑衣,神色清冷的立在那裡,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那一身威嚴的氣質,即使從來沒見過什麼大人物的他也感覺得出來,這神色姿態,哪裡看得出半點害怕的樣子。

  僵屍洩氣的身子一轉,乾脆跳回了棺材,等下一個正常點的遊客闖進來。

  順著通道往前走的秋千雪,正覺無聊,眼前又出現了一個瑩綠色的燈標按扭,還是一樣。

  膽小者勿按!

  呀!看來刺激的在後面呢。

  愉悅的勾起嘴角,伸出手指輕輕的按下

  秋千雪什麼都沒來得及反應,沒看到一被她按下就黑了燈光的標示,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整個人就掉進了突然抽空的地底,徹底沒入了黑暗中。

  紅色的身影就在時一卿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緊緊盯著的情況下,突然消失在了眼前。

  他瞳孔陡然一縮,心臟驀地跟著縮緊,一種莫名的惶恐襲上心頭。黑影一閃,便倏的沖了過去,停在她剛站定的地方,牆壁上卻早已沒了那一團瑩綠,時一卿的夜視能力很好,一眼找到那個熄了燈的按扭,急切的按下去,卻看到自己仍然好好的站在原地。

  他下不去!

  再一撥惶恐感陡然劇增,他有些失態的往那個按扭上猛按一通,還是沒任何反應。

  迅速的蹲下身,修長的手指快速在地面摸索著,很快發現了地磚面有幾道不太明顯的縫隙,組合起來,推斷出下面應該有半米多寬的空間,足夠且只夠一個人掉下去。

  這絕對不在給遊客設計的遊玩範圍內。

  整個活鬼城,設計再新穎,也只會控制在視覺性刺激的範圍內,在這樣的地方,突然單獨一個人掉進另一個空間,這樣的內容性刺激,沒有哪個正常人能受得了!

  沒再深入的細想這些,他又在周圍摸索了一陣,除了那個熄燈的按扭,再沒有找到任何開關類的東西了。

  時一卿快步沖到後面石室中央的棺材邊,用力掀開整個棺蓋,把裡面被突然驚到的僵屍一把揪了出來。

  “哎、別別、有話好好說啊!”僵屍被他拽著衣領拖出了棺材,被收緊的衣領勒得喉嚨極其難受,他壓根就不知道哪裡告罪了這個男人,如果說剛剛看到他立在門口時散發出來的氣質是清冷威嚴,那現在他從他眼神裡感覺到的就是森冷狠厲。

  有沒有搞錯啊!他現在可是一身僵屍的裝扮呃,不怕他也就算了,還一副要他命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啊?

  他好像沒有嚇到他那位可愛的小姑娘吧!

  “說!這個機關是怎麼回事!”時一卿將僵屍拖到秋千雪消失的地方,將他那張慘白的臉挨著牆上的按扭,讓他仔仔細細的看清楚。

  “什、什麼機關?你……先鬆開手。”僵屍被勒得說話開始困難了。

  時一卿抽回手,但犀利森冷的眼神卻沒放開他,“解釋清楚,為什麼她掉下去後開關就失效了!什麼方法可以再讓它打開!”

  僵屍狼狽的用手扯了扯衣領,聽聞時一卿的話卻沒再驚訝,表情反倒輕鬆下來:“不用急,這是景點承包方設計的一個環節,時常會有大膽的人按著外面的機關進來,再順著走,按下這個機關就會掉下去,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下面什麼都沒有,順著唯一的一條路走出來,就會回到上面的出口……”

  聽到僵屍一派輕鬆的解釋,時一卿的心又是一沉。

  這是景點最低層的工作人員,明顯不知道真相。

  沒再聽那僵屍繼續解釋些沒用的話,他轉身奔出石室,迅速按腦中記的路線拐了十幾個彎按原路退了出去。

  ……

  時間倒回幾分鐘。

  活鬼城某一地面工作室中,牆邊一排的監控器中,其中一個畫面靜止了很久的螢幕上,突然現出一抹暗紅色的身影。

  一位少女順著陡斜的坡滑落在鬼城的地下室。

  而旁邊緊挨著的另一台監控螢幕上,出現一個一身黑色風衣的男人的身影,看到男人急切的在熄了燈的按扭上猛拍,坐在監控器前的一個黃頭髮的青年瞬間嚇醒了瞌睡。

  慘了!

  搞出事了!

  黃毛青年立馬站起身跑出房間,在兩邊都是房間的走廊裡邊跑邊喊:“老大,出事了,出事了!”

  “吵什麼吵!什麼大事慌成這熊樣!”

  走廊盡頭的哐啷一聲打開,走出一個虎背熊腰的滿臉凶相的男人,心情很不爽的吼道。

  黃毛青年顧不得凶臉男人那發黑的臉色,急急的道:“老大你跟我去看監控室,剛掉了個人下來了。”

  “媽的!掉個人你也來吵老子!鬼城裡哪天不掉人了,不掉人咱生意還怎麼做下去?”

  “不是啊!這個不一樣,那人……”黃毛青年面露苦色,吞吞吐吐的不敢將話說全,想了想還是老實的說出出來,“我、我昨晚玩嗨了,所以今天就打了會瞌睡,睡著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把那開燈的開關打開了。那個掉下來的人,她、她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個同伴在上面……”

  凶臉男人口中的生意,活鬼城只是一個掩飾,真正的生意來自於掉進地底下的那些人。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11:33 PM


067 搞定帶走

  活鬼城裡每一條路,都會有幾個隱蔽的點安上些特殊的設計,就像那個女孩掉下來的那個種連環設計,那就是他們披著給遊客體驗刺激的外衣而做的陷阱。那些掉下去的人,才是真正為他們清興社謀利的工具。

  他們請了最好的畸形秀設計師,用最先進的肢體與器官嫁接技術,給那些掉下來的年輕男女們,或截肢,或換臉,待獨特的人體造型穩定養成型後,將會安排他們在地下市場做畸形秀表演。

  那樣的表演,平均一個人創造的收入,比活鬼城的一千張門票都要多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每一個連環設計的周圍,都會由他們的人全程監控,平時只會在有單獨的一個人進去冒險,或者是一群人最後一個吊尾的人經過那些岔路口時,他們負責監控的人,才會適時的開啟那個瑩綠色的燈標。

  就是為了防止意外,才會做出連環設計,先設計一個真正的刺激體驗環節,當確定上鉤者確實只有一人後,才會按下第二重機關的開關。一直以來,靠著這層外皮,他們萬無一失,所有掉下去的人,都消失得無聲無息,還沒有任何人懷疑到他們這上面來。

  可是黃毛這個兔崽子今天卻給他搞出了事,他娘的,接了這樣的活,竟然敢打瞌睡!

  兩人走到監控室,就看到最掛在牆上最右邊的一台監控器螢幕上,穿著紅色蓬蓬裙的少女從陡坡上滑落下來,一沒尖叫,也沒縮著身子嚇得亂喊,連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淡定的表情裡帶著些好奇,轉動著腦袋掃視了下四周後,又抬頭望瞭望距離地面有幾米高的壁頂。

  確定只有朝著有光線的筆直的一條路往前走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了後,她慢慢的站起了身開始往前緩緩的移動著。

  隨著她的移動,紅色的身影又轉到另一台螢幕上現出來,凶臉男人沉著臉朝黃毛青年低吼一聲:“廢物!調出之前的畫面。”

  黃毛青年忐忑的調出之前的畫面重複播放了兩遍,凶臉男人看到地面那個黑衣男人的表現,明顯那個男人察覺出了問題。要是出去報警的話,這事鬧大了,保不准連帶著會暴露地下城的秘密。

  不行,他得趕緊彙報給東哥,好歹東哥出面,還能及時控制後面事態的發展。

  凶臉男人撐在桌機器臺上,用看廢物的眼神瞟了眼黃毛青年,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你最好保佑不會壞了東哥他們的大事!”

  黃毛青年看著凶臉男人奪門而出時狠狠甩上的房門,淒慘的跌坐進椅子裡撚神撚鬼。

  而地底下。

  秋千雪在筆直的一條一人多寬的通道裡,朝著有光源的通道盡頭慢慢的走著,時不時摸索兩邊的牆壁,卻再沒了機關一類的東西了。

  看來,除了往光源的盡頭直走,再沒有別的出口了呢。

  可是,那光源,是白熾燈的光吶。

  那看起來多像希望一樣的光線,很好的吸引著掉下來的人停止尖叫,停止哭泣,安靜的滿心希望的朝著那光源處走。

  然後,待到人剛走到盡頭時,就……

  呵呵,真是別樣的刺激吶!

  歡樂城一座度假別墅的豪華套房裡,奢華的水晶燈下,剛才的凶臉男人低垂著頭站在一邊,他面前,名貴的真皮沙發上,慵懶的斜坐著位一身白色西裝的清秀男人,男人正興味怏然的盯著眼前螢幕上的紅衣少女。

  “東哥,趁著這女孩還沒有發覺出什麼,我們還是趕緊把人送出去吧。”

  此時面對著西裝男,凶臉男人臉上兇悍的表情已經收斂得毫無蹤跡,低眉順眼的態度裡還帶有一絲恭敬。

  西裝男的視線仍然隨著那抹紅色的身影而移動,他伸手在桌上的果盤裡掐下一顆色澤誘人的葡萄,輕輕含進嘴裡,邪肆一笑,“既然都掉下來了,哪還有送回去的道理。”

  凶臉男人心裡一松,東哥這話裡的意思,是不打算怪罪黃毛了?

  雖然說這事是黃毛給他捅的簍子,但黃毛好歹是他帶出來的小弟,出了事,他自然要想辦法保住的。

  但他轉念想起螢幕裡看到的那個黑衣男人,看起來可不像普通的商賈權貴,就從監控螢幕上,都能感覺得出他那一身清冷威嚴的氣質。還有掉下來的那個女孩,長得就跟童話裡的小公主一樣,這樣兩個即使站在一堆俊男美女的舞臺上都能被一眼搜出來的人,絕對不是普通家庭裡的人。

  “可是,那男人好像不是一般人啊,可能有什麼背景也不一定。”

  西裝男輕哼一聲,“怕什麼!就今天早上掉下來的那個女學生,是……”他頓了頓,想了下,“噢!慕家旁支的千金,不也有背景。”

  陣東可是土生土長的T市人,對整個T市乃至G省的大小人物都熟悉得很,那些權貴巨賈的每一張臉都像資料庫一樣刻在腦子裡,但是,這個男人,他可沒半點印象。只要不是墮魂幫的人,管他哪來的權貴,在G省這一方土地上,他們又何須懼怕。

  而這個女孩嘛。

  她可是那個雲集了G省甚至整個南方權貴子弟的雲端貴族學院裡的人捧在心尖上的小公主啊!

  可真是個美麗的失誤,這個女孩,可比地底下的那群人,有價值多了!

  似想到了什麼,西裝男低低笑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大。

  “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了一陣停下後,他再吞下一顆葡萄,“黃毛這個瞌睡,打得好啊!去,趕緊通知下面的人,讓他們一定要將她完好的給我帶上來。”

  凶臉男人傻眼的看著陳東瀟灑離去的背影,完全搞不懂陣東是什麼想法。東哥這麼開懷的笑聲,他可是幾個月都沒聽到過了。

  出了別墅,給守在地底下的人下達了通知後,凶臉男人揣摩起陳東的意思。

  為什麼東哥偏偏對那個女孩另眼相看,身份有什麼特殊嗎?還是看她長得很特殊?

  特殊……

  是了!就是特殊!

  他可是記得,那女孩的臉有多特殊,那眼睛大得,比正常人大了近兩倍,那嘴唇,紅豔得像抹了鮮血。配上那張白皙的娃娃臉,美得就跟童話公主一樣。

  擁有那樣一張神作之臉的女孩,那張長得像人偶娃娃一樣的臉,壓根不需要像那群關上地底下的人一樣去截肢換臉什麼的,完全可以原裝上臺直接表演。

  那可就是最天然的最具美感的畸形秀!

  東哥肯定就是這樣想的,難怪了。想通了關鍵的凶臉男人,變得欣喜期待,看來黃毛真是錯手撿了個好貨啊!

  活鬼城地底,守在下面的人剛掛掉電話,秋千雪輕輕的腳步聲已經接近亮著白熾燈的房間了。

  秋千雪扶著牆壁走進去,才剛看到通往右邊的另一條通道,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塗了大量乙醇的手帕迅速的捂住她的口鼻,緊接著又加上另一隻手,緊緊的箍住她。

  隨著秋千雪雙手奮力的掙扎,那兩隻環住她的手越發死死的緊捂住,最後,掙扎力道越來越弱的雙手終於無力的垂落,大眼睛緩緩閉上,身體軟軟的倒下。

  “搞定!帶走!”

  伴隨一聲粗曠的聲音響起,秋千雪被人一把扛上了肩。趁著將她翻轉時沒人注意到她胸腔的時候,秋千雪狠狠吸進一口氣。

  憋得可真是難受吶!

  倒掛在人肩上,血壓沖向大腦,讓她慢慢開始難受起來,但即使是這樣,她也還是清晰的感覺到射在她身上的視線,都被迷暈了還有人在緊盯著她,真是謹慎吶!

  摒開腦子的沉重感,她閉著眼睛集中精神感受著四周的一切。

  兩個腳步聲,一個沉穩有力,一個淩波輕盈,一男一女,監視她的是那個女的;

  回聲幽遠綿長,路長而空曠;

  有幾近微不可察的輕風撫過她的雙腿,是往她的身後他們的前方流過來的;

  空氣品質比剛掉下來那段路的好多了,是通風的緣故,這裡岔路估計很多。

  隨著兩人沉默的晃了幾分鐘後,在一個拐彎的地方,隱約聽到有低泣聲傳出,有些模糊,像是隔了道厚厚的鐵門。

  左轉,走十二步,再左轉,走四步,停下了。

  “叮”電梯停層的聲音。

  有指紋掃描器的聲音,進電梯了。

  是上升的感覺,一共22秒。

  “到了,別把她放在沙發上,放地上就可以了。”兩人沉默了一路將秋千雪帶到目的地,女人開口提醒男人,東哥可是出了名的愛乾淨,他的沙發不容許任何人沾。

  “我當然知道。”男人的聲音有些不滿。

  女人瞟了他一眼,繼續道:“好了,將人放下你就可以走了,我來看著她。”

  “你看著她?東哥還要兩個鐘才會回來,你在這看著,下麵那群被關著的人誰看?我可還有事。”

  “你先代看兩個小時,東哥回來後我再替你。”女人的語氣有些頤指氣使,估計比這男人更受那位東哥的重用。

  男人皺起眉,張開的嘴還沒有發出聲,突然身體一軟,就往沙發邊倒了下去,而還沒來得及放下地的秋千雪剛被一頭栽倒進了沙發裡。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11:34 PM


068 絕望後的希望

  女人第一時間警惕的看向秋千雪,卻見她栽倒在沙發裡,呈一個清醒的人難以保持的姿勢一動不動,沒有絲毫異樣。

  她遂再看向癱倒在沙發邊上的男人,男人眼睛瞪大著看著她,神情疑惑驚慌,他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全身麻木得動不了了,只是記得剛似乎被什麼東西咬了下,難道是那個女孩?

  女人蹲下身,驚疑不定的瞧著男人,仔細在他身上找尋傷口,突然瞥見男人脖脛左側有一搓白色的絨毛。

  “怎麼回事,難道是這……”

  最後一個音節還沒落下,沙發上的秋千雪突然動了。

  幾乎是睜開眼睛的同時,秋千雪伸手就往右邊的大理石茶几上一撈,精准的在茶具架上拿過一把夾杯子用的攝子,在女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她跪在沙發上的腳往前一蹬,一把將金屬攝子狠狠插進女人的太陽穴。

  女人伸出的手還沒觸碰到秋千雪,就兩眼一翻,身體緩緩的向後倒下。

  秋千雪走下沙發,隨手撕下一大截紙巾,按住女人的太陽穴,將攝子慢慢抽出來。

  雪球製造的麻醉時間已經所剩不多,秋千雪沒做一點耽擱,她轉身對向一動不動,只能驚恐的瞪著她的男人,將那把攝子再度插進了他的太陽穴。

  男人在死翹翹的前一秒,麻醉失效,他突然痛得手指一陣抽動,卻也只顫動了幾下後,終於又永歸了安靜。

  用同樣的方法從他腦中撥出攝子,秋千雪將整個奢華的房間掃視了一圈,找到兩隻塑膠袋套在手上,慢慢的走到房間另一頭的一台監控器螢幕前。

  螢幕上,陰暗的石屋裡,二十多個被綁著手腳的年輕男女狼狽的擠在一起,她們縮瑟著身體,低聲嗚咽著,每一張臉上,都充斥著恐懼與絕望。而另一側的一台桌面上,有一本畸形秀照片的雜誌豎放著,封面的那一張照片上,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沒了雙手,但她的背上,被嫁接出了一對白雕的翅膀。

  而女孩臉上的神情,麻木得仿佛死人一般,沒了雙手,連自殺都成了奢望呢。

  這就是她剛進門時偷偷睜開眼看見的東西。

  秋千雪看著那張照片,輕輕勾起嘴角,小手握著那根沾滿白色腦漿的攝子,悠閒的擦試著,輕喃道:“也想把我變成這樣嗎?會打算做成什麼樣的形態呢,像櫥窗裡的人偶娃娃麼?”那樣的話,需要打斷她的四肢哦。

  剛聽男人嘴裡說,那個叫東哥的人,兩小時後就會過來,得抓緊時間了。

  從衣兜裡掏出一小包小孩愛吃的熊熊軟糖,她拿出兩顆,分別粘在男人和女人的食指上,複製出他們的指紋。又在女人身上摸索了一陣,找到一個遙控鎖。

  再費了半個小時,她將他們的屍體拖進洗浴室的浴缸裡,清潔完滴了幾滴腦漿的地面,再把她裸手碰過的東西一一擦試乾淨,最後,她將那根擦乾淨的攝子重新掛回了大理石茶几上的茶具架上。

  唔,不知道,會不會有嗅覺靈敏的人在喝茶時能聞到腦漿的味道呢。

  出了房間,秋千雪按剛記下的路線拐了兩個小彎,就看到一個電梯口,但只有一部壞掉的電梯,指示燈是黑的。

  在四周瞄了兩眼,再沒有第二部電梯了。

  秋千雪確定她就是從這部電梯裡上來的,再細瞧了下電梯指示燈那周圍的黑色區域,她拿出複製了兩個指紋的兩顆熊熊軟糖,選出複製了女人指紋的那顆,輕輕貼了上去。

  這可是最方便攜帶的一種複製指紋的工具了,就算是兼有人體電荷檢查的指紋掃描器也不怕,熊熊軟糖可是有著與人體手指皮膚相同的電容呢。

  果然。

  “叮”的一聲,本來黑色的指示燈區域在熊熊軟糖貼上去的那一刻,指標燈亮了起來,電梯門也隨之打開。

  她走進去,電梯樓層一共顯示了7層,她伸手按下最下面的負2樓,電梯門關上後,秋千雪閉上眼睛,數了22秒後馬上睜開眼,正好是負二樓的位置。

  出了電梯,入目就是陰暗的一片,光線很微弱。

  這跟她掉下地底時那條路是同樣的格局,高而長的通道裡空曠一片,也沒有任何人,一個腳步聲都會激起一聲幽遠綿長的回音。

  電梯門口左、右、前方各有一條通道,格局都是一樣。

  秋千雪按著剛才記在腦中的路線,向正前方走了四步,就又看到左右兩邊出現兩條岔路。拐進右邊的那條通道,計算了下男人走十二步的距離,出現岔路時,再右拐。

  那模糊的陣陣低泣聲已經飄進耳朵了。

  秋千雪的腳步快而不急,幾步後就看到一個被四條通道包圍的密閉的石屋,沒有窗戶,仔細圍著四面牆細細找了一陣,才看到一張和牆壁一個顏色的厚厚的鐵門,手指輕扣在上面,發出不同于磚石的聲音。

  鐵門響起的聲音回蕩在岔路四通的地底,裡面大片的哭聲一滯。幾個狼狽的少女依偎在一起,目光驚恐的瞪著鐵門處。

  又要來了?

  又要拖人出去了?

  這一次會輪到誰?會不會是她們?

  即使是已經頻臨絕望,也還是都希望能多活一陣就多活一陣,每一個人,都提心吊膽的祈禱著這一次不要把她們拖出去,即便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也仍然抱著那一絲渺茫的希望。

  “大家不要哭了!”

  突然人群裡站起一位十六七歲的女生,女生努力讓自己散發出平時那股沉著冷靜的氣質,淩亂的頭髮遮蓋住她眼裡的驚懼,只留給別人她平靜的表情。

  她環視了整個大石屋裡的二十多個男女一圈,小心的輕聲開口。

  “我們這裡有20多個人,卻只能每天等著被人帶出去成為砧板上的肉。與其讓那些人將我們做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生不如死的活著,還不如早早死了來得痛快。到時候,說不定他們連手腳都不留給我們,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

  每說出一句,慕清自己的心就下沉一分,如果,逃不出去的話,這些話,真的不是嚇唬,而將會是她們的未來。現在說出來,只是為了激起石屋裡這些人絕地反擊的決心。

  看到有幾雙已經發出亮光的眼睛,慕清心底的希望開始升起來,她趁熱打鐵的繼續說:“你們不是說他們每次進來帶人出去時,都是兩個人嗎?若是我們沒有被綁住雙手雙腳,以我們20多人的力量,是絕對可以逃出去的。”

  “可是我們的手腳都被綁起來了啊!”角落裡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讓剛剛升起希望之心的部分人又黯淡了目光。

  雙手被負綁在身後的慕清點了點頭:“是,但我們有辦法鬆綁!”

  簡單有力的聲音讓一眾人又升起希望。

  “什麼辦法?”

  “怎麼不早說?”

  “快告訴我們!”

  慕清滿意的看到大家眼裡湧出的求生渴望,這樣,才能給下面最困難的一個環節減少阻力。她嘴角揚起一絲自信堅定的淺笑:“這種麻繩雖然粗,但不是堅不可催,我們每個人,幫忙前面的人咬斷綁繩,不需要太久,一兩個小時,就會有一半人鬆綁……”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有人湧躍的回應,“對對!這樣就可以讓所有人鬆綁!”

  “沒錯,我們有20多個人,那兩個人就算再厲害,我們也能把他們打趴下!”

  強烈求生渴望的力量是很強大的,經慕清那樣一說,每個人腦中都被那生不如死的畫面佔據著,沒有誰能忍受這樣的命運,別說一兩小時,就是咬一兩天,他們也願意。

  說動就動,這時候,每一秒的時間都非常可貴,要知道,每天晚上,他們這些人就會被拖出去一個,20多個人圍成一圈,都趴在前一個人的背後迅速的奮力的咬著,一定要在今天開門之前,讓所有人都鬆綁,不然,誰知道今天被拖出去的那個是不是就自己呢。

  慕清趴在跟她一起掉下地底的向彤的背後,側著臉用牙齒磨咬著綁在她手上的麻繩,這繩子,結實得遠沒她說的那麼容易咬斷。

  而且,就算都在今晚開門前松了綁,也一定真能逃出去,外面等待她們的,可是個地下迷宮。

  出口在哪裡,又會在找出口時遇到些什麼人,她們還不知道。

  能一群人一起逃出的機率小之又小,她期望的,不過是一個人逃出去後,再找人將所有人救出,雖然,這個希望也很渺茫。

  但是,這些憂慮與想法,她不能這時候說出來。過一關是一關,再渺茫,也是希望。是絕境中的希望!

  運氣還算眷顧石屋裡的二十多個男女,就在她們忍著磨得牙齦流血的痛苦,不停的磨咬著同伴的麻繩時,站在厚鐵門外的秋千雪已經研究明白了她手裡那個灰色的搖控鎖。

  她在最中間的紅色按扭上輕輕一按

  “叮!”

  厚重的鐵門緩緩打開,裡面圍成一圈趴著咬得唇齒鮮紅的男女們驚恐的抬起頭,希望生生的被掐滅,每一雙眼睛裡都帶著陡然絕望的淚光。

  還是還有來得及麼……

  然而下一秒,她們錯愕的看清,門口站著的人,不是她們想像的記憶裡昨天那兩個人。

  可是,這個人,長得不像個真實的人啊!

  難道,是她們產生幻覺了?!

  原來,在絕望的時候,就會產生最美好的幻覺嗎?她們看到了童話世界裡的公主……

  “秋千雪!”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0 11:35 PM


069 再度被困

  向彤和慕清相繼脫口驚呼。

  若不是她們認識秋千雪,剛剛她們也都要沉浸在那美好幻象裡,還以為那一幕是頻臨死亡前的幻覺,就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臨死前,在火焰的光芒裡見到和藹的奶奶沖她笑得十分的溫暖。

  而在她們眼裡,亮著微弱光線的門外,穿著一身公主裙的秋千雪飄然而來,小臉兒暖萌暖萌的沖著她們微笑……

  恍惚了那麼幾秒,向彤就反應過來,就算臨死之際,浮現在她幻象裡的,不是華麗的殿堂也應該是奢華的房間,怎麼可能會是秋千雪!

  所以,這是真的!站在門口的人,是真正的秋千雪!

  這時候,平時對秋千雪所有的情緒都縮小到幾乎沒有了,現在,秋千雪是向彤心裡那珍貴的希望,她回頭看著慕清,靠在她的肩膀上喜及而泣:“慕清,是秋千雪!終於有人來救我們了!”

  “是的!是的!”短短一天時間,慕清經歷了大悲大喜,這一會,激動的說不出別的話來。

  圍成一圈的那些男女看到兩人這翻表現,也終於知道,門口那個女孩,不是幻象,是認識慕清她們兩個的朋友,真的有人來救他們了!

  石屋裡一下哄雜起來,震天的哭聲笑聲交織在一起,奏出一曲悲喜起伏的動人之樂。

  “噓”

  秋千雪看了看門外一聲一聲回蕩著回音的空曠通道,對著裡面的人伸出食指豎在小嘴前。待裡面的人陸續安靜下來,她在一群人希冀的目光中快步走向其中一位被綁的少婦面前,蹲下身給她解開綁繩。

  麻繩非常粗,系得也很緊,在那少婦後面的一位滿唇鮮血的男生,看著秋千雪很麻利的動作卻還用了很大的勁,花了好幾分鐘才把那繩子拔出一個尾端,他心裡突然一陣後怕。

  要是沒有這位少女及時的出現,光憑他們用牙齒咬,要咬到何時?

  剛在絕境中升起的那股豁出去的毅力,在看到另外一束明顯強烈的希望曙光之後,卻是想也不敢想剛剛那信心滿滿的群逃計畫了。

  費了近十分鐘,秋千雪才將那位少婦的麻繩給完全解開,白嫩的手指上滲出了絲絲血跡,看在那位少婦的眼裡,更覺自己得了莫大的恩賜,流著淚直跪在秋千雪面前,準備一頭嗑下去。

  秋千雪連忙扶住她:“抓緊時間幫大家解了繩子要緊。”輕柔的聲音不大,卻安撫了眼巴巴望著她們兩個的20多人提緊的心。

  少婦連連點頭,轉過身跟秋千雪一起幫忙給她前面的人解開繩子。

  每解開一個,雙手自由的人就多了一個,同時,也增加了他們的效率。

  當秋千雪那雙已經磨破了皮弄得血跡斑斑的手伸到向彤的背後時,向彤神色複雜的望了她一眼,用輕得連自己都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沖秋千雪說了句謝謝。

  沒管秋千雪有沒有聽到,她心頭舒出一口氣,遂心安理得的等待著秋千雪手腳能夠快點,讓她早點松了綁,要知道,這會可是在爭分奪秒,若是解到一半有人闖了進來,那沒被解開繩子的人,就要在經歷過希望後,再度被打下地獄。

  一個多小時後,最後一個男生也被解開了腳上的繩子。

  自由了後,接下來,就是怎麼逃出去的問題了。

  這20多人裡,如慕清一樣頭腦冷靜的人並不多,而且這非常時刻,也很是容易磨滅掉他們平時的機警與冷靜,幾乎是最後一個人的繩子剛掉在地上,就有人大呼著趕緊沖出去。

  眼看著已經有四五個女生沖出了石屋,秋千雪阻止的聲音被淹沒在了淩亂的腳步聲與其激起的回聲中。

  還是慕清跑到門口擋住後面的人,才稍稍讓後面的一眾人冷靜了點。

  “你們知道出口在哪嗎?這樣沖出去,搞出這麼大的聲音,還沒逃出去,只怕又會被抓回來!”看到人群安靜了下來,她遂看向秋千雪:“千雪,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秋千雪點點頭:“你們跟我來。”

  她走出石屋,左右看了下,聽了聽,剛沖出去的那五個女生的腳步聲已經聽不到了,只怕跑遠了。她帶著她們放輕腳步迅速的往她來的路線移動著。

  慕清回頭望瞭望她們身後空曠的通道,“那幾個人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去把他們叫回來。”她剛剛看到了,那五個人,朝她們身後相反的方向沖了出去。

  向彤朝她撇一眼,頭也不回的說:“你還有閒心管她們!那群蠢貨,有人來救還不配合的亂跑,自己找死難道還想拖累我們!”

  秋千雪也回頭朝慕清說:“我也不知道她們跑哪兒去了,這下面好像是個迷宮,走錯了路,轉一天也不一定能轉出來。要是去找他們,我們也很可能再次迷路。”

  “那還找什麼,我們趕緊走!”人群裡開始有人提前抗議,生怕有人堅持要回頭去找那幾個女生,她們可不想再次被抓回去。

  慕清聽言,無奈的歎口氣,算了,若是她們真的再遭難,只能怨她們自己。

  石屋離電梯的地方並不遠,只是岔路太多,不容易找,秋千雪帶著這些人到電梯口時,眾人看到沒亮顯示燈的電梯,紛紛心一涼。

  “電梯……壞了!”

  “難道是被發現了,那些人就把出口的電梯停了?”

  秋千雪站在最前面,回過頭朝她們微微一笑:“沒有壞,大家不要急。”

  說著,她再次拿出那顆複製了女人指紋的熊熊軟糖,往黑色的顯示區域貼上去,電梯叮的一下開了。

  眾人再次心頭一松,再也受不住這樣大的情緒起伏了,求生渴望再一次滿滿的佔據大腦,20多個人嘩的一下湧進電梯裡,但是這麼多人,根本沒法一次性載上去,也裝不下。

  裡面的人擠個不停,卻是把秋千雪和慕清給晾在了外面。

  向彤被擠在最裡面的角落,一雙腳被好幾雙高跟鞋踩得痛得她齜牙咧嘴,她大吼一聲:“你們這樣擠有用嗎?秋千雪不進來,我們上去了也不一定能打開電梯。”

  人群被她一吼,還真安靜了下來。

  而向彤在自己的話出口之時,驚覺了什麼似的,猛的往秋千雪看去。

  她發現,秋千雪這一路一直都表情淡淡的,一點也不緊張害怕,開那鐵門的遙控鎖在她有,開這個電梯的方法她也有,怎麼可能這麼巧?

  而且,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若是和她們一樣是掉下來的,為什麼沒有和她們關在一起,有問題,秋千雪,肯定是和那些人一夥的。

  很有可能,這整個事情,都是設的一個局。

  為的,就是讓秋千雪像救世主一樣降臨在他們面前,讓她們這些人,記著秋千雪的救命之恩。

  原來,這就是秋千雪虜獲人心的途徑!

  向彤呆在角落裡,定定的盯著秋千雪臉上還掛著那安撫人心的溫暖笑容,看著她用輕柔的嗓音,勸得這些人安安靜靜的站好讓她分好批次。

  待兩批人都安好的上了地面,出了電梯時,向彤站在人群裡不陰不陽的說出一句。

  “秋千雪,你好像對這裡蠻熟的,我真好奇,你怎麼會出現在那個石屋裡的?那麼精密的設計,都被你一一破解了,讓我都忍不住要以為這個活鬼城就是你家開的了。”

  集在電梯門口的20多個人看到外面光線的那一剎那,終於松下了一直提緊著的心。

  安全下來,聽到向彤這翻話,她們心思也活絡了起來。

  還真別說,這個救她們的女孩,從一開始就出現得莫名其妙,複雜的地下迷宮,她一帶著她們,簡單的幾步就走了出來,那高科技的電梯,她拿顆糖就能打開,這麼熟悉這裡的一切,不得不讓人有所懷疑。

  可是她們看了看秋千雪那滿幹了血跡的雙手,再看看向彤那一雙完好如初的雙手。遲疑的目光在她們兩人身上來回穿梭著,竟是不知道應該相信誰。

  “向彤!你在亂說些什麼!”連對秋千雪一直印象極好的慕清,除了這樣的反駁,也再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幫秋千雪澄清什麼了。

  石屋裡第一個被秋千雪解開繩子的那個少婦指頭向彤斥道:“你怎麼能這麼說,這個女孩圖我們什麼,她手都磨破了就為救我們,到頭來就得你這麼句話,你忘記是誰幫你鬆開繩子的了。你要是覺得人家在做戲,你自己再蹲回去那個黑屋子裡,看看是不是會有人把你請出來送回家啊!”

  正在這時,牆角的另一邊傳來了腳步聲,聽起來有四五個人,都穩健有力。聲音越發的接近拐角,一眾人顧不上爭吵了,立馬四散著逃竄開來。

  “快跑啊!那些人回頭來抓我們來了!”

  慌亂中,秋千雪被人群衝撞得東倒西歪,她穩著身子往電梯邊靠,正準備再用熊軟糖開啟電梯,電梯門卻自動打開,從裡面走出兩個人。

  而剛逃開的20多人,又一個不漏的驚恐的緩緩退了回來。

  她們的四周,圍了十多個舉著槍的男人。舉目望去,這兒雖然是歡樂城裡面,但是這棟樓四周都被大片的觀賞竹林包圍著,非常僻靜,就是再大聲的尖叫,也引不來人。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8:17 AM


第二卷 修羅變奏曲

070 開始營救

  秋千雪看著電梯裡走出來的兩人,淡然的退往旁邊讓開路,那神色,自然得就像是出購物商城給別人讓道一樣,讓陳東盯著她的眼神更加犀利起來。

  跟著陳東一起出電梯的還有最初的那個凶臉男人。

  凶臉男人近距離的觀察著這個掉下地底的女孩,他的視線一路從她柔順得可以給洗髮水公司打廣告的黑髮,瞄到那張更像二次元人的人偶娃娃臉,再瞄到她軟若無骨的四肢。

  嘖嘖嘖!果真是天神之作!

  只要稍稍訓練一下,或者,為了更好的製造出人偶玩具的效果,可以把她手腳的筋給挑掉,給她牽上線,吊在舞臺的空中做表演……

  凶臉男人那毫不掩飾的目光就這麼直溜溜的在秋千雪身上從頭瞄到下,從下又瞄到上,那閃亮亮的眼睛,叫秋千雪覺得,這個男人在把自己當成一根金條看。

  “果然是小天才,一包迷藥加上一個迷宮都沒困住你,還把我們辛苦養了這麼多天的演員給救了出來。”

  陳東慢悠悠的走到秋千雪面前,細細的打量她,長著一張一顆糖就能騙回家的臉,卻配上個這麼機靈的腦子,真是一把好武器啊!

  他傾下腰,帶些戲謔的笑容看著秋千雪的眼睛。

  “小公主能不能告訴我,我那兩個不中用的下屬,你把他們給藏到哪了?不會是,把他們殺了吧哈哈哈!”

  誤打誤撞撿到這麼個寶貝,陳東陰鬱了好幾天的心情歡快得不行,別說他猜他那兩個下屬頂多就是被秋千雪給綁起來藏在了迷宮哪個角落,就是真殺了他們,他也不會惱,反倒會慶倖秋千雪的用處之大。

  越是有戰鬥力,他送給墮魂幫風老大的禮物才會越夠分量啊!

  秋千雪微仰著頭,餘光瞥見被槍指著站著不敢動的人群裡,離一片竹林很近的向彤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朝後移動著腳步。

  她眨眨眼,如實的回答陳東,引開他更多的注意力。

  “我把他們藏在你房間的浴室裡了。”

  陳東不在意的點點頭,“哦?原來你都已經進過房……”突然間陳東的語氣變得狠厲起來,“那個小美女你要是再往後退一步,我的槍子可是不長眼睛的。”

  所有人都順著陳東的目光看向正在後退的向彤,而站在陳東和秋千雪中間的一位持槍男人,在陳東的話說完時就扛著槍上了膛。

  哢嚓一聲,上膛的聲音嚇得向彤後腿的腳步一滯,她顫抖著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生怕那男人一個不小心讓槍走火了。

  這一慕更是嚇得那些退回來又想趁機而逃的人後怕的收起了小心思,緊張恐懼得不行。

  正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時,秋千雪沖近那個給槍上了膛的男人,趁他不備,她雙手並用搶下他的槍,迅速將槍口對著天上哢的一下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巨響響徹方圓幾裡,竹林外那密集又模糊的歡樂聲也隨之一靜,接著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秋千雪大叫一聲:“快跑!他們不敢開槍!”

  話音落,嘩的一下,人群就逃竄開了,驚叫聲四起。

  這下,清晰的讓竹林外剛被槍聲嚇得靜了靜的周圍幾個景點的遊客都聽到了聲音。

  陳東嚇得倒吸一口冷氣,反應過來,他首先大步追向正快跑著的秋千雪,一邊大吼一聲:“快抓住他們,一個也不能放過!快!”

  媽的!秋千雪說的沒錯,他們不敢開槍,這裡可是歡樂城,別看這棟樓周圍沒人,大喊幾聲也不見得會有人聽到,但放槍就不同了,這麼大的槍聲,周圍幾個景點的遊客與工作人員只怕都聽到了。

  他們清興社只是在這歡樂城裡承包了活鬼城這麼一個景點,其它景點的工作人員要是看到他們這副陣仗,不立馬報警才怪。

  他們扛出槍來,不過是想把這些被救出來的人又嚇回去而已,沒想到,竟然被這臭丫頭給識破了!

  持槍的男人們迅速的追上逃散開來的人,只能拿著槍當棍子使,一杆子敲昏一個,讓那些本來以為用盡了全力逃跑的人被再激發出一層短跑潛能,那是不要命的速度。

  慌亂中,本來已經鑽進竹林裡的向彤,看到離陳東只有幾臂距離的快步奔跑的秋千雪,她停下步子,眼裡突然沒了周圍的一切,只有那一個奔跑的身影。

  沒了秋千雪,屬於她的光芒都會回來!

  剎那間,她像被魔鬼附了身一般,又迅速的跑了回去,再度將自己置於危險範圍內,遠遠的從秋千雪側面橫向沖近,猛烈的撞上了那嬌小的身板。

  秋千雪被向彤撞得往後倒退好幾步,直接撞回了一路追著她的陳東前面,陳東順手一撈就扶住快要跌倒在地上的秋千雪,一個手刀砍在她的脖頸處,將她劈暈了過去。

  “這個女人夠狠毒的,對救命恩人還下這樣的狠手,把她抓回來!”

  剛撞完秋千雪準備改道再逃命的向彤一驚,撒開腿更是用力的逃,卻是沒跑幾步就被前面伸出來的一槍桿子敲暈了過去。

  竹林外的腳步聲與議論聲已經近了,五六個頭腦冷靜點的人逃了出去,剩下的人都是些慌亂中沒仔細看路的人,經歷了一次次的希望與絕望的起伏後,她們仍然回到了最初。

  陳東扛著秋千雪大聲喊道:“那些人不管了,把他們抬進去!”

  只怕這處地方得暴露了,不過沒關係,虜了秋千雪,比十個地下城的價值都要大。

  當逃出去的慕清帶著一撥看熱鬧的遊客又返回來時,現場已經回歸了寂靜,別墅前的院子裡空蕩蕩的,只有被踩亂的草地和幾枝被折了枝的竹子證明剛剛這裡發生過一起混亂事件。

  “千雪……”

  慕清低喃一聲,淚水控制不住的滑落。

  那個勇敢的少女,用她的機智與冷靜將這麼多受難者救出生天,即使差點讓人誤會,她也仍然沒有放棄她們,再次機警的給大家沖出希望的閘口,沒想到最後,卻賠上了她自己……

  ……

  T市墮魂幫總部大樓。

  時一卿強沖過好幾層阻攔,以他極速發揮的速度直接闖進了墮魂幫頂樓的會議室。

  “那麼就雲青去查探……”長長的會議桌上座,風魄正襟危坐,神色凜然的總結著分配會議結果,會議室的門突然就被猛的撞開了。

  十多道警惕的視線同時轉向門口的黑衣男人。

  這是什麼人,竟敢闖到他們墮魂幫的會議室來,而且,他們墮魂幫的會議室怎麼變得這麼好闖了?

  那些指紋掃描關卡呢?瞳孔掃描關卡呢?

  這人怎麼上來的?!

  迅速的掏出槍,十幾支槍口齊唰唰的對準黑衣男人。

  風魄愕然的看清一身黑色風衣站在門口的就是時一卿,就像是規律一般,都不需要對峙什麼,風魄頓時就弱了氣場,剛想爆口而出的怒火無聲的熄滅了。

  “怎麼回事?”時一卿這樣的臉色,他從來沒見過。

  時一卿無視室內十多支跟著他移動而移動的槍口,邊走邊問坐在風魄下手的風華:“一周前你去查清興社的資料,有沒有查到他們有什麼地下交易?”

  風華眼角一抽,她被風魄派去查清興社的資料,時一卿怎麼會知道?

  不過她還是有點眼色的發現時一卿表情不對勁,這絕對是發生了大事的表情。

  “清興社就是以黑拳、畸形秀、地下拍賣類的地下交易做主要經濟來源的,大都集中在U市,往W省發展,但似乎也有往G省滲透的趨勢,最近G省已經有兩個市頻頻有市民無故失蹤,就是他們搞出的動靜。”

  末了,她奇怪的看著時一卿:“你為什麼這麼問?”

  畸形秀!

  時一卿心猛的一沉。

  “秋千雪掉進了活鬼城的地底陷阱,而剛我查到,承包活鬼城景點合同上的名字叫陳東。”

  陳東,這個名字,風魄和風華在別墅時,偶爾會提及,雖然不深入,但對時一卿這種有收集身邊一切資訊習慣的人,足以牢記這個名字的擁有者,清興社T市分部的負責人。

  “什麼!”風華驚呼出聲。

  風魄亦皺眉,抬手示意下屬們把槍放下。

  活鬼城的地底陷阱,在座的人立馬就消化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清興社做的那些地下勾當,不就是在一些他們旗下的購物商城服裝店的衣櫃裡,或是洗手間內設置暗道,以此途徑來小成本的謀利。

  那些在服裝店、公共洗手間失蹤的市民們,大都是被抓去擴充他們畸形秀表演的地下市場,那些可憐的人,一旦被抓進去,面臨他們的,就是生不如死的命運。

  那樣的地方,秋千雪竟然被抓了進去!

  風華簡直不敢想像,那些人,會把她做成什麼樣!

  顯然時一卿很是明白這其中的後果,他看向風魄,眸子裡是無人能拒的目光:“一個個找地下市場的據點已經來不及了,帶我去直接找他們談判。”

  風魄有些失態的張了張嘴,鷹眸裡盛滿了驚訝。

  直接找清興社談判要回秋千雪?!

  他這意思,清興社提出的一切條件,不管是針對時一卿還是針對墮魂幫,最終,都由時一卿來履行。

  什麼時候秋千雪變得這麼重要了?

  問他要高科技單兵做戰武器也給?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8:42 AM


071 將她催眠

  而另一邊。

  昏迷的秋千雪和那些被打暈的十多個男女一起,被人扛著從地下迷宮的另一個出口走出了歡迎城,這一部電梯,直接升到地面一塊荒地上的廢棄保安亭內。

  每當電梯升上,保安亭的地板就會縮向兩邊,再降下,就會恢復原狀,這麼久來,還沒有什麼路人看出過異樣。

  出了保安亭,就有兩輛麵包車一輛銀色轎車緩緩駛來,是來接應陳東等人的。

  打開車門,他們將被打昏的十多個年輕男女們扔進一輛麵包車,持槍的十多個男子擠進另外一輛。而陳東和凶臉男人帶著秋千雪上了那輛銀色轎車。

  到了T市清興社分部,陳東讓凶臉男人扛著秋千雪跟他一起走上了二樓。

  經過一樓大堂時,大堂側面一個開著門的議事房裡,坐在沙發上談事的一個男人不經意的朝他們望了幾眼,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瞥見掛在凶臉男人肩上那一抹有些面熟的身影時,下意識的蹙了蹙眉頭。

  金絲眼鏡男對面的一位男人看到他蹙眉,還以為他是不滿商量的結果,“難道莫先生對這個價錢還不滿意?”

  被喚做莫先生的眼鏡男人挑挑眉,遂笑開:“坤老大誤會了,我只是看到將才你的人帶上樓的那位小姑娘有些面熟,不知袁老大能否讓莫某瞧上一瞧。”

  袁坤怔了怔,恍然一笑:“有何不可。”不知道陳東帶回個什麼小姑娘,若是莫語峰認識的,也好及時把人放了,還能賣個人情。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二樓的書房,就見到那個小姑娘被扔在房間內的地板上,而陳東和凶臉男人正坐在沙發上悠哉悠哉的喝茶。

  見到袁坤和莫語峰,陳東和凶臉男人一口茶還沒喝完,趕緊放下茶杯站起身。

  “坤哥!你怎麼來了?”語氣裡帶著絲驚訝和欣喜。

  袁坤輕輕頷了頷首,看向被扔在地上的側躺著的秋千雪:“阿東,這是你帶回來的人?莫先生瞧著這小姑娘有些面熟,給莫先生看看,若是認識的,可別弄出什麼誤會來。”

  莫語峰是清興社的軍火商,對清興社的行當自然有所瞭解,難免有可能虜到他們的人,不過只要當面釋放了就好說。

  陳東面色緊了緊,莫語峰瞧著面熟,他還瞧著面熟呢,他當然知道莫語峰是操的什麼心,但坤哥在這兒,他就是老二,這事還是得讓坤哥做主才行,反正坤哥也認識她,讓坤哥看下,自然會有主意。

  他走過去,將側躺著的秋千雪翻過身,讓她那張絕世無雙的小臉完全露出來。

  這下,不僅一直盯著秋千雪的莫語峰驚了下,連袁坤也被驚到了。

  這人豈止莫語峰瞧著眼熟,只要與靈素藥店談過買賣的,誰不認識啊!

  秋千雪!

  鐘潤成的心頭寶啊!

  鐘潤成雖然從來沒明說過不許人動秋千雪,但每次他與人談生意時,桌上總會擱著一張秋千雪的照片,有意無意的透露出秋千雪的重要性。

  能找到靈素藥店談生意的,哪個不是人精,聽到鐘潤成那樣明顯的暗示,自然會多瞧幾眼照片裡的女孩,生怕哪天不小心惹到這位小公主,靈素藥店斷了他們的來往就糟糕了。

  慶倖的是,這女孩長著一張絕對不大眾,即使是丟了,憑任何一個角度的照片都能讓人認出來的臉。

  袁坤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有些傻眼,陳東怎麼把這位小公主虜回來了,還讓莫語峰瞧見了,這不給他找事兒嘛!

  “想必坤老大也認識這位元小姑娘,其中的彎繞必然也清楚,那莫某就不多操這個心了。商談的價錢,就按坤老大給的那個數,莫某先告辭了!”

  說完,莫語峰沒等袁坤開口送便自行下了樓,他也是看著那少女像極了鐘潤成桌上那照片裡的那位,沒想到還真是。既然袁坤也認識,這事他就沒必要摻合了。但是,有必要通知下鐘潤成,若是讓別人在他之前報了信,鐘潤成要是知道他知情不報,他可就無端得罪靈素藥店了。

  想必,知道其中利害的袁坤也會趕緊著把人送回去,他若提前報個信,也好賣鐘潤成個人情。

  袁坤等莫語峰走出這棟樓,指著地上的秋千雪,沖著陳東質問:“阿東,你別告訴我你不認識她?”

  “坤哥,我怎麼會不認識……”

  袁坤咆哮一句打斷他,“那你他媽還把她虜回來,你嫌這段時間事兒不夠多是吧?”

  “坤哥,你聽我說。這秋千雪,最近與墮魂幫的風華走得有點近,這幾天,她就和風老大他們一起住在風家別墅。”

  袁坤斜了斜眼:“情況屬實?”

  陳東慎重的點頭:“絕對屬實。”

  “那你想怎麼做?”得顧忌到靈素藥店這邊,至少不能傷害到秋千雪。

  陳東自然看出袁坤在憂心什麼,“坤哥放心,不需要傷害到她,強子不是去學了催眠嗎,叫強子把她催眠了,作為我們這邊的武器,不是很好?再把她完好的送回給靈素藥店,向鐘潤成賠個禮就行了。”

  “讓她去殺了風魄和風華?”

  陳東點頭一笑:“任誰都不會對長著這樣一張臉的主人設防吧,神不知,鬼不覺。”

  風魄和風華定然不會想到,他們認為像天使一樣可愛的小公主,有一天會成為他們索命的利器。只要他們兩個一死,墮魂幫群龍無首,他們趁亂直接攻進總部,墮魂幫就是他們清興社的囊中之物了。

  袁坤眉毛皺成怪異的形狀,“你確定她能拿得起刀,敢殺人嗎?”

  “她都敢放槍,我下面那兩個人都被她給制服藏進了別墅房間的浴室裡。”只要將殺人的意念值進她腦子裡,還怕她想不到辦法殺兩個人?

  袁坤轉頭仔細盯著秋千雪那張看起來殺只兔子都不可能的臉,眼神從驚訝轉到興味,再盯著陳東看了好幾秒,最後哈哈一笑:“你小子!行!就照你的辦!”

  陳東亦鬆口氣的笑出聲,對恭敬的垂著頭站在一邊的凶臉男人道:“去把強子叫過來!”

  凶臉男人領命下樓,經過地板上的秋千雪時,發現她胸腔起伏的幅度有些不像昏迷的狀態,他轉身快步又走回去,附在陳東的耳邊低聲一句。

  “老大!她已經醒了,在裝昏。”

  陳東聽言皺眉,轉頭低聲朝袁坤說道:“坤哥,那女孩在裝昏,可能我們剛說的話她全聽到了。這女孩有些不好對付,機靈得很。”

  袁坤不以為然的一笑,擺擺手示意凶臉男人繼續去辦事,“不礙事。”

  等會讓強子給她抹掉這段記憶就行了,他倒還想看看這女孩有幾等本事。

  10月的天,地上有些冰涼,秋千雪躺了一會,聽到三個腳步聲都已經走遠,她便不再裝了,悠悠的睜開大眼睛,站起身拍掉紅裙子上的灰塵,沒事人一樣在諾大的樓裡,這個房間打開看一眼,那個房間打開看一眼。

  最後她下樓走進一間廚房,從一堆沒洗的水果中拿出一串葡萄,將它洗乾淨拿到廳裡,坐進沙發打開電視,一邊吃著葡萄看起電視來。

  淡定的像在自己家裡一樣,把呆在三樓一監控室裡看著她的袁坤和陳東看得眉毛挑得老高。

  待秋千雪看完一集動漫後,終於看到袁坤和陳東悠閒的從樓梯上走下來,後面還跟著一個20出頭的年青男子和一位30多歲的男人。

  聽陳東叫出的名字,秋千雪知道原來這個青年就是他們口中的強子,會催眠的那位。而另一位30多歲的男人,是這個強子學催眠的師傅。

  陳東瞧了眼坐在沙發裡神色淡然的秋千雪,再回頭瞥了眼他身後的強子,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真是個不爭氣的廢物!學了兩年,連這個程度的催眠都做不到!還要請他師傅出場,真會在老大面前給他掉臉!

  那個叫強子的青年,臉色羞愧的受了陳東這一眼,真不是他不努力學,而是……他覺得東哥給他找的這個師傅,也就那水準,壓根就教不出什麼給他。

  但袁坤和陳東似乎很是相信這位催眠師的能力,篤定了秋千雪這會的記憶等會就要被抹掉,連做戲都懶得做,就讓那個催眠師把秋千雪又帶上樓。

  秋千雪淺淺一笑,關掉電視站起身隨著那位元催眠師上了樓,明明什麼都聽到了卻一點也不擔心的模樣讓陳東心下一陣警惕,依他的經驗,這女孩可能又在計畫什麼招數了。

  他緊緊盯著秋千雪不放過她任何一個動作,直到將她送進催眠師準備好的房間,也沒發現什麼異樣後,才放心的回了一樓一側的議事房裡等待結果。

  催眠師欣然於秋千雪的配合,待她進了房間,便把門關上,拉緊窗簾,打開房間內一盞光線昏暗的燈。

  “坐在那裡!”催眠師開始命令她,語氣聲音都不溫和。

  唔,父式催眠啊!

  都不瞭解下她,就展開了第一環節,並且武斷的採用明顯不適合她的父式催眠法,呵呵……

  “你是他們請來的催眠師嗎?”

  秋千雪坐在被指定的地方,抬起頭問還在道具裡忙碌的催眠師,昏黃的光線從側面照在她的臉上,將她一側的肉臉畫出一抹暖萌的弧線。

  催眠師只瞟了她一眼,便語調冷硬的命令她。

  “不要多問。”

  “完成了你的任務,他們就會殺了你哦。”秋千雪淺笑著看著他。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8:43 AM


072 誰是黃雀

  催眠師怔了怔,雙眼狠厲的向她瞪了瞪:“胡說!”

  並沒有被他嚇到,秋千雪仍然掛著天真的笑容:“沒有胡說哦!因為,把我催眠的秘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吶。”

  催眠師微眯著雙眼,目似劍光的看向秋千雪淺笑著的小臉,心底卻陡然一驚。

  這女孩說的,似乎有點理。

  ……

  一樓的議事房,強子恭敬的候在門外,袁坤和陳東坐在裡面邊等待秋千雪被催眠後的結果,邊已經開始早早的分析起墮魂幫若是沒了風魄和風華,他們應該從哪個元老身上找突破口,更容易不費一兵一卒的將墮魂幫納入囊中。

  “要注意的就是,將秋千雪放回去這一環節,絕不能讓人起疑。”

  “除了我們不會有人知道,就只有那個催眠師……”

  “處理掉!”

  突然,大堂樓梯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兩人聽到催眠師焦急的聲音響起,“人跑了!快追啊!”

  “什麼跑了?”陳東站起身大聲問。

  催眠師直奔到兩人面前:“袁先生、陳先生,那個女孩逃了!”

  “什麼!”袁坤有些失態的大吼出聲。

  催眠師一手捂著頭,臉色還有些痛苦:“我催眠了那女孩後,她就不知道我是誰了,二話沒說就給了我一棒子,我昏了半個小時起來,看到她拿窗簾做成繩子從窗外逃走了!”

  陳東急處從寬的問:“催眠已經完成了?”

  袁坤斥他一句:“完成了也得追回來!”又不是抹掉所有記憶,她若是回去告訴了鐘潤成,不是白得罪靈素藥店了?

  陳東趕緊應下,“是!坤哥,我馬上派人追。”

  待袁坤和陳東兩人都急急走出了樓,腳步聲遠去後,催眠師對著站在門外的強子輕輕一笑。

  “強子,你不是想知道我是到底會不會柔攻型的母式催眠嗎?進來我教你。”

  強子愣了會,忙點頭,跟著催眠師進了房間坐躺在沙發上。要是他早早的學會了,東哥也能器重他一點。

  催眠師關上門,在強子看不到的地方,掏出他懷中的道具,詭異一笑。

  “強子,這裡沒有打擾你的東西……除了我說話的聲音和滴水聲,你什麼也聽不見……隨著我數數你會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頭腦模糊不清了……三……周圍安靜極了……不能抵制的睡意已經完全籠罩你了……你什麼也聽不見了……”

  一個鐘後。

  當袁坤和陳東火急火燎的四處追查著秋千雪逃跑的路線時,被催眠的強子帶著催眠師安全的走過樓外面的幾個關卡,恭恭敬敬將他送上了車。

  離開強子的視線後,催眠師又趕緊換坐了另一輛車。

  感覺自己終於安全下來,他心裡為自己的調虎離山之計贊了一把,還狠狠唾了一句:“他娘的!這群白眼狼,真要幹掉老子!好在那小姑娘提醒老子一句!”早知道,就不幫他們催眠那小姑娘了,不過真是奇怪,他之前是怎麼睡著的?怎麼催眠個人還把自己給弄睡著了?

  ……

  鐘潤成接到莫語峰的電話時,正與淺音在討論這幾天將分店擴展至北方的計畫遺漏之處,打算確定好方案後,讓千雪過目下,就可以開始實行了。

  誰知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說秋千雪人在清興社!

  他聽得出電話裡莫語峰因為顧忌與清興社的合作關係而注意了措詞,所以,重點是,無緣無故的,秋千雪怎麼突然出現在清興社?

  清興社是幹些什麼勾當的,他怎麼會不清楚,以秋千雪的圈子,一個扯上一個也扯不到清興社來,唯有,她落入了清興社,成了他們的黑料。

  合上手中的資料,他猛的站起身就向外走:“去清興社!接千雪!”

  早已候著的淺音聽言便趕緊下了樓去車庫開車,在剛看到鐘潤成接電話時一秒一秒變沉的臉色,她就猜到估計是秋千雪出了什麼事,果真是。對於千雪小姐的事,先生總是無比的上心。

  一南一北兩條國道上,一黑一白兩輛跑車急速向前方行駛著,喧鬧噪雜的車道上,黑色跑車裡的黑衣男人側頭對著窗外,眼眸微斂著盯著手裡握著的手機,一遍遍重複撥著同一個號碼,裡面卻一遍遍重複響著冰冷機械的關機提示音。

  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斜灑在他的臉上,並不能溫暖他的表情,冷峻的目光瞟了眼車速顯示器,清冷威嚴的聲音響起。

  “還可以再快點!”

  “什麼?”開車的邵旭一時沒反應過來。

  “車速。”

  “什麼!”她不是時一心,不會飆車好吧,再快就出人命了!

  風魄抬手搭在時一卿肩上,“放心,剛電話裡陳東已經表明是失誤,不會傷害她的。”

  剛是大家都太緊張,不過時一卿隨即就反應過來,清興社與靈素藥店早已有生意上的來往,以鐘潤成外露他對秋千雪重視程度的習慣來看,清興社必然是瞭解秋千雪的底的,理當不會動她。

  怕只怕,秋千雪現在正被那些小嘍關押著,而並……

  “秋千雪現在並不在陳東手裡。”清冷的聲音補全了風魄的想法。

  剛剛,電話傳過來的聲音裡,他聽出了一絲憂色,可以推斷出,秋千雪並沒有陳東的眼皮底下,也就是說,她會發生什麼事,陳東根本無法保證。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風華轉過頭來看時一卿,盯在他臉上的目光有些疑惑、怪異,但最終也只是這樣看了他一陣,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陳東剛掛完風魄的電話沒多久,又接到鐘潤成的電話,被鐘潤成溫和的威脅了一番後,他心煩的皺著眉掛了電話,有種大好的計畫被人破壞得徹底的感覺,歎了一口氣,陳東默默在這被打亂的計畫裡找成功的環節來安慰自己。

  好在,秋千雪已經被催眠成功了,哪怕她回去告訴鐘潤成,透露出的資訊也完全可以歸為“誤會”。而她的出逃,正好給她的催眠打上了一層掩護。

  比起態度很好的把她送回去,這樣,更不會讓人懷疑秋千雪有什麼問題了吧。

  急速行駛的一黑一白兩輛車同時駛進前往清興社分部的岔路口,並駕齊驅的一瞬,打下的車窗裡,兩個一身黑衣的男人同時轉頭,如炬的兩道視線在空中相交,無聲的對峙了一秒後,黑色的跑車超到了前面,一個甩尾停在灰白色的商業建築前,白色的跑車尾隨其後停下。

  車門打開,幾道傾長的身影相繼從車裡走出,在大門口擺著笑臉相迎的陳東瞬間就感覺到了強烈的低氣壓撲面而來。

  只怔了一會,他就恢復到平日裡恣意隨性的模樣:“真沒想到,一場誤會竟引得鐘先生和風老大同時前來,讓陳某好生惶恐啊!”

  只可惜,這會似乎沒人有心思跟他講場面話,時一卿瞟了他一眼,率先踏開步子往白色建築裡走,邵旭緊隨其後,風魄風華倒跟在最後面,讓陳東一瞬間有一種這個走在最前面的一身黑色風衣的男人才是墮魂幫真正的掌舵者的錯覺。

  鐘潤成站在原地盯著時一卿那挺直的脊背,細長的眼眸微眯了眯,淺音在一旁偷瞄一眼,卻無法從那表情中窺探出他這時的想法。

  “走吧。”輕輕道了句,鐘潤成亦跟上笑臉相迎的陳東,邁著大步踏了進去。

  將人都請了進去,陳東走在最後,心裡盤算著應該怎麼處理這個事,這種跟感情擦邊而影響利益的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袁坤做為清興社的一把手,並不需要為了這麼點事出面,太隆重了,反倒顯得他們心虛。

  說起來,不就是誤抓了鐘潤成最寵愛的小侄女嘛。

  正當思量間,大堂樓梯處傳來腳步聲,陳東轉頭,驚訝的張了張嘴。

  竟然是強子和秋千雪!

  不是說秋千雪跑了?

  “來接我回去嗎?怎麼都來了。”

  久違的軟軟的聲音響起,頓時吸住所有人的注意。看到那抹熟悉的紅色身影完好的站在面前,水亮的大眼睛裡沒有驚懼、痛苦,而是一如既往的溫暖與柔和。時一卿突然感覺心臟回了原位。

  “萌小雪!”隨著風華欣喜的一聲驚呼,大堂內強烈的低氣壓瞬間升高。陳東看在眼裡,喜在心裡,看來他沒低估秋千雪在風華心中的份量。

  隨即想到了什麼,在大堂內四處張望也沒找到催眠師的影子後,他沖強子做了個暗號,強子便走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師父跟我說這女孩在樓上睡覺,把師父送回去後,我就把她帶下來了。大哥放心,我試了下,她的確忘記了在這棟大樓裡的記憶,醒來後還想套我的話呢。”

  陳東在心裡吐血,還放心!

  媽的!那個催眠師,將他們都給耍了,竟然把強子給催眠借機跑了!

  餘光瞟了眼都被秋千雪吸住的幾道不同于進門時的柔和視線,陳東忍住了想爆粗口的衝動,對強子附耳交待了幾句,便展開笑容:“陳某既知道秋千雪是鐘先生的侄女,自然不會再傷害她,這不,本來還想讓她用完餐後陳某親自送回靈素藥店的,沒想到鐘先生親自來了,還勞煩風老大也跑這一趟。難得今日碰巧,不知鐘先生和風老大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8:44 AM


073 合作愉快哦

  注意到陳東那句“不敢再傷害她”裡刻意讓人忽視而輕咬的“再”字,時一卿皺了皺了眉。

  他幾步走到秋千雪面前,如掃描器一樣的視線在她身上仔細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她白嫩的雙手上,十個手指上劃滿了一道道細如髮絲的血痕,像摩破皮擦出來的,竟然只用清水洗乾淨了表皮的血跡而已。

  “回去。”清冷威嚴的聲音裡染上了一分怒意,抓著她手腕的動作卻輕緩溫柔。

  趁著時一卿擋住身後人的視線,秋千雪雙手一握,將劃滿了血痕的十個手指緊緊的包在手掌裡,只露出完好的手背,任時一卿抓著她就往外走。

  瞥見她的小動作,時一卿的眼底漾出一抹暖意。

  陳東有些驚訝,他問的幾位人物都沒有開口,這個男人卻以強勢的姿態代替他們回答了,再看以前那威風無緣的風老大,此時卻仿佛像這個男人的下屬一般,靜靜的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跟著他又走了出去。

  完全沒有想要表明下自己立場的意思。

  而鐘潤成也是連平時客套的做派都省了,沉默著走了出去。

  “陳先生的好意心領了,我們老闆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陳先生留步!”在鐘潤成也無聲的出門後,淺音走在最後和陳東道了句。

  淺音明白,這都是因為有千雪小姐在場的緣故,不管是先生,還是和千雪小姐走得近的風幫主等人,都不想過多的在千雪小姐面前顯露出他們這個圈子的資訊,不想在千雪小姐簡單美好的世界裡染上太多複雜黑暗的元素。

  走出清興社,鐘潤成加快腳步趕上時一卿,在秋千雪的右邊,牽起她的右手,無視她左邊還有一隻手被抓著,就拉著她往他的白色轎車走去。

  “嗯?”

  感受到手中的人發出一股牽制力道,時一卿挑眉,轉過頭對上了鐘潤成深邃犀利的黑眸。

  鐘潤成定定的看著時一卿的眼,嘴角是常年不變的溫潤笑容,他朝他伸出右手。

  “鐘潤成。”

  時一卿亦緩緩伸出右手,左手卻沒放開那細小的手腕。

  “時一卿。”

  同是一身黑衣黑褲,兩個男人一手抓著秋千雪一隻手腕,另一隻手交疊握住。

  只是輕輕一握便分開來,鐘潤成溫溫一笑,眼裡卻沒有任何溫度。

  “時先生還是放開手的好,雪兒需要隨我回家。”落了音,他又補充上一句:“我是他叔叔。”

  時一卿清冷接道:“她母親將她這幾天都託付於我照顧,這期間,我便是她的監護人,我需要保證她活動在我的眼皮底下。”

  “可是,你卻讓她在你的眼皮底下出了事。”鐘潤成的聲音始終都是溫溫的,但站一旁的淺音知道,先生怒了。或者說,早就怒了,千雪小姐,一向是先生的逆鱗。

  而這位時先生,好像,還是上面派來查她們靈素藥店的人,現在與千雪小姐走得近,到底是因為他嘴上說的託付,還是想接近千雪小姐套取消息,並不得知。

  時一卿沒有事後做無謂自責的習慣,乾脆不再多說,一傾身便將秋千雪打橫抱起來,讓鐘潤成不得不趕緊松了手。

  秋千雪從善如流的順勢摟住時一卿的脖頸,笑眯眯的安撫鐘潤成:“叔叔不要擔心了喲,雪兒沒事吶,在風華學姐家住得也很好,等媽媽回來後,就會回家的。”

  也是這一世,秋千雪才瞭解到鐘潤成那溫和外表下藏了顆多暴戾的心,若是讓他看到她被磨破的雙手,只怕他又會一心想著如何向清興社討回這筆債。

  清興社這種無人性的組織,還是交給那些為人民服務的人比較好。光讓叔叔去收拾,也太浪費靈素藥店的人力和財力了。

  面對秋千雪的笑臉,鐘潤成如何也生不成逆她意思的要求來,只有抬手在她柔順的黑髮上寵溺的揉了揉,遂深看了時一卿一眼,就率淺音離去了。

  邵旭凝視著逐漸遠去的白色轎車,若有所思的往時一卿懷裡的秋千雪看了眼,蹙著眉勿自想了會,便舒展開眉眼,走到時一卿身後笑著問。

  “小公主這次雖然無險但有驚,做為她的監護人,師父你是不是要親自下廚做一頓好吃的給她壓壓驚啊?”

  聽風華說起上次時一卿把飯菜做得慘不忍睹,卻仍然振振有詞的樣子,邵旭很後悔她沒有將時一卿做飯的過程看完。

  這一次,她一定要把那精彩的畫面錄下來,帶回去當福利給大院裡的老頭子老太太們樂一樂。

  風華隔著車,張大眼睛無聲瞪了邵旭一眼,還讓時一卿下廚!嫌別墅裡太安靜了是不是?

  時一卿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邵旭,便抱著秋千雪直接鑽進了車後座。

  邵旭撇撇嘴,站在原地聳了聳肩,便也打開車門進了車裡。

  坐進駕駛座,她傻眼的在後視鏡裡看到,秋千雪竟然被時一卿抱著坐在他的腿上!

  而秋千雪此時正疲累的睡倒在時一卿懷裡,臉上安詳一片,似是對身後的懷抱很是放心。

  邵旭瞪大眼,弱弱的道:“師父!這個,小公主她也有14歲了……”

  男女授受不清啊!

  “你才意識到?”

  時一卿瞟她一眼,清冷的聲音裡還透著一絲鄙視,鄙視這群平時總是把秋千雪當10歲小女娃對待的無知人。

  “……”那你意識到了嗎!

  邵旭一陣風中淩亂,卻是沒敢把這話說出口,沉默的轉過頭去安分的開車。

  而後座的風魄壓根沒注意到,他抱胸躺靠在座椅上,眼神放空的望著窗外懊惱著,為什麼他每次在時一卿一出現後,就立馬弱了氣勢,今天陳東那看他的那眼神,明顯在問,你們墮魂幫什麼時候換了老大了?

  黑色跑車一路疾馳,到了風家別墅,風魄還在思索著他煩惱的問題,進門就把自己關在了二樓書房。時一卿仍然抱著還在熟睡狀態的秋千雪鑽出了車。

  待時一卿進了門後,忍了一路的風華這才問邵旭。

  “做研究的都是這腦回路嗎?”

  邵旭猛搖頭:“我果斷不是。”

  秋千雪被放進沙發的時候醒了過來,抬頭看到近在咫尺的俊臉,她只是用那半瞌著還沒全睜開的大眼睛看了幾秒,待看清是認識的人後,便揉了揉眼,任時一卿將她放進沙發而沒有掙脫。

  看到她再自然不過的神情,邵旭和風華一陣對望。

  好吧!沒意識到的是秋千雪自己。

  而在時一卿眼裡,這是秋千雪被人抱多了才積累出來的下意識的反應。

  隨著意念所到之處,他腦中浮現出風華撲上去熊抱著秋千雪的畫面;在雲端時,那個錯把他當老師的女生抱著秋千雪的畫面;有遲見秋摟著她親的畫面,還有好幾幕他在暗中觀察時偶爾看到她被一票女生搶著抱的畫面……

  “誰受傷了?”

  還沒根據這些畫面想出個什麼來,就被門外書生焦急的聲音打斷,書生提著他從不離手的急救箱,急急的往屋裡奔。

  時一卿叫住他:“給她處理下手上的傷口。”

  “這個小女孩?”書生看了眼秋千雪,雖有些驚豔于這張特殊的臉,但職業素養讓他只是盯了她一瞬就被她手上的傷口引開了注意力。

  “怎麼磨成了這樣?”書生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憐憫。

  看到書生停在秋千雪面前,風華和邵旭才反應過來。

  “萌小雪受傷了!”

  那密密麻麻的血絲一樣的傷口劃滿了十個手指,看得風華一陣心疼,這樣的傷口,留在她身上沒半點感覺,可是出現在秋千雪那雙嫩如新生兒的手上,真讓人懷疑是不是會比別人多上一倍的疼痛。

  書生細心的給秋千雪清洗好傷口,一邊邊給她輕輕包紮,一邊喋喋不休。

  “這長輩怎麼照顧人的,被磨成這樣了竟然就用清水洗了下就不管了,好歹貼個止血貼也頂點事啊……”

  整個處理傷口的過程中,時一卿和秋千雪就被書生的絮絮叨叨洗禮著,好在書生手上的動作專業而又輕柔,時一卿才沒搶了他手裡的活讓他走人。

  聽到書生確認秋千雪的情況並不很嚴重後,風華才放心的上了樓,最近幫裡事情多,她還有事需要忙,秋千雪交給時一卿照顧,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處理完,秋千雪十個手指被包紮了厚厚的紗布,臃腫的彎都彎不下。

  輕歎了口氣,秋千雪揉揉餓扁的肚子,笑意淺淺的抬頭:“時先生和我一起做飯吧。”

  時一卿低頭看著坐在沙發上仰看著他的笑臉,看到她大眼睛裡熠熠生輝的目光,他漆黑的眼瞳中籠罩著一層罕見的溫柔的光澤,語調卻似乎一時改變不過來,仍然清冷。

  “你還能拿得動什麼?”

  “我還能開口吶!”秋千雪嘴角漾開期待的笑意。

  唔,她做指揮,他來動手做,正好可以教會他怎麼做既營養又可口的飯菜。

  邵旭偷偷瞄了眼時一卿並沒有不對的表情,樂呵呵的往樓上跑,拿相機拿相機,一定要拍到。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8:50 AM


074 驚覺異常

  “番茄去皮,跟胡蘿蔔、元蔥一起切成丁,舀一大匙甜玉米罐頭一起放進豆漿機,記得加點番茄醬和黃油……”

  “吶,木耳可以下鍋了,翻炒一分鐘後加點醋……”

  “火需要再旺一點哦……”

  邵旭在廚房門口架著照相機,眼睛盯著螢幕裡的畫面,可她慢慢的發現,畫面裡不是她想像中的樣子。

  廚房門邊一架高腳椅上,秋千雪坐在上面,時不時的指揮一句,而時一卿黑色的身影在她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在廚房裡穿梭,忙完這裡忙那裡,倒還的確沒有了上次那些怪異的聲音響起了。

  “啊不要扔!輕輕的放下。對,就是這樣……”

  軟軟的聲音在時一卿隨手準備丟開一隻碗時及時響了起來,成功的挽救了差點被打破的和諧畫面。

  “嗯,這個胡蘿蔔,切成楊桃型……”

  正準備將它切成隨意的丁塊狀的時一卿回頭奇怪的瞟她一眼,“有這個必要嗎。”雖是如此說,回過頭,手起刀落,卻是老實的按照秋千雪說的將胡蘿蔔切成了五角星形狀。

  秋千雪眯著眼睛笑開,紅色裙子下的雙腿掛在高腳椅上悠閒的晃蕩著。

  風華提著一隻箱子下樓,瞟見盯著廚房方向看直了眼的邵旭,好奇的跑過來,就看到這一幕。

  時不時要針對秋千雪的話反駁上一句的時一卿,手上卻愣是乖乖的照著秋千雪的指揮忙碌著,而且廚房成功的保持了正常的模樣,砧板上的胡蘿蔔塊被切得整齊有順,案臺上乾淨光滑的檯面如閒置時一般鋥亮。

  艾瑪,萌小雪真是太霸氣了!

  “走了!”

  風魄提著一隻黑箱子跟過來,只深看了時一卿那黑色的背影一眼,斂著眼將風華拉出了門。

  聽著廚房裡越發正常有序的聲響,邵旭偷偷的架著照相機在後面樂呵呵的拍攝,雖然沒有她預料的那樣乒乒乓乓,但這樣的畫面也很有看頭啊!

  幾時見過師父被調教得這麼溫順,這要讓那群老頭子們看到了,不知道會不會立馬激動得飛過來的說。

  在時一卿按秋千雪定的步驟做出幾盤菜後,邵旭適時的關了相機悄悄撤開。可不能在傳到那些老頭子手裡前讓師父發現了。

  做飯這種事,其實男人都是學得很快的,只是大多數男人心裡都根深蒂固的種下了君子遠庖廚的的觀念,即使有的會迫於家裡某位女主人的淫威而下一次廚,也會忍著傷一次胃而煮出一堆不能吃的東西,以此假像來達到以後再也不需要下廚的目的。

  看到經指導後,時一卿做出的幾盤已經達到了色香味俱全水準的菜肴,秋千雪否定了對時一卿上次是故意而為的懷疑。

  秋千雪跳下高腳椅,坐進餐廳裡等時一卿將菜擺上桌,沒辦法,誰叫她現在手中拿不起任何東西呢。

  拿不起……任何東西……

  秋千雪歪歪頭看著自己彎不下來的十個手指。

  她要怎麼拿筷子呢?

  再側頭看邁著平時清冷優雅的步伐端著菜盤走過來的時一卿。

  她眨眨眼:“時先生願意喂我吃飯嗎?”

  時一卿腳步定在那裡停了一秒,馬上又恢復如常。他抬起清冷的眼眸看了看她十個饅頭大的手指一眼,又低下頭將菜擺放好,轉身往大廳走。

  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你是打算去叫邵旭嗎?”

  見時一卿腳步未停的繼續往樓上走,秋千雪提醒她:“我剛見她開車出門了哦。”

  看到時一卿不置一詞的轉過身又走回來,秋千雪仿佛從他冷著的臉上讀出一絲委屈與……認命的無力,讓她越發喜歡繼續逗他了。

  盛好飯,時一卿坐進秋千雪右邊的位置,秋千雪轉頭,目測了下兩人間的距離不夠時一卿將飯菜喂到她嘴邊,於是用手掌將椅子往他身邊挪了挪,直到垂放在腿上而微張開的手臂有些挨到時一卿那平整的黑色風衣的衣袖,她才坐定不再動,叫時一卿臉上越發麵無表情起來。

  沒有很幼稚的也把自己的位置再往右邊挪開,時一卿坐直身子,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動作優雅的在那幾盤出自他手的,看起來的確比他以前做的要順眼得多的菜肴裡,每一樣夾了些放進她的碗裡。

  再在她目光灼灼的視線裡,頓了頓後,再從她碗裡夾起一筷子木耳往她嘴裡塞。

  慢慢的,兩人挨得有些近了,近到鼻尖前飄蕩著對方身上獨特的味道,有那麼一絲鑽進了鼻尖。

  一股柔柔的,如牛奶般暖融柔和。

  一股涼涼的,如清泉般沁人心脾。

  以看不見的弧線在空中交錯纏繞起,融合出另一種味道,讓人莫名的就心跳加速了起來。

  時一卿不著痕跡的往後移了移身子,臉上再布上了一層冷漠之色,卻是沒蓋住耳根處緩緩漫上的一層緋紅。

  秋千雪卻順著他的後退,身子往前傾了傾,好奇般的想深入探究剛鑽進鼻尖的那抹清涼的氣息,就像喜歡嗅青草香一樣,她傾著身子,再次在空氣中捕捉到那抹剛還沒聞夠的清涼氣息,深深的嗅了嗅。

  再抬起眼臉,看到已經身子後仰到有從椅子上倒下的趨勢的時一卿,她瞪了瞪本就很大的眼睛。

  “你怎麼了?”

  時一卿眸色暗了暗,有些幽深。

  趁著秋千雪坐直身子,他也彈回原位,辨不清語氣的道,“你還吃不吃。”

  秋千雪恍然的看到仍然被他支在手裡的一筷子木耳,張嘴準備咬下,時一卿卻突然閃開了手。

  “涼了。”

  似乎是察覺到給她重新換一筷子菜的舉動貌似被歸類成“溫柔”屬性,語氣裡刻意的帶上一層不符合情緒發展的冰冷。

  聞到散發著熱氣的菜香,秋千雪的感覺神經頓時反應過來,迅速的張開嘴接下那一筷熱氣騰騰的菜。

  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那張紅豔豔的小嘴在眼前張開,緩緩含住滿滿一口飯菜,慢慢的蠕動著,表情享受得不知所以。

  那滿足的樣子讓時一卿驚覺,她好像餓了很久了。

  幽深的眼眸溢出一絲別樣的色彩,覆蓋住原來刻意放冷的眼瞳,不知不覺,手上的力道也放輕了下來,開始徵詢她的心意後再選擇性的夾菜。

  “要不要湯?”

  “好。”秋千雪滿足的笑開。

  時一卿放下筷子,將那盤和番茄胡蘿蔔一起榨出來的玉米湯移到她面前,舀起一勺飄著白色奶油的乳黃色濃湯輕送進她嘴裡,見她喝得很香的樣子,時一卿再次看了幾眼桌上的幾盤色澤鮮美的菜肴。

  像是發現了它們真正的功能一般,一直不以為然的目光終於正視了它們一會。

  夾起一塊沒有煮壞形狀的胡蘿蔔,欲再往她嘴裡送,抬眼見到她鮮紅的唇邊殘留著一滴乳黃色的湯汁,他空著的左手微微一動,立馬又止住了,忍住了想徒手替她擦掉的衝動。

  徒手幫她擦掉嘴邊的東西什麼的,時一卿下意識的覺得這樣的畫面,他好像還無法順其自然的承受住,只是眼眸被粘住了般盯著那滴湯汁,看它掛在那一抹鮮紅裡,要掉不掉的樣子,有些癢癢的,就是想擦掉它。

  最終,他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左手,伸出食指撫上了她被湯汁浸潤過的飽滿豔紅的嘴唇,欲將它擦掉,而秋千雪似乎也感覺到了唇邊的異樣,習慣性的伸出粉嫩的舌尖一舔。

  嗯?

  時一卿觸在她嘴邊的手指僵住,濕熱得有些發麻的觸感順著他的指尖直傳入心裡,心臟猛的停止了跳動,一秒後,緊接著又跳了起來,卻一聲一聲的加快。

  咚、咚、咚。

  秋千雪眨了眨眼,看到時一卿面無表情的臉下耳根處悄悄染上的緋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另一種更深的顏色過渡,讓那好看的耳垂紅得幾近透明,大眼睛裡蒙上一分懵懂的神色,她伸長脖子湊近了去看他側邊的脖頸處,還同時伸出了那包成了饅頭的手指頭。

  是打算還要摸一下嗎?

  時一卿加深眼眸裡的冷色,垂回手的姿勢顯得自然無比,以一個不經意的姿勢避開了秋千雪的探究,如水洗過的墨玉棋子一般的眼睛盯著她,看到她臉上不同於他的真正的再自然不過的神色,及眼眸裡如常的色彩,他蹙了蹙眉。

  心底湧出一種怪異的疑惑。

  “秋千雪,你已經14歲了。”突兀的清冷的聲音突然帶上了一絲冷然。

  秋千雪微愕,嘴微微張開,濃密卷翹的長睫毛撲扇了好幾下,不確定的緩緩啟口。

  “你是在提醒我……應該害羞嗎?”然而表情卻只有一半的疑惑與一半的恍然。

  “……”

  真是個……!

  時一卿腦子裡閃現出他想脫口而出的“變態”兩個字,心跟著那兩個字高高提了下,盯住她的墨玉棋子般的眼瞳緩緩的蒙上了一絲異樣的顏色,黯淡了些許光亮,黑得幽深如潭。

  沉默了幾秒,時一卿側過頭去,再換下一筷子菜夾著轉過來,已然恢復了平時的清冷神色。秋千雪亦是對他的不著痕跡的臉色心緒轉換無察覺一般,無所謂的半眯著眼再次享受時一卿的餵飯。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8:55 AM


075 悍婦對上妻管嚴

  明明昨天整個夜晚都還是涼風習習,爽人得很,沒想到一早起來就下起了暴雨,在T市,這樣大的暴雨極少。

  烏雲如墨,滾似地遮黑了剛剛才微亮的天,黑壓壓的像剛過完黎明又迎來了黑夜。天河似破了道口子,狂風卷著雨絲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抽打在玻璃上,叭叭作響。

  落地窗前,一身黑衣的男人負手而立,臉如雕像一般靜止了表情,眼眸望著前方,卻只倒映出黑漆漆的一片。

  窗外黑灰迷蒙的一片視野裡,視線所到之處,路上已無一個行人,如墨的陰雲將整個城市籠罩得像一座從未經歷過光明的古老鬼城,無端壓得人仿佛喘不過氣來,心情跟著抑鬱沉重。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黑灰的天際一端劃出一線亮光,刺眼的閃電倏得劃破天空,男人眼眸裡的亮光才流動起來,待聽到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從天頂炸開,他平靜如冥想般的面容才動了動。

  打開房門,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響朝走廊最深處的方向漸漸遠去,停下後,又響起了有節奏的“扣扣”聲。

  許是雨聲太大,又可能是裡面的人情緒緊張,男人修長的手指在門上敲擊了數下,都還沒有得到回應。

  “扣、扣、扣!”

  又重重的扣擊了幾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人應聲,男人輕鎖住眉頭,直接扭開了門把。

  似是怕裡面的人被嚇到,他將門輕輕的打開,入眼就看到跟他一樣未開燈的,黑暗到無法第一時間看到人在哪裡的房間。除了窗外一聲接著一聲響起的轟隆的雷響與甩在玻璃窗上的雨滴聲,房間裡還算是靜悄悄的。

  他往裡走進幾步,才在露出一片昏暗光亮的飄窗上找到熟悉的身影,預料之外的景象讓他瞳孔的形狀變了變。

  不是他想像的被驚人的雷聲嚇得躲在牆角或被窩的樣子,被夾雜著狂風的雨滴打得啪啪直響的玻璃窗前,一身單薄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在電閃雷鳴的天裡,姿態愜意得幾近享受的坐在飄窗上架著的一把靠椅上,專注的盯著窗外,仿佛那外面是澄澈的藍天與軟棉的白雲。

  轟隆的雷聲裡,黑暗之中,少女沒聽到門邊的響動,她向前傾著身子,像是欲將手伸出窗外接雨水玩,在觸及到那十個包得饅頭大的手指後,嘟了嘟嘴的垂了回來。

  而後,她乾脆站起身來,整個人趴在玻璃窗前,頭微微往窗外傾,讓臉被狂猛的雨水劈裡啪啦打了一通後,她才咯咯笑著縮了回來,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

  一道刺眼的光亮從天際劃下來,打在她的臉上,照亮少女嘴邊他從未見過的喜愛、親切、癡迷交融在一起的笑容。

  驀地,心又抽了一下。

  黑暗中,男人那墨玉般的眼瞳變得更加幽深起來。一天的二十四小時裡,她幾乎連睡著了都在微笑著,但還從未見她過笑得這樣,仿佛是見到了最親近的什麼,親切得如找到了這世上唯一的共鳴。

  秋千雪撫著窗梗,微仰著腦袋看著黑灰一片的天際,大眼睛裡清澈的倒映著那突然一現卻能將整個天空照亮的閃光,臉上盛滿了期待的喜悅,一兩秒後,待驚天動地的雷聲“砰”得一聲炸響,她殷紅的嘴角綻放出燦爛的弧度,那表情,開懷得像在看一場煙火盛宴。

  “你在幹什麼?”清冷威嚴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秋千雪轉頭,在又一道閃電中,看到一身黑衣的男人冷著臉的表情,眼眸裡釋放的是刻意的冷漠。又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利用每一個面部細胞向她展示“他是她這幾天的監護人”這樣的資訊。

  真是讓她看著就想……讓那表情破功呢。

  她燦然一笑:“看煙花啊!”

  可不就是煙花麼,閃電加雷鳴,這可是天地間最自然最漂亮的煙花吶。尤其是是雷聲總是要在閃電已經出來後,才會慢一拍的反應過來,顯得……特別可愛呢。

  “煙花?”

  “對啊!老天賜給我們的最美的煙花吶!”秋千雪又轉過頭去,望著窗外,聲音喃喃:“難得才能看到一次,可惜,會欣賞的人,好像不多吶……”

  男人好看的眼輪廓裡流動的眼波微微一滯,又緩緩的蹙起了眉。

  ……

  暴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停下,涼風撥開濃密的陰雲,天色又緩緩亮了起來。被大雨洗刷了一整天,天地間所有汙穗都被沖了去,整座城市都換上了一層新裝。

  風魄和風華還是沒有回來,可苦了邵旭,午餐桌上,看到時一卿給秋千雪餵飯時,她眼珠差點脫窗。

  在時一卿時不時瞟她一眼的情況下,她胡亂的扒了幾口飯就撤了,而晚飯前一刻,她就開著車出了門,她沒這勇氣光明正大的看師父出糗啊!

  不過出門後,屈服在八卦因數下的邵旭立馬掏出了手機,打給了時一心。

  餐桌上沒了其他的人,時一卿的餵飯工程變得自然多了,但不代表他很樂意。

  “能幫我再夾點芥藍麼。”

  “還沒吃飽?”

  “嗯……還可以再吃點呢。”

  “你怎麼吃得這麼多?”

  “那,就不吃了吧……”話還沒落音,一筷子芥藍就塞進了她嘴裡。

  “呃……”

  有突兀的聲音響起,餐桌前的兩人齊齊轉頭,看到站在客廳裡一臉錯愕的盯著他們倆的秋書墨和遲見秋,聲音是遲見秋嘴裡發出的。

  和秋書墨從H市回來後,遲見秋就按時一卿給的地址找到了這裡來接秋千雪,她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慕。

  遲見秋腦子裡翻來覆去也沒找到精准的形容詞來形容這一慕。

  時一卿握在手中的筷子還沒落下,但他前面的碗裡,飯還沒動,秋千雪的嘴上卻是被油湯浸潤得發亮,很有愛的一慕,可是遲見秋愣是從看不見的空氣裡捕捉到了不同於表像的磁場。

  兩人的距離……貌似近了點。

  而對這方面沒女人敏感的秋書墨什麼也沒注意只看到了秋千雪包得花白的十個手指頭,女兒才這麼丁點兒大,他怎麼會看到這樣的畫面就東想西想。

  “雪兒手怎麼了!”

  十個手指頭,被包成了那樣,這明明就是剁了指頭的包紮法啊!

  秋書墨一急,隨手將手裡的禮盒甩到客廳鋪著白色毛毯的沙發上,窩在白毛毯上慘遭兩次被壓的愛貓,在半睡中突然感覺到又有東西撲向它,迅猛的一個彈跳,離開了那危險之地,趴在了離它最近的遲見秋的後脖頸上。

  “啊!”遲見秋嚇得一聲尖叫,手裡提著的東西劈裡啪啦掉一地,把剛朝秋千雪方向沖了幾步的秋千雪又驚了回來。

  秋書墨見只是只長毛兔子,伸手欲把它抓下來,而愛貓卻已經因為沒有承它重量的點,在緩緩往下掉的時候,後腿一蹬,倏的跳到了走近的秋書墨肩上,發現這地方也趴不住後,再一蹬,跳到了茶几上,總之就是不要回那個危險的地方了,那些帶大片白色長毛的地方。

  兩人一進來就把客廳弄得劈裡啪啦的好不熱鬧,讓秋千雪和時一卿不知道用什麼樣的眼神默默對視了一眼。

  心系著秋千雪的傷口,秋書墨沒去收拾亂在地上的東西,趕緊拉著遲見秋閃開往餐廳走了過來。

  當遲見秋見到那十個看起來像斷了指頭而包紮的模樣,她晃了兩晃,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遲見秋盯住時一卿,眼睛裡滿滿的打擊和不可置信,她以為,將女兒託付給時一卿,是最安全的,秋書墨則狠狠擰著眉,驚慌又不失冷靜的在秋千雪被包紮起的手指根部觀察。

  秋千雪懵了一會,將雙手擺在眼前翻看了下,才恍然發覺她雙手包紮成的這個樣子,的確容易讓人誤會,也不知道那個書生抱著什麼心情給她弄成這樣的。

  “她的手磨破了皮,一禮拜後拆了就沒事了。”看到兩人對秋千雪的緊張,時一卿淡淡的聲音裡帶上了絲安慰的味道。

  “……什麼?”

  秋千雪亦點點頭讓她放心:“是的呢,媽媽不用擔心的,只是磨破了點皮而已。”

  遲見秋卻仍然有些不確定,“真的只是磨破皮?那怎麼包紮成這樣?”都不能拿筷子吃飯,這醫生把她女兒當嬰孩在整嗎?

  “真的!”秋千雪再次重重的點下頭。

  秋書墨不認識時一卿,對他的話不會憑印象而影響信任度,又擔心秋千雪是為了安慰他們,他伸出手,在秋千雪包紮的指頭尖端捏了下,若是斷指,這處沒有指頭,定然感覺不到疼痛。

  “嘶!”秋千雪疼得輕輕一縮,手指確實只是傷了沒斷。

  “你幹什麼!”遲見秋一巴掌揮在秋書墨手臂上,表情惡狠狠的。

  秋書墨愣了愣,見遲見秋沒有再因任何情緒而隱忍,終於對他甩起了脾氣,他眼裡流露出欣喜,笑得有些傻:“我這不是想證實一下好讓你放心嘛!”

  “證實一下需要用那麼大力嗎?剛都說了手指磨破了皮,你還使勁捏!”遲見秋瞪著眼睛,雖然表情從所未有的兇狠,但這副架勢,很容易就讓人看出,只有感情好的兩夫妻,才會有這樣的互動。

  “我錯了我錯了。”秋書墨老實的趕緊認錯,雖然他很享受這樣的待遇。

  秋千雪看著他們兩你一句我一句,經典的悍婦與妻管嚴丈夫的打情罵俏,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媽媽和父親才消失了這麼幾天,一回來就感情這麼好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9:12 AM


076 捨不得你

  時一卿卻瞟見,在秋千雪轉回頭後,遲見秋就卸下了那兇狠中帶著嬌嗔的表情,淡淡的惆悵顯露出來,讓剛沉浸在欣喜中的秋書墨一陣愕然。

  突然門外傳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待他們一轉頭,外面的人就已經到了客廳,是風家兄妹,看起來,好像風華受了傷。

  黑色的衣服上有不仔細看就看不太清楚的暗紅色血跡,風魄攙扶著手臂濕淋淋的風華,書生提著藥箱,憂心的皺著眉跟在後面,三個人進了大門就徑直往樓上走,只在跨過地上那堆掉得亂七八糟的東西時往餐廳這邊匆匆瞥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快步上了樓梯。

  秋千雪看了看沿著他們的腳步滴下的血跡,輕輕問時一卿:“會很嚴重嗎?”

  時一卿淡淡道:“經常這樣。”

  嚴重不嚴重,都經常這樣,這是他們選擇的路,註定無法一直安享陽光,他們自己早已習慣。

  遲見秋瞪大眼睛盯著地上那刺目的暗紅色血滴,又看了看時一卿見怪不怪的淡漠神情,天哪!雪兒這些天到底是跟什麼人生活在一起啊!還經常這樣?!

  “一卿?!”遲見秋輕喚一聲,語氣不可置信。

  怎麼可以,讓雪兒跟這些危險的人在一起?!

  時一卿只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到秋千雪臉上,你能從她臉上看出害怕的樣子?

  當然,這句話時一卿可沒說出來,連他自己也弄不懂為什麼秋千雪某些喜好與常人完全不同,甚至……幾乎恰恰相反!

  在所有人眼中,就是溫暖之光的她,卻偏好一些別人害怕的事物。

  生活在陽光下的她,見到剛剛這樣的情景,淡定得像看麻木了似的;陰森黑暗的樹林裡,她還能哼出歡快調調的曲子;明明清楚某些場合做出某些事應該要害羞,卻說出這兩個字還能臉不紅心不跳;黑如夜晚的暴風雨天,不害怕就算了,還能把電閃雷鳴當煙花看;大晚上捧著一本黑暗又血腥的黑童話選集看得津津有味……

  簡直奇葩得有些變態。

  “媽媽坐了一路的車剛到,肯定很累了,先去樓上休息下吧,一卿哥哥還沒有吃飯呢。”沒有待時一卿回答什麼,秋千雪就將秋書墨和遲見秋往樓上推。

  時一卿眼皮一跳,轉過頭去拾起筷子沉默著吃飯。

  真是讓人……形容不出感覺的稱呼。

  遲見秋見秋千雪面無異常,並沒有被嚇到的樣子,也不打算再問一些沒意義的話了,反正要準備接雪兒回去了。

  秋千雪收拾起地上的東西,直接將他們推上了樓關進了自己的房間,對上秋書墨回望著她那複雜的眼神,秋千雪只是淺淺一笑,替他們帶上了門。

  實在是她真的不太熟悉這位父親,前一世,她只在照片裡見過秋書墨年輕時的樣子,對他唯一的印象,就是知道他是為母親殉情而死。然而她認為的癡心漢,這一世,卻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是在鐘叔叔的刻意安排下,才找到了遲見秋。

  是什麼原因,她不知道,或許,她未曾參與過的當年,也發生過一些精彩的事吧。

  而那源頭,會是她親愛的姑姑麼?

  唔,媽媽和父親瞞著她去做了些什麼呢,可愛的媽媽肯定又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將什麼都安排好了吧。

  或許,等假期結束,她要回的地方,就是禦林社區的秋家別墅了。

  很快,就會再見到久違的姑姑了呢。

  真是讓她期待吶,全身的汗毛都興奮得在飛舞了……

  秋千雪一走,遲見秋臉上又黯淡了色彩,只輕輕對秋書墨說了句:“休息會吧,我也累了。”便側躺在秋千雪的大床上,留出剩下五分之四的空位給了秋書墨。

  秋書墨眼角無力的垂斂著看了遲見秋一眼,低低的溢出一聲長歎,輕輕躺在了床上。

  把秋千雪託付給時一卿的這幾天,他和遲見秋這幾天先是回了父母那裡,把準備好的說辭告訴了二老,順利得到二老的欣喜同意後,兩人又去拜訪了白清清,也是在路上,遲見秋才告訴他,原來,她與女兒相認的時間,也就比他早了幾個月而已。

  他聽了卻是一句話也沒能說的出來。

  不管是因為什麼,一個母親怎麼能丟棄自己的孩子!就因為那衝動的決定,導致女兒流落在外十多年!這十多年她被人收養著,日子到底過得怎麼樣,又哪裡是現在的情況就能看清的。

  她怎麼會那麼狠心,狠心到連他們倆的骨肉都不要,到底是有多恨他!

  可是他卻沒有資格說這些,他的確無法理解,她到底有多恨他。

  恨到十多年過去,連女兒都承認了他,她卻仍然疏離著他,隱忍著偶爾的情不自禁也要刻意疏離他,總是在他剛被她對他發起小脾氣露出真性情而欣喜時,轉眼,她又突然收斂起所有表情,像相敬如賓的夫妻一樣,問候關心都停留在了表面。

  現在的他,再難以探進她的內心了。

  遲見秋閉著眼睛,卻睡不著。

  突然的身世揭秘,虛假的親情,莫名的索命遭遇,十多年的記憶空白,不知名的危險仍隱在暗處,遲見秋早已不是當年的秋書青,僅存的那一分天真,現在還能留給恨了十多年而且才重逢幾天的秋書墨,已是難得。

  剛在樓下看似打情罵俏的一慕,不過是她裝給秋千雪看的而已,好不容易找回女兒,才剛享受了一段安寧滿足的生活,雪兒才剛叫她幾聲媽媽,她又怎麼能讓雪兒看到她的分離了十多年才重逢的父母感情不睦?

  這幾天辦的事,也不一定非要離開雪兒的視野,只是,還沒有調整好心態面對秋書墨的她,在雪兒的長假期間留在爬花房子裡,幾天下來,保不准聰慧的女兒一眼就能看出她和秋書墨的不對勁,順著,或許她還會發現,她的父母曾是一對兄妹。

  絕對不能讓雪兒知道!

  是她犯下的錯,讓女兒十四年活在無父無母的日子裡,她又怎麼能再把這些殘酷的事讓雪兒去面對。

  以後,她要給雪兒一個完整的家,全新的家,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弟弟妹妹的家。那些虛假的人,狠心的人,她來對付,即使是假像,她要也給雪兒撐得美好一片。

  秋千雪走下樓時,時一卿已經吃完飯往樓上走來,兩人相向走到一起時,她乾脆改了道,踩著輕快的步子,跟著時一卿往他臥室走。

  “幹什麼?”

  “陪時先生說說話呀!明天就要回去了吶,時先生不會有點捨不得我麼?”

  皮鞋踏在地面的腳步突然亂了下節奏,只是那麼一秒,緊接著又恢復如常。

  “不會!”

  “可是我有點捨不得時先生呢。”一點都不介意這麼直接的表態,她輕柔的聲音裡仍然帶著笑意。

  正視著前方卻用餘光瞟到她並不顯得戲謔的正經表情,握在門把上的手一滯,馬上又趕緊扭開走了進去,耳根處迅速漫上的緋紅隱沒在沒開燈的黑暗房間裡。

  “……隨便你。”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兩人都習慣了晚上不開燈,一前一後走到落地窗前,靜靜的賞起了剛升起的彎月。

  淺顏色的窗簾被別起,柔和朦朧的銀白色月光透過落地窗靜靜的泄進房間,籠罩著兩人,暈出一個整體的柔柔淡淡的光圈。

  一黑一白,一傾長一嬌小的兩個身影挨近在一起,以這兩個身影為核心,周圍漫開靜謐的磁場,偶爾窗外會有幾聲不知名的蟲鳴,也會在叫了一兩聲後就知趣的消了聲。

  不過很快,這靜謐的磁場又紊亂了。

  習慣性在窗前化成雕像的男人突然感覺到側面有一道灼灼的視線盯著他,靜止的眼波一動,想要慢慢恢復,卻發現那道視線遲遲沒有撤去,終於在感覺到有只手緩緩向他的臉伸來時,再也控制不住的轉頭。

  “你幹什麼?”

  秋千雪抬著的手停在空中,又自然的垂了回去。

  “想看看為什麼時先生的眼睛裡沒有倒映出月亮吶。”明明就見他在盯著月亮看。

  “我看的是星星。”所以,她伸手過來是想幹嘛?撐開他的眼皮看?

  秋千雪疑惑的轉向窗外,“今晚有星星嗎?”

  “……出去!我要睡了!”

  不知道為什麼,和時一卿靜靜的呆在一起時,總會覺得很舒服,但是既然人家都趕人了,秋千雪自然得保持禮貌退出去,這時身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竟是和時一卿的電話聲是同樣一首小提琴曲。

  秋千雪轉過身,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兜,再看向時一卿:“麻煩時先生幫我拿下電話好嗎?”

  時一卿抿了抿唇,幫她拿出電話,直接按開了免提,放到她張開的手掌裡。

  “喂?”接起電話,秋千雪就習慣性的走到床邊坐下。

  電話那頭卻沒有聲音,而且,似乎聽到她的聲音後,那頭的人連呼吸都屏住了,幾秒鐘後,才傳過來聲音。

  “你……沒事?你現在在哪裡?”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9:18 AM


077 遊戲開始

  是慕雲端的聲音,夾雜著呼呼的風聲裡,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急促,好像很緊張。

  “我在風華學姐家啊,怎麼了呢。”

  電話那頭,慕雲端和他父親,G省的省委書記慕長林正站在T市清興社分部的另一據點的大樓外,他們身後,是之前被秋千雪救出來又被抓回去的一些少男少女們。

  剛下完一天暴雨的夜晚,風帶著一絲刺骨的涼,經歷過好幾重希望與絕望的少男少女們被一群穿綠皮衣的員警們躲進了車裡。

  他們認得,站在夜風中的兩個人,有一個就是他們G省的慕書記,這次,他們終於得救了,再也,不用被抓回去了。

  然而,他們幾乎都不願意離開。

  因為這些人裡,沒有秋千雪,那個救他們的女孩。

  逃了出去報信的慕清說,她看到那個女孩被打暈帶走了,可是在慕書記的帶領下,員警們將那個賊窩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她。

  那個女孩救了她們,卻把自己又陷進了深淵,若是沒見她安全下來,他們一個也不走!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卡在車子最外面的向彤就不是,此時她扒著車門,側著耳朵聽慕雲端講電話的內容,摳著車門的指甲幾乎快斷裂了她都沒察覺。

  秋千雪怎麼能被救!她必須死!若是沒死,那她當時做的事,肯定會讓所有人都知道的!

  慕雲端在聽到秋千雪那和平時無異的悠閒語調,差點涼透的心終於恢復了溫度。

  差點,他就以為,她因他的無知而沒能及時從魔爪中獲救,而慘遭了不可挽回的痛苦。

  昨天慕清狼狽的闖進慕家莊園,讓他去救秋千雪,當時他滿腦子都執著於想要證明自己的力量,沒有求助於家族,他直接用自己從小陪養的勢力,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查出原來那個地下組織,就是從U市興起的清興社的據點。

  當把活鬼城整個地面地下兩個迷宮都找完,把另外兩個據點的大樓各個角落翻遍,也沒找到秋千雪時,極度驚慌之中,他似乎才記起,當時耳邊聽的那句話

  被抓進那裡的人,都會被拿去做畸形秀表演!

  畸形秀表演!

  畸形秀!

  望著被救出大樓的一張張陌生的臉,他的心涼到穀底,悔愧得不知所以。

  明明可以找父親問一下就能得出結果的事,他卻非要為了那所謂的驕傲,花上一天的時間去查,結果,就在這一天裡,錯過了。

  那個他關注了七年的小偶像,有一天,突然到了他眼前,以後還會跟他同在一個學校生活幾年,他努力克制著自己不急躁的像個毛頭小子,想要成熟的壓制這份小小的欣喜,慢慢的品嘗每天的視野裡都有她的日子。

  可是還沒品嘗出最終的味道,這小小的欣喜,就被他自己以驕傲的名義,掐滅了。

  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

  若不是慕清在一旁提醒他嘗試著撥下秋千雪的電話,他還沉浸在極度的自責與悲痛之中。

  沒想到只抱著零點零一分的希望的電話竟然接通了。

  慶倖,她沒有為他的無知付出代價,而是被救了。

  眼淚差點掉下來,他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你有沒有受傷?”

  秋千雪那頭,安靜的沒有一點響動的房間裡,慕雲端飽含複雜情緒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兩人耳朵。

  時一卿面對窗外的臉微側了側,只用餘光瞟了眼疑惑得歪著頭的秋千雪,便又化成了雕像。

  “只是手指磨了點皮而已,算不得傷,所以雲端同學不用擔心的吶。”想了想,她又問慕雲端:“是慕清學姐告訴你的嗎?”

  “嗯。那個組織已經被滅了,被關著的人都救了出來。”

  “那真是太好了,是雲端同學做的嗎?”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會。

  “不。不是,是我父親。”

  秋千雪乾脆靠坐在床背,拱起腿將手機放在膝蓋上,彎不了的手指卷著頭髮玩。

  “噢!那真要為那些得救的人謝謝慕書記,工作這麼繁忙,還抽空親臨這些小事。”

  話題一下被繞開,讓本想鼓起勇氣說些什麼的慕雲端,被迫的又和秋千雪客套起來,語氣裡染上了一絲抑鬱與失望,“不用,這些人本就是他這一方土地上的子民,這是,應該做的,所以……不用謝。”

  “也要謝謝雲端同學吶,還要麻煩你幫我轉告下慕清學姐,告訴她我沒事,不用擔心哦!天色晚了,好像你們還沒回去吧,我就先掛了。”

  總是這樣,聽到那軟棉棉的聲音,腦子不自主的就停止了轉動似的,所有的空間都被她軟軟的聲音佔據著,待到聲音消失,才恍然驚覺,一邊留戀,一邊懷念。

  真想,那個聲音能一直都在耳邊輕吟。

  ……

  雲端學院三年一度的吉尼斯大賽馬上就要來了,雖是假期間,四大教學部的學生會成員幾乎都默契的只休息了三天,就早早來學校做準備了。

  期間還把秋千雪給叫了過去,本來想讓她先做下彩排的,看到她受傷後,就只讓她瞭解了下相關的事宜就讓她回去了。

  出了校門,等待她的是秋書墨和遲見秋。

  坐進深藍色的XX車裡,後座還有剛成為她弟弟的瞳瞳,秋千瞳。

  “去見爺爺奶奶嗎?”秋千雪問向遲見秋。

  “對啊!雪兒見了爺爺奶奶後,什麼都不用擔心,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樣。”不需要局促,不需要顧忌,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

  因為秋家,將來得是她這個秋家的媳婦來做主。

  車子行得很平緩,經過雲端初中部校門外時,越過停在門口的一輛黑色奧迪,透過不反光角度的玻璃窗,秋千雪瞥見車內一張震驚得失態的臉。

  呀!真是巧呢。

  姑姑是看見父親了麼。

  僅從一個側臉,匆匆一瞥就能認出是昔日十多年未見的兄長,是她親愛的姑姑眼力好呢,還是對父親

  一往情深呢?

  呵呵……

  奧迪車內,秋書蘭的失態自然落入了張勝銘的眼裡,他推了推仿佛處於石化狀態的秋書蘭,“怎麼了書蘭?”

  秋書蘭意識瞬間回籠,不露破綻的繼續往窗外張望了幾秒,才回過頭,微皺著眉:“我好像看到我哥了。”

  “你哥?”

  張銘勝也瞪大眼睛,他自然也知道秋書墨離家已經十多年了,難怪秋書蘭會震驚成那樣,要不是這個原因,換成任何其它的,他都會覺得秋書蘭可能在騙他,要知道,他老婆可是遇到天大的事都能淺笑淡然的。

  秋書蘭點頭:“給雨萱打個電話吧,讓她在學校多呆會,我們回頭再來接她。”

  “你要跟上去?”

  “嗯!若真是我哥,錯過了的話,我會要自責一輩子的。”

  怎麼能再次讓哥哥從她眼皮底下消失呢,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哥哥帶回去,不管,用什麼辦法。

  張勝銘也覺得秋書蘭應該不會認錯,的確不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大舅子若回來了,也能幫書蘭分卸掉一些擔子。

  張雨萱作為初中部新晉選的學生會宣傳部副部長,這時候自然也在學校,本就忙得很,沒想到還有人不服她的工作安排,突然接到張勝銘語氣匆忙的電話,說他和媽媽是因為發現了疑似舅舅的人,所以才把她扔在學校裡多呆會!

  舅舅?!

  這個詞簡直就如一盆涼水從她頭上倒下來。

  她還能有哪個舅舅?

  不就只有她從未見過的那個叫秋書墨的舅舅!

  他不是離開家十多年了嗎?還把他找回來幹什麼?

  爸爸媽媽是有多蠢!

  算起來秋書墨都應該有四十歲了,這個時候,早都成家立室了,把他找回來,不就要把一窩亂七八糟的人也回來?

  他們秋家怎麼能讓那些亂七八糟的進門!

  若是他還有一個兒子,將來豈不是還要和她爭秋家的家主之位?

  不行,不能讓爸爸媽媽去追他,絕對不能讓他回來!

  想著,張雨萱左右望了下,找了個沒人的教室,打開一扇教室門,又用力把它關上,在門即將合緊之時,她將左手指尖伸進門縫,無聲的擠壓,將她疼得差點尖叫出來,她咬著牙趕緊用右手按下了手機的回撥鍵。

  車水馬龍的大路上,奧迪車飛速的趕超著一輛輛各色的車子,眼看著前面深藍色轎車就快要轉彎,張勝銘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驚慌著掛掉電話,他猛踩下剎車,轉動著方向盤就準備改道。

  “你幹什麼!”

  突兀的一聲大吼,驚得張銘勝一愣。

  “你,你剛沒聽到我接的電話?雨萱她剛手被夾傷了,需要馬上送去醫院。”

  秋書蘭也只愣了愣就反應過來,語調急切的道:“你下去,打車去醫院,雲端學院有急救中心,如果處理不了,他們是會幫忙把雨萱送去醫院的,你問清是哪家醫院直接去,我去追我哥。”

  就這樣,張勝銘幾乎是被趕下了車,他驚訝的看著秋書蘭馬上換到駕駛座,疾馳而去的車子只留下一口嗆人的尾氣噴在他臉上。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9:33 AM


078 這個媳婦好!

  若是平時,他還沒什麼感覺,因為秋書蘭總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

  但剛有她對秋書墨的緊張態度對比,他竟是突然察覺,似乎認識秋書蘭這麼久,結婚這麼多年,都沒看見她露出過那麼震驚的表情,就是以前他有次誤傷了雨萱,她都沒有這樣厲聲吼過他。

  看來,小時候秋書蘭跟秋書墨的感情非常好。

  記掛著張雨萱的傷,他沒再執著於一些糾結不出個所以然的問題,攔了輛車去了醫院。

  秋書墨的車速並不快,快速的轉過彎,秋書蘭就與他拉進了距離,本想直接超上去攔住秋書墨,隔近後,秋書蘭看到前面深藍色轎車的副駕駛上,還有一個女人。

  她眼眸斂了斂,放慢車速,吊在了他們尾後。

  穿過幾條街道後,秋書蘭發現沿路快速掠過的風景有些熟悉,若是前面的十字路口再往右拐,可就是去禦林社區的路了。

  哥哥本就是想要回家嗎?

  帶著妻室?

  果真,到十字路口時,深藍色的轎車打亮了右向燈。

  禦林社區內,一座雙聯別墅的院子裡,兩位老人站在大門外翹首以盼,當見到深藍色的轎車駛到了院門外時,久違的笑容爬上了他們滿是風霜的臉。

  不等車子停穩,夏盼雲迫不及待的趕在管家的腳步前迎了上去,秋宏義則慢慢收斂起笑意,板出平時面對張勝銘和張雨萱時的威嚴表情,又回了屋裡,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等著秋書墨帶妻室兒女進來問候他。

  夏盼雲看到秋書墨從車裡下來的那一刻,笑著笑著就笑出一臉的眼淚,止也止不住,真情流露出來,也如書中典型的慈母一般。

  前兩天當管家帶著秋書墨出現在客廳門口的時候,夏盼雲整個人都傻了,雖是坐在家裡聊了一個下午,她卻一直沒反應過來一般恍恍惚惚,直到他們走後,她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天知道當年兒子為了她那個養女離家時,她有多受打擊,整整躺在床上病了半年啊!本以為他找不到那個女人後,就會回來,可是一年兩年、十多年就這麼過去了,他卻連音訊都沒了。

  若不是養的那個白眼狼勾引他兒子,怎麼會讓他們二老受這麼多年的苦,本以為兒子的回歸就代表著那個白眼狼的回歸,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憂慮這一點,她就看到了秋書墨身邊的一張新面孔。

  當秋書墨慎重的將那個衣著得體、舉止優雅,進門就掛著微笑的女人介紹給他們二老,還說他們已有一雙兒女時,她喜得說不出話來。當晚她就想留下他們的,奈何他們堅持著要把一些事情處理好才搬回來住。

  這兩天她心都快等焦了,今日再見,她卻又激動得仿佛隔了十四年沒見,老淚縱橫。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夏盼雲忙掏出手帕拭幹淚水。此時管家已經打開車門把車裡的人都迎了下來,彎著腰沖四人行禮。

  “少爺!少夫人!大小姐,小少爺,歡迎回家!”

  秋書墨沖這位在秋家呆了幾十年的管家點點頭,臉上有些動容:“這些年,辛苦何叔了。”

  “少爺哪的話,能跟著老爺這麼多年,是我的福氣。”管家還是當年秋書墨離家時的那位何叔,是秋宏義的心腹,別墅裡上上下下的事被管得井井有條,離不開何叔的兢兢業業。

  見兩人站在寒風中客套,而夏盼雲還處於激動中,遲見秋微低著頭,深吸一口氣,再抬頭,臉上已掛著親切又客氣的微笑,她攙上夏盼雲,輕聲道。

  “媽,進屋吧,外面風大。”

  “瞧我,對對對!別站在門口了,趕緊進屋去。”夏盼雲激動的心情一時半會還平復不下來,滿心都是兒子回來了的喜訊,連就在幾米外停的一輛再熟悉不過的車子都沒有注意到。

  這時,她眼裡哪放還進得別的,眼前的人,是他生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啊!

  他們花了多少的心力把他陪養成材,好不容易讓他繼承了秋家的家業,卻被人勾了心,諾大的農業非得交給女兒接手,還得讓老頭子帶著病在幕後做策劃。

  如今兒子回來了,還帶回一個知書達禮的妻子,懂事的一雙兒女。

  說起這一雙兒女,夏盼雲邊往院子裡走邊側著頭打量起秋千雪和瞳瞳,剛只顧著激動的去了,都沒細看下這一對姐弟,這一看猛得就把她驚著了。

  她瞪起一雙老眼,這就是他秋家的兒孫?

  天哪!老天肯定是念她一片善心,竟然給他們秋家賜了這麼一雙……一雙什麼樣的兒孫?

  夏盼雲在她腦子裡搜尋了所有的詞,也沒找到適合來形容的話。

  她跟著秋宏義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什麼漂亮、美麗、可愛的人兒沒見過,但她確確實實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看獨特的孩子。

  哎喲!這要是哪個星探發現了她家這兩位小孫,這演藝圈的演員可都得丟飯碗了。

  剛漸漸斂下去的笑容,又大幅度的爬了上來,夏盼雲簡直有些合不攏嘴了。開懷之處,她喜愛的看了眼腳步輕蓮的遲見秋。

  這個媳婦好!

  老天還是眷顧他們秋家的,沒有讓他兒子被那白眼狼迷惑到底,娶了個這麼好的媳婦進門,這生下的兩個孩子,簡直是就是那天上才有的人哪,怎麼就掉到了他們秋家。

  而且,看這兩個孩子安靜乖巧的樣子,看起來,可比她曾經一直放在手掌心疼的小萱還要更聽話的樣子。

  夏盼雲的眼神在秋千雪和瞳瞳的臉上來回遊移,她已經可以想像到,哪天她帶著他們兩姐弟去那些富太太家裡串門,會要羨慕死那群老女人的,還可以在談生意時,讓老頭子帶著他們兩姐弟過去……

  從院門外走到客廳的一路上,夏盼雲腦子裡就被這些畫面給佔據著,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那些讚美了。

  一行人走進雙排別墅中前面一棟樓的大門,客廳裡,一把雕刻精美的黃花梨木太師椅上,秋宏義悠閒中帶著威嚴的坐在上面拿著一份久久沒有翻業的報紙在看。

  待秋書墨和遲見秋恭敬的喊上一聲爸,他才緩緩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板著臉將嚴父形象進行到底,卻在聽到秋千雪一聲“秋爺爺”後,瞬間破功了。

  “雪丫頭?真的是你!”

  秋宏義有點驚訝,但不意外,本來當秋書墨介紹了遲見秋與他們認識時,他就認出了她,是那天在雪丫頭家裡一起吃飯的人,只是他們的話題除了圍繞秋千雪外,都沒有深談,所以也不知道桌上那些人,是什麼樣的關係。

  當時因為見到了離家十多年的兒子,激動的都忘記了問她,這兩天他只是在猜,會不會雪丫頭就是他孫女,可也是姓秋啊!沒想到還真是,這可真是要樂壞他了。

  秋千雪淺淺一笑:“爸爸媽媽竟然都沒告訴我呢。”

  遲見秋壓制住有些湧動的心情,溫婉笑道:“我也非常意外,想起上次見雪兒和爸爸處得跟忘年交似的,所以就想給雪兒一個驚喜。”

  “原來老頭子你總念叨的那個像個公主一樣的孩子,就是我們家雪兒?”

  夏盼雲的心情簡直不要太好了,她剛還擔心這兩個孩子也這麼大了,半路認親,若是不親近他們二老,雖然她不至於傷感什麼的,但是也費神啊,不親近他們的話,又哪會那麼聽話。

  這下好了,原來這兩爺孫還見過,互相都留著好印象呢。

  也是,瞧這孩子生的這模樣,哪個人見了不得留好印象啊,而且看她笑得這麼乖巧的樣子,定然是個素質好的,見誰都不會生惡意的那種。

  心裡感歎了幾下,夏盼雲看遲見秋的眼神真是越來越熱切了,怎麼當時這見秋就沒早點遇到他們家書墨呢,早點遇到了,那個白眼狼就是使盡渾身抖數,怕也是勾引不到書墨的。

  “哈哈!怎麼樣老婆子,你說這麼個可心的丫頭,值不值得我經常念叨。”這麼開懷的時刻,秋宏義也乾脆懶得擺威嚴家主範了,甚至語調比平時更為隨意了些。

  何叔站在一旁,也打心底為整個秋家高興,自從少爺離家的這十多年裡,他是多久沒見過老爺笑得這麼開懷,講話這麼隨意了,看來今後就要迎來秋家的春天了。

  夏盼雲乾脆走上前牽起秋千雪和瞳瞳坐到她左右兩邊的沙發上:“這就是緣分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仔細看看,這兩個孩子是不是長得有我們秋家人的模樣?”

  瞳瞳直接笑出聲來,這位新奶奶長著一張能把花骨朵說開的嘴。

  不過這笑聲聽在大家耳裡,卻是開心的甜笑,夏盼雲抬手撫了撫他的腦袋,“來乖孫,告訴奶奶你叫什麼名字。”

  長時間跟秋千雪生活在一起,四個萌包子都耳濡目染的學到了秋千雪一些動作與神態習慣,還別說,這眨巴著大眼睛的模樣,神似秋千雪。

  “奶奶好,我叫秋千瞳。”

  夏盼雲不小心看進瞳瞳那雙眼睛裡,像被吸進去了一樣,半天才回過神來,直誇她這小孫兒有多乖巧,對他也是喜歡得不得了。

  瞳瞳臉上帶著甜意的表情萬年不變,但秋千雪卻知道他此時心底鬱悶著,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被這樣當成小孩子成誇,奈何這張肉臉,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會顯得他大一點,明明都十一歲了,他也想像慕雲端那樣的說,可從來沒有人把慕雲端當小孩看啊,不過比他大兩歲而已。

  客廳裡的歡聲笑語飄出院子,鑽進了靜坐在車裡的秋書蘭的耳朵,她雙眼放空的望著眼前的玻璃窗,手指握在方向盤上,指甲在上面來回的刮著,發出哧哧的聲響。

  又過了回,秋書蘭的唇邊漾開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而後才啟動車子調頭離開了原地,駛上了來路。

  既然哥哥已經回來了,她就不需要急了。

  至於他的妻子,那個她只看到了背影的女人,不管是美麗優雅也好,還是聰慧嫻淑也好,在她眼裡,都一樣。

  都是要消失掉的女人。

  而那兩個只看背影就很可愛的侄兒和侄女,呵呵,她會給她們準備點特別的禮物的。

  秋家別墅裡此起彼伏的笑聲,一直持續到接到張勝銘的電話才停下來。

  秋宏義這時正拿著張雨萱一張照片,在介紹給秋千雪瞳瞳兩人認識,夏盼雲一聽到說張雨萱的手被門夾傷了,激動得搶過電話追問是什麼人幹的。

  秋宏義則叫了管家備車醫院,順便叫上了秋千雪和瞳瞳。

  秋千雪欣然同意下來,卻把秋宏義和夏盼雲都攔在了家裡。

  “爸爸這麼多年沒回家,想必爺爺奶奶肯定有很多話想和他說說,所以爺爺奶奶還是呆在家裡吧,我和瞳瞳去就可以了,有什麼情況我都會第一時間打電話回來的。”

  整個秋家,還沒有人試圖阻攔或改變過秋宏義的決定,連夏盼雲也不太敢逆他的意思行事。

  在管家以為老爺可能要因為大小姐這一句話就對她崩了原來的好印象時,秋宏義卻欣慰的笑開了。

  “好!你們既然在學校就與萱丫頭認識,而且以後就是姊妹了,你們去探望探望也好。”最主要的是,秋千雪一句話說中了,這麼多年沒見,上次也就匆匆坐了幾小時,他自然想多與兒子敘敘。

  見秋宏義都同意了,夏盼雲自然也沒什麼意見,況且,她聽著秋千雪那軟軟的聲音勸她,剛剛還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就舒緩了,仔細一想,小萱那兒都有她爸媽照看了,她又何須這麼緊張。

  ……

  張雨萱手上的傷面積並不大,只用三個手指被夾到,在雲端學院的急救中心就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只要保持換藥就好了,不過張雨萱堅持送往醫院,學校就按她的意思把她進了T市市中心醫院。

  張雨萱的手指已經包紮好了,她躺在病床上等張勝銘和秋書蘭的到來。若是急救中心就能處理好的傷,那還叫什麼傷,不讓爸爸媽媽被擔心佔據腦子,不然他們又會去追那個什麼鬼舅舅。

  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張雨萱擱在高枕上的腦袋欣喜的轉過去,門一下打開,卻不是張勝銘和秋書蘭,而是另一張她同樣熟悉的面孔。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9:39 AM


079 最後一波驚喜

  “林叔叔?怎麼是你?”張雨萱的笑臉即刻跨下來,爸爸媽媽怎麼還沒來,不會連她的傷都不顧,硬是去追那個舅舅了吧。

  林中偉有些風塵僕僕的走進來,沒注意到張雨萱語氣裡的失望,他緊張的問:“小萱,聽說你傷到手了?嚴不嚴重?”

  “你怎麼知道了的?”

  “林楠告訴我的,怎麼樣,醫生怎麼說?”林中偉說著已經坐到了床邊,掀開一角被窩就將張雨萱的左手拿出來看。

  張雨萱皺著眉抽回手,看到林中偉眼裡一瞬間的愕然與尷尬,她撇撇嘴,語氣有些不自然:“醫生讓我好好休養,半個月內這手不能拿重物,也不能太用力。”

  “這麼嚴重?誰弄的?”

  眼看著林中偉眼裡的擔憂變成了憤怒,張雨萱的語氣也變好了些:“風吹了下門不小心就夾到了,不用太擔心的。對了林叔叔你有在醫院裡看到我爸媽嗎?”

  “沒有,不過別急,他們肯定就快來了。”林中偉安慰她道,過了會,他又看向張雨萱:“警方查到我那個號碼了。”

  張雨萱大驚:“什麼?知道那電話是你打的了?”

  “沒有,只是前兩天我接到用蘇哲手機打過來的電話,還以為是蘇哲回來了,可是接了後那邊一直都沒聲音,我感覺那電話已經被警方監聽了。”

  “啊?你,真是!蘇哲肯定早就失蹤了,上次打過去那邊也是沒聲音,這次你竟然犯同樣的錯誤?”張雨萱氣急,聲音也跟著大了起來。

  林中偉卻像是習慣了,也不惱一個晚輩來指責他,又安慰起張雨萱。

  “放心,只要接下來我不用那號碼就沒關係的,就靠這些線索,他們查不到什麼的,你以為真有電視裡面那種神探啊,查一段時間也沒個結果後,案子就會被壓下去的。”

  張雨萱皺眉:“蘇家報的警,員警也給壓案?”

  “怕什麼,蘇哲的失蹤本來就跟我們沒任何關係,誰知道他倒楣遇上了什麼事,就算查到我們也不怕。”

  張雨萱點點頭,心裡卻不這麼想,能證明他們清白的同時,不也得把他們的計畫給抖露出來。

  突然門又被扭開,張勝銘急步走了進來,問出的話同樣是關心張雨萱的。

  “是你林叔叔送你過來的?傷得重不重?醫生怎麼說?”

  “爸爸!”張雨萱終於眉開眼笑,搖搖頭道:“不是的,林叔叔是聽林楠姐說了才來看我的,不用太擔心,不是很嚴……”

  “你這孩子,半個月不能用力拿東西還不嚴重!”林中偉臉色溫怒著搶白了她的話,最後還歎出一口氣,似在斥她的傻氣。

  嚴重不嚴重張雨萱清楚得很,但換個人說出來,效果就不一樣了,果然,張勝銘聽了林中偉的話,心疼之時,也欣慰女兒的懂事。

  自張勝銘與秋書蘭結婚之前,林中偉似乎就與秋家有生意上的來往了,隨著雨萱的出生,林中偉因為非常喜歡雨萱,而因此和他們家交情也越發深了。看到林中偉臉上的憂色不比他淡,張勝銘心裡又湧上一層愧疚,好像,好幾次雨萱出什麼事,第一個知道的,都是林中偉,而不是他這個做父親的。

  輕輕抬起張雨萱受傷的手,張勝銘語心疼的問:“現在還疼嗎?”

  張雨萱瞟向空無一人的門後,搖頭道:“不疼了,爸爸,媽媽呢?”

  張勝銘拿出一個蘋果慢慢削著,勉強笑了下才安慰她:“你媽媽去追你舅舅去了,你也知道的,你爺爺奶奶找了你舅舅那麼多年都沒找到,這一次好不容易發現他,若是錯過了的話,你媽媽肯定會非常自責的,不過你媽媽說了,不管找沒找到,都會回來看你的,其實她比爸爸還擔心你。”

  “什麼!”

  張雨萱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費了半天勁,她把手夾成這樣,媽媽竟然還是沒有放棄去追舅舅的念頭!她眼睛瞪大著,一副很受傷的表情,放在被窩下的雙手卻不自主的握緊。

  “嘶!”一不小心拇指用力的壓到三個受傷的手指,疼得她發出聲來。

  “怎麼了?弄到手了?”林中偉連忙拿出她的手來,張勝銘也急急的放下刀,他就是怕女兒會誤會才解釋了這麼一串,不過這些理由,終究比不過讓秋書蘭親自來看她一趟來得有說服力。

  張雨萱收斂起剛才有些反應過度的表情,嘴角扯出一絲微笑,顯得很是勉強,“沒事,不小心碰到了而已。”遂又希冀的望著張勝銘。

  “那爸爸能不能幫我打個電話問下媽媽,有沒有找到舅舅?”說完,她又將腦袋轉到左邊,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眼神看了看林中偉。

  林中偉接收到她的目光,便站起身朝張勝銘開口道:“勝銘哥,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就先去忙了。”

  雖然林中偉什麼都沒問,但張雨萱的意思他懂,剛她嘴裡的那個舅舅,應該就是秋書墨了,他自讀書時候就與秋家三兄妹經常來往,那時,秋書墨就是他們那群年輕人裡的領頭。

  以他的能力,若是回了秋家,秋家二老勢必要將秋家產業的決策權從秋書蘭手裡又交給秋書墨的。

  他真不知道秋書蘭是怎麼想的,那麼聰慧的她又怎麼會看不透這點,竟然寧願不顧自己女兒有傷,也執意要去追秋書墨。

  按張雨萱的意思,是讓他出去,再尋機會阻止秋書蘭,正當他剛出了醫院準備給秋書蘭打電話時,就看到醫院大門左側,一身職業裝的秋書蘭帶著淡淡的憂色走進了住院部的大樓。

  林中偉心一松,這麼快就來了,估計沒追到人。

  秋千雪聽管家的建議,給張雨萱選了束天堂鳥放在車上,車速很快,也穩。

  瞳瞳有些累了,直接靠著座背睡在了秋千雪肩頭,秋千雪剛聞著淡淡的花香看沿路快速掠過的風景。

  當年秋書墨離家,秋家二老只好當諾大的家業交到小女兒秋書蘭的手裡,也同時宣佈了,秋家招上門女婿。

  張勝銘入贅到了秋家,生下的女兒張雨萱理所當然就成了秋家的公主,從生下來就被當秋家的繼承人教導培養著,而張雨萱從小到大的表現也沒讓這些長輩們失望過,不僅成績優秀,課外技藝精通不少,又成熟懂事,很是得二老的歡喜,連管家何叔,都對張雨萱是有些喜愛的。

  是以,突然聽說張雨萱受了傷,管家開車的速度比平時都快了不少,將秋千雪和瞳瞳載到市醫院大門口,車窗滑下,秋千雪不經意的轉頭,就遠遠的看到秋書蘭優雅的背影隱入人潮。

  她轉回頭,視線落在純白色建築五樓靠休養園的一間病房的窗戶上,輕輕抿起唇,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抱起車上那束金黃色的天堂鳥,她帶著瞳瞳緩緩朝醫院走進。

  就讓她為親愛的表妹做今天的最後一波驚喜吧。

  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就在到處都是白色牆面這樣的地方呆膩了,走進醫院,秋千雪就覺得心情都要差一點了,唔,還是少來這種地方的好。

  上到高級病房的五樓,人就少了,也安靜了不少。

  兩人踩在走廊上的腳步聲輕緩而又清晰,一直走到走廊盡頭,兩人停在懸掛著518號牌的病房門前,禮貌的敲了兩下門後,輕輕扭開了門把。

  金黃色的天堂鳥先進入病房內所有人的視線,張雨萱因為剛見到秋書蘭的笑容還沒收起,一束她最喜歡的花從慢慢打開的門縫中露出來,以為又是爺爺奶奶也來看她了。

  眼裡含蓄的欣喜在那束天堂鳥被拿著它的主人慢慢移開,露出那張她做夢都有夢到過的臉時,她驚詫的愣在那裡。

  秋千雪走進房間,將一大束花插進桌上空著的花瓶裡,轉身時,正好對上秋書蘭瞬間縮成針尖般大小的瞳孔。

  “吶,得重新認識下了,雨萱表妹,還有,姑姑、姑父。”

  秋千雪噙著笑說完,瞳瞳又跟著她沖呆愣的望著他們的三個人一一喊道:“姑姑、姑父、表姐好!”

  張雨萱腦子裡炸雷一般響,仿佛所有聲音她都聽不見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開的口。

  “什、什麼表妹?”姑姑姑父又是怎麼回事?

  然而,天地無聲間,她惚聽到那個輕軟的嗓音又響起了。

  “嗯,具體說起來,爸爸媽媽他們那時候的故事,我其實並不清楚吶,還得回去後問他們,可能才會知道一點。總結起來,就是以後我與瞳瞳,和雨萱表妹就是同一家人了,多了雨萱這樣一個表妹,覺得很幸福呢,要知道,以前做夢都想在期待有你這樣一個妹妹吶。”

  秋千雪像在自顧自的說著,邊拿起桌上一個削了半圈皮的蘋果,技巧嫺熟的坐進一張椅子裡繼續削了起來,殷紅的嘴唇還在輕輕張合。

  “聽說雨萱表妹受傷了,爺爺奶奶急得不行,可是我看他們與爸爸有很多話要說,怕一打斷了後,回過頭一肚子的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所以我和瞳瞳就代替爺爺奶奶過來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9:45 AM


080 她做主人

  輕柔的聲音停下,病房裡靜得只有那平時壓根聽不到的水果被削動的沙沙聲。

  秋千雪微低著頭,專注的將手裡的蘋果慢慢轉動,柔順的髮絲從肩上泄下來快擋住視線也沒察覺。

  垂著的眼眸裡看不到她發亮的瞳孔,殷紅的嘴角上勾,拉出清淺的愉悅弧度。

  她聽到了呢。

  有什麼東西,“噗拉”一下,碎了的聲音。

  有規律的棉柔的沙沙聲一下一下在房間裡響起,連成不規則曲線的蘋果皮竟是沒有一個斷口,在最後收刀時,“叭拉”一下,一次性全掉落進垃圾桶。

  放下水果刀,她抬起頭,將蘋果遞到張雨萱面前。

  “是雨萱表妹要吃蘋果嗎?諾,削好了哦。”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張勝銘,見張雨萱還愣在那裡,他幫忙接過,盯著秋千雪的臉道:“謝謝。”

  這女孩,他好像有一絲印象,開學時,他請慕雲端幫忙照看下剛升上初中的女兒,卻說錯了話,原來,慕家小太子隔兩年跳一級,竟然都是受了這個女孩的激勵。

  真沒想到,她竟然是秋書墨的女兒,看她長得像個玻璃娃娃似的,性子倒不驕縱,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以後雨萱有個這樣的表姐,倒是不錯。

  想到這,張勝銘笑著問秋書蘭:“看你這麼快就過來了,還以為你沒追到人,沒想到都已經直接帶回家裡認了親啊!”

  秋書蘭臉上的微笑即使在剛剛震驚到瞳孔緊縮的一瞬也未曾掉下來過,聽得張勝銘的話,她嘴角的弧度不變。

  “可不是我的功勞,我追上時,就見哥哥的車停在了家門口,又見爸媽笑著把他們迎進去,想著估計是爸媽已經知道了,今天是特地迎哥哥回家的。記掛著雨萱的傷,我就在車裡匆匆看了眼,都沒下車打招呼,又轉道來了醫院。當時只看見幾道背影,真是沒想到,千雪竟然是哥哥的女兒。”

  說到最後面那句,秋書蘭嘴角的笑容更深了,讓注意著她表情的張雨萱抓狂的把身下的床單給摳出了洞。

  姑姑可真是冷靜又冷血啊!剛還震驚得不知所以,一反應過來,就利用這機會來挑起雨萱表妹的妒火。

  不過,她也期待以後每天都有雨萱表妹幫加點料的生活呢。

  前世,你們所有的人把她當玩具一樣耍弄,這一世,輪到她做你們的主人了哦!

  那麼,請為給她點綴精彩生活的目標而努力噢!

  “本來還擔心突然闖進別人的人生,會遭到受嫌棄的待遇,沒想到爺爺奶奶都那麼和藹親切,姑姑好像也不討厭雪兒的樣子吶,那麼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會比以前要更精彩吧!”

  秋書蘭對秋千雪客氣中帶著絲調皮的微笑回以一個幾近燦爛的笑容:“我想也是,秋家以後有你們兩姐弟,定然要生氣不少。”

  那像花一樣的笑容幾乎灼傷了張雨萱的眼。

  她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見秋書蘭笑得這樣燦爛過!

  被窩裡,身下的白色床單,順著破洞的位置,又被摳破了一層。

  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要冷靜,要冷靜!

  緩緩的深吸幾口氣,臉上緊崩的肌肉終於能放鬆的扯出一絲笑,“這是真的嗎?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很好的掩飾了她剛剛的震驚。

  張勝銘好笑的將蘋果遞給張雨萱:“哈哈!小萱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放心不是做夢,以後你就有一個漂亮的姐姐和可愛的弟弟了。”

  “太好了!很早前見到姐姐時,就羨慕瞳瞳和薔薇他們有這樣一個姐姐,沒想到有一天,我也可以去掉名字直接叫姐姐了。”張雨萱接過蘋果,笑著輕輕咬下一口,果肉嚼在嘴裡,吃不出任何味道。

  她快要氣死了!

  本來以為媽媽這麼快回來是因為沒有追到那個舅舅,結果,結果不僅舅舅回了家,竟然……竟然還帶回了秋千雪!

  秋千雪、秋千瞳竟然是秋家的人!老天怎麼可以這樣!

  “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對了,小萱需要住院嗎?”突然秋書蘭問了一句。

  張雨萱忙搖頭:“不用的媽媽,就一點小傷而已,現在就可以回去了。爸爸媽媽都那麼忙,每天來醫院看我的話,就太辛苦了。”

  秋千雪看著張雨萱受傷的手指,亦有些擔憂的問:“雨萱表妹的傷怕是不太方便上課呢,再過兩天就要回校了,那乾脆在家裡休養,我每天回來了幫雨萱表妹補課,你看好不好?”

  “這樣太麻煩姐姐了,我可以上學的,傷的是左手不是右手啊。”

  補課?

  她張雨萱需要她秋千雪來補課?

  是想在她以後取得任何一項成績時都套取一個她老師的光環嗎,休想!

  本來她是想住個一兩天院的,可是計畫都被打破了,她還呆在這個到處都是消毒水味的醫院有屁用。

  一想起原來的計畫,張雨萱受傷的左手又隱隱作痛起來,氣死她了!

  她必須回去!也必須去正常上課。

  她不能放任秋千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搶她的東西!

  張勝銘給張雨萱辦理好出院,一行人便離開了病房,秋千雪和瞳瞳走在後面,到一樓出了電梯,對面的電梯也同時打開,一架推車從裡面推了出來。

  “轉到普通病房。”聽到護士交接的聲音,瞳瞳不經意的回頭往推車上的人看了眼,正好對上一雙怨毒的眼睛。

  瞳瞳似宇宙一般深邃的瞳孔只是旋轉了下星星的位置,那獨特眼睛裡的光芒,讓人很難看透情緒。

  推車上,白色被褥外露出的半個身子,瘦得有點影響視覺,往日總喜歡板著表情的臉,似乎肌肉萎縮了一般,看起來跟從小營養不良長成了畸形人的樣子差不多。

  這人,正是被灼傷了喉嚨的嚴厲。

  嚴厲躺在車上,半瞌著眼皮,表情是那種被病痛折磨得想死後又有一丁點好轉時的那種舒服享受的表情。

  她喜歡現在這樣的熱鬧,處在這種人聲鼎沸的環境裡,她才更有安全感。

  她不喜歡五樓那種安靜得可怕的地方,那樣無聲的安靜,讓她想起那個恐怖的夜晚,那個似地獄一樣的地方。

  沒有任何預兆與提醒,她突然昏倒,然後就從一片黑暗中醒來。

  那是什麼地方?

  沒有任何聲音,黑暗中,仿佛來自地獄的手無聲的死命的捂住她,在她本來以為就要那樣死了的時候,那雙惡魔之手又給了她一線希望。

  那“”的炸肉一般的聲音,這幾一直回蕩在她的耳邊,提示著她剛緩下來的疼痛。

  她敢發誓,這個世上沒有人承受過比她更可怕的遭遇。

  可是,沒有人信她的話。

  那群員警,竟然沒有一個相信她是被幾個小孩子綁架而害成這樣的。

  她忍住疼痛回憶起當初的感覺,被捂的那幾雙手,都是小孩的尺寸,換成成人,根本不需要三雙手一起捂住她,那肯定是一群小孩!

  可是,醫生給她檢查的結果是,除了她整個呼吸道的敗壞,身上其它地方完好無損,頭上沒有被人敲昏的痕跡,身體也查不出有吸入迷藥的跡象,她手腳上沒有勒痕,身上也沒有別人的指紋。

  員警趕到的時候,她還疼得在地上打滾,腦中被巨痛佔據的她,壓根沒注意身在什麼地方,後來那群員警告訴她,她穿著一身睡衣在她家的大門口。

  就依照著這些線索,那群白吃國家糧的員警查都沒給她查,就給她的案子下定論,說她有臆想併發症,說她的傷是她自己夢遊搞出來的!

  啊!

  都是群該死的人!該死的員警!該死的小孩!應該陪她下地獄!

  當嚴厲推進電梯睜開雙眼時,入目的就是一個安靜的四處張望著的小孩。

  怨毒的目光從那凹陷的眼窩裡迸射出來,又是一個該死的小孩!

  那雙好看的眼睛,應該被挖出來,陪著她,一起痛苦!

  瞳瞳停下了腳步站定在那裡,永遠看不出情緒的神秘深邃的眼睛對上那道似毀天滅地的怨毒視線,沒有半絲動容。

  金屬電梯門緩緩合上,瞳瞳才又繼續踏開步子,跟上了前面的秋千雪。

  禦林社區不同于旭日莊園,住戶大都是些從商的富豪,別墅的建築風格多是奢華、典雅、大氣為主風格。

  秋家別墅是雙聯式別墅,前排的一棟是秋家二老住的,張勝銘和秋書蘭就住在了後面一棟,而張雨萱,兩歲時她就被秋書蘭以父母年老,房子裡需要一個小孩添添生氣為由,讓她和二老住在了前面一棟。

  也是從那時起,秋宏義發現了張雨萱的慧根,認為她有經商的天賦,從而決定對她以繼承人的要求嚴格陪養。隨著張雨萱漸漸長大,通過一關關的嚴格考驗,她也慢慢在T市貴族圈裡奠定了她這個秋家公主的地位。

  小時候一直對秋書蘭將她推開身邊的舉動耿耿于懷的張雨萱,在兩年前才慢慢意識到,那個決定對她的好處,也終於理解了一片苦心的秋書蘭,想來,媽媽是早早就想好了的。

  兩輛汽車平緩的在花園式社區道上行駛,隨著兩聲鳴笛,黑色鏤空雕花的大鐵門緩緩打開。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9:59 AM


081 精彩調味劑

  腳步聲遠去,張雨萱漆黑的眼睛裡緩緩的染上一層不明意味的色彩,一邊的嘴角上揚,劃出帶著輕蔑的弧度。

  呵呵……

  看房間?

  隔著米白色的木門,秋千雪略有些失望的話語清晰的傳了進去:“睡了呀,那算了,本來是想來看下雨萱表妹的房間的。”

  “對不起姐姐,今天我有些累,已經睡了,你有什麼事嗎?”

  “我能進去嗎雨萱表妹?”聽到秋千雪的聲音,她趕緊收拾好表情,看了看散落一地的絨絮和床上被撕爛得很明顯的床幔,張口,語調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嬌弱文靜。

  幾下敲門聲讓張雨萱從憤怒的情緒中分離出來。

  “扣、扣、扣”

  不顧左手暫時還不能用力的叮囑,她抓狂的撕扯著粉色大床上的被褥床幔,枕頭撕裂開一道口子,潔白的鵝絨飄散了一地,她仍然不解氣的盯著桌上能摔出聲響的東西。

  將房門緊緊的關上,還是阻擋不了外面偶爾響起的笑聲透過門縫鑽進來。

  爺爺,奶奶,媽媽,爸爸,所有的人,完全不顧她感受的在她面前將秋千雪捧上了天!

  直到回了房,她腦子裡仍然被那張張笑臉佔據著。

  張雨萱丁點沒吃出送進嘴裡的菜是什麼味道,縮小的視野裡,只有幾張笑意怏然的臉,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比手還疼。

  雄渾洪亮的笑聲時起時伏,伴隨著餐桌上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笑,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秋千雪幾人的身上。

  “哈哈哈!”

  “嗯……吃不大出來了……”

  “來再嘗嘗這道,跟上次的做法又不一樣了,能不能猜出來多加了什麼料……”

  倒是沒想到,偶然遇到的一個少女,讓他忘記了那些傷感,在廚房裡重拾了最初的快樂,而這個少女,竟然有天成為了他的孫女,秋宏義感覺,有些壓在心底的愁緒,無聲的就被治癒了。

  直到一路將旅遊業從T市擴展到整個G省,事業是做大了,可是當年放下的東西,卻再也沒法自然的撿起來了,一進到廚房,就會回憶起那段辛酸的過往,自此,他就再也沒因任何事起過下廚的心思了。

  在長久的練習中,他也漸漸精通此道,後來他四處闖蕩,想要以這身本領做資本,打拼出一翻事業,可是那個年代,又有幾人能將自己的喜好變成事業的,空有一身技藝,沒有資源,沒有管道,拼得頭破血流後,最終在事業與夢想的抉擇中,他放棄了最愛的廚藝。

  年輕時他家裡窮,當生活條件難以得到改善時,他就想到在現有基礎上,調製生活,於是他便喜歡上了廚藝,喜歡上了那種自己給自己幸福的味道。

  秋宏義著實開心,他幾十年來不下廚,可不是像夏盼雲一樣擺什麼身段,而是因為,廚房既是他曾經的夢,也是他的痛。

  “哈哈!不錯!不錯!”開懷的笑聲響徹整棟別墅,屋外的傭人聽了都彎起了嘴角。

  秋千雪品上一口,輕輕道:“是茴香嗎?”

  秋宏義時不時的朝秋千雪興致勃勃問上一句:“丫頭,嘗嘗這道,猜猜看我加了什麼調料。”

  飯桌上,一片和樂融融。

  從來只被秋書蘭溫柔又疏離的對待過的張雨萱,突然有種,秋千雪才是秋書蘭的女兒的錯覺。

  似乎,每次聊及到秋千雪這個名字時,秋書蘭總要顯得有點人氣一點。

  對,就是生動。

  生動!

  張勝銘意外的側頭,雖然秋書蘭的性子不是很刻板嚴肅,但是總是帶著微笑的她,說話的語氣神情似乎從來都是繞著一根線,清清淡淡,卻從來不會這麼……

  “就知道能嘗到爸的手藝是托了雪兒的福。就說之前父親掛在嘴邊的全魚宴怎麼還沒現世,原來,是爸爸偷偷跑到雪兒那邊去吃了。”

  在她本以為這是秋書蘭給她的無聲安慰時,卻聽到秋書蘭清淡的聲音響起了。

  張雨萱頭一次有些沉不住氣的想要插嘴說些什麼,卻被秋書蘭將她摟了摟。她抬頭,看到秋書蘭臉上掛著她所熟悉的清淡笑容,將她推進餐桌前的座位。

  秋千雪那個蠢貨有哪點值得她這樣做!

  對著那個剛進門一天的女人笑得那麼討好是怎麼回事!

  奶奶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張雨萱聽到她平時總喜歡將禮儀和身段放在第一位的奶奶,拉著遲見秋的手,笑得一臉可親:“除了上次到你們那兒做那麼一頓,你爸可是幾十年沒下過廚了,想起雪兒這孩子喜歡吃魚,難得今天是個好日子,他又折騰起來了,可見他有多喜歡咱們雪兒。”

  張雨萱眨了兩下眼睛,才確信其他人和她看到的都是一樣,嬌好的面容臉色不停變幻著臉色,正有些不確定爺爺下廚是為何意時,夏盼雲也端出了比平時更親切隨意的笑容。

  “都回來了!別盡站門口,都坐下吃飯!”哄亮的一聲打破了有些意味不明的氣氛,眾人一齊轉頭,映入大家眼底是的秋宏義戴著圍裙的樣子。

  話頭就止在了這兒,兩行人,大大小小都站在門口,臉上掛著不達眼底的笑。

  瞳瞳斜了張雨萱一眼,如天際繁星的瞳孔如漩渦一般逐漸變得深邃,輕啟的唇在看到遲見秋皺了下眉後又合了起來。

  這意思,是指千雪姐姐是全靠長相獲得所有人的喜愛的嗎?長得再好看,若是嘴裡總吐些這樣意有所指的話,好印象也要全都有崩掉了。

  “我可比不上姐姐長得這麼美麗又獨特,現在姐姐可是我們雲端學院的公主,這次回了學校,若是讓人知道我原來是姐姐的表妹,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羨慕我呢。”

  遲見秋盯著秋書蘭有些笑意的眼睛,抿了抿唇,才溫婉一笑:“讓書蘭見笑了,雨萱不是照樣懂事可愛。”

  “對!回來就好!”秋書蘭也輕輕道了句,目光就越過秋書墨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遲見秋,像比見了秋書墨要開心一些,輕淡的笑容在看到遲見秋後就爬上了臉:“這就是嫂嫂嗎?真漂亮,難怪能生出雪兒和瞳瞳這樣的孩子。”

  張勝銘見秋書墨臉色有些動容,忙暖和這煽情的氣氛:“大哥說這些就見外了,回來就好!”

  沒想到他當年負氣離家,還連累了小妹一個女子被宏大的家業束縛了這麼多年。

  分隔了十多年,當年喜歡跟在他和遲見秋後面的小妹,也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了。相比當年父母對妻子的無情,這位小妹,卻是的的確確把見秋當姐姐的,也從未傷害過她。

  “書蘭!”秋書墨緩步走到秋書蘭面前,眼睛有些濕潤的端詳了她半天,卻只找到一句話對著她和張勝銘沉聲道:“這些年,我不在家,辛苦你們了!”

  難道,不是她?

  讓觀察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的遲見秋眼神閃爍了下。

  “哥哥,你回來了。”聲音低緩平靜,像是只一天不見而回家打的個招呼,又像是早已經對這位哥哥只剩下了名義上的關係,聽不出裡面含著什麼樣的情緒。

  秋書墨和遲見秋一起步下樓梯,感覺到身上有道灼熱的視線,他循著望過去,看到站在門口盯著他的秋書蘭,見他望過去,秋書蘭緩緩啟了口。

  “奶奶你太緊張了,沒有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幾天後就好了,不用擔心的。”張雨萱抱著夏盼雲的手臂,有些撒嬌似的靠在她身上,看著秋千雪的目光裡隱隱有一絲宣告勝利意味。

  夏盼雲加快幾步走下來,輕輕的拉起張雨萱被包紮著的左手:“怎麼傷成這樣了?這是誰幹的?難道在學校有人欺負我們家小萱?”

  她嘴邊揚起有禮又乖巧的笑容:“奶奶!舅舅!舅媽!”

  拉著秋千雪離開廚房附近,張雨萱看到從樓上下來的人,夏盼雲和兩張生面孔,應該就是舅舅和舅媽了。

  不過,在被她做成陶瓷娃娃前,還是讓雨萱表妹盡情的為她的生活添加點精彩調味劑吧!做為感謝,到時,就將你畫得更漂亮點好了!

  就是這種笑容,讓她真想將它封存一輩子呢。

  瞧雨萱表妹隱含著得意的微笑,仿佛勝利在握的樣子,多漂亮!

  她啊,可有些捨不得呢。

  呵呵,被氣了一天的雨萱表妹,好不容易心裡冒出欣喜的泡泡,她這個當姐姐的,怎麼能無情的戳破呢,就算反正會破,也要交給別人來做才是。

  秋千雪回頭看著她一會,釋然一笑:“那可能真是我弄錯了,剛聞著這道糖醋鯉魚的味道,覺得有些熟悉呢。”

  她壓制住心中的得意,忙小跑著拉住秋千雪,“姐姐弄錯了,家裡有傭人,不需要爺爺下廚的。”

  起碼憑這點她入不了奶奶的眼,看她拿什麼資本來搶她秋家千金的位置!

  長得再有氣質也掩蓋不住骨子裡的貧賤習慣!

  什麼眼力勁!這麼大個別墅裡又不是沒有下人,怎麼可能像她家一樣由長輩這做些粗活的。

  “爺爺下廚?”張雨萱忍住心中的嗤笑,卻控制不住的語調怪異。

  站在門口的幾個人頓住了腳步。

  “是爺爺在下廚嗎?”

  聞到空氣中飄過來的一絲熟悉的香味,秋千雪嘴角彎彎,便往廚房走去。

  一行人步入大廳,就聽到廚房方向隱隱有些和平時不一樣的聲音傳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0:09 AM


082 鳩占鵲巢

  翌日。

  秋千雪是從滿室的清淡桂花香中醒來的。

  柔和的晨光從窗外射進米色調的臥房裡,新鮮的空氣帶著絲清涼,夾雜著淡淡的桂花香,眯著眼深嗅了幾下,秋千雪坐上了飄窗,遮擋住幾縷晨光的幾簇花葉就在眼前,把手伸出窗外,便能觸到一簇簇帶著清香的米色桂花。

  和爬花房外的風景不同,除了這麼一顆長到兩層樓高的四季桂,就沒了別的點綴,不過,樓下還有她喜歡的翠綠一片的青草坪。

  昨晚夏盼雲讓她和瞳瞳選個喜歡的房間,帶她們看了二樓的幾個臨時準備出來的空房後,她就選了這間,而瞳瞳就在她隔壁隨意選了一間。

  這間由雜物房臨時裝修出來的房間,是前世她睡過的。不同的是,因為她的提前到來,換上了精美新裝的房間,沒有了前世的的陳舊感,仍然沒變的是,那顆常年散發著淡淡清香的四季桂和樓下的一片翠綠。

  桂花的味道她也喜歡,但還是沒有她最愛的青草香好聞,她換上一身白色衣裙下了樓。

  潔白的身影輕快的跳躍在翠綠的草坪中,時不時揪上一搓搓青草往鼻尖下嗅,在別墅裡外穿梭的早起的傭人們被這一慕看得瞬間消失了接連幾天大忙特忙而帶來的疲憊感。

  自然這一慕也落入了做晨練回來的秋宏義的眼裡。

  “雪丫頭怎麼不穿鞋?”雖說那光著嫩白的腳丫子站在草叢中的樣子非常非常的可愛,讓人想當一道風景一直看著,但是十月的晨露浸進皮膚裡,可是容易受涼的。

  “早安爺爺!”客廳裡又走出一道身影,瞳瞳拿著一架相機走了出來。

  “姐姐從小就喜歡青草的味道,特別喜歡在草叢裡打赤腳,不過姐姐很懂得照顧自己的,過一會兒就會出來了,不會讓自己感冒的,爺爺放心。”說話的同時,瞳瞳舉著相機,哢嚓一聲將草叢中的潔白身影定格住。

  看到秋宏義當真放心了的表情,瞳瞳心底湧上一絲成就感。

  嗚嗚!終於有大人肯正視他的話了!

  果然只有離開那三個八卦女,他才不會被人當成小屁孩看,果斷以後還是少跟她們混在一起的好。

  早餐後,秋書蘭與張勝銘去了公司。張雨萱站在二樓欄杆處,看著一樓大廳裡,剩下的人看報紙的看報紙,看電視的看電視,閒聊的閒聊,好像當年離開的不只那一個秋書墨,連帶著這三個人也都是從這裡離家出走似的!

  一天的時間,竟然融入得如此之快,簡直可惡!

  想搶她的東西?就憑秋千雪那個蠢貨,還有遲見秋那個賤女人!也配!

  以為有個兒子就能了不起了,竟然在這裡擺出女主人這樣的姿態,哼!秋家,可是她的主場!

  踩著貴族千金的步伐,張雨萱輕緩的步下樓梯,朝似乎正在看相片的夏盼雲輕輕喚道:“奶奶!”

  坐在夏盼雲左側沙發上的瞳瞳抬頭看過去。

  和秋千雪同樣潔白的連衣裙,染成淺棕色的頭髮沒像平時紮著時髦簡潔的髮型,整個人的裝扮顯得比平時素淨了不少,突兀的像一朵出水芙蓉,此時,張雨萱臉上帶著嬌柔的笑容。

  瞳瞳面色平靜的盯著張雨萱,略顯稚嫩的臉上,看不透的眼睛內,深邃的眼瞳變幻著色彩。

  這個張雨萱,又想整事了。

  夏盼雲抬起頭,因沉浸在剛剛輕鬆快樂的氛圍中的笑容還沒有斂去,對著張雨萱笑得一臉慈愛:“來!小萱啊,坐這邊來,你和瞳瞳年紀相仿,多在一起聊聊。對了,瞳瞳是不是比小萱要大一點啊?”

  張雨萱輕步移近,微嘟起嘴唇雙手攀在夏盼雲的肩上,撒嬌的笑:“上個月我已經過了十一歲生日咯,瞳瞳是虛歲吧,應該比我小呢。”

  瞳瞳只扯著嘴角點了下頭,不得不承認這張肉臉給了他迷惑世人的效果,張雨萱這個女人,好像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裡。

  聽夏盼雲蠻受用的笑了幾下後,張雨萱坐進夏盼雲右側的沙發,看了眼二樓她房間米色雕花的門。

  “奶奶,我今天早上去看了姐姐的房間,臨時裝修出來的還是顯得有些鄙陋了點,採光也不是特別好,而且那間房是最小的一間。我想,把我的房間讓給姐姐,我睡去爸爸媽媽那一棟樓,奶奶看這樣好不?”

  還沒等夏盼雲開口,像怕她不同意似的,張雨萱又解釋起來:“姐姐在外面生活了那麼多年,吃了多少苦也不知道,才剛回來,若是住都住得不舒服,誤會了奶奶的苦心就不好了。而且,我睡的那間房本來應該就應該是姐姐的,以前是因為舅舅沒在家,雨萱就一直占著那個房間,現在姐姐回來了,屬於姐姐的,理當讓回給姐姐嘛。”

  整斷話明明是從她嘴裡說出來,卻讓人感覺她在代替著秋千雪發言一樣,因為聽起來,的確是站在秋千雪的立場在說話。聽在夏盼雲耳朵裡,怎麼也舒服不起來了。

  這什麼理由!說得好像她這個做奶奶的苛刻自己孫女一樣。

  從前兩天秋書墨走後,他們就安排了管家加緊把所有的空房間都裝修佈置好,雖然是臨時的,但可是他和老頭子難得的一翻心意。而且昨晚她可是把這本應該是管家做的活親自接了過來,帶著秋千雪把二樓的空房間看了個遍,那個小房間,可是她自己選的!

  才剛回來,就講究起了長幼次序!

  什麼叫本該是她的房間,難道讓她回了秋家,就是跟小萱爭位置的不成!

  就知道這些長得漂亮的都是些不安分的!也不知道是昨晚跟小萱抱怨了些什麼,借著比她小的妹妹的嘴來提要求!換個大點的房間也沒對什麼不對,可在她眼皮底下做這樣的小動作,她就不爽了!

  這秋家的女主人可是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休想靠搞小動作來達到什麼目的!

  夏盼雲變得不悅的眼神帶著幾分銳利在客廳搜尋了一眼,沒見到秋千雪,她淡了口吻對張雨萱道:“你把她叫來。”

  張雨萱正得意的想起身時,秋千雪正好從客廳外走了進來,而剛在張雨萱說了一半突然離開的瞳瞳,抱著一摞什麼東西也走了過來。

  張雨萱連忙迎上去,拉住秋千雪的手笑得可愛:“姐姐,你昨晚不是說要看下我的房間嗎?其實那個房間本來就應該是你的,現在你回來了,我就算搬回爸爸媽媽那棟樓,爺爺奶奶也不會覺得太安靜而寂寞了。”

  瞧她說的,多為大家想呀!

  這麼順口的說出這些話,可是,雨萱表妹真的有意識到自己的鳩占鵲巢嗎?

  前世的她,在張雨萱那些藝術化語言的渲染下,連傭人都以為,她秋千雪嬌貴得無病呻吟呢。

  誰會想到她身上那名貴衣服下慘不忍睹的傷痕遍滿了整個身子呢,她沉默的忍受著這一切,將所有的痛苦歸於她的慢反應神經上,所以前世的她,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去學醫,學畫,學廚藝,學下棋,就是希望有一天,這些技藝能為她的缺陷做些彌補。

  二十年時間,她精通於她所學的每一門技藝,卻唯獨不精于人心。

  她以為張雨萱每天在她身邊,在她停留在慢反應的半分鐘內的時候,以她的立場代她發言,是在保護她,是真的在幫她,然而,專注於讓自己學到更多技藝的她,一直都沒聽出經張雨萱渲染過的話有什麼不對。

  所以,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默默忍受痛苦的樣子也會讓別人看著就想弄死她,那些人罵她:“裝什麼裝,弄得好像誰欺負了你似的,你知不知道你那故做堅強的樣子很讓人噁心。”

  當罵她的人已走遠,耳邊響起那憤恨得想弄死她的聲音,她告訴自己,弱者,更不能揭開傷疤去博取同情。

  原來,連她的尊嚴,她的驕傲,她的堅強,都被張雨萱算計了進去,料定她就是被全世界的人罵,也不會掀開衣服露出那些非常人能承受的痛苦的證據。

  看吧,善良的雨萱表妹又在代替她發言了。

  嗯,應該怎麼謝謝她呢?

  “雨萱表妹不提醒,我都差點忘了,昨天何叔給我送來的兩套落地衣架有一套是粉色的,很漂亮,想起姑父說你喜歡粉色,我就想看看你房間還需不需要來著,結果因為你睡了我就給忘了,今天還去看呢,等會雨萱表妹要不要去我房間看下那套落地架,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的哦。”

  說完,走到沙發上後,秋千雪似乎才想起剛剛聊的重點不在這兒,她又繼續道:“奶奶帶我選的房間很好呀,在爬花房那邊習慣了早上一起來就能聞到花香,正好那間房也是,而且坐在飄窗上還能聞到樓下的青草味,特別喜歡呢,不太想換房間了哦。”

  最後一句話,語氣裡還帶著些謹慎的渴求,誰都聽出了,秋千雪喜歡那個小房間,甚過所有看過的房間,而且,她壓根沒看到張雨萱的房間是什麼樣。

  張雨萱有些發愣,花香?青草味?這些什麼破解釋?說得好像她那麼大個房間還比不上那個雜物房改裝的破屋子似的。可是一轉頭,她看到夏盼雲本來發沉的臉色立馬就緩和了,似乎剛剛氣得很的心情被秋千雪一翻話給就給吹了個煙消雲散!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0:22 AM


083 新的棋子

  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客廳另一頭的遲見秋將這邊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她皺著眉轉頭看過去,張雨萱還沒來得及斂起的不好的臉色收入她的眼底。

  書蘭的這孩子,說的話還真是讓人——意味不明啊!

  一再的強調暗示,千雪是孫女她是外孫女,千雪是姐姐她是妹妹,強調她這個外姓妹妹不知情的占了直系姐姐的位置,姐姐一回家,就主動讓回去,讓人感歎于她善良懂事的同時,還會對這個姐姐無端生出意見。

  有了她的話在前,很容易讓人先入為主的對千雪抱有什麼想法,千雪若是答應,那就真應了大家所想的,這位正主一回來,就急著把妹妹給趕回了她的位置,給人這樣的印象後,千雪以後在這家裡的待遇,可想而知;若是不答應,這理由可不好找,要麼讓人覺得嬌情,要麼讓人覺得心虛。

  張雨萱也只愣了愣,隨即嬌笑起來:“姐姐真是寬容又樂觀,窗外那棵四季桂將那房間的光線都快遮沒了,沒想到姐姐卻不記它的壞,只記它的好。倒是我沒有姐姐這麼看得開,完全沒想到這兒來,也還是頭一次聽說有人喜歡青草的味道,竟然喜歡得勝過了可以不計那麼多的不好。想必,姐姐以前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說到最後,天真無邪的笑容從張雨萱臉上慢慢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心疼,連眼淚都擠了出來,蓄滿在眼眶裡,就差沒流下來,心疼姐姐遭遇的善良可心模樣,一下子戳中了夏盼雲的心。

  夏盼雲臉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對秋千雪和張雨萱兩姐妹能相處得這麼和睦很是開心,這樣,可能省她不少心。不過,仔細回味這段話,似乎又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而一直留意著這邊的遲見秋,秀眉已經擰成了團。

  這個侄女可當真厲害啊!

  什麼叫不記壞只記好?這個年代還有那種逆來順受的人?

  什麼寬容又樂觀!拿這種是個大人都不信的說法來幫千雪圓話的樣子,這不是引導著大家去懷疑千雪的理由其實很牽強?把千雪的意思曲解成這樣,還讓大家以為她只是小孩子,理解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看著正在別墅中穿梭的傭人經過時,偷瞄千雪時那神色的變化,明顯都覺得是千雪心虛了,才扯了些不著邊際的理由來推脫。

  豪門影響一個人的力度竟然如此驚人!才十歲的孩子,就這般的心計!

  遲見秋再也忍不住的朝這邊走來,醞釀說詞的間當,坐在夏盼雲左側的瞳瞳一臉狀況外的表情,捧著手裡的相冊,拉了拉夏盼雲的衣袖,回到最初他們的話題上:“奶奶你看,這裡還有好多。”

  將夏盼雲的視線吸引過來,瞳瞳手中翻飛的相片,幾乎張張都是秋千雪各種時間、各種地點打著赤腳站在青草坪中,揪著一搓青草聞的姿態。

  白色的天空,綠色的草地,潔白的一抹身影呈各種姿態,光著腳丫子盡情的跳躍在這白與綠的天地間,那享受的閉著眼情深嗅的模樣,仿佛讓看著她的人都聞到了那青澀中帶著點甜味的青草香,一定……很好聞。

  人,還是喜歡關注更美好的事物的。

  夏盼雲的視線就這麼被牢牢的吸住了。有那麼一瞬間,夏盼雲都忘記了剛剛大家在聊什麼,眼底被那一張張或蹲立、或站立、或躺在青草坪中的人影給佔據得滿滿的,連眼角的餘光,都只有那一白一綠的兩抹色彩。

  繞是再世俗再沒有審美的人,也會被這樣的畫面觸動,即使那只是一堆照片。

  翻了幾張後,夏盼雲已經不自主的撥開了瞳瞳的手,自己往下翻看起來。這一舉動讓正在期待些什麼的張雨萱和還在想法救場的遲見秋有些疑惑,兩人跟著圍攏,一起往那堆照片上看去。

  待青草坪中各種姿態的照片翻完後,開始有另一種背景出現了。

  花叢中,秋千雪一身白衣,側傾著身子俯在一朵形狀怪異但色彩鮮豔的花朵上觀察著,神情認真專注得像小孩研究螞蟻;還有不知名的花藤下,秋千雪躺在如茵的綠草上,仰著頭嗅著吊垂著開的花朵。

  “太好看了!我們雪兒真的是……真是太美了!”當然,就算欣賞的眼光是一樣的,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精准的表達出那份特殊的感覺,夏盼雲驚歎的合上相冊,嘴裡怎麼說就這麼幾個詞。

  或許是看到相片的那一剎那,夏盼雲就徹底對秋千雪的話沒有了任何的懷疑,剛剛所聊的事就在她心裡無聲的結束了,此時她一手握著秋千雪,一手握著瞳瞳,聽著兩人一人一句聊著對方以前的趣事,歡樂的氣氛彌漫在她們三人周身。

  而來回忙碌著路過的傭人那好奇得心癢得往這邊相冊上瞟的眼神讓遲見秋心情頓時好轉,默默在心中給瞳瞳點了個贊,她將相冊拿起來,隨意翻看了下後遞到張雨萱懷裡。

  “小萱的心意倒很好,但雪兒從小就喜歡聞青草味,對大自然的這些花花草草似乎有獨特的情感,走到哪裡換房子時,雪兒都會挑窗前有花或者有草坪的房子。昨天白天我看房間時就想雪兒肯定會選那間,所以不需要換的。”

  張雨萱的房間正對著別墅院子的大門,窗外的視野很寬闊,最主要的是能讓張雨萱有一種特殊的感覺,站在窗前,俯瞰著別墅院子內外的花草樹木、行人車輛,她能找到一種未來秋家之主的氣勢。

  她以為,所有的人都應該喜歡那種感覺的,就算秋千雪再蠢,也肯定是有野心的,怎麼可能會為了一顆樹一片草地而留戀那個雜貨房改的破屋子!

  突然懷裡一沉,張雨萱低頭盯著這摞厚厚的相冊,有種遲見秋是將它甩在她臉上的錯覺。再看夏盼雲,那似乎將剛剛聊的事都忘光了而驚歎著注視著秋千雪的表情讓她想要抓狂。

  埋進相冊裡低垂著的臉上,張雨萱眼珠狠狠的上翻著,腥紅的眼朝瞳瞳的方向迸射出怨毒的目光。

  該死的秋、千、瞳!

  ……

  假期結束,返校就要迎接兩天后的校園吉尼斯大賽了,各教學部學生會宣傳部的成員都集中在了學院大禮堂的議事間內,秋千雪和另一位大學部學姐做為開幕閉幕演奏的兩位表演者,也被召集了過來。

  於是,慕清,向彤,張雨萱,秋千雪都同時坐進了同一個房間內。

  緊張忙碌的氣氛下,還掩蓋著另一種磁場,有什麼東西在空氣中湧動著,隨時——可能爆發出來。

  向彤這幾天快把自己弄瘋了,自從那晚知道了秋千雪並沒有死,還好好的活著時,接下來的幾天她就一直擔心著,今天返校後,她留意著校友們看向她的每一道視線,慶倖的發現,每個人看她的眼神裡,沒有她預想的鄙視、憤怒與仇恨的情緒。

  坐在長長的會議桌上,向彤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坐在末位的秋千雪,卻發現秋千雪連不經意都沒有看向她這邊過。這讓她越發警惕起來,難道秋千雪是打算把那件事說出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會議結束後向彤都沒回過神,不在狀態的跟著大家一起起身往外走,經過秋千雪時,她身後的張雨萱突然踉蹌了下,下意識的抓住秋千的手臂,將她往向彤這邊一拽,向彤被嚇了一跳,沒握緊的筆記就被秋千雪撞得往下一掉。

  自己將自己逼得緊崩的神經突然被刺激到,向彤像釋放著什麼似的,沖著秋千雪大吼一聲:“你幹什麼!”

  秋千雪愣了愣,蹲下身幫向彤撿起本子和筆遞到她面前,笑得溫和:“抱歉,剛剛好像有人拉了下我的手臂,才撞到了學姐。”

  “有人拉你?”向彤像突然發現了舒緩緊崩著的心情的方法,大聲朝秋千雪發洩情緒:“你能扯個高明點的理由嗎?見後面有人就隨便找個人當替死鬼啊!”

  出了門的沒出門的一眾人聽到向彤帶著怒氣的吼聲全部圍了過來,看到被她吼的物件竟然是秋千雪時,不禁都好奇的瞪大了眼,秋千雪怎麼也跟人結怨了?

  張雨萱趁機隱在人群後面,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弧度。果然不出她所料,整個會議上,向彤一雙眼睛一直盯著秋千雪看,那眼神,可絕對不是那些腦殘看秋千時的驚豔或欣賞,而是充滿了敵意,還帶有一絲警惕與驚慌。

  而秋千雪那個蠢貨竟然一點都沒發覺,還好心幫人家撿東西。就這種豬腦子,難得得罪人了都不知道,哈!看來她又多了一顆棋子了。

  慕清擠了擠旁邊的人,站到最前圍,朝向彤皺了皺眉:“怎麼回事?”見向彤還一臉怒氣沒打算回答她,她又轉頭問秋千雪:“千雪怎麼了?”

  秋千雪茫然的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吶,向學姐好像心情不太好。”

  仍然沒說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圍觀的人有人看不下去了,你一言我一語的竊竊私語中,讓慕清瞭解了下簡單的真相。這向彤吃了火藥不成,就這麼點破事那麼大聲的吼人家是想幹什麼!不管怎麼說,就在前幾天,秋千雪還救了她呃!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0:37 AM


084 忘恩負義

  好像只是一點小誤會,算起來向彤還是慕清的助手,若是被向彤吼的物件是另外的任何一個人,慕清也都想本著以和為貴的心思打下和了。

  但這人是秋千雪,這讓慕清怎麼也沒法說出打和的話來,秋千雪怎麼可以被這樣委屈著!

  無緣無故的,不小心撞到人,也沒有怎麼樣,就被這樣不給面子的大吼,是個人都會有脾氣的,或許隨便換個人,本來秉著禮儀也要道個歉的話都會被向彤這態度給氣得反過來跟她扛起來的。

  而向彤竟然還在秋千雪溫和的道歉了後還揪著不放,污蔑一些有的沒有,真的真的很過分!

  在向彤那張嘴又想開口說什麼的時候,慕清及時喝止了她:“向彤你夠了!你聽聽你說了些什麼話?”

  而向彤真的就像吃了火藥一樣,對慕清也吼一句:“怎麼了!我說的有什麼不對?”

  “你這人有病吧!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下,你傷了還是殘了?要不要鬧到法庭上去啊,我正好有興趣當證人。”旁邊看熱鬧的人一個個的看不下去了,要罵起人來,可不比向彤差到哪去。

  “就是!這神經到底要怎麼胡亂搭,才會把人家不小心的一個動作揣想成故意而為,你以為千雪像你那樣滿腹心計不成!”

  聽到比她還不留情面的指責,向彤反倒沒有了剛剛的發怒的樣子,她嘴邊勾起一抹冷笑,“千雪千雪,叫得好像有多熟的樣子,你們以為你們很瞭解她嗎?”

  嗯?好像意有所指哦,叫人聽起來有種她發現了她什麼秘密的感覺一樣吶。

  慕清皺了皺眉,向彤這話什麼意思?

  “向彤!你忘了前幾天千雪還救過你!”本來這種事,平時慕清是不會多嘴的代替別人說出來的,但她希望這樣能提醒下向彤。秋千雪當時救她們時,那可是拿命在拼啊!有幾個人能做到為了一堆陌生人做到這樣!雖然向彤她們不是跟她一樣完全是靠千雪才逃出來的,但是千雪救她們的那份心意怎麼能忘!

  就算沒有像她一樣在心裡滋生出一種與秋千雪曾同生共死的的感覺,怎麼著也應該是滿懷感激和友好的吧,怎麼反倒對秋千雪敵意相向呢!

  向彤輕輕從鼻子裡冷哼一聲,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眼睛看著還疑惑發愣的秋千雪,用一種看異類的目光盯著她:“我記得我們那一群人可是咱們慕書記親自帶著人救出來的,可不是這個——殺、人、犯。”

  最後一字一句的咬出來的三個字,把在場所有人都給炸懵了,就連張雨萱也驚訝的張開嘴。縱使她再想給秋千雪安上各種罪名讓她消失,也不會找這麼難以服眾的罪名啊!

  殺人犯呃,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麼簡單好吧!就秋千雪那種聖母蠢貨,敢殺人?被人殺還差不多!她不會這麼倒楣,選了個腦殘棋子吧。

  陡然安靜下來的人群裡冒出一個弱弱的聲音:“這位學姐,你病得不輕啊!”

  立馬有人附和:“我也覺得……”

  “出門忘記吃藥?”一男生嗤笑。

  旁邊一女生睨他一眼:“你覺得她很萌萌噠?”

  之前看不過去還臉帶怒色的圍觀的眾人,這時都沒人憤怒什麼的了,憤怒不就代表他們也相信向彤那個腦殘胡扯的笑話了?

  秋千雪是殺人犯?扯什麼幾巴淡!

  明顯的每一張臉都寫滿了完完全全的不相信!一聲聲笑中帶罵的調侃讓向彤一時有些底氣不足。

  她本來就是猜的,可沒有什麼證據。或許是這些天腦子太過集中的去想秋千雪了,所以特別注意秋千雪在她視野裡的一些舉動,回憶起那天她們在那棟有竹林的房子外被打斷了的話題,她猛然又想起,那天秋千雪的行為,實在……不正常。

  被困的人有二十多個,男男女女都有,30多歲的大人都有好幾個,可沒有一個能像秋千雪那麼鎮定的。

  那不是簡單的綁架什麼的啊!不是用點錢就能獲得逃生的機會的啊!是要命啊!拿她們去做成那種讓人生不如死的怪物啊!就是心理再強大的人,也都會崩潰吧!

  可是秋千雪竟然還能帶著微笑去安撫那些人,而且,最重要的,那看守她們的兩個人去哪了?她還記得,那個白西裝的男人當時就是問的秋千雪,是不是把他們兩個人給殺了,她當時不也覺得荒誕至極!

  當聽到秋千雪說把他們綁著藏起來了時,她都有點不可思議的。而後來……

  她們一起被救出來時,那棟樓被員警抄了個底,帶出了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員警把那兩具屍體當成是那犯罪組織內部糾紛導致而成的,一併歸罪到了那個犯罪組織的頭上並沒有細查。

  可當時不經意間她看清了,那兩具屍體穿的衣服,正是守門的那一男一女的衣服。

  怎麼可能那麼巧,那兩個人,肯定就是秋千雪殺的!

  不然,她怎麼就能安然的逃出去救人,還能把那些鑰匙指紋套取出來。本來她也不相信秋千雪有這等勇氣去殺人的,但一想到她救她們時的整個過程,鎮定得簡直像玩遊戲一般的表情,心理承受力這麼強的人,殺個人而已,還能有什麼下不去手的!

  想到這裡,向彤又有底氣了,絕對就是秋千雪殺的!她敢賭!

  向彤倒是沒有往什麼心理變態的那方面想,就連秋千雪自己,恐怕都是沒有發覺自己跟別人有什麼不同的,向彤又怎麼可能因為這樣一個推測就想到那裡去。她認為,秋千雪其實是那種帶著面具將所有人都騙了的心機深沉之輩,人前裝得天真善良,人後陰毒狠厲。

  只要這個流言傳出去,並且經過警方的證實,那秋千雪就算再把她那天害她被抓回去的事告訴別人,也沒有人回信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人的話了吧。

  不把秋千雪在所有人心中純真善良的印象推翻,那倒楣的可就是她了。

  她不過是先下手為強而已!

  “我很理解你們的想法,當時,我聽到有人這樣質疑秋千雪時,要不是實在沒心情笑,我都想笑出聲來了。可是——”向彤平靜得有些詭異的目光掃過漸漸安靜的人群,滿意的看到這些人因為她這底氣十足的幾句話影響著。

  接著,向彤將當天她和慕清還有秋千雪三人共同經歷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一筆代過了秋千雪救人這樣的事,重點停在了為何秋千雪安好無損的,拿著犯罪組織關押她們的鐵屋的遙控鑰匙,和那兩個失蹤不見的男女這種事情上。

  慕清聽得時不時的皺眉,她是相信秋千雪的,她認為秋千雪是靠自己的智慧與勇氣逃脫的,就憑她明明可以一個人逃出去卻還來救他們,就不可能是向彤以為的那種陰狠的人。

  但是她看得出這個時候靠她的幾句話是無法說服向彤也相信的,她心裡已經種下了懷疑的根。所以對但向彤側重點分得有些誇張的描述,在眾人求證的目光中,慕清還是不得不點頭肯定她的話屬實,畢竟事情的確是這樣,她有自己的想法與推斷,向彤說服不了她,她也說服不了向彤。

  牽扯到了人命這種事,她們這種無意義的辯解只會導致這件事被很快的擴散開來,必須得更有說服力的證明才行。

  當向彤將她的分析說了出來後,二十多個人的議事間,溫度一下子低了起來。

  這些人,平時都是比較忙的,相對那些平時很閑的人來說,她們對秋千雪的關注要相對少些,真正與她有過近距離接觸的人不多,聽著向彤這翻有根有據的話,尤其在看到另一個證人慕清並沒有否定向彤時,前幾分鐘還堅定不移的想法慢慢的動搖了。

  事情明顯已經上升到另一個高度了,都扯上了人命,向彤不可能無憑無據的胡扯吧。

  “不可能的!”突然人群後面有人出聲了。

  偱著聲音,大家讓開位置,露出說話的人,竟然是張雨萱。

  張雨萱走進來,趕緊挽住秋千雪的手臂,安慰的道:“姐姐不要生氣,我相信姐姐絕對不是她說的那種人!”

  然後她又看向向彤,表情比秋千雪還要委屈,還帶著一絲憤怒,“向學姐,說到底這都是你一個人的猜測而已,根本就沒有證據,你再這樣污蔑我姐姐,我們可就要走法律程式來正名了!”

  吶吶吶,一不小心,雨萱表妹又代替她發言了呢,還一副護著她的樣子。

  走法律程式來正名——那就得立案、查案咯。

  就為了一個算不得證人的人的一段猜測,就要把她送進警局,雨萱表妹可真是為她著想呢。

  “姐姐?”慕清看了眼張雨萱,對她叫秋千雪的新稱呼有些疑惑,不過也就一下,心思就轉回了正題上。

  她看著向彤,臉上帶著絲極度震驚後的悲涼之色,“你確定要去警局舉報千雪?她可是……前幾天才救過你,你忘記她為我們磨得滿是鮮血的雙手了嗎?”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0:41 AM


085 推波助瀾

  要查案,首先得立案,那總得有人起訴或舉報,這事是向彤說起的,非要得出個結果的話,她就去舉報好了。

  只是——“舉報”這兩個字擺在檯面上說出來後,剛還隱含的一些東西立刻變得清晰起來。

  雲端學院裡的學生,哪個不是富貴家庭出生的子女,怎麼能容忍進警局這樣的事,就算最後證明了是清白的,可是多少是有些影響名聲的。而且這人還是秋千雪!這要是真進了警局,不是給這張純潔的白紙上染上污點嗎?

  前幾天還被人家救過,就算最後的結果不是被秋千雪救出來的,但也不可無視那個過程是不?現在才過幾天呀,你特麼的轉頭就要把救命恩人送進警局,這是得有多狼心狗肺啊!

  向彤倒是沒想到慕清會說得這麼直白,她本意是想讓這件事傳出去,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猜測、懷疑秋千雪,從而逼得秋千雪的家人為了證明她的清白而要求警方徹查,畢竟,秋千雪身上的光環太大了,才來T市短短一個月時間,只要是有孩子的家庭,不管富與貴,幾乎都認識秋千雪。

  一個擁有這樣光環的人,傳出這樣的流言後,還需要有人起訴或舉報嗎?

  而秋千雪,絕對——經不起查!

  到時查出什麼問題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秋千雪是個殺人犯的重點上了,誰還會記得當時是誰引起的呢。

  可經慕清這麼一點撥,事情還沒開始,她向彤就要被正義給制裁了。

  向彤心思一轉,皺著眉臉色開始不停變幻,看起來,好像在心裡歷經什麼掙扎似的,最後,她定定的看著秋千雪,緩緩的出聲:“你……你自己說,我就信你。”

  不得不說,向彤臉上那糾結的神色真是太到位了,每一個人似乎都從那表情中讀懂了她的掙扎:原本她也是非常喜歡秋千雪這個人的,不過是因為那次的巧合,讓她對她懷疑的同時,還生成了恐懼心理,所以今天才會這樣反常的想要揭發她。而一說到舉報時,她卻又不忍心了,所以……

  所以她向彤也是沒有做錯事的吧……

  呵呵,難道她否認,這件事情就會爛死在這裡不傳出去嗎嗎?

  給自己找個這麼好的臺階下了,至於後面的事,管它流言怎麼傳,都不關她向彤的事了是吧。

  真是會四兩撥千金啊!

  話說前世她秋千雪就在這樣的豪門大染缸裡浸染了三年,怎麼就半點東西都沒學到呢,非要被人玩死了才明悟。

  每個人都不發一言的將視線落在秋千雪身上,還有些人摒息側耳,等待秋千雪親口給出的答案。

  秋千雪那總是帶著微笑的殷紅嘴角早已不見了往日的弧度,澄澈的大眼睛裡,有淡淡的失望與哀傷緩緩溢出來,她抬眼將向彤盯著看了一陣,滑出聲音時,視線已經放空的轉向了人群外,像是在對自己說,她輕輕歎了一聲:“真的……很過分呢。”

  真是的……想要把她忙壞嗎?

  蘇哲那樽陶俑都還沒有完工,這麼快又出現一個想要被做成陶瓷娃娃的人了。

  但是她現在沒有這麼多時間哦!她要好好放鬆下,好好享受下經由表妹和姑姑她們調劑過後的精彩生活吶!

  秋千雪走了,就說了這樣一句話後走了。

  圍觀的一眾人有些失神的望著那抹白色的背影,仿佛能看到籠罩在那周身淡淡的哀傷,有人反應過來追出去,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走廊,盡頭迴響著最後的腳步聲。

  天氣忽得發沉了起來,陰雲濃而厚,一朵朵都飽含著水分,仿佛只要再來一陣風,就能吹落滿世界的陰雨。

  人群又安靜了一層,比剛才都還要靜,二十多人的議事間靜得幾乎落針可聞。

  秋千雪轉身前一刻的表情定格在這些人的腦海中,那張暖萌得仿佛能照亮夜空的的笑臉,忽然失去了笑意,被那陌生的哀傷取而代之,莫名的……叫人覺得心堵。

  沉默了半響,突得有人一聲吼:“靠!這扯得什麼淡!純屬污蔑!”

  慕清斜了斜那女生一眼:“剛剛你不是差點就相信了。”都是一些不堅定的人,真的信任,又怎麼會被一些所謂的證明而動搖?

  “我……”女生還沒找到適合的話來辯解什麼,慕清就已經甩手離開了。

  剩下向彤有些尷尬忐忑的承受著一房間人各種各樣的目光。

  ……

  下午時分,剛結束枯燥乏味的軟筆書法課,秋千雪將硯臺和筆洗乾淨,回了教室坐到位置上,眼前就映下一片陰影,抬頭,是慕雲端抱著一幾本登記冊看著她。

  “有事嗎?雲端同學。”

  慕雲端站著,秋千雪坐著,她需要抬仰著頭,才能看清慕雲端眼裡的笑意。

  這樣的身高距離,讓慕雲端有些愉悅,雖然它其實是因為起點不同而造就的差別。再過兩年,它就是真正的身高距離了。

  “你的傷好了嗎?”出口的沙啞的嗓音讓秋千雪有些陌生,她疑惑了下,馬上又恍然起來。

  “雲端同學的變聲期來了麼。”

  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讓慕雲端一囧,這突然變出來的破鑼嗓子讓他這幾天很是苦惱,真希望能早早挺過這段變聲期,一開口,連他自己聽著都難受,簡直就像個公鴨子在叫。

  “好了,不取笑你了。”秋千雪仰著頭,流轉著星光的眼波停滯了下,不遠處提到她名字的竊竊私語叫她側了側頭,聽了幾句,她又側了回來,對著慕雲端笑容依舊:“雲端同學是有事找我嗎?”

  就如秋千雪想的那樣,被向彤炒出來的流言,並沒有因為她的親口否認而終止,二十多個人,二十多張嘴,天大的秘密也是守不住的,更何況,那裡面還有一個張雨萱。

  不到幾個小時,秋千雪疑似殺人犯的流言如暗流一般首先就襲卷到了高中部。當如此帶著惡意的負面性的流言與秋千雪的後援粉絲團們碰撞上,劇烈的爭吵是必不可免的。這正是因為某人很懂得——爭吵,是能讓消息流傳得更快的一種方式,而隱在背後推波助瀾下的效果。

  “……聽說當天她們三個都在現場……就是因為殺了那兩個守門的人,才逃出來的。”

  “是啊!聽說那兩個人死得好慘,竟然被人捅了太陽穴……”

  “太可怕了,竟然偽裝得……”

  窗外手挽著手經過的幾個女生嘴裡傳出時強時弱的聲音,慕雲端即刻沉了臉色,他皺眉看向笑容依舊的秋千雪,低沉著的聲音因為變聲期的緣故,沙啞得有些聽不清音調:“那些流言,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知道啊……”拖長著的尾音在又聽到窗外一句不怎麼好聽的話時落下,秋千雪仍然勾了勾嘴角:“不過,不喜歡提不開心的事呢。”

  “難道你就什麼都不做的放任它們繼續蔓延?”慕雲端語調微微抬高,為秋千雪無原則的大度氣惱,按理他做為校委會副主席兼董事會成員,本是應該制止這些流言的,但是他深知,校方的制止不代表終結,不過只能消除表面的假像而已。

  秋千雪從課桌里拉出一本書翻起來,漫不經心的道:“不然還能做什麼呢?不是說流言止于智者麼。”

  的確沒什麼可以做的了,若真的能查到的話,不管有沒有這些留言,都會有員警來帶走秋千雪的不是嗎?相反的,若是查不到的話,員警可不會把這些謠言來當證據。

  看著秋千雪一副“所有事情都會變好”的樣子,慕雲端突然為她的以後擔心起來,雲端學院是貴族學院,不比普通的校園那麼乾淨純粹,秋千雪這樣的善良大度,可不是什麼好事,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一顆向陽的心。

  潔白的紙只需要被潑上一點烏墨,就能掩蓋住掉它所有的純淨。

  不行!他必須得做點什麼……

  “雲端同學。”這時秋千雪卻突然抬起頭,“請你不要為這件事費心了好嗎?”像猜中了他的想法般。

  慕雲端張開嘴想說服她,卻又被秋千雪輕軟的聲音搶在了前面,“放心的。實在不行,我就回去告訴媽媽。”還在這時候開起了玩笑,讓慕雲端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本來只有高中部在傳的流言,到了下午,竟然連初中部和大學部那邊都傳起來了。意識到就是因為自己這些所謂的秋千雪的後援粉絲團跟人大吵特吵而弄成這樣的李唯,有些蔫蔫的抓著手裡礁了好幾坨顏料的畫筆,將水粉紙上的風景畫塗得慘不忍睹,嘴裡還嘀咕著氣死了、臭八婆這樣的字眼。將坐在她周圍的幾個這節課和他們共用一個畫室的高二(D)班的學生們荼毒得有夠可以。

  高二(D)班的人,不乏在心裡喜歡秋千雪的人,但是這些人習慣了不用語言來表達,或者說,習慣了不明顯的表現出來。所以坐在她周圍的程語還有幾個女生,雖是被李唯那一節課下來的碎碎念吵得有些煩,但卻沒有說她什麼。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0:46 AM


086 風家被制

  下了課,程語有些鬱悶的直奔洗手間,因為李唯將那一坨坨的顏料甩得她整個手臂都是。

  走在走廊上,感覺周圍的人突然多了很多似的,嘴巴不停的嗡嗡嗡,吵得讓人心煩,陰沉的天色讓人看著心情更糟糕,或許是本來就心情不爽吧。

  走廊前頭好些個女生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走近時有三個女生閒聊的話飄進她耳朵,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太恐怖了,明明平時看起來好無害的樣子……”

  “以後不要再接近她了,太危險了。”

  “很快員警就會把她拷走的……”

  經過她們時,程語驀地停下腳步,讓正在說人壞話的三個女生嚇得話語一滯,紛紛抬頭看向她。

  程語平靜的眼神盯在三個女生臉上,整整看了半分鐘,看得讓人心裡有些發毛,那三個女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愣是被程語這麼一直盯著也沒敢說一句什麼。

  而程語也並沒有開口說什麼,犯不著跟幾個腦殘吵。只是視線收回時,她不經意的瞥見三個女生白色制服胸前絲繡的徽章,在陰鬱的天色下反射出的光不是銀色,而是——淺金色。

  程語驚訝的放大了瞳孔,初中部的人!

  淺金色和銀色在陽光下的反光色不仔細看是很容易讓人混淆的,所以這幾個初中部的人混到高中部教室外散佈著謠言,竟是一直都沒有人察覺。

  難怪今天總會覺得突然多了些人!

  程語扶著欄杆往走廊盡頭處走,仔細看,短短的一路竟然發現了三四撥初中部的女生混在人群裡,一張嘴,就將本來還在聊學習的一些人的注意力引到了謠言上。

  那麼,到底這棟樓還有多少這樣的人在散佈這些謠言,他們是想三人成虎的把本來支持秋千雪的後援粉絲團都給動搖掉嗎?

  有人——在背後操控著流言的發展!

  會是誰?

  是向彤!就是她指證的秋千雪。肯定是!

  進到洗手間,程語在洗漱池裡狠狠的搓洗著手臂,仿佛那手臂不是自己的,而是向彤的。

  怎麼可以這樣!向彤她還是(A)班的,是那群平時總用高人一等的眼神看她們(D)班的尖子生裡的一員,那些個自詡為優秀的名門貴族千金,竟然將這樣的計謀用在秋千雪身上!

  竟然會去算計那個單純善良的可愛少女,怎麼能容忍!

  仿佛信仰被侵犯了一般,讓人氣憤得不知所以,程語沉默得把手下搓洗的東西當發洩物件,感覺不到疼似的,手臂被搓得通紅,直到洗手間進來一個嘴裡哼著歌的人,她搓洗的動靜停了停。

  是向彤!經常去(A)班找李唯的她,自然認得同在(A)班的向彤的聲音。

  抹黑了秋千雪,她就開心成這樣!這個賤人!

  程語咬牙切齒的憤怒在她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時暫時消失了。她將剛差點抬起來的腦袋又低下,朝向彤走來的方向再偏低了下,讓及肩的頭髮垂下來摭擋住側臉。

  聽著身後經過的向彤好心情的哼著歌打開一扇廁所門走了進去,她放慢了搓洗的動作,等到聽到向彤站起身沖完馬桶,準備開門時,她將水龍頭的水慢慢開到最大,嘩啦啦的急速流水聲遮住了程語接近門板的腳步聲。

  那扇廁所門緩緩打開,待裡面的人前外跨出一個步子時,站在門後的程語猛的將門又一關。

  結實的門板“砰”得撞向裡面人的頭,伴隨裡面一聲短促的尖叫,程語聽到裡面的人被撞得往後退了一步而導致摔倒在地上的聲音。

  就在這時,程語一把拉開門,在裡面側翻倒地的向彤還沒反應過來時,程語一手五指伸開按住她的臉,擋住了她想要看清眼前的人的視線,另一手快速的揪起她及腰的長髮,一把將向彤揪起來轉過身被她扳住。

  向彤還沒有從被門板撞倒的事情上反應過來,突然就被人狠狠的揪著頭髮反扳住了雙手,只要她微微一掙扎,頭上就會傳來尖銳的仿佛要將她頭皮撕扯開的疼痛,而身後制住她的人,一直都沉默著沒發出半點聲音,這讓她疼痛之餘還有些恐懼。

  “你要幹什麼!救……”

  呼聲剛滑出口,頭髮又被後面的手大力的撕扯住,突然解放的雙手條件反射的抱住頭,結果膝蓋彎被重重的頂了下,腿一軟,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痛出眼淚的她,好一會才看清,眼前竟然是她剛坐過的馬——桶。

  她向彤竟然朝著馬桶跪了下去!

  突然湧上的憤怒與恥辱感塞過了頭皮上傳來的疼痛。

  “啊!”她咬牙切齒的尖叫一聲,鬆開抱住頭的雙手,猛得伸向身後,往背後緊挨著她的人的腿上襲去,可尖利的指甲剛掐上那雙腿,腦袋就被壓著重重的扣進了馬桶裡面。

  緊接著,耳邊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音,很近很近,似乎就在頭頂。

  是馬桶被按下了沖水開關發出的聲音。

  伸向後面的雙手驚得忘記了動作,向彤被扣著腦袋,瞪大了眼睛看著鼻尖再往下幾釐米就能碰到的馬桶壁,平時看著總是被清洗得很乾淨的馬桶,隔得如此之近時,她能清晰的看到最深處的馬桶眼的四周,有微微發黃的一層東西殘留在上面,伴隨著水的流動,發黃的覆蓋物上有細細的毛髮一樣的東西在水中像細密的水草一樣擺動……

  嘔!

  然而背後的手可沒有給向彤作嘔的機會,隨著馬桶的水漫起,向彤的腦袋又被按著往下壓了一釐米,被壓得超過了身體忍耐度的疼痛自腰上傳來,疼得她呲牙咧嘴,而馬桶壁上洶湧沖下來的水順著她張開的嘴沖進了她的口腔,因為疼痛而抽氣的動作,咕嚕一下就往食道灌進一口水。

  馬桶裡的水越漫越高,頭上的手仍死命按著,向彤被嚇得死命掙扎起來,雙手撐著馬桶邊緣想要直起身子,程語見好就收,順著向彤的力道,揪著她的頭髮從一池水的馬桶裡提起她,腳往她背上一蹬,便將她踢倒在馬桶旁邊,隨後她動作極快的推開門退了出去,在向彤絕逼還沒從那噁心與恥辱中反應過來時迅速跑出了洗手間。

  裡面,摔倒在馬桶旁的向彤還僵在地上,危險摘除,身上一切的疼痛似乎也都跑光了,有什麼在她腦中炸開。

  剛剛眼前看到的東西逃也逃不開的在她腦海中浮現著,她竟然和馬桶裡那泛黃的殘留物共用了一池的水!還……還喝了一口!

  “嘔!”

  爬起來,她閉著眼睛朝著馬桶一陣幹嘔,嘔了十多分鐘後,好不容易平復了強烈噁心反胃的感覺,睜開眼睛,卻被入目的馬桶眼邊上隨水飄動的泛黃的殘留物給弄得又撐著肚子嘔起來。

  “咦怎麼回事啊?不會是搞大肚子了吧……”隔著一扇廁所門,有剛進來的女生嫌棄的嘀咕出聲,把向彤嚇得消了聲音。

  等那女生出去後,向彤才狼狽的打開了廁所門,奔到洗漱臺上接著清水一遍一遍的沖洗著口腔與頭髮。一邊沖洗,腦中不停重複著剛剛那讓人作嘔的畫面,忍住又想要幹嘔一翻的衝動,她雙拳用力的捶打著洗漱池,使命的往廁所門上兇猛的踹。

  “啊啊啊啊啊啊啊!”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是哪個賤婊子整的她,她要她死全家啊啊啊啊!

  而此時,把向彤惡整一頓卻整個過程都沒發出半點聲音的程語,正躲在教學樓後面的花園裡,沒人的角落,她放肆的抱著肚子笑得躺在草坪中打滾。

  哈哈哈哈!太他媽爽了!

  ……

  快放學時,陰沉了半天卻沒下一滴雨的鬼天色才逐漸明朗起來,一天的時間裡,秋千雪被幾撥人輪番找,先是慕清、歡脫三人組的安慰,後又有萌包子軍團們臭著一張臉還來安慰她,又有張雨萱假惺惺的安撫,中間還不忘記利用每吐一個字的機會,在高一(A)班這群秋千雪的主要後盾群中博取印象分。

  倒是對這個謠言事件,除了最當事的慕清、向彤和秋千雪之外,最清楚此事的風華,並沒有來。

  稍打聽了下,秋千雪得知,原來風華請假了。

  什麼原因她們這些同學不知道,不過秋千雪倒是記得,她離開風家別墅的前一天晚上,風華整個手臂都被傷得鮮血淋漓,想必,有些嚴重,已經養了幾天都不能來上學。

  放學後,秋千雪讓何叔先將她送去了風家別墅,再回頭去接晚放學的張雨萱和瞳瞳。

  何叔眼見著秋千雪步入了風家別墅的大門,才放心的調頭離去。

  “千雪小姐來了啊!”秋千走進門,坐在客廳忙中偷閒的李嫂和周媽趕緊站起身,喜笑顏開的迎道。

  秋千雪手裡捧著一束百合,停了停腳步,問周媽:“風華學姐在樓上嗎?”

  “在的,小姐在她房間睡覺,需要我上去叫下嗎?”周媽恭敬的回道,小姐在樓上養傷,但這等事她們可不能隨便說。

  “不用了,我上去看看她就走。”秋千雪搖搖頭往樓上走去。

  安閒的步子踏上二樓,經過第一個半開著門的房門時,突然裡面沖出來一人,一個動作就將她雙手向後扳住,毫不留情的狠狠制住,動作快得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帶她進來,不要驚動風華。”房間裡,低沉的聲音響起。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0:51 AM


087 誰套誰的話

  身後的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想法,秋千雪索性放鬆力道任人押著,還沒那麼疼一些。

  房間是風魄的書房,裡面傳出的正是風魄的聲音,聽命行事的人將她帶進房間後,把她按坐進沙發裡就放開了鉗制,似乎並不擔心她發出什麼讓人擔心的動靜。

  關上了門的房間裡,只有風魄和剛制住她的那位類似保鏢的全身黑的高大男人,還有一位長相斯文帶著金絲眼鏡的老外。從風魄身後那位黑衣保鏢的眼裡,她看到了明顯的防備與絲絲的——敵意。

  秋千雪抬起頭,風魄已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無聲的威壓帶著絲血腥之風襲卷而來,肅然的氣場讓秋千雪可以推斷出,克制他氣場的時一卿,不在這兒。

  風魄如鷹的雙眸帶著絲森冷與探究,鎖住秋千雪澄澈無垢的大眼睛,一言不發的看了好半響,仿佛不認識她一般,還像是將她當成了某種傷害值未知的危險動物。

  這讓秋千雪有些許的疑惑,她微歪著頭鼓起兩腮,想不出為什麼會突然得到這樣的待遇。

  她記得她帶的是一束百合花,而不是刀槍吧。

  但秋千雪並沒有問什麼,顯然眼前這位黑道霸主正在以他的規矩辦事,撇開她與風華的校友關係,她在風魄面前,什麼都不是,還是老實點的好。

  那位黑衣保鏢微低著頭,朝風魄低聲道:“大哥,若是解不了的話,要不要……”說著,他斜眼看了下秋千雪,警惕的眼神裡暗藏看一抹狠厲。

  秋千雪仿佛從他那並不清明的褐色瞳孔裡看到一個“哢嚓”抹脖的動作。

  然而,風魄一個眼神打斷了他,恢復了一絲平和的目光看了秋千雪幾秒,便朝那位帶眼鏡的老外道:“若是解不了,先通知我。”按剛眼鏡老外普及給他們的知識,若是高強度的催眠,需要將人催眠的那位催眠師親自解才能開,換另外的人,成功的機率要小上許多。

  眼鏡老外點了點頭:“好的,風先生。”

  看到眼鏡老外將那看起來像特地準備的,厚重得足以牢牢鎖住窗外陽光的窗簾拉起,秋千雪才有些恍然,於是她在風魄和黑衣保鏢正準備步出門外時,開口問道。

  “是想要解我的催眠嗎?”成功的止住風魄和黑衣保鏢步出的腳步。

  包括眼鏡老外,三個都愕然的望著秋千雪,而後,風魄又轉頭看向眼鏡老外,用眼神詢問他知道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眼鏡老外搖頭,他知道個什麼,風魄請他來隻說讓他幫忙給人解催眠,他哪會知道這女孩還經歷了什麼,看起來,似乎她自己知道自己被人催眠過,但被催眠了的人又怎麼會知道,除非已經被解了,或者是,她被雙重催眠了。

  沒有吊他們胃口,秋千雪掏出手機,撥了一個存了還一直沒打過的號碼,邊說道:“不用解了哦,因為,已經有人幫我解過了吶。”

  “誰?”風魄狐疑的盯著秋千雪只有笑意而並無其它的眼底,即便如此,長期浸泡於權謀心計中的他,也不敢隨意相信秋千雪。尤其是當初聽他派去清興社的臥底稟報說秋千雪被催眠了後,他在試想了好幾次,都覺得自己被那張天真無害的臉欺騙的可能性有些高之後,對秋千雪的警惕更是高了起來。因為,眼鏡老外說過,有些雙重催眠,可以讓患主產生被解了催眠的假像的。

  若不是念在她與風華有些交情,本身也並無惡意,又覺得實在是很難對著這樣一張臉的主人下手,不然,換成任何一個人,他都沒這耐性再去想若是解不了催眠的下一步計畫。

  電話接通,秋千雪微微一笑:“就是時一卿啊!”

  京城。

  空曠安靜的實驗辦公室,辦公桌前,埋頭在一張軍事機械設計稿上的時一卿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機,正準備按掉這差點擾了他靈感的小提琴鈴聲,拿到眼前時,餘光瞥見顯示幕上的來電顯示,仍盯在設計稿上的視線轉移了過來。

  接起電話,就聽到有個聲音在叫他的名字。不像是在跟他說話,但那軟軟的聲音就像一束冬日的陽光般,暖融融的化在心頭,一下舒緩了轉動了好幾天沒停下的腦神經。

  時一卿鬆開手裡的筆,將脊背往軟椅上靠了靠,雙腿交疊起,一副準備享受一頓什麼的愜意姿態。

  那頭,聽到電話被接起,卻遲遲沒有回應,秋千雪輕輕喚了聲:“時先生?”

  “嗯。”聽起來有點像即將入睡的狀態。

  秋千雪鼓了鼓腮,決定還是將打擾進行到底好了,“時先生是不是有件事沒有告訴風華學姐和她大哥呢。”

  “嗯?”

  這時,黑衣保鏢突然伸手奪過了秋千雪的手機,望向秋千雪的眼裡射出的警惕越發明顯了,聽她講電話,誰知道電話那頭人家怎麼說的,又怎麼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電話突然被奪走,秋千雪並沒有出現黑衣保鏢以為有的驚慌表情,見她只是聳肩一笑,他才將電話遞給風魄聽。

  風魄冷冷掃了眼黑衣保鏢一眼,不悅的接過電話,走開兩步,對電話裡的時一卿打招呼:“咳咳,是我。”剛還肅殺的氣場瞬間就崩了,即使是電話,也阻擋不了氣場的克制。

  電話那頭有短促的沉默,風魄猜,經過剛剛換聽電話,時一卿肯定又捕捉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過現在他還不能先解釋這個,他眼眸眯了眯,試探著對時一卿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會催眠術。”

  之前那眼鏡老外跟他普及過,能解催眠的必然也是位催眠師,而且技術一般高於催眠患者的催眠師。

  “你不知道很正常。”時一卿涼涼道。雖然他並不會什麼催眠。

  意料之中的回復,風魄並不挫敗,要從時一卿嘴裡套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他笑了笑:“這麼說還真是了,現在有事得請你幫個忙,幫忙——解秋千雪的催眠,能不能抽時間來一趟?”

  若是這個人不是秋千雪,他完全可以跟時一卿明說,但是若秋千雪是在說謊,而又根本找不到原來的那位催眠師,他一時半會還想不到要怎麼處理秋千雪,不可能因為一時的不忍而留下這麼一顆定時炸彈。時一卿若是知道,指不定要阻止。

  時一卿半眯著的眼睜開,他要是到這時還沒發覺風魄是在套他的話,就可以回爐重造了。

  一般套別人的話,都不會直接在原問題上重複問,因為很容易給對方察覺並給出並不真實的答案。所以都會問一個周邊的問題來引出答案。

  風魄問的這個問題,表面的問點是在問他願不願意幫忙,正常情況下,他的回應只有答應或拒絕,還有一種,因為不知情而會疑惑秋千雪為什麼被催眠。

  以上的答案,對要套話的風魄,其效果已經不是最初的答應或拒絕而引起的反應了。

  它們都會同時應證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相信並且接受秋千雪被催眠這個事實,任何一個回答,都能滿足風魄所需要知道的真相。那麼反過來,其實秋千雪被催眠的事實,並不是真的。或者說,他們正在為這個問題質疑著。

  秋千雪被、催、眠?

  時一卿記起,前一段時間,他背著被老鼠夾子夾到腳的秋千雪,當時,滴在他脖子上的那滴他本以為是口水的液體,化驗出來,它卻是她的寵物喜歡的調味液,若是,當時沒有遲見秋追上來,那團喜歡裝髮夾的雜交鼠,應該已經咬上了他的脖脛。

  那麼被麻醉了的他,秋千雪會想對他做什麼?

  或許……秋千雪會催眠倒是真的。

  若假設成立,以秋千雪的警惕性,不可能輕易被別人催眠。

  再綜合剛才接起電話時,秋千雪的那一聲“就是時一卿啊”,那是對風魄說的,說明有什麼事,需要他來證明。而那件事,還有關風魄。

  而偏偏,他並不知情。

  秋千雪在這樣的情況下,將一個他不知情的事交給他來證明,說明只有一種可能——她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了。而且剛剛突然換聽電話她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聲,她的手機,是被人奪走的。

  她在向他求助!

  以目前的狀況來推測,應當不是找他解除危險,而應該是——保守秘密。

  斂了斂眉眼,他淡淡出聲:“不需要。”

  風魄一愣,細細消化時一卿這三個字所帶來的信息量。

  “為什麼不需要?”

  時一卿閉上眼睛,通過衛星傳入耳裡的聲音,沒有帶任何錯愕、疑惑、被拒絕後的挫敗等情緒,反倒是有一絲急切。風魄在急著等他下一句話,而這句話,可能是關鍵。

  他又執起筆,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輕響,傳過去的聲音有些漫不經心,“你看她的樣子有任何異常?”

  輪到風魄這邊陷入沉默,時一卿的話他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以對時一卿的瞭解,他不確定時一卿說這話的意思就是代表的他幫秋千雪解了催眠。

  “現在是看不出……”風魄真有些挫敗了,時一卿怎麼可能會被人牽著鼻子走。

  時一卿劃在設計稿上的痕跡不再是圖片,而變成了文字公式,利用風魄出口的話帶來的資訊,他飛速的在腦中推算著。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1:16 AM


088 太小氣了

  事實其實應該是,風魄獲得秋千雪被催眠的消息,然而,秋千雪或許自己在當場就已經化解了。而能讓風魄關注並緊張這個消息,說明秋千雪原本被催眠的內容,跟風魄有關。

  他離開T市前,秋千雪有幾天都生活在他眼皮底下,除了——被抓進清興社的時候。

  懂了。

  手裡劃著的筆停下,話語裡帶著一貫的自信,“放心,她不會對你和風華造成傷害。”

  ……

  晚霞褪去,夜色一層層的加濃,已經有幽幽的月光升起。

  秋家別墅裡,夏盼雲笑著送走一位客人,看了看仍然沒有動靜的院門口,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管家打電話告訴她,秋千雪放學後去了同學家探病,會交際是好事,本以為頂多耽誤一會就回來,沒想到她竟然遣管家先去接了張雨萱和秋千瞳接,她卻在別人家裡呆到晚上還沒回來。

  本來她還想讓今天來找她的林老太太見見秋千雪的,林老太太特別喜歡小孩,她還想,若是讓林老太太看到秋千雪,指不定會收她做幹孫女,能攀上林老太太那樣的人,好處肯定是不少的。

  林老太太姓付,叫付晚,是夏盼雲十多年前就認識了的,十多年來,偶爾會來秋家坐坐,跟夏盼雲的關係其實也不算熟稔,但是絕對值得夏盼雲費心思討好。

  雖然付晚並沒有跟夏盼雲說過太多家裡的事,但夏盼雲還是看得出來點的,付晚那身高貴內斂的氣質,絕計是所有T市的貴族太太都比不了的,就連慕家老太太,都差她一點韻味。

  自從幾年前,付晚隨手送她一個玻璃種的手鐲時,夏盼雲就找了查了下她,結果發現查不到她的資料,後來還是京城來的一位元大客戶見到付晚,跟她透露出,付晚的夫家也是京城人,聽說家住在泉溪山莊。

  一聽泉溪山莊,可把夏盼雲驚到了,泉溪山莊那是什麼地方,高官政要的核心聚集地啊!能住進那裡面的,可想而知身份背景有多麼高貴。

  所以,雖然付晚跟夏盼雲來往了十多年都是那麼客氣疏離,似乎每次應付她都只是出於禮節,夏盼雲卻仍然不減熱情,這等身份的人,自然沒這麼容易就結交上。

  本來自從秋千雪進秋家的那一刻,她就在計畫了,長得這麼可人的秋千雪,沒有小孩的林老太太,肯定會喜歡得不得了,再加上秋千雪性子乖巧,隨便教她一下,指不定就能哄得林老太太收她做幹孫女什麼的,那簡直不要太好了!

  可是今天因為秋千雪的晚歸,讓她的美夢就這麼泡湯了。

  林老太太可是好幾年才會來T市一趟的,好不容易碰到她今天過來,本來在晚餐前林老太太就想走的,是她好留歹留才留她在這兒用了晚餐,就是為了等秋千雪回來讓她看見。結果——都這麼晚了,秋千雪竟然還在外面!

  誰知道林老太太這回回了京城又要什麼時候才會想到她再來T市走走,真是要氣死她了!好好的計畫全都被秋千雪搞砸了!這下還要過幾年才能攀得上林老太太這顆大樹!

  一想到這個,夏盼雲生出要白養秋千雪好幾年的抱怨,再看了眼已經完全黑沉下來的天,她冷著臉讓管家把本來今天準備送給秋千雪的一把小提琴給送進了張雨萱房間。

  回房時,路過瞳瞳開著門的房間,見瞳瞳站在裡面盯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情緒,讓他看起來有種面無表情的味道,這讓夏盼雲有種瞳瞳似乎在怪她剛剛把秋千雪的東西送給張雨萱的感覺,頓時更火大了。

  這一個一個的,都在氣她!

  正要進房間時,聽到樓下院子的大鐵門打開的聲音,管家恭敬的喚了聲“小姐”後,又聽到秋千雪似乎心情很好的歡快聲,夏盼雲憋了一晚上的火終於爆發了。

  她走下樓梯,入目的是秋千雪臉上掛著往常一般的微笑踏進客廳,那樣子讓夏盼雲極度懷疑,秋千雪今天壓根不是去探什麼病,而是找藉口去男同學家玩去了。肯定是這樣!

  扶著白漆雕花的樓梯欄杆,夏盼雲堵住正要上樓的秋千雪的腳步,冷著眼看著她,完全沒了前兩天迎她回家的慈愛模樣:“去哪裡了?”

  秋千雪抬頭,微笑:“讓奶奶擔心了,在同學家遇到些事,耽誤了。”

  見到那張似比陽光還溫暖的笑臉,夏盼雲心裡的火稍微消了些,但仍然改變不了她想好好教導下秋千雪的想法。

  本以為看秋千雪這模樣是個聽話的,不會讓她多操心的那種,沒想到才回家門,竟然連收斂都不知道收斂下,連這種敗壞家門的事都能做得出,不趁早將這顆歪苗扳直了,以後還能給她帶來什麼好處?

  她站在高一級的階梯上俯視著秋千雪:“你也知道讓奶奶擔心了?一個女孩子家家的,這麼晚都還留在同學家裡,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秋千雪奇怪的歪了歪頭,有這麼嚴重嗎?

  “是我忘記跟何叔說了嗎?是去一位學姐家哦,不會發生讓奶奶擔心的事的吶。”

  張雨萱站在二樓她的房門外,站的位置能不讓下面的人看到她,她卻能看到夏盼雲與秋千雪兩人的側臉,也能清晰的看到她們臉上的表情,此時,張雨萱沒受傷的右手狠狠絞著裙角,眼裡是遮掩不住的嫉妒與陰狠。

  因為她看到,本來怒火快要燒到頭頂的夏盼雲,竟然就被秋千雪兩個笑臉就看得熄下去一半!她眼珠都快要瞪得跳出來,夏盼雲沒有繼續用狠話教訓秋千雪,竟然突然軟了態度,又恢復到一副和氣的樣子,還在那擔憂的問秋千雪有沒有吃飯,最後還讓管家又給秋千雪準備了一份晚餐!

  這祖慈孫孝的畫面,本應該是她才能夠享有的!

  那可都是她花了多少年的心力,才擄獲到的人心,怎麼可能被秋千雪一個笑容就騙到!她就不信,秋千雪那個只會死讀書的蠢呆女,僅僅憑一張臉就能跟她鬥。

  就再讓她蹦達一天吧,明天,她就要讓她一無所有!

  退回房內,她輕輕關上房門,沒看到樓下秋千雪突然望向她這邊的視線,在水晶燈斑駁的光下,白皙肉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管家給她準備的飯菜上桌時,遲見秋下了樓,不知道是不是見夏盼雲在旁邊,遲見秋臉色似乎不大自然,沒有與她多說幾句話,就又上了樓。

  秋千雪在夏盼雲的一翻柔情教導中用完晚餐,便回了房。

  在風家被風魄放出來後,秋千雪就匆匆探望了下躺在床上的風華,天色就已經晚了,風魄得了時一卿的保證,很紳士的對她道了個歉,而後派司機將她送了回來。風華還硬是下了樓送她,一邊嘀咕著她這點傷根本不礙事,書生的醫術很高明,早已經給她治得個七七八八了,風魄卻硬是不讓她去學校,非要讓她休息。

  想來,風魄是早已經得知了她被催眠的消息,擔心風華去了學校會被她所害才讓她請假,那看來,她去探望風華,都在風魄的意料之中了。

  要不是她自己本就會催眠術,若真如風魄所擔心的那樣,是不是,會把她悄無聲息的處理掉呢。

  唔,這個世界,真是太危險了吶。

  坐在飄窗上,從窗口伸出手,碰到一簇米色小花,她湊上去嗅了嗅,清淡的花香鑽入鼻尖,讓她突然想起曾經聞過的另一種好聞的,如泉水一般清冽的味道。

  是因為上次沒聞夠嗎?突然覺得那種味道比她的青草香更好聞了。

  前一世的秋千雪有太多的不自由,想要做什麼都有太多的限制,或許是潛意識裡想彌補自己,這一世的秋千雪,向來都是隨心所欲的,嗯,也可以稱之為任性吧。

  就像這會,在洗手間往臉上撲了好幾掬清水都沒聞到理想中的氣味時,她果斷掏出了手機,撥出了那個今天才利用過的人的號碼。

  時一卿電話響的時候,他正在實驗室製作他這些天設計的一種單兵做戰武器,堆滿了物理器材的桌上,左邊是他今天畫的那張設計原理圖稿,正皺眉深思於某一處圖稿原理與實材運用的不符合點時,悠揚的琴聲自褲口袋裡傳出。

  伸出手,他習慣性的直接在口袋裡摸到凸起的拒聽鍵,按了下去。

  秋千雪靠回在飄窗上,在聽到電話嘟嘟嘟的響了幾聲後又響起“你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的機械提示音時,她鼓起兩腮,下了飄窗倒進床上。

  望著幾盞昏黃柔和的燈光交映襯出花朵般圖案的天花板,不同常人的腦回路開始按她的思路思考了起來。

  掛了她的電話吶。

  不打算理她了麼?是在怪她今天利用他麼?

  會不會太小氣了哦,她可是重生以來,第一次將希望交在別人手上,雖然當時只是一時的衝動,想要試試看聰明的時先生能不能反套出風魄的話而已,但不可否認她的的確確是有交付那麼一點點信任的哦。

  信任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是有點難得的呢。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1:23 AM


089 食堂鬧劇(虐向彤)

  好在,在秋千雪心裡,時一卿在電話裡幫她圓了謊就沒算辜負她的信任,只是事後卻又不理她了的這種行為,姑且定義為不領情吧。只是這種聽起來讓人無所謂的定義,不知道在腦回路不一般的秋千雪心裡會怎麼樣對待了。

  將電話鎖進櫃子的抽屜裡,確定不會被輻射影響到睡眠,她才爬回床上躺下,正準備熄燈,門被敲響了。

  打開門,是遲見秋。

  自回了秋家,遲見秋都還沒找到和秋千雪獨處的機會,看時間還不是很晚,就敲開了秋千雪的房門。

  “雪兒準備睡了嗎?”

  “嗯,不過還不困呢,媽媽有事嗎?”秋千雪又跳回飄窗上,她喜歡坐在這上面,有風輕輕吹過臉頰的感覺。

  遲見秋環視了下夏盼雲給秋千雪翻修的房間,不大不小的面積,傢俱擺設簡單精緻,米色調的裝潢看起來簡單得沒有風格,又自成一套風格,或許,是因為房間主人的關係,每一處看起來都顯得溫暖、柔和。

  瞥見米色床頭櫃上一杯滿滿的牛奶,遲見秋咦了一聲:“雪兒又沒喝牛奶?”

  秋千雪聞言,窗外撥弄一簇桂花的手縮回來,轉回頭,對上遲見秋帶著笑意的關愛眼神,又望瞭望那杯還冒著熱氣的牛奶,她鼓了鼓腮,“天天喝,有些膩了呢。”

  “喝了可以讓雪兒長高點啊!多少喝一點?”說著,遲見秋將牛奶端了過來。

  秋千雪趕緊跳下飄窗,站直身子用手放在頭頂平移到遲見秋的眉毛處:“媽媽你看,我有這麼高了吶。長太高了比例就不正常了,會很瘦的哦。”

  “好好好,那就不喝了。”遲見秋被秋千雪這動作逗得笑出聲來,這是她回秋家後,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又覺得自然,她與雪兒相處的時間真的不多,連一次談心都沒有過,卻就這樣,一切的陌生與疏離悄悄然的改變了,短短兩個月,她竟也能與女兒相處得像生活了十多年似的。

  “雪兒回到這裡,過得……還習慣嗎?”最怕的,就是因為回到秋家而改變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一份溫馨。

  秋千雪搶過遲見秋手裡的那杯牛奶,將它拿得遠遠的。

  “習慣呀,這兒不是雪兒的家嗎?爺爺奶奶他們都很慈祥,姑姑一家也都很親切,對雪兒和瞳瞳都很好呢,媽媽不需要擔心什麼的哦。”鑲嵌著一雙清澈明亮水瞳的大眼框裡,每一條弧線都跳躍著開心的弧度,眼角眉梢都泛著暖萌的笑意。

  遲見秋眨眼,一顆淚珠差點落下來,她將秋千雪輕輕摟在懷裡,“那就好……那就好。”只要雪兒覺得好,只要他們能一直待雪兒好,就不枉她帶上面具過活。

  秋千雪安靜的讓遲見秋摟著,聽著遲見秋有些激動的心跳聲,有種舒服的感覺。

  溫馨的氣氛只維持了一會會,就被門外的響動打斷了,秋書墨與遲見秋的房間裡,傳來似乎像爭執的聲音。其它房間裡的人沒聽到,開著房門的秋千雪兩人卻是聽到了。

  “你到底丟不丟!”是夏盼雲的聲音。

  “媽!您聲音小點。”秋書墨的聲音。

  秋千雪和遲見秋兩人交換了個疑惑的眼神,一起走了出去,帶上房門,將抽屜裡突然響起的悠揚琴聲牢牢鎖在了房間內。

  “你也知道小聲,若是讓見秋聽到了,有你好受的!”不管是為了什麼而起的爭執,夏盼雲自然也是有所顧忌的,聲音果然小了許多,不過走近的秋千雪兩人還是聽了個清楚。

  “媽這桌子真的是因為見秋很喜歡……”

  “怎麼可能!見秋怎麼可能會喜歡這舊的,連新的都不要!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你還念著那個白眼狼,還想來個睹物思人?”夏盼雲的聲音減小了,怒氣卻沒減。

  而秋書墨也被夏盼雲的話給激怒了:“媽!書青她不是什麼白眼狼!”

  秋千雪和遲見秋已經走到房門外,看到夏盼雲背對著門口,那背影看著就能讓人猜到她臉上那因憤怒而扭曲的表情,她指著秋書墨旁邊的一台淺紫色檀木桌子怒斥,仿佛她面前那桌子就是她嘴裡的那個人,“她不白眼狼是什麼!我養了她20年,她回報給我的是什麼!現在那賤人都消失了14年了,你還念著她!我跟你說,你要是讓見秋發現了,把她給氣走了的話,我饒不了你!”

  門外,遲見秋面無表情,眼露譏嘲的站著不進去,她還不想打斷夏盼雲,她倒是想聽聽,在夏盼雲心裡,她們二十多年的養母與養女的感情,到底有沒有那麼一絲是真正存在的。

  夏盼雲哪會知道她現在心裡嘴裡一個恨極一個喜極的兩個女人,其實都是同一個人。在她心裡,秋書青是白吃了她二十多年飯卻沒聽她的話去聯姻給家族帶來好處的白眼狼,而且還是個勾引他兒子的賤女人,而遲見秋是給他們秋家生了一個可以續香火的兒子和一個美到能靠一張臉就為她帶來很多好處的女兒的嫻慧媳婦。

  這兩個人,能比嗎?

  秋書墨若是一直念著秋書青,哪天叫遲見秋看出了苗頭,鬧個離婚什麼的話,准要判一個孩子給遲見秋的,而秋千雪和秋千瞳,她一個也捨不得!

  “媽!您怎麼可以這樣說書青!”秋書墨雙眼怒睜,握成拳的手背青筋爆跳,他喘著粗氣,似爆發還隱忍的樣子看起來非常痛苦,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母親與妻子互相憎恨更來得讓人痛苦呢。

  “我還說不得了!那個賤人,勾引自己相處了20年的兄長,還有誰能比她更賤!”見秋書墨再次為了秋書青而違逆她,夏盼雲也怒不可遏的罵道,聲音又控制不住的放大了,把隔間的張雨萱都給驚了出來。

  秋書墨咬著牙,卻不敢再說出什麼話來刺激夏盼雲,因為他看到了門外的遲見秋。

  夏盼雲看到秋書墨突然瞪大的眼睛,順著他的視線轉身,面色驚慌了下,弱了聲音:“……見秋?”

  遲見秋嘴角的冷笑早已收斂起,揚起的弧度是這幾日夏盼雲熟悉的微笑,她看著秋書墨,“怎麼和媽吵起來了,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啊!”

  夏盼雲不確定遲見秋有沒有聽到,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絕計是不能讓遲見秋知道秋書青那個賤女人的存在的,一提到那賤人,書墨那表情,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不對勁嘛。

  秋書墨慢慢鬆開拳頭,臉色恢復過來,才沒事人一樣對遲見秋解釋道:“媽非要給我們把這張桌子換張新的,怎麼也不相信是你喜歡才留下的。”

  遲見秋抿唇一笑:“這桌子的確是因為我喜歡才讓書墨留下的,這色調和房間的裝潢也搭,千金難買心頭好,就沒想換了,沒想到讓媽勞心了。”

  “這、這樣啊!”夏盼雲訕訕的噢了一聲,扯著笑臉圓了幾句場後趕緊出去了。

  一場不算誤會的誤會結束,看熱鬧的秋千雪和張雨萱也都各自回房,轉過身,秋千雪似乎見到張雨萱關上門的那刻,逐漸合上的門縫裡,有一抹意味不明的流光自黑暗中劃過。

  她低下頭,柔順的黑髮自兩肩垂下,嘴角上勾,漆黑得有些妖詭的眼眸蕩漾著瑰麗的色彩。

  ……

  翌日。

  雲端學院的校園吉尼斯大賽就在今天開辦,這是雲端學院為數不多的幾個可以不穿學院制服的日子。

  為了精心裝扮自己,張雨萱今天整整比平時晚了半小時才出門,不再是成天不變的素白,今天她穿了件粉紫色的連衣裙,款式精簡,染黃的頭髮盤在後腦勺,幾縷髮絲從耳邊垂下來,嬌嫩得像朵賠養得極好的花骨朵,十一歲的女孩,就能在抬眼低眉間偶現媚態了。

  坐進車裡,見秋千雪卻仍然穿著白襯衫的制服,張雨萱把頭撇向窗外假裝沒注意到,樂得她這樣,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到了學校看她怎麼個難堪法。

  瞳瞳又被遲見秋換上了沒來雲端前經常穿的騎士裝,黑色鑲銀邊的馬甲,白色襯衫紮著燈籠袖,領口下系著個大大的白色蝴蝶結,一副小正太的樣子,讓他極期鬱悶,只是那萬年不變的臉,是沒有能看得出他的鬱悶的,一路上他都在祈禱今天進學校不要再被人抱著親,也都沒注意到秋千雪竟然都沒換制服就出門了,或許是因為在他眼裡,秋千雪不管穿什麼,那衣服都不過是一個襯托而已,沒什麼必要留意這不重要的。

  按張雨萱的提議,何叔將車停在了雲端高中部校門口。

  三人一起下了車,張雨萱欣然的見到被吸引來的視線,不再如往日那般讓她嫉妒得想要發狂,此時,她看著秋千雪失了笑意的迎著那些懷疑的目光走回教室,那孤單得有些無助的背影,著實取悅了張雨萱,她似乎看到秋千雪接下來一無所有的可憐樣子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只有對她露出乞求的眼神,才能平衡她的嫉妒!

  今年的吉尼斯大賽沒有往屆的精彩,進行了半天的吉尼斯大賽,壓根沒博取到多少眼球。

  整個學院裡彌漫著陰鬱的氣息,仿佛有一雙大手刻意散亂滿天的陰雲,不讓人見到陽光一般,明明有人聊著這屆大賽獎勵如何如何的豐富時,立馬就有人將話題引到了秋千雪身上。

  於是——

  “太可怕了……”

  “真是沒想到……”

  “好恐怖,太危險了……”

  此類的聲音傳向校園每一處還算安靜的地方,高中部幾個(A)班的人都對那些話一忍再忍,當看到之前李唯她們見一撥罵一撥都不見流言有半點壓制現象,反倒越發傳得快時,他們就不再吱聲了。

  慕雲端告誡他們,只能尋得合適的機會撥亂反正,以心攻心。

  中午時分,秋千雪一個人走進食堂,雖然平時也沒有誰會打擾秋千雪喜歡的清淨和她一起去餐廳吃飯,但今天看著怎麼都覺得像是沒有人願意再陪她左右了似的,仍然是挺直的脊背,潔白的背影卻讓人覺得有些孱弱。

  讓一眾她的後援粉絲團們看得心疼不已,該死的,都是這些流言惹的!

  午餐有秋千雪最愛的糖醋鯉魚,可今天她吃飯的速度比往常慢了不少,不像在細細品嘗,更像是沒了胃口。

  忽然身邊坐下一人,秋千雪轉頭,入目的是揚著淺淺笑容的許香香。

  “不介意我坐這兒吧小公主?”

  秋千雪亦回以一笑,“這是學姐的自由啊。”

  許香香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嘴角是彎的,眼睛是半眯的,可是眼角眉梢都沒有了笑意,是什麼人,將能治癒所有人的小公主也給傷到了,讓她也有了不快樂的笑容?

  “今天是私服日啊,怎麼還穿校服?”說著許香香再從頭到腳掃了眼秋千雪,卻愕然發現,五彩繽紛中,秋千雪一身潔白如常,卻最是舒服,不但不失一絲色彩,反而比平日多了分寧靜,仿佛天地間處處花紅柳綠,獨她一抹白。

  再看周圍聚集了所有色彩的整個餐廳,許香香看得揉眼睛,尼瑪,刺眼!

  “討厭為了穿什麼衣服去費神吶。”主要是她衣櫃裡的衣服,全都是十歲小孩的款式,媽媽一邊想她長高點,一邊又將她當十歲小孩裝扮著,就連時一卿為她買的那幾件衣服,也都是公主款,除了校服,她真的找不到別的喜歡的來穿了。

  “怎麼不穿我給你送的那條黑色連衣裙啊!”許香香受傷的沖她眨星星眼,因為習慣了不讓人察覺出她對秋千雪的態度,她這段時間利用寄快遞的方式,給秋千雪買過好幾套衣服,什麼風格的都有,她最喜歡的就是那條黑色裙子了,可愛的小公主穿上黑色禮裙什麼的,唯美與黑暗的結合,很妖詭啊有木有!

  “……那不是禮服麼?”

  向彤打完食物找空位時路過這邊,竟然看到許香香坐在秋千雪旁邊有說有笑,她勿自疑惑,許香香不是應該跟秋千雪是情敵嗎?一直以為,整個高二(A)班就只有許香香跟秋千雪合不來了,因此,她對許香香還算友好的。

  將餐盒放在她們身後一個位置,想要聽聽她們聊些什麼的,剛一坐下就見兩女生也端著餐盒坐在了她對面,有一個她認識,(D)班的程語,老去(A)班找李唯和阮溪水她們。兩人到她對面一坐下就開始低聲聊起八卦來。

  沒多做理會,向彤埋頭慢慢的用餐,側耳聽著許香香那邊的對話,可是總在聽到關鍵時刻,被眼前這兩個傢伙一個笑聲就打斷了,聲音還越聊越大,都不知道在聊了些什麼,竟然在吃飯時間扯到馬桶去了!

  等等……馬、馬桶?

  一瞬間,向彤大腦像泄開了閘一樣,昨天那幅讓她作嘔的一幕又在腦子裡跳躍著,她忍住差點失禮的舉動,逼自己將視線轉移到了餐盒裡,希望色澤誘人的菜肴能讓緩解這種感覺。

  低頭卻被入目的一碗像極了某種東西的太極芋泥給刺激得“哇”得一下吐了出來,沒做任何準備的一口將食物吐在了餐桌邊上。

  聲音不大,但這樣的時刻,如此不符場合的聲音與畫面,一下就牽扯住了人們的敏感神經。幾乎周圍所有人都轉過頭盯著傻眼的向彤,視線觸及到那堆污穢物,連鎖反應立馬出來了。

  “嘔!”

  “嘔……”

  “啊啊啊啊!天哪!”

  “啊!你有沒有搞錯啊!這是餐廳呃,你吃不下,還不讓別人吃了?”離向彤最近的程語捂著嘴,忍住想吐的衝動,抓起一瓶水灌了一口後,站開幾米遠指著向彤罵。

  向彤從周圍一群人看她像看垃圾堆裡的髒東西一樣的嫌棄眼神中慢慢緩過神來,突然想起害得她失禮的就是對面聊個不停的兩人,她怒目圓睜:“你還敢說!就是你們兩個!吃個飯,你們聊什麼天,還聊到馬桶上去了,是個正常人都要被你們刺激得反胃!”

  “你耳朵有病啊!我們在聊歌手麻騰新一,哪裡說什麼馬桶了!你特麼跟馬桶發生過什麼事還是怎麼滴,麻騰你也能聽成馬桶?”

  程語一口氣溜完,有些自然的重咬“跟馬桶發生過什麼事”幾個字,聽在向彤耳朵裡,又讓她想起那揮都揮不去的一幕。

  發生過什麼事!

  聽著這句話,她腦子裡似乎就有一個聲音在回應:她喝過馬桶裡的水!啊啊啊啊啊!

  “嘔!”控制不住的,向彤扶著一張餐桌又幹嘔了起來,把那一桌的人驚得跑出十米遠,在他們面前連吐幾次,絕對是沒有人能再吃得下飯的,一口怨氣上來,周圍的人乾脆丟下筷子,瞪著向彤,看她到底什麼個情況。

  “還吐!你是被人搞大了肚子還是怎麼的,一個勁的幹嘔是怎麼回事?”要是找不到個能圓場的理由,絕對有她好受的!這兒——可是高中部!秋千雪的後援粉絲團核心聚集地。

  “……昨天我聽到洗手間有個人一直在幹嘔,好像……就是她呃。”

  向彤那想吐的衝動被周圍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責與嘲罵緩解了不少,她扶著餐桌,眼珠翻至了眼角,死瞪著程語,突然瞥見程語小腿上兩排輕輕的紅痕,像是……指甲給刮出來的。

  她猛的抬頭,直往程語身上沖過去,失態的尖叫著:“啊啊啊啊啊!就是你!昨天就是你整的我,你個賤婊子!我讓你不得好死!”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1:37 AM


090 一顰一笑,可為武器

  做好準備的程語哪裡會讓向彤抓到,裝成一副沒注意到的樣子,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你發什麼瘋!誰整你了?整你什麼了?”

  直到向彤沖到她眼前了,她才突然側身讓開,目測她身後的椅子擺放角度,夠向彤喝一壺的。

  果然,沒剎住車的向彤,連程語一根頭髮都沒抓住,直直跘倒在她後面的長椅上,身子受慣性往前一撲,整個腦袋都趴在了一張擺著幾盤食物的餐桌上,淺口的盤子裡,向彤一頭紮在裡面,撲騰得一桌的餐盒摔在地上,哐啷滿地響。

  這下,整個餐廳的人都不要吃飯了。

  向彤撐著身子站起來就去揉疼得難受的腿,臉上掛著幾顆飯粒和菜葉子也沒發覺,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疼得,雙腿都有點打顫,邊揉著腿,牙齒咬得咯咯響的看著程語。

  那表情,恨不得把她給吃了,因為她看到了程語眼裡的有恃無恐的得意。

  昨天在廁所裡整她的人,就是程語!該死的,偏偏她不敢說出來是程語整得她喝了幾口馬桶水,那樣她會被人笑一輩子的!天殺的賤婊子!誰給她的膽子,竟然敢害她!

  慢慢冷靜下來,向彤用手抹掉臉上的飯菜渣,指著程語腿上的指甲刮痕,“好你個程語!竟然陷害我!昨天就是你在背後偷襲的我,你腿上的傷就是我掐在上面刮出來的,你還想裝?”餐廳不斷有人湧進來,卻沒人出去,進來一個就圍起一個在看戲,這麼多人看著,她要是不推到程語身上,就今天在這裡出的醜,都夠讓她淪為好不容易擠進的貴族圈中的笑話。

  還不待程語駁她的話,她又趁熱打鐵的轉移圍觀人的注意力:“我記得你是(D)班的學生吧,我跟你可是素無交集,無緣無故的,你突然偷襲我,難道是想為了誰報復我什麼?”

  學校這麼多雙眼睛,多的是人看到程語經常和李唯際溪水她們幾人一起去找秋千雪,這麼明顯的影射,誰聽不懂?

  扯來扯去,又怪到秋千雪頭上了。

  向彤那高人一等的架勢和那含沙射影的話讓本來只是做秀的程語也窩火了,秋千雪招她了還是惹她了,聽說還救了她,卻被她陷害成這樣,現在逮著一點事就把文章做到了秋千雪身上,這種看著光鮮實際腐爛得徹底的女人,憑什麼她程語就應該被她們低看一眼!她整你個向彤還需要借膽子不成!

  程語那本來就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眼縫裡射出的光,帶著她從未有過的氣勢,她一步一步走進向彤,一字一句的從齒縫中蹦出:“這位美女你還真是能演!我貌似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無緣無故的就陷害人這種事,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這麼容易就下得了手嗎?”

  那句無緣無故就陷害人的話讓向彤眼波顫了顫,“你胡說些什麼?”

  程語冷哼一聲:“我胡說?”然後抬眼朝圍觀的人群中緩緩的環視了一圈,對著擠得滿餐廳的人大聲說道:“大家看看,你們周圍,左邊、右邊、前面、後面,有多少張不認識的新面孔,揪著她們問問,看看她們敢不敢報出她們的年段班級!”

  所有人被程語這句話弄得莫名其妙,不過還是下意識的前後左右仔細看了看,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可就嚇退一片人,那些個高個子初中生們,一個個嚇得悄悄往後退,她們都是些被人抓住了小把柄,然後被威脅來散播謠言的,從一開始,就一直怕被認出來,現在迎著這麼多人審視的目光,那驚慌的模樣一下就暴露了不對勁的地方。

  “喲!我們高中部的人好像增多了不少啊!幾時來了這麼多插班生的,你,你,你,還有你,哪個班的啊?”

  “這……是初中部的吧,餐廳沒飯吃了來我們這混吃的呀?”

  “啊!不是吧!這麼多初中生來我們這幹什麼?”

  向彤看著現在的狀況,有種雲裡霧裡的感覺,但心裡就是湧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她眼珠轉了幾轉,看向程語。

  程語冷笑著瞪了她一眼,開始給圍觀的人群解惑:“大家看出來了吧!這些都是初中部的女生,倚著個子高,這兩天一直混在高中部也沒有人發覺,你們再想想看,剛剛她們一撥一撥的人圍在你們旁邊,聊了些什麼?”

  一眾人順著程語的話回憶起來,似乎聊的都是……

  “剛她們還在聊秋千雪殺……呃不是,在亂扯這兩天的那些流言。”

  “本來我們還在聊秦學姐的肺活量只怕能破之前的國際吉尼斯記錄的,那三個女的突然坐到我們面前就在那裡扯秋千雪怎麼怎麼的了。”

  “靠!我說怎麼全校都是這些鬼聲音,原來就是這些人攪的!”

  這下不需要程語再往下引導,傻子也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向彤被嚇得臉色刷的就白了,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在刻意散播謠言?本來她還對這些流言傳得這麼快抱著樂見其成的態度的,但她從來沒想過,竟然是被人操控出來的。而且,現在這個幕後人,就這麼安到她的頭上來了!

  “……不是我”在那一群人逐漸恍然、憤怒、鄙視的目光中,向彤激動得頭一陣猛搖,“不是我呀!我什麼都不知道!”

  真相揭曉,程語功成身退的隱進了人群,因為她看到,慕雲端站了出來。

  “是不是你,真相肯定不是由你說了就行的!就像秋千雪當天否認了你對她的質疑,謠言卻仍然在校園瘋狂一樣。向同學,需要我將你對秋千雪前前後後的態度列舉出來嗎?吉尼斯大賽前,我提議讓秋千雪替換了你的閉幕式演奏,你當時在教學樓後花園裡是怎麼侮辱她的?”

  而後面的態度,慕雲端就沒去分析了,向彤逼問秋千雪是否殺人一事,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他要點出向彤早早對秋千雪的態度,才能解釋她陷害秋千雪的動機,這是別人不知道的。

  雖然這架勢有些咄咄逼人,行為也有些不符紳士,但在向彤陷害秋千雪這個事實的鋪墊之上,他不算過分了。

  而且,家族給他灌輸的教育裡,經商,就要學會一種紳士,叫做禮貌的不禮貌。

  他好像,沒失禮嘛!

  不管是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還是慕雲端的指證,都打了向彤一個措手不及,她恐慌的擺著雙手:“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向彤不敢想像,陷害秋千雪的罪名要是被坐實了,她將會迎來什麼!

  是誰!到底是誰讓她背的黑鍋……不是她啊!

  混水摸魚的高個子初中女生們已經趁著這當口,悄悄的退了出去,整個餐廳的人在這一刻靜了下來,人群焦點的那塊地方,有一個嬌小的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他們看到秋千雪平時總是盛滿了笑意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失望與受傷,看著她盯著向彤看了一陣後,聽到她輕輕的哀歎:“我以為,只是流言而已……”

  不知道什麼時候,守護著秋千雪的萌包子們悄然鑽進了人群,嫋嫋拉著秋千雪的手,痛她所痛的眼淚叭嗒叭嗒直掉:“姐姐,不要傷心。”

  除了總是看不出表情的秋千瞳只默默的扶著秋千雪,血薔薇和小悅都被秋千雪這受傷的樣子弄得紅了眼框,“姐姐我們不在這兒念書了,這裡的人都好恐怖,姐姐救她們弄出的傷才剛剛好……”

  要不是因為學校裡的謠言,血薔薇她們還一直被鐘潤成和秋千雪瞞著,竟然都不知道姐姐只是跟她們分開幾天,就經歷了那種可怕的事,明明能逃出來還去救別人,結果救了條咬人的毒蛇。

  聽著血薔薇的話,看著平時給學院製造歡樂的幾個萌包子們哭成了淚人,慕清愧疚的垂下頭,她什麼忙也沒幫上……

  秋千雪強笑揉著她們的頭髮,互相依偎著慢慢的走出餐廳,門外有些陰鬱的光線將五個高低不一的背影映在光潔的地面上,卻有些模糊斑駁,若隱若現得,仿佛擋住光源的人即將離去,走向另一片屬於她們的溫暖天地。

  空氣似乎變得粘稠了起來,讓人有些喘不過氣,悶得胸口難受極了。

  靜靜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整死這個白眼狼!”

  隨著一餐盒的飯菜往向彤頭上拋來,人群立馬炸開了鍋:“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小人!害得我們誤會秋千雪,去死去死去死!”

  “能耐啊!把我們可愛的小公主害成這樣還挺能裝!”

  向彤被澆了一身的飯菜殘渣,臉上身上被餐盒砸得馬上出了印子,整個人被圍在人群中間你推來我拉去的,就是逃不出包圍圈。

  猛的有人端了那碗芋泥直往她臉上潑來,像極了某種東西的濕答答的粘稠物從她臉上滑落,向彤“啊”的尖叫了聲後,蹲下身又嘔吐起來,卻仍然沒止住那些人往她身上砸東西。

  “賤人!將我們都耍了!”這些人,都是本來支持著秋千雪,卻被四面八方湧來的流言動搖從而質疑起秋千雪人品的人,本來自己喜歡的人突然鬧出這種讓人戳瞎眼都想不到的事已經讓她們夠不好受了,那不是直接在說她們眼光不好嗎?當動搖了幾天最終決定相信事實的時候,卻發現這他媽只是個假像!

  那他們算什麼!他們這兩天對秋千雪的中傷又算什麼!

  自責、悔愧淤積出來的憤怒,自然而然的全都撒在了罪魁禍首的身上。拳打腳踢砸東西,只恨不能將向彤給搞死!敢利用他們!

  這些,還只是那些容易被動搖的所謂粉絲團的發洩性的衝動行為,而至始至終都一直無理由的信任著秋千雪的李唯、許香香慕雲端等人,卻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慕。

  這些看似狼狽的遭遇怎麼能平息他們的怒火,起碼也要給她一個長點記性的懲罰才行吶!

  ……

  下午的天色,似乎比上午更陰沉了,參加大賽的男生女生們都在嘀咕著沒選好日子,好在這不是什麼藝術性的表演,不過這樣陰鬱的天氣和壓抑的氛圍,連被邀請來做評委的兩位國際吉尼期大賽審判員都有些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的感覺。

  直到到了閉幕演奏時,觀眾席上突然騷動了起來,因為興致缺缺而離位的人,也掐著點遠遠的往回跑。

  “萌小雪的閉幕演奏開始了!快去看!”

  “啊啊啊!終於有一天能聽到小公主的奏的曲子了!”

  “真的嗎?沒騙我吧!不是說罷演了?”

  “去你的!又哪來的謠言,就是真的要離開雲端,萌小雪也會……”女生沒說完的話卡在喉嚨裡,似乎打破了盛滿傷心之泉的瓶子,哀傷的氣息流淌出來,彌漫在空氣中,四處流竄著。

  ——姐姐我們不在這念書了……

  那個最小的萌包子抹著淚說的那句話,會是真的嗎?

  騷動漸漸平息下來,那小小的欣喜還沒來得及品嘗,就要提前感受離別的哀傷。

  大紅色的幕布前,那一抹白色靜靜立於側中央。

  少女輕輕調好弦,微側著身子,抬起手,琴弓觸上琴弦,隨著那白皙得幾乎透明的手指的顫動,低緩、柔和的音符緩緩流淌出來,以美妙的弧度飄散到了空中,然而,並不如想像的那樣驅散了陰雲籠罩的陰霾。

  一曲讓人心情舒緩的《月光》,跳動的音符裡,悠揚、悅耳,讓人心緩,卻不舒,那顫動的指尖,似乎受什麼影響著,有淡淡的哀傷傾泄了出來。

  少女垂著眸,放空的眼神注視著前方,仿佛透過台下的人影顫動,在看別的一些什麼。

  一陣涼風吹散幾片厚重的雲,台下的人似乎看到撥開的一絲雲縫裡,有一束光線,像聚光燈一樣打下來,將大紅色中央的那一抹嬌小身影籠罩在其中,將那抹本就潔白的身影照射得有些虛幻,仿佛……那是來自異世界接秋千雪回去的神秘光束。

  “小公主……要回去了麼?”恍惚間,有人帶著淚光低喃出聲。

  好不容易撥開陰雲見到的期待之花,卻要變成離別前的綻放了麼?

  曲終,少女彎腰謝幕,那一刻,差點有人失控的驚叫出聲,生怕那位平時總是洋溢著暖萌笑意的少女真的就那樣消失不見,此後再也不回來了……

  然而如此時刻,台下卻冒出一個很不在狀態的感歎聲。

  “太美妙了!這才是真正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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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花接木一個小劇場:

  瞳瞳班上今天組織了秋游,正好出遊這天天氣很好,估計有20多度吧。

  去到學校,班裡的小朋友們有穿長袖的,薄秋裝的,還有穿短袖的。

  而咱們秋千瞳同學鶴立雞群的穿著件羽絨服!

  有個小女生就問他:“你很冷嗎?”

  秋千瞳同學45度仰望天空幽幽地說:“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

  十七憋住笑:“有一種熱,叫我看著你都熱。”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1:41 AM


091 無名章節

  哪來的傻叉?

  這時候誰還有心思去品琴聲啊!

  在一眾人被這突兀的一句讚美愕然了一會的當口,秋千雪已靜靜的退場回了後臺。

  放下小提琴,身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家裡打來的,遲見秋讓她趕緊回家一趟,電話裡還能聽到那頭夏盼雲口氣有些不好的嘀咕聲。

  吉尼斯大賽已經閉幕,學校今天是沒有課程的,現在已經可以直接放學回家了。

  應下來,遲見秋告訴她,何叔的車已經到了她們校門口。

  掛掉電話後,秋千雪才看到螢幕上昨晚的未接電話,翻開,黑色的字體標著:時一卿。

  看時間,是她昨晚撥過去被掛掉電話的十分鐘後打來的,那時候,她好像被夏盼雲和秋書墨的爭執給引出了房間。

  如黑曜石般瞳孔突然閃耀起光芒,熠熠生輝。

  原來是她昨晚的電話響得不是時候。

  邊看著電話,走出校門,何叔的車已經等在那裡了,一坐進去,就聽到一聲嬌柔的“姐姐”在前座響起。

  抬頭,副駕駛上坐著一身粉紫色連衣裙的張雨萱,張雨萱頭轉向後面,咬著下唇欲言又止的盯著她,模樣兒楚楚動人得很,已經初見前世她十五歲時玉女白蓮一般的姿色了。

  秋千雪好奇的看著她:“雨萱表妹,是有什麼話要說嗎?”

  張雨萱咬了咬唇:“我聽說,這幾天在學院裡中傷姐姐的流言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是嗎?”

  秋千雪盯著她,盯著張雨萱好像在心疼她的眼神,輕輕道:“是呀……”那個人不就是你麼,她的好表妹。

  “太過分了!聽說姐姐還救過她呢,怎麼可以這樣!”張雨萱變得氣憤起來,重重的呼吸幾下後,她又道:“實在是看不下姐姐這樣任由他們欺負……”

  “所以雨萱表妹告訴了奶奶,是嗎?”

  張雨萱被秋千雪的打斷怔愣了下:“姐姐……會怪我多事嗎?”

  秋千雪漆黑的大眼眸鎖著張雨萱怯怯的眼神,聲音輕輕的,柔柔的,緩緩的道:“怎麼會呢?”

  怎麼會怪你呢,雨萱表妹不是在給她的生活加精彩調味劑嗎,她怎麼會捨得怪她呢。

  長髮少女白皙的臉上,漆黑的眼眸裡,沒有任何倒影的盯著她,張雨萱被她那黑得見不著底的眼睛盯得有些發毛,大白天的車裡,旁邊還有一個司機,可莫名的讓她覺得有種詭異感。

  “呵……不是……不是就好。”她扯了扯嘴角,趕緊轉過了頭去。

  回到秋家別墅,客廳裡,除了給公司去洽談業務的張勝銘不在,二老和秋書蘭,秋書墨和遲見秋,都坐在沙發上,似乎在等秋千雪回來。

  踏進門,就聽到一聲怒斥。

  “雪丫頭在學校被人欺負成這樣,回了家都不吱聲!我秋家的兒孫,怎能容人這般欺淩!”

  憤怒的聲音裡帶著如巨集的氣勢,秋巨集義搭在紫檀木太師椅扶手上的手背青筋突現,氣息也有些不穩。

  遇到這樣的事,老人總是習慣將疼愛埋藏在最裡一層,語氣裡盡是對秋千雪怒其不爭的氣憤與失望。

  在T市,他秋家的兒孫還不用怕了誰,就是與慕家的小輩鬧出什麼矛盾來,慕老爺子還會看在他們兩家多年來的交情上大事化小。他倒不是非鼓動這幾個小輩們持槍淩弱,但至少不能受了天大的委屈還忍氣吞聲。

  “雪兒!”遲見秋趕緊站起身迎過去握住秋千雪的手,滿目的柔光心疼不已。發生這樣的事,秋千雪肯定是最難受的,她哪捨得去說她什麼。

  秋千雪抽出手安慰的拍拍遲見秋的手背,跟她一起往大家坐的地方緩緩走去。

  走近沙發,一隻大手拉過她坐在旁邊,是秋書墨,盯在她臉上的眼神裡,有隱含的慚愧與心疼。他什麼都沒說,只抬起佈滿粗繭的手拉著秋千雪握了握,想要傳遞什麼力量過去。

  秋千雪對他微微一笑,走到秋宏義旁邊,在茶几上倒了杯茶端給他,小手扶在他背上給他順氣,“爺爺先喝杯茶。”

  張雨萱也小步走過去:“爺爺奶奶、媽媽,舅舅舅媽,我先上樓去了。”

  說罷,她懂事的不發出一點聲音離開了沙發邊,沒走幾步,秋宏義止住了她。

  “不用了,也坐下一起出出主意。”

  張雨萱是秋宏義本身看好的家族企業的繼承人,雖然只有十一歲,但遇到這樣的事,出個主意還是不難的。

  眾人看不見的角度,張雨萱勾起一邊的嘴角,轉過身便走回來坐了秋書蘭下麵。

  秋書蘭腿上還擺放著幾份資料,仿佛沒察覺客廳裡有些嚴肅的氣氛一樣,永遠都是一副狀況外的表情,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標準禮儀微笑,眼裡波瀾不驚,不知道是事不關己不在乎,還是對接下來的事情瞭若指掌而興致缺缺。

  倒完茶,秋千雪靜靜環視了眾人一眼,坐定在遲見秋和秋書墨的空位上,不說話聽著秋宏義訓,這種時候,秋宏義要的不是她的回答,心疼夾著憤怒,怎麼著都得讓他發洩下。

  “要不是萱丫頭打電話回來,家裡還不知道有這回事!那個陷害你的同學是哪家的?小小年紀就這麼歹毒的心!這雲端學院的招生要求是不是放得太寬了。”

  這話聽著,無不有將自己對秋千雪疏忽的愧意發洩到慕家身上的感覺,秋宏義一直都對雲端學院的風氣很是看好的,以往對張雨萱的校園生活,他們都沒有多加注意,向來是從張雨萱嘴裡去瞭解的。

  哪想到突然會鬧出這等事,受害者還是他秋宏義的孫女。

  夏盼雲見秋宏義隻字不問秋千雪關於那些流言的真實性,臉色有些不好,看了看垂著頭看資料的秋書蘭,問道。

  “書蘭查到了沒?”

  秋書蘭抬起頭,仍然掛著清淡的微笑:“查到了。”說著,在腿上的一摞資料裡抽出幾張她過濾過後的重點,遞給了夏盼雲。

  夏盼雲皺著眉接過,就是她生養到這麼大的女兒,她也沒法從她眼睛裡找尋到什麼蹤跡來猜測出什麼。

  仔細看過幾張資料後,她又遞給秋宏義。

  秋宏義只細細看了下,就傳給了秋書墨,站起身沉聲道:“走,去警局!”

  夏盼雲一把拉住他:“你要去警局幹什麼?”

  不能去告向家!要告也不是現在,還什麼都不清楚,資料上那死了的一男一女被警方當成了犯罪組織內鬥導致的死亡,所以根本沒有為此立案去查什麼,在樣不清楚真相的情況下,流言就只是流言。

  但要是他們去靠那向家女兒誹謗,這個案子就必須得重新查,誰知道那兩個人……

  夏盼雲瞟了眼秋千雪從哪個角度看都讓人覺得聖潔無害的臉,雖然她其實並不相信秋千雪會殺人這種謠言,但是依那個向家女兒的分析,或許,有那麼幾分可能是秋千雪逃跑自衛的過程中,誤傷了人家,結果後來他們內鬥死了,身上卻留下了秋千雪的指紋什麼的,那不是沒把人家告倒,反倒把他們給賠慘嗎!

  才剛認回來的孫女,本來滿心希望的想,長得這麼特殊,成績這麼優秀,名聲又這麼好的孫女肯定是能給她帶來很多好處的,結果還沒讓她享受到一點點,就鬧出這樣的事來,這讓夏盼雲本身對秋千雪的好印象給挫了一大截。

  就算是被陷害的,她也不喜歡總是招惹禍事的孩子。

  秋宏義聽出她話裡有些許的緊張,瞬間通透了夏盼雲的心思,甩開她的手:“我秋家的兒孫被人陷害成這樣,你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

  “我這不是為雪兒好啊!好歹先讓人落實下情況啊!”夏盼雲急聲道。

  張雨萱一聽夏盼雲這話,也知曉了她的想法,夏盼雲的意思,先讓人打點下,暗地裡直接找人查下那驗屍報告單。

  若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就乾脆熄了告人家的想法,想別的辦法討公道,若是跟秋千雪毫無干係,以夏盼雲那性格,到時候怕是要把向家給整到破產。

  但怎麼能按夏盼雲的來!她做這麼多,難道是為了讓家族給秋千雪遮醜的嗎?

  本來謠言被揭穿有人操控的真相而突然消散已經讓她很不爽了,起訴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浪費掉了。

  她可是已經讓林叔叔打點好了,讓那法醫偷偷改寫了驗屍報告單,只要立案,那就是指證秋千雪是殺人兇手的有力罪證。

  “奶奶!難道連您也相信姐姐會殺人這種謠言嗎?這時候,姐姐已經很難受了,怎麼還能這樣質疑她呢?”

  張雨萱把本應該擺在當事人臉上的委屈盡數移到了她的臉上,眼裡閃動著淚光,有些控訴的望著夏盼雲。

  遲見秋和秋書墨都忍著不說話,父母的性子,他們是瞭解的,但是他們也不是沉陷於執念中的人,若是父母能對雪兒好一點,他們也自然會回報多一份的真情給父母。

  若還是用他們那一套想法,只想利用雪兒來給家族謀利的話……

  側頭,遲見秋與秋書墨交換了個你知我懂的眼神,靜觀其變。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2:32 PM


092 斬斷後手

  沒有親手帶大的孩子,一見面就祖慈孫孝的,對夏盼雲來說,是不可能的。

  秋千雪不過是才回秋家幾天的人,一見面夏盼雲就對她喜愛的很,是有著很多因素在裡面的,首先就是因為當時他們一家的回歸和夏盼雲心裡預想的不一樣,對她來說,有那麼一份驚喜在裡面的,秋千雪獨特的相貌和優秀的成績與人格魅力也讓她對她的好感遞增不少。

  但現在,最初的驚喜已經過去,最重要的是,現在夏盼雲覺得,秋千雪只是虛有了這些好資本,卻沒給她撈著一點好處,反給家裡帶來一堆麻煩事,出了這些事,她當然得首先為家族事業著想,要是家族名聲受損了,找不到客戶沒錢賺,拿什麼來養這群人!

  瞟了眼張雨萱控訴的表情,夏盼雲眉頭攏成一個川字,這讓她極其不喜,本來兒孫晚輩們相親相愛是件好事,可是才相處了幾天,就能為了秋千雪來沒大沒小的指責她這個長輩了,這還得了!

  真是白教導這丫頭了!

  這時,一直狀況外得像看戲似的秋書蘭突然出聲:“雨萱怎麼能這樣說奶奶!快道歉!”

  這是秋書墨一家回了秋家這麼多天,第一次見秋書蘭嘴角不再彎起,而是抿成了一條直線,雖然語氣仍然溫溫的,卻對張雨萱起到了足夠的威懾作用,她還從來沒見過臉上不帶笑容的秋書蘭,看得出來,秋書蘭在極力阻止她,也就是說,秋書蘭也是贊同夏盼雲的決定的。

  溫斥了張雨萱一句,秋書蘭緩緩側過頭,看向秋書墨和遲見秋這邊,視線觸及秋千雪,嘴角才又輕輕勾起到平時常見的弧度:“我分析了下資料,在那樣的情況下,雪兒逃生時可能避免不了觸碰到那一男一女,若是非要將案子翻出來查,只怕千雪的名聲會敗在那些誤會裡。”

  顧慮的細節和夏盼雲是一樣的,遲見秋和秋書墨自然也是想到了這點,但對比起來,卻不覺得她跟夏盼雲的心思是一樣的。看起來,不像是將秋家的名聲擺在第一位。

  “可是媽媽……”

  張雨萱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秋書蘭不溫不火的一句話給驚了回去,“難道雨萱有更穩妥的辦法嗎?”

  在秋家,最大的主秋宏義已退休多時,只偶爾在公司出大事時拿拿主意,點撥下秋書蘭和張勝銘。而接手了公司多年的秋書蘭,早已在秋家樹立起了威信,公司上下,家裡主僕,對秋書蘭的話是最生不出什麼意見的了,雖然她平時幾乎並不管這些小事,說話也只是清清淡淡的。

  最後,秋書蘭幾句話將秋宏義給勸住,將此事給擱了下來。

  秋千雪回房時,被秋書蘭叫住了。

  大紅色地毯上,秋書蘭走近的腳步沒有一點聲音,秋千雪緩緩轉過身,秋書蘭放大的臉就到了她眼前。

  如此近的距離,秋千雪的視野裡,只有秋書蘭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此時,卻有了點點星光,如畫龍點睛的一筆,閃爍的星光讓秋書蘭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雪兒會怪姑姑嗎?”嘴角的笑意,也比平時深了,即便這會兒的場景,是在房間裡的張雨萱哪個角度都看不到的。

  秋千雪濃密卷翹的睫毛撲扇了兩下,“怎麼會呢?姑姑和奶奶,都是為了雪兒好啊!”

  “雪兒這樣想,就好了。”

  秋書蘭沒有後退站開點的打算,仍然這麼近的盯著秋千雪,視線像電鑽一般直直鑽進她漆黑發亮的瞳孔裡,緩緩的笑:“雖然只有幾天,但已經習慣了雪兒呆在身邊的感覺,若是發生了什麼事要讓要雪兒帶走,姑姑……會很不習慣的。”

  秋千雪亦不退開,微仰著頭,殷紅的嘴抿唇笑開,“姑姑太緊張了,雪兒怎麼會輕易被人帶走呢。”

  “總之,還是以防萬一的好啊!”秋書蘭的聲音又恢復到了平時的清淡,“雪兒這幾天受委屈了,回房休息下吧。”轉身的那刻眼底的星光亦悄然熄滅,嘴角勾著的笑容,又變得完美而又空洞。

  ……

  此時,市公安局。

  局長辦公室裡,靠牆邊的沙發上,邵旭隨性的半躺著,盯著褐色長辦公桌邊一身黑色西裝的鐘潤成,他正雙腿交疊著靠坐在褐色沙發椅上,靜候著辦公室的主人。

  多年在權利圈中的浸泡,讓本不擅長權謀的鐘潤成也練出了套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夫,邵旭從側面盯著他,沒從他臉色上看出半點資訊來。

  她依時一卿的提議,直接去靈素藥店找了鐘潤成談判,鐘潤成直接明瞭的跟她展示,他可以全權代表靈素藥店及製藥者的歸向。

  還沒有來得及聽鐘潤成表明態度,一個報信的電話就打斷了談判。邵旭在一旁聽到電話內容,有些弄不明白鐘潤成到底將秋千雪置於什麼位置。看起來,他好像是想阻止拖延這個由秋千雪的後援粉絲團們發起的起訴。

  也是想委屈下秋千雪大事化小?還是……他所熟悉的秋千雪,是有可能……殺人的?

  片刻,門口傳略微急促的腳步聲,局長謝清明踏進門,只見了鐘潤成一個背影,就客氣的笑道:“鐘先生久候了。”

  謝清明與鐘潤成算是私下的交情,還是半年多前他在靈素藥店帶年老的父親去求了顆特效藥後與鐘潤成有了交情的,對鐘潤成的態度,他客氣中還帶著一絲恭敬。

  鐘潤成放下疊在上面的右腿,抬頭看向正坐進他對面椅子裡的謝清明直奔主題。

  “是哪些人?”

  謝清明坐定,將拿在手裡的一紙訴訟書遞給鐘潤成,一邊道:“都是雲端學院的學生,李唯、際溪水、許香香、慕清。今天下午來局裡聯名起訴的,當時來的人還有好幾個,只是沒填上名。”

  鐘潤成接過看了眼,瞟見謝清明似乎還有話沒說完,又抬眸看著他。

  謝清明遲疑了下,“來的人裡……還有慕雲端。”慕雲端的名字沒有出現在起訴人一行,但是當時他在場的態度,很明顯是支持起訴的,而鐘先生的意思,好像並不贊同。

  若是這兩個代表著不同勢力的人對起來,他還真是要為偏向哪邊的問題而頭疼死。慕家做為官商結合的大家族,勢力網遍佈整個中部地區的省份,而慕雲端,是慕家直系孫輩裡唯一的傳人,鐵板釘釘的未來慕家家主,以慕雲端的心智,不會年少無知的將這種事當成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某些事情,他的態度,已經代表了慕家的態度。

  這次跟著來,明顯就是無形的在給他施壓,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壓力,只要按正常程式辦就行了,哪會想到,本覺得也會支持起訴的鐘潤成竟然想要阻止。

  謝清明和鐘潤成的交情倒不是很鐵的那種,但是,當官的人,哪個不希望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傍上靈素藥店這樣的機會,當然是能施點人情就施點人情,可若是要為了這個跟慕家對上,就有些頭疼了。

  想著,他遲疑的問了句:“秋小姐若是被冤枉的,為她討回個公道不是很好嘛,鐘先生怎麼會……?”

  這時,坐在牆邊無所事事的邵旭眼珠轉了下,無聲的起身走出辦公室,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掏出電話打給了時一卿。

  電話響時,時一卿正在給他新研發的脈搏警報器做實驗,接起電話,就聽到邵旭帶著八卦因數的嚎叫:“師父!救急啊!”

  時一卿沒有回話,將電話按下免提,丟在桌上繼續他的實驗。

  邵旭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待遇,聽到電話那頭沒聲音,便知道是怎麼回事,繼續嚎叫:“師父你再不來,小公主可就出事了。”

  拿著攝子撥弄幾片電容的手指頓了頓,聲音卻不甚在意:“這兩者有什麼關聯?”

  關聯?

  邵旭說話從來都是嘴比腦子快,幾乎是一蹦就出來這麼句話,好像潛意識裡認為時一卿就該為秋千雪出事而擔憂似的,可仔細一想,卻又找不到什麼語言來論證這一點。

  她乾脆略過這點,直接把秋千雪這些天發生的事告訴了時一卿,還有鐘潤成這讓她看不懂的舉動。

  聽邵旭吧啦吧啦說了半個多小時,在她停嘴後,時一卿只想了一秒。

  “起訴的過程不會有問題,需要注意的是,查案的整個過程中,要讓那個局長注意著,以防下面的人搞小動作,跟他來個局面逆襲。”淡漠威嚴的聲音有些低沉,隔著有些許雜音的電話,邵陽仿佛聽出了裡面夾雜著的一絲……怒氣?

  甩甩頭,邵旭沒將注意力停留在這上面,她驚訝的瞪大眼:“怎麼得來的結論啊?”

  從手機裡傳出的聲音又恢復到了她所熟悉的漫不經心的淡漠,“既然有人操控謠言的傳播,不可能是無聊吃飽了撐著幹的,必然是因為某些原因而刻意為之,能有這樣的計畫,又怎麼可能沒有後手,這一環節才會是這重點。”

  “哇!怎麼這麼瞭解啊!”邵旭又誇張的張大嘴。

  “女人的一慣戰術。”沉默了會,又聽到時一卿淡淡道了句:“鐘潤成應該已經想到了,所以才會想拖延或阻止。”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落,電話便被切斷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2:43 PM


093 奇怪的電話

  掛了電話後,邵旭雀躍的回局長辦公室去確認,轉過身就看到鐘潤成和謝清明已經並排著走了出來,謝清明邊走邊側著頭對鐘潤成道:“鐘先生放心,我會讓人留意每個環節的。”

  鐘潤成點點頭,兩人便分道走開。

  出了公安局,邵旭坐上她的大紅色跑車,尾隨著鐘潤成白色的車子回了靈素藥店。

  進了電梯,上到三樓的會客廳,鐘潤成先一步走進,見邵旭緊隨其後,走到茶几前,他回身坐進米色的沙發中,抬眸道:“抱歉,讓邵小姐久等了。”

  邵旭坐進他對面的位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理解,事有輕重緩急,遇到秋千雪的事,鐘先生一向是放在第一位的嘛。”

  淺音見狀,替鐘潤成盛了壺純淨水放到茶几上,無聲的將門帶上退了出去,廳內又恢復起了被打斷前的談判氣氛。

  鐘潤成不急著開口,悠閒的執起茶几上的水壺,開始煮起了茶。

  邵旭可就沒這份定力了,以她的談判水準,無論她怎麼變換談話方式,這個話題的主動權,也沒法變回到她的手裡。她盯著鐘潤成仿若在繪山水畫一般悠閒輕緩的動作,沉不住氣的問道:“鐘先生既然沒有遣回我,應該是已經考慮好了吧。”

  鐘潤成低著頭,手裡執著一個金屬鑷子,夾著茶具上的小瓷杯緩緩的旋轉著清洗,眼神愜意中帶著專注。

  半響,將杯子洗淨,給他和邵旭一人沖上一杯茶,他才緩緩抬眸。

  “邵小姐代表的,是國家?還是家族?”

  邵旭心中一凜,鐘潤成怎麼會想到這來的?

  細碎劉海下明亮的眼眸微斂了斂,她沉了沉聲:“當然是國家。”

  派她下來查靈素藥店一事的,是邵老爺子邵正輝,而邵正輝是國安局副局長,邵家所掌握著的,是國家最先進的資訊工程技術。邵家三代以來,還沒有哪個家族能攻下他們在國內資訊科技領域的地位。幾十年來,邵家一直與掌控國家軍事武器科技的時家、掌控醫藥化學科技的林家並排為科技領域的三大家族。

  他們這三家族,也同樣充當為國家在科技領域的咽喉,為國家把關著三個領域周邊的一切。

  靈素藥店首先是引起了林家的注意,不過林家這些年來因為子嗣單薄的問題,已經淡化了對這方面的深入關注,更多的精力都投放進了研究這塊,所以才告知給了邵家。

  邵旭想起邵正輝將她叫進書房時,分別給了她一套于公於私的理由。

  林家提供的靈素藥店特效藥配方化驗的資料單上表明,靈素藥店研製藥物的技術,非常之精純,那些藥裡,有中成藥、西成藥,原材料有生物提取與化學合成。以其限量這點來看,研製藥品的人很可能只是個人,而不是群體。

  而那個人,堪當一個生化高手。

  於公,這樣一位天才,吸納進國家為之效力是很正常的,於私,醫藥化學的泰斗家族林家就要快因為沒有接班人而沒落,近幾年來,已經有不少政客盯著林家這個漏縫想要鑽進來了,那些個政客們只想著權謀心計,讓他們鑽進這個縫中,只知道角逐權利,哪會安心做研究,國家都要被他們搞得不安生。

  與林家存著綁定關係的邵家和時家,都是不希望因為這樣的現象而打破這多年來安定的局面的,若是能給林家吸納一位與京城權利中心無關的人,或許能將這安定的局面再維持個幾十年。

  雖然從頭到尾都是站在家族的角度而發起的一系列舉動,但其最終的出發點,又的確可以歸之為國家。

  鐘潤成將煙霧嫋嫋的茶杯放在鼻尖下溫了會,才抿了口茶,放下茶杯,他道:“我是商人,自是無往不利,邵小姐應當瞭解,為國家效力這樣的指標,是無法抹殺一個商人對利益的趨附的。”

  換句話說,就算是為國家效力,若是遇到與國家相衝突的利益,他或能還是會棄國家而趨附於利益。

  說的可真是直接又大膽!

  不過邵旭抿成直線的唇卻向上勾了勾,爺爺告訴她,商人,是不可能像他們一樣將使命感放在第一位的,就算是靈素藥店再忠貞的表示他們一定會堅守底線不背棄國家而拒絕加入他們,也不能當真。

  若是那樣的話,這靈素藥店的態度,可就不好揣測了。

  而只要靈素藥店提出利益上的需求,就有辦法牽制他們,利益這東西,他們幾個家族雖然不求,但卻隨手能創造。

  邵旭身體往後一靠,笑道:“自然,若是成,靈素藥店以後的特效藥,都可以光明正大的銷售。”也就是說,可以幫他們直接過藥監局的審批,這可是解了靈素藥店的最大限制,給他們的前景打開了一道突破口。

  隨著茶杯輕落在玻璃茶几上的聲音響起,鐘潤成應聲道了個字,“成。”

  沒有一鍾定音的氣勢,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鐘潤成的視線仍然落在他的茶杯裡,似乎從頭到尾都對這個談判不是很感興趣一般,邵旭出了門還在想,到底是鐘潤成的養氣功夫到了家,還是別的什麼,果斷以她的涉世度,還參詳不出來啊。

  邵旭走後,鐘潤成仍然一動不動坐在茶几面前,盯著白玉般的溫潤的杯子裡青黃色的茶水,幽幽的歎了口氣。

  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

  秋千雪將粘了她一晚上的瞳瞳打發回房,換上了套睡衣,便跳坐上了飄窗。

  夜色沉靜,大氣層中彌漫著一層水氣,似霧一般將半圓的月襯得越加朦朧,今晚的天氣,不如昨晚的好。

  伸手觸到窗外濕答答卻不清爽的枝葉,她鬱悶的縮了回來,無聊的環視著米色調的房間,視線落在書桌前空空如也的白色牆壁上,漆黑的大眼眸盯著那塊空白看了好一陣。

  好像,少了點什麼。

  上幅掛曆的話……就完美了。

  10月了呢,爬花房的掛曆,都沒人去掀了。

  還有……地下室裡,她的陶俑,好像一直沒完成呢……

  垂在身側的白皙的手,慢慢摩挲起了手指,發癢似的摩挲著,漆黑的瞳孔內緩緩變動起來,像兩盤變幻的齒輪一般,隨著眼波的流轉,交錯出似琉璃般瑰麗的光芒。

  突然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從衣櫃裡傳出,秋千雪跳下飄窗,從衣櫃抽屜裡拿出手機,看到顯示幕上的來電提示,她突然笑眯了眼,白皙的臉上,濃密的睫毛撲扇出兩條上彎的弧線。

  鬱悶的心情一下被掃散了。

  “時先生想我了嗎?”接起電話,她乾脆坐在了房間內遲見秋給她架的一架秋千上,扶著纏滿了藤蔓的粗繩,頭靠在上面。

  用腳蹬著蕩了幾下,卻沒聽到電話那頭有聲音傳來。

  秋千雪坐直身子,軟軟的聲音提高了下:“時先生?”

  再安靜了兩秒後,秋千雪聽到了一個帶著興奮的稚嫩的童聲:“千雪姐姐?”

  “嗯?”什麼情況?

  “真的是千雪姐姐嗎?你真的是秋千雪嗎?”稚嫩的嗓音聽起來只有五六歲,完全遮掩不出聲音裡的興奮與期待,秋千雪似乎可以想像對電話那頭有一個小屁孩正手舞足蹈。

  可是,他是誰吶?

  明明是時先生打過來的電話呀。

  接著,她就聽到了時一卿的聲音,不過,聽起來離話筒遠遠的感覺,也不像是在同她說話。

  而電話那頭,時一卿打開房門,就見他六歲的侄女躺在他的床上拿著他的手機可勁的翻騰,一床的被褥被蹂躪得不像樣子,而她嘴裡竟吐著“秋千雪”的字樣。

  “你在幹什麼?”

  床上的小傢伙嚇得一個彈跳趕緊溜下床,望著時一卿愣了一秒後,她對著話筒悄聲說了句:“那個,千雪姐姐,我一會再和你聊,你不要掛電話好不好?”

  說完,她小手捂著話筒,直奔到時一卿面前,仰著頭眼睛亮晶晶的望著他:“舅舅你手機裡存的秋千雪,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秋千雪啊?那個童話公主秋千雪哦!就是前幾天哥哥給我們看照片的那個,是不是呀?”

  自一個月前,展星墨在網上偶爾見到一張秋千雪光著腳丫站在草坪中的照片後,鬧騰得整個家裡人都被迫的認識秋千雪了,而展星舞這個小屁孩就徹底淪陷了進去,一天到晚學著秋千雪要麼穿公主裝,要麼去揪青草聞,做夢都要嗒吧幾聲“千雪姐姐”一類的詞。

  時一卿挑了下眉,“你在跟她打電話?”他有點想像不出,秋千雪接到這個電話是什麼反應。

  小傢伙興奮的猛點頭:“對呀,對呀,千雪姐姐的聲音好好聽哦,軟軟的,像牛奶糖一樣,跟小舞想像的聲音是一個樣子的耶……”

  “拿來。”時一卿涼涼的打斷小傢伙熱情的分享。

  小家突然噤聲,這才突然想起,她拿的是時一卿的電話,偷偷拿的……

  “舅舅……”乖乖將手機交回去,眼巴巴的看著時一卿:“我還想跟千雪姐姐說幾句話。”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2:49 PM


094 他的回應

  時一卿拿起電話淡淡的瞥她一眼,展星舞再次噤聲,閉上嘴,眼睛瞪得溜圓地盯著。

  “喂。”

  這下,秋千雪終於聽到時一卿淡淡的聲音,她用腳抵著地面前後使力,秋千又輕輕晃蕩起來:“剛才那個小孩是時先生的小侄女嗎?很可愛哦。”

  或許是想到剛剛展星舞的那句話,時一卿突然留意起了秋千雪的聲音,隔著電話,他聽出她聲音裡帶著的笑意,輕柔、溫軟,像一片綿雲飄到了身邊而摸著它的感覺,讓人享受之餘,還有些貪戀。

  “她拿我手機翻到了你的號碼。”簡單解釋了下,時一卿瞟了眼耳朵快要貼到手機另一邊的展星舞,很沒有叔侄愛的舉著手機拉開門就往外走,在四條回形走廊邊上找了個房間,呯得將門關上。

  打開燈,環視了下安靜無人的客房,又關上,將整個人陷入最熟悉的黑暗中。

  “時先生現在是將她趕走了嗎?”電話裡傳出的聲音似催眠曲一般,不知不覺的舒緩著神經。

  時一卿緩緩邁到大落地窗前,對著繁星璀璨的夜空,聲音也愜意了許多:“是她沒跟來。”

  話落,門外一陣急促細小的腳步聲伴著稚嫩的呼喚,由遠及近,沒有停的路過門口,再慢慢遠去。

  不想將話題留在展星舞這小屁孩身上,時一卿打亂一人一句的順序搶先道:“昨晚在忙,沒看是誰的電話就直接掛了。”

  仍然是淡淡的聽不出情緒的語氣,不知道是想解釋,還是在找話說,聽起來也沒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什麼的。

  秋千雪將自己搖晃得快要睡著,靠在秋千繩上,她舒服得眼睛半眯著,兩邊的嘴角勾出不對稱的弧度,一邊翹得高高的,讓那笑容看起來有些些的戲謔,照著時一卿的格式回道:“而時先生再打過來的時候,我正好就出了房間。”默了默,她又笑:“那麼,時先生想我了嗎?”

  時一卿忽然覺得,這一來一回的這麼細的解釋,像極了一對情侶間聊的無營養卻又能當飯吃的廢話,再聽出她聲音裡不常有的笑意,頓時察覺出來她又在逗他。

  若是角色對換,就已經有調戲的趨勢了。

  就像之前那樣,只要心情好,就不分場合,甚至是不顧後果的……調戲他。

  不過這次,時一卿沒再彆扭得紅著臉嘴裡卻說著什麼冷漠的話了,有些事,心態不一樣了,反應自然隨之變化。薄薄的月光自窗外灑進來,迎著它,微眯的眸反射出一絲光亮,隨即低斂著,緊抿的兩片薄唇緩緩張啟,吐出低沉得富有磁性的一個音節。

  “嗯。”

  只要,她能承受得起他的回應。

  似乎意料之外,又仿佛預料之中,他聽到電話裡秋千雪呼吸平緩,沒有因為他的回應有半點停滯,笑意盈盈的接了話,卻又岔開了話題。

  “突然走了都不打個招呼,是有急事,被迫召回了麼?”像是在自言自語,將自己在心中還不能下定論的腦洞大開的分析直接給說了出來。

  接著,也不等時一卿答她,她又自顧自的分析:“急著把時先生召回去,應該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才對,是不是上升到國家大事的程度了呢,不過最近也沒看到什麼新聞,看來,是被封鎖了的內部機密……”

  “不是。”冷淡的聲音帶著絲無語的感覺阻止了她的天馬行空,好像壓根沒考慮過別的可能,就認定他若不是有特殊情況,就一定會像他們倆關係非常似的跟她道個別。

  那個時候,他回京城,可還沒想到要跟秋千雪說一聲。不過有些事情,不面對著,才便於沉澱,便於明悟。

  “嗯?猜錯了嗎?”

  聽到她話裡的好奇之意,他似乎可以想像到她正歪著頭,鼓著兩腮,透亮的眼珠在眼框裡打轉轉的模樣,像個……好奇寶寶。

  “沒有那麼嚴重。”時一卿沒順著她的猜測去騙她,有些不屑需要靠欺騙維持的感情,又不想直接的斷掉她的每一絲可能。模崚兩可的回復,她自己會去腦補的。

  秋千雪抿著的紅唇緩緩向上翹出一個大的弧度,烏黑細密的劉海下,漆黑的瞳孔泛出妖豔的光,聲音,突然的詭異了起來“那麼……還是猜對了的,時先生,果然是在為國家做事吶。”

  時一卿帶著淡淡笑意的嘴角定格了一瞬,融入黑暗中的身影忽得散出一股寒氣。

  細長的眸子低斂,靜默了好一陣,低沉的聲音才又響起,又恢復到了秋千雪所熟悉的淡漠威嚴:“這個問題很讓你好奇嗎?”

  “當然了。”秋千雪沒拿電話的手纏繞起她柔順的髮絲,一圈圈的纏上然後旋轉開,“想知道,上次在學校,時先生為什麼能一眼就看出血薔薇中了狂躁劑,又怎麼能配製出雪球最喜歡的東西的?時先生,是做醫藥化學研究的嗎?”

  “不是。”

  “不是嗎?真可惜,還以為時先生也精通醫藥化學,本想和你分享些事情的。”秋千雪肉肉的兩腮小鬱悶的又鼓了鼓,她還以為跟時一卿是有共同語言的呢。

  聽出她語氣裡沒有遮掩的失望與鬱悶,時一卿誘使性的放柔音調,“你有新的研究?”生物化學他不精通,有些方面卻也多少有些瞭解。

  秋千雪聲音又染上了幾分愉悅:“是啊!我發現,野荔枝的果仁、小美牛肝蕈和華麗牛肝蕈吃了後都會產生幻覺,它們的化學結構與人腦中存在的某些化學物質極其相似。這些物質能影響腦中化學物質的代謝活動,由這些生物提取出來的毒素製成的致幻劑,中毒症狀與有些類型的精神病人很相像呢。”

  真的……很神奇哦!

  “這樣,就可借助于它們之間微妙的相關性,探索大腦的奧秘,同時為尋找、研製更多更好的抗精神病藥物開闢一條新的途徑。”就算不懂,時一卿也仍然能找到接軌的話來引導秋千雪。

  他直覺,秋千雪對這個研究,感興趣的並不是他所說的結果。

  “是嗎?”

  拉長了尾音的調調,還帶著笑意,聽在時一卿耳朵裡,奇怪的感覺又湧了上來,他突然有種秋千雪研製的所有藥物,最初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靈素藥店的猜測。

  “不然,你怎麼想?”他倒是希望,秋千雪能將她那些奇怪的想法分享出來。

  可那頭卻沒有了聲音,只有綿長輕緩的呼吸聲微弱的起伏著。

  時一卿眉頭微蹙了下,不說話等了一陣,直到許久都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沉默著掛了電話,然後又撥了過去。

  秋千雪剛襲來的瞌睡被手機裡傳出的琴聲給吵醒,接起電話,就聽到時一卿命令式的語氣:“去床上睡。”

  “哦。”揉揉眼躺回床上睡下,進入沉睡的最後一秒,秋千雪還在迷迷糊糊的想,他怎麼就知道她沒躺床上呢。

  漆黑的夜空中,閃耀的繁星簇擁著銀白的半月,有夜裡獨特的悠悠的各種聲音伴著入眠,青草與花香洗淨了空氣,一夜無夢。

  翌日。

  用完早餐,秋千雪走出院子,何叔送她去學校的車就停在外面。

  身後還跟著張雨萱,因為瞳瞳是小學的緣故,到校時間比她們要晚上一個多鐘,何叔都是送完她和張雨萱,再回來送瞳瞳的。

  兩人剛坐上車,就見本應該正睡得香的瞳瞳已經穿戴整齊的追出了院子,將車門拉開,他坐進秋千旁邊空了個位置的後座,“姐姐!”

  “怎麼今天這麼早呢?都沒有見你吃早餐啊。”說罷,秋千雪喚正出來門口的傭人幫瞳瞳拿了瓶牛奶和幾片麵包送進車裡。

  瞳瞳接過早餐,喝了口牛奶才道:“今天想和姐姐一起去。”

  對於昨天在家裡商量的事,瞳瞳是不知道的,夏盼雲有意安排何叔特地晚些才去學校接他,回來時大家都已經避而不談了,直到今天早上路過秋書墨的房門口,聽到他們在裡面聊起才知道,於是沒吃早餐就追了下來。

  迅速的幾口將早餐解決掉,他就急急問秋千雪:“姐姐,你不打算轉學嗎?”

  前座副駕駛座上,張雨萱看到瞳瞳近乎狼吞虎嚥的樣子,及他嘴邊還殘留著的麵包屑,嫌棄的撇過眼,沒涵養的土包子!

  秋千雪疑惑的看著瞳瞳一秒,掏出紙巾替他擦試掉嘴邊的麵包屑:“瞳瞳是聽說了什麼嗎?”

  瞳瞳用餘光掃了下前座的張雨萱,面無表情的搖頭,“學校的人對姐姐不好。”

  張雨萱有些煩躁,聊到這樣的話題,她怎麼著也是要插嘴表示下關心什麼的,可是她現在心情超級不爽,真的一點也不想同秋千雪說話!

  乾脆將心裡一股怒氣顯現到臉上,向後座轉過頭,她面色難看的氣哼哼道:“就是!那個向彤真的太過分了!還有那些之前經常說喜歡姐姐的人,聽了幾句流言就變成了牆頭草,明明姐姐那麼善良,到關鍵時刻,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

  秋千雪看了看她,摟住瞳瞳的肩膀,笑著安撫道:“都別生氣了,學校的謠言不是在昨天下午就消散了嗎,而且姑姑不是在想辦法幫我證明清白來著,學校終歸是學習的地方,不要把這些事太過放心上就好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12:58 PM


095 十月的日曆

  聽秋千雪這樣說,瞳瞳垂下眸便不再就這個話題多說了,秋千雪已經做了決定的事,說再多也動搖不了她的,雖然她裡裡外外給人的感覺都是那麼溫軟柔弱,卻是很有主見的。

  “姐姐總是那麼寬容。”張雨萱也狀似無奈的轉過頭去不再多說。

  她現在就巴不得秋千雪多寬容點,寬容到讓秋千雪死在這上面,在雲端這樣的地方還搞聖母主義,活該被人整死!

  車子忽然停下,開著車的何叔轉過頭來朝瞳瞳問道:“小少爺,今天需要下去買東西嗎?”

  瞳瞳點了點頭,推開車門朝路邊一家小店走過去。

  隔著玻璃,秋千雪看到那家看起來很溫馨的小便利店,移動板房外全是紅豔豔的小花朵,還有許多租藤蔓型的植物,屋內也有一些水族性植物,門口的小板凳上,一個和嫋嫋年歲相仿的小男孩,正和一隻寵物狗玩得歡。

  瞳瞳是不喜歡吃零食的,但最近他好像經常在嘴裡嚼口香糖,血薔薇打電話跟她說,瞳瞳不知道是從哪裡看到說多嚼口香糖可以消耗臉部脂肪,能瘦臉,於是每天每個時候看到他,幾乎嘴裡都嚼著口香糖。

  待瞳瞳抱著一盒子木糖醇坐回車裡,秋千雪再看了眼那家店,的確是有獨特之處呢,難怪瞳瞳偏要到這家買。

  車子照樣停在初中部校門口,下車時,秋千雪看到張雨萱似乎心情突然變好的臉色,腳步頓了頓,盯著張雨萱散發著快意氣息的背影,她斂眸想了想,似乎……是從瞳瞳買了那盒口香糖後,她就突然心情好了起來哦。

  ……

  陰鬱了好長時間的天色終於在上午時明媚了起來,藍天、白雲、風輕拂,太陽不陰不烈的普射下來,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明明十月的天,卻突然讓人有種陽春三月的錯覺,讓人想起某個能帶給人同樣感覺的嬌小身影。

  是因為她並沒有走吧,所以陽光也這般好。

  昨天大賽剛過,可能是念及學生們沒法一下調整過狀態,今天的課程基本都是文體課。

  在雲端,文體課程不是按班次開課的。

  每個人都可以選修自己喜歡的課程,同一個班的人,不一定所有人都會同時上同一節文體課。

  就像現在有好幾個高一(A)班學生聚集的小提琴練聲室裡,就沒有秋千雪。

  秋千雪喜歡小提琴,是上輩子留下來的執念,因為慢反應神經的問題,拉出的琴聲要半分鐘後自己才能聽到,她根本練不好琴。

  每次見到裝修得非常藝術風的店鋪櫥窗裡,每一把有著優美弧形的小提琴,都會讓她停下腳步癡望好一陣。

  而這一世,沒有那樣的缺陷後,自她長到手臂能托住一把琴時,就開始撥弦了。

  到現在,小提琴的技藝課,她是沒有什麼興趣再去重複學的,到了這個階段,想要步入新的境界,唯有多練。

  不過,卻不是在練聲室這樣的地方練。

  夜深人靜,或是晨霧未散時站在花園裡,或草坪中,是她最喜歡拉琴的時候,在那樣的環境,身心舒緩下來,拉出的曲子與自然融為一體,在大自然中品悟新的感覺,才更易晉升到新的境界。

  高中的文體課多種多樣,秋千雪擅長的國畫象棋,也都在上一世就學得個七七八八,經這一世的練習與沉澱,同樣的,這樣藝術化的活動,她也沒興趣在人多的地方去練習。

  而聲樂舞蹈那些,她都沒什麼興趣,所以這些課程裡,她偏體輕文,選的都是些跟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球有關的運動。

  或許是前世的遺憾太多,這一世,秋千雪的心底有那麼一絲的挑戰心理,喜歡的小提琴她沒去學,精通的國畫和軟筆字她沒去學,此時,她正站在籃球場上。

  對籃球的執念,其實只是因為她很難把籃球精准的砸進籃框裡罷了。

  她也想試試那種暢快的感覺,可是……好像很難如願呢。

  寬大的籃球場上,兩隊女生恣意中帶著些鬥志昂揚,在場上歡快的角逐著,磚紅色的籃球在她們手腕間運得飛快,姿勢眼花繚亂。

  但這些人裡,不包括秋千雪,雖然,她也是其中一隊的隊員。

  打個小前鋒,卻連球都沒碰到過,她看到有個高二的學姐差點被搶球時,本來是對準她的方向準備將籃球轉給她的,卻突然停了下,那一剎那,球就被對方給奪去了。

  對此,隊友們一致沉默的認為這是正常現象,因為,所有人都不傳球給她。

  她就像個觀站的人混進了戰場似的,站在那裡,視線緊張的跟著球飛速的移動,卻沒一個人理她。

  而場外,好些人看著秋千雪站在球場中,卻像被結界隔絕了似的,那鬱悶無辜的模樣,笑得她們肚子疼。

  秋千雪肯定是不知道那些人不肯傳球給她,是因為她們怕一籃球砸過去就把她給砸倒了,天曉得秋千雪怎麼會對打籃球這種怎麼看都不適合她的運動感興趣的。

  那麼一小坨的站在那裡,頓時所有人都覺得籃球場好危險啊!

  她還在那裡緊張得跟著她們跟來跑去的盯著那籃球,簡直要把他們笑死了,誰敢傳球給她啊!

  弄得觀戰的人又心驚膽顫又忍不住的狂笑,這滋味簡直不要太痛苦了!

  最後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這一場還沒打完,兩個高個子女生沖上去,一人一抓住秋千雪一隻手臂,直接將她從場中給架了回來。

  “萌小雪,你真的不適合這種運動啊!喜歡挑戰的話,其實也可以去彈彈鋼琴啊什麼的。”李唯走過來擋住秋千雪轉身再欲奔進球場的路。

  “秋學姐能再拉回小提琴嗎?”突然一個弱弱的聲音闖進來。

  是個八九歲的小男生,白色制服左胸前的徽章是鮮豔的夕陽橙,小學部的學生。

  走近來,有人認出他,昨天吉尼斯大賽秋千雪閉幕演奏時,他和那個突然打斷觀眾愁緒的中年男人,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裡聊秋千雪的琴聲多麼多麼純淨什麼的。

  他走過來看著秋千雪:“學姐的琴聲聽著真的好舒服,今天這麼好的天氣,要是能聽到秋學姐的琴聲,我想這個時刻我會記得一輩子的。”

  男孩長得標緻,亮晶晶的眼看著秋千雪:“可以嗎?秋學姐。”

  正好這一插曲也掃了秋千雪剛剛的鬱悶之氣,她自然沒理由拒絕:“當然。”

  “我暈暈!早知道我也求一曲了啊!”

  “真心沒想到就這麼簡單……”

  想聽秋千雪拉琴的人,何止小男孩一個,早有人想入非非了,可是總提不起勇氣對秋千雪提任何要求,只有耐心的等,等自然而來的機會,結果好不容易昨天有機會聽到,大家卻沒心思品什麼琴聲了。

  沒有想到,這小男孩隨便一提,秋千雪就答應了,啊啊啊!果斷還是小孩子好啊,他們要是也長成那幾個萌包子樣就好了,就天天可以圍著秋千雪轉了!

  這麼好的福利,秉著有福同享的宗旨,在場聽到的人將消息很快散播了開來,沒一會,教學樓後的花園裡,就圍滿了人。

  亭子裡,秋千雪仍然是不變的制服,金色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將白色制服照得如光一樣透白,鋪灑在肩上的烏黑柔順的秀髮反射出水亮的光澤。

  褐色小提琴被架在她肩頭,她側著頭,眼神專注而又自然的凝視著尾弦,右手緩緩拉動琴弓,白皙柔嫩的手指在琴弦上有規律的輕顫起,動人的音符開始輕輕飛揚,同昨日一樣的曲子,卻沒了昨日的哀傷,每一個指尖顫動出的,都是一個微笑、一束陽光。

  輕輕的,柔柔的,仿佛人漫步於雲端,伸手可觸到溫暖的太陽;

  沁沁然,絲絲香,如泉水叮咚、如露珠落地,浸潤著周圍爭相怒放的花朵。

  隨著樂符飄起,亭中的少女亦緩緩動了起來,她緩緩的閉上眼,仿佛被指尖的音符指引一般,時而向右輕邁開步子,側著頭,享受的深深呼吸,時而轉著圈,似在感受清淡的月光灑在臉上的微妙的感覺。

  圍滿了人的花園,靜得只有這天籟之音旋繞於上空。

  這些人裡,也有不少是學小提琴的,以她們專業的水準,聽得出秋千雪拉琴的技巧的確不非常高,但偏偏,這曲子整體給人的感覺,卻比那些用技巧贏得讚譽的曲子要美好得多了。

  這曲子裡,沒有哪怕一絲的刻意,沒有特地在某個地方用技巧去成全整首曲子的完美,而是非常自然的、似漫不經心地就拉了起來,裡面充斥著的,只是純粹的、真正的音樂。

  就是昨天那個中年男人說的真正的——音樂。

  不用其作為獲得榮譽的手段,不用其作為攀比的資本,而是舒緩神經的藥劑,洗滌人心的力量。

  是一種萬物中最自然的——殘缺的美!

  不知不覺中,曲已終。像是入睡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所有人幾乎都沒發現秋千雪是在什麼時候停下的,腦中還在回蕩著前一段音符,突然間就發現,沒有下一段了。

  鮮花怒放的園子裡,靜得似乎能聽到花開的聲音。

  沒有掌聲,這樣的音樂,鼓掌這種平時用來肯定那些賽場上靠技巧博取榮耀的方式,突然覺得有些不配用來讚美這樣的音樂。

  這樣的音樂,同它的存在一樣,若讚美,只需真心的享受就好。

  氣氛慢慢散開來,那位發起要求的男孩穿過鵝卵石小道走近秋千雪,笑嘻嘻的遞出一張銀色的邀請涵給她。

  “秋學姐,這是我爸爸讓我代發給你的第五十七屆國際藝術交流會的嘉賓邀請涵,希望學姐能答應哦!我爸爸昨天聽了你的琴聲特別特別欣賞,想要邀請你成為明年吉隆玻藝術交流會的特約嘉賓,怕學姐不答應,所以才派了我當說客,學姐千萬要給我面子喲!”

  小男生一口氣發完他的柔情攻勢,秋千雪看著他雖然笑得頑皮但不失誠懇的眼神,將邀請涵接了過來,也沒看就歪著頭笑得眼彎彎:“唔,嘉賓呢,這麼有面子的位置,很佔便宜的事嘛,我為什麼要拒絕呢。”

  第一次看到秋千雪開這種玩笑,讓平時看著她總覺得有些虛幻的一眾人像發現了小秘密一般偷樂,又看到小公主的另一面哦,原來也能這麼調皮啊!

  嚶嚶嚶嚶,可愛死了!

  人群最外面一層,向彤有些不甘心的握著拳,秋千雪是風光了,可她卻成了人人想要踐踏的泥!

  不過下一秒,她換上了表情,走了人群中間,慢慢的,往秋千雪所在的亭子走過去。

  看到她的出現,人群靜了靜,剛對著秋千雪笑得溫柔的目光突然轉化成火炬一般的犀利視線,從四面八方射向向彤。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還想玩什麼花樣?

  卻見向彤走到秋千雪面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中,低著頭,肩膀輕輕聳動,低聲的嗚咽傳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千雪。”

  眾人靜靜的看著她,包括秋千雪也都不發一言的盯著她,等待她接下來的反應。選個這麼多人的場合,她總不可能就來哭一場就走人。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樣道歉,對向彤來說,不亞于喝馬桶水的屈辱。

  讓她這樣折損自尊,全拜那陰險的幕後操縱者所賜!

  她的臉上,身上,全是被餐盒砸出來的淤青,回到家,她父親還罵她,罵她不知所謂去招惹秋千雪,竟然連她父親都不相信她,所有人都不假思索的認定是她操控了謠言。

  這口氣,她怎麼吞得下!

  可是當下,她必須先要讓自己能繼續留在雲端學院。發生了這樣的事,慕雲端肯定要開除她的。

  可她怎麼能被開除!

  被雲端學院開除了的學生,還有哪個學校會收!她付出了多少,才勉強的擠進了雲端學院這樣的貴州圈,怎麼能被這樣的事給毀盡!

  眼下,她必須要獲得秋千雪的原諒,總是無原則的大度的秋千雪,只要原諒了她,肯定會勸慕雲端改變決定。

  她真應該慶倖秋千雪這怎麼整都不長記性的腦子,緩緩抬起頭,她眼淚不斷線的掉著,“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

  漸漸抽泣得更大聲了,她抽動著肩膀,一顫一顫道:“……是我的錯,我不應因為閉幕式的演奏被你替換掉嫉妒你,你救了我,我卻害得你被人罵……但是真的不是我去散播的那些謠言,請你相信我,這點我真的沒做……”

  三分真七分假的心裡話,加上九分的逼真表演,向彤對這樣的效果還是有些信心在握的,果然,秋千雪盯著她的表情,慢慢的變得不忍。

  “向學姐別哭了,我相信你。”

  向彤抬起臉,感激又不可置信的盯住秋千雪:“……真的嗎?”

  “當然了。”

  她當然相信你了,本來就不是你做的呀!

  她看到向彤掛著淚痕的臉上,嘴彎了起來,眼裡的誠懇還真挑剔不出什麼:“謝謝你能相信我。”

  秋千雪亦對她勾起了嘴角,看著她的大眼睛裡像蒙了層迷霧。

  接下來,就可以看到一出貓捉老鼠的遊戲了吧。

  雨萱表妹可要躲好一點哦,別太容易就被向學姐給找到吶!

  ……

  因為輕易因向彤的說詞心軟,秋千雪被李唯慕雲端等人轟炸了幾個小時,循循善誘的告訴她要怎麼辨人心識計謀什麼的,不過最後,慕雲端反被秋千雪軟軟的幾句話同意了她的請求,將給向彤寫好的開除通知撕掉了。

  下午的文體課,秋千雪只上了兩節課就溜出了校門,剩下的兩節,一節是橄欖球練習,一節是網球練習,都是她上了也摸不到球的課程,所以老師也無所謂的給秋千雪放了行。

  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她今晚就不回去了,會直接睡到爬花房,明天正好帶些上次沒來得及帶的東西過去。

  出了校門,走出一段距離後,她攔了輛車,駛向了之前血薔薇她們半夜探訪的那棟復古別墅的方向。

  那是花爺爺的兒女們的別墅,花爺爺已經搬去有一段時間了,趁著有空,秋千雪買了些禮物去探望下。花爺爺的家人們都跟他一樣熱情,非留著她在那吃了晚餐才回來。

  從那棟別墅出來時,天邊已經鋪上了紅霞,暮色來臨了。

  10月的天黑得快,才半個多小時,待車子停到綠化帶下面時,夜幕已拉上。

  爬花房的花花草草有蠻長一段時間都沒人打理了,需要定期修剪的有些盆栽已經長得老高,爬在磚紅色牆壁上的暗綠色藤蔓幾乎瘋長的將整個房子緊緊的裹住,連窗戶都給包圍了,有的甚至還鑽進了窗子裡,夜色籠罩下,像一座食人花堆滿的屋,透著絲絲的陰森鬼氣。

  因為開著窗又有足夠多植物的緣故,房子裡的空間倒還是很新鮮,沒有半點異味。

  推開房門,剛升起的月亮從窗外透過在視窗鑽進的擠擠的滿滿的藤蔓,斜射進微弱的光,斑駁的打在牆上一幅掛曆上,秋千雪輕輕走近,將它取下,把印著九月份日期的掛曆翻過去,十月的日曆背景上,是一個眼眸腥紅恐怖至極的地獄惡鬼。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1:02 PM


096 這一樽桶,不能再死了

  少女靜靜凝視著它,瞳孔倒映出恐怖的畫面,閃爍起點點星芒。

  片刻後,她翻到這頁定上,將它重新掛好。轉身走到蒙上一層灰的衣櫃門前,拉開最右邊那扇櫃門。

  木質櫃門發出輕輕的吱呀聲響,靜謐死寂的夜,清晰得滲人。衣櫃裡空空如也,秋千雪摸到門鎖,哢嚓一聲打開,破碎的光線鑽進門縫,射進黑暗中,卻照不到多遠就被裡面無盡的黑暗吞沒。

  啪開牆上的燈,秋千雪緩緩踏下了階梯。

  長時間的密閉讓地下室的空間裡充斥著一股黴濕的味道,混合著化學藥水味,怪怪的有些難聞。

  秋千雪皺了皺好看的眉頭,緩緩走下來,直接穿過到處鋪蓋著白布的研究室,進了最里間。

  淺淺的腳步聲似有似無的回蕩在空寂的地下室,晃白的燈光趕跑了黑暗,卻趕不走隨處充斥的詭異。

  里間的練泥房裡,靜靜的白熾燈下,僵立著一個少年。

  少年側對著門口,立在房間的正中央,一動不動的僵在那裡,僵得連眼珠瞳孔上倒映的亮光,都沒有轉動一點點。

  走近了,能看到少年整個身體都鋪著層薄薄的透明的膠狀物,透明得將少年帥氣的外表一覽無餘的展現出來,沒有擋住一絲一毫,臉上、嘴唇、眼睛都被包裹在那層膠狀物裡,在白熾燈下,被覆蓋上的瞳孔反射出慘白滲人的光。

  蘇哲死僵的盯住面帶微笑一步步走向他的少女,做不了任何表情,如墜無底深淵的恐懼再次襲來,卻連下意識的尖叫或驚慌這種發洩恐怖的動作,都做不到。

  少女見到他,像見到久別的喜愛玩具一般,看向被包裹在透明物質裡的他,心情愉悅的輕輕勾起嘴角,那溫暖的表情卻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滲人。

  她將他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了一遍,好似怕他哪兒破了,壞了。

  檢查了一圈,少女嘴角的弧度翹得更高了,幽幽的聲音響起,猶如地獄修羅的安魂曲,回蕩在陰冷的地下室裡。

  “真好,還活著吶。”

  她抬著臉看看他,拿起一塊帕子幫他擦掉頭頂和肩上積落下的一層淺淺的灰塵,動作溫柔至極,仿佛在擦試她心愛的玩具。

  身後,架上擺放的侍女娃娃,無盲角的目光尾隨著她,仿佛在轉動一般,秋千雪將它蒙上的灰塵也輕輕擦試掉,才挪開了腳步,步履輕盈的消失在蘇哲固定的視線裡。

  蘇哲感覺他的心臟都要爆炸了,恐懼得要爆開,這樣的感覺,所承受的恐懼達到他的極限了。

  眼前這個少女讓他從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變成了一樽雕塑一般的東西。留下了他的生命,卻剝奪了他身為人的功能。

  讓他生不如死的被鎖在這沒有任何空間的空間裡。

  而且——

  未知的恐懼還在等待他。

  一陣不明狀態的聲音響了過後,少女聲音又低喃起,帶著愉悅與期待,比錘在他心臟上索命的鐵錘還要恐怖

  “這樣的話……應當不會燙壞鼻子了吧,成功率會要高很多,那就這樣試試吧,這次不可不能死了。”

  回研究室拿出一根軟膠管,灌滿水將它放進溫度調得極低的冰箱後,秋千雪便回來打開了練泥機,軟硬適中的陶泥從手腕粗的機器口沖流出來,細密的泥點子旋轉著飛濺在地上,弧度像從身體裡噴湧出的血液一般。

  和好泥,秋千雪回了樓上拿出冰箱裡的軟膠管,管子裡的水已經速凍成了冰。

  她拿出一把鋒利的尖刀,將膠管從一頭慢慢劃開,露出裡面凍成圓柱形的冰,掰掉劃破的管子,只留下中間的冰管。

  隔熱凝膠刷在冰管上面,待裡面的冰融化成水流掉後,外面的凝膠已經固化得差不多了,將它與給蘇哲留下的鼻孔連接上固定好,這根在燒陶時保護人俑不被燒死鼻子的呼吸管就做成了。

  站在蘇哲面前,秋千雪看著他,滿意的笑起,半眯著的眼角暈開小得意的開心,終於能做出一樽活人俑了吶!以後就能一邊做研究,一邊跟人聊天分享故事了。

  蘇哲定格的眼珠盯著他鼻子上伸出來的翹得像象牙一般的東西,怎麼也猜不出他接下來的待遇,但恐懼感卻未曾消退一丁點。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東西。

  攪棍攪動著陶泥,秋千雪放柔了動作,均勻的往蘇哲身上鋪開,白皙的手沾著青灰色的陶泥,輕輕往上抹動,透明的凝膠上映出少女專注認真的眼神,如同白天拉小提琴時一般的認真。

  動作慢慢熟練起來,少女嘴裡哼出了曲子,甜膩輕軟的萌音串著空靈詭異的曲調,和著被抹動的泥濘聲,幽幽的盤旋在空寂的地下室,飄出衣櫃,飄出房間,傳到深藍色的夜空中,化作了黑暗陰冷的氣息。

  “若是能將面部抹出蘇哲學長的帥氣就好了……”曲子哼完,少女幽幽喃出一句話,有些為自己有限的技術遺憾。嗯,還要是多練習才對,下次有陶瓷娃娃做時,可一定要把美麗可愛的學姐學妹們畫漂亮點吶。

  十多天前,蘇哲被凝膠固住,眼皮瞌不下,嘴唇張不開,手指不能動,雙腿不能移,無盡的黑暗與死寂裹住他,世界裡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與呼吸聲。

  就像整個人被裝進密封的鐵皮箱子,扔進了海底,身體與心都無限的下沉……

  蘇哲以為,那已經是這個世上最讓他恐懼的一種感覺了,但是當深色的足以擋住所有光亮的東西再將他唯一能看見東西的眼睛也覆蓋上時,心底再次狂湧上一撥無盡的恐懼。

  青灰色的陶泥緩緩的、慢慢的,漫上蘇哲的眼框,眼前明亮的光線被那黑暗的東西一分一分的像潮水一般漫上,視野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逐漸的縮成一個點,一條縫,最終完完全全的將光線牢牢擋在了外面。

  以後,再也看不見了……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1:15 PM


097 公主的王子?

  這幾天又恢復了這個城市常有的討喜天氣,天空藍得像剛洗刷過,柔和的陽光灑在門牆外,在刷著白漆的窗口劃出一道深深淺淺的陰影線。

  秋千雪將從爬花房帶來的掛曆掛好在牆上,管家就來通知用餐了。

  明天學校小考,雲端學院一向注重勞逸結合,每次小考前都會有一天假期,讓學生們放鬆身心,考試好發揮出最高水準。所以今天秋千雪和瞳瞳還有張雨萱都呆在了家裡。

  進了餐廳,秋千雪才看到家裡還來了一位客人,有些印象的臉映入眼簾,喚起她前世有關他的零碎的記憶。

  林中偉站在餐桌邊,和前世一樣,他和秋家的人很是熟稔,和他們一起用餐,沒有半點客人有的矜持和拘束,看起來像是秋家在外的親戚。傭人抱著一堆他帶來的禮物往樓上走,從包裝上看,每一個人的都送到了,不過女性的占多數。

  此時林中偉正和秋書墨來了個兄弟抱,兩人神色都十分感慨。

  “書墨大哥,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秋書墨亦拍拍他的肩,仍然如多年前的口吻:“好小子,這麼多年不見,你是越發精神了!兒子都十好幾了吧?”

  林中偉神色暗了暗:“嗨,就一無心向事的女兒,不像書墨哥,兒女雙全啊!”

  “你這重男輕女的思想可不好,女兒比兒子可心多了。”說著,秋書墨望了眼秋千雪和瞳瞳,心裡卻想他父母又何嘗不是重男輕女,若不是見秋認了瞳瞳,就是雪兒再優秀,母親也不會對他們這般好態度。

  在母親眼裡,女兒再好,也只能是給家族謀利的工具,只有兒子,才能延續家族的興盛。同是千金,若沒有瞳瞳,千雪在秋家的地位是遠遠比不上他們看著長大的張雨萱的。

  “中偉嘴裡是這樣說,可是對女孩喜歡著呢。”張勝銘的聲音也從一旁笑著傳來,“當初書蘭要生時,他也不管是男是女,非搶著要做乾爹,雨萱還不是個女孩,他可沒半點失望,關心雨萱可不比我們少。”

  將心中所想用語言組織出來,張勝銘聽著自己的話,卻突然覺得有些怪怪的,看了眼林中偉,沒在他臉上找到什麼新發現,便將那怪怪的感又覺甩開了。

  這時傭人上了好飯菜,一屋人陸續坐進了餐桌,這個話頭就在這兒止住了,轉身時,秋書墨看到林中偉慢慢變得沉鬱的臉色,垂下了眸。

  林中偉和秋家的關係,這一世也仍然好得像一家人,餐桌上,秋宏義毫不避諱他的存在,竟是說起了家族企業內部的事。

  “書墨回家也有段時日了,該熟悉的應該都熟悉了吧。”淡然而又威嚴的語調,是秋宏義議事的節奏。

  眾人用餐的節奏都自覺慢了下來,桌上沒了一點聲音。

  秋巨集義也不需要秋書墨的回答,半耷著眼皮,緩緩的道:“以前家裡頭也沒個人手,公司的事讓書蘭累了十多年,既然書墨回來了,也就可以幫襯著點了。”

  說是幫襯,其實是想讓秋書墨的影響力潛移默化的滲透進公司,慢慢的將公司的決策權移交給他。

  等秋書墨接掌了公司,以後勢必是要將秋千瞳也培養起來的,以前秋宏義栽培張雨萱,是因為秋家沒有了男孫,現在兒子孫子回來了,以二老重利輕情的性子,哪還會稀罕張雨萱來繼承公司?

  林中偉夾著的一筷子青菜突然落下去,他抬頭看向坐在他對面的張雨萱,正逢張雨萱示意給他了個放心的眼神,抬起的眼眸裡劃過一抹他熟悉的算計的神色,他便放鬆了臉色埋頭吃飯。

  “哥哥直接做好準備接手吧,頂多三個月,我可想鬆手了。以哥哥的才智,我想沒什麼問題。”秋書蘭唇角仍然微勾著,清淡的笑容不僅沒有斂去,反而笑意更深了。眼裡嘴角的笑,的的確確的發自肺腑。

  她是真的……想丟開那些事了啊,忙得讓她都沒了時間做別的。

  秋書墨身為秋家長子,這是他逃不開的使命,吃下一片青筍後他輕輕頷首,“那我明天就去公司。”

  “大哥可算是幫了我,書蘭累了這麼些年,終於能多點時間來陪陪雨萱了,以後也可以和嫂子出門逛逛街,我看著也就不那麼辛酸了。”

  張勝銘臉上是明朗的笑容,天知道他盼這一天盼了多久了,自他和秋書蘭結婚起,秋書蘭就一直維持著一副女強人的形象,兩人之間的話題,除了公司的事,就是張雨萱的事。

  沒辦法,誰叫秋書蘭是家族的支柱,他認為就是這個原因,才讓明明美麗優雅的秋書蘭卻沒有一個女人該有的浪漫,一心沉浸在事業裡,夫妻過得像是上下級一般,讓他實在喜歡不起來這樣的生活。

  秋書蘭朝他瞥了眼,視線沒停留多久又低下頭吃起了菜。

  夏盼雲夾了一筷子香菇送到秋書蘭碗裡,眼裡流露出一絲難得的愛憐之色,順著他們的語意笑起來。

  “這麼多年,的確是辛苦了書蘭了。等你大哥接手了公司後,你也就可以好好放鬆下,有時間和見秋出去做做SPA,你看,這麼美的一張臉,折騰得都出皺紋了。”夏盼雲本來還擔心今天老爺子發話會引起他們兄妹間的一翻明爭暗鬥的,豪門的這些事,她看多了。

  站在秋書蘭的角度,她是能理解她的不甘心的,但是並不代表她就能接受這種事,誰希望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生的兒女之間呢。

  她知道張勝銘這個女婿是不擅長也志不在這種事上的,卻萬萬沒想到,秋書蘭這麼多年為了公司累死累活,竟然對權勢沒有一點點的貪戀,絲毫不介意這突然的移權。

  一瞬間,夏盼雲對秋書蘭的驕傲與愛憐無限上升,眼角溢出濃濃的喜色,就屬她這女兒從不讓人煩心。

  鎮重的家族企業移權,出人意料的出奇順利,接下來這頓飯吃得和樂融融。

  下午的陽光仍然是那麼討喜,夏盼雲睡了個午覺起來,見秋千雪瞳瞳和張雨萱都在客廳裡,將他們一個個叫了上去。

  “明天就考試了吧,沒事就去樓上複習下功課,不然玩得明天進不到狀態的話,誰考得不好,一個月不許出去玩!”

  見三個孩子都默默往樓上走,遲見秋擰起眉頭。

  就是這樣,將這些單純的孩子一個個的變得愛攀比、虛榮,她將手裡的灑水壺抬高,給餐桌中央的一束花注滿水,再抬起頭,嘴角已掛上了微笑,似漫不經心的插了句。

  “其實讓她們放鬆下也好,媽您和爸午覺那會,她們都在看書,還是我把她們叫下來的。”再說學校在小考前放天假,就是為了讓他們好好放鬆的。

  不過遲見秋沒有反駁太多,夏盼雲的性格她清楚,最受不得有人忤逆她,不管有理沒理,話說得不好聽,她就覺得被挑戰了她當長輩的權威。

  果然她看到夏盼雲看她的眼神變了變,不過還沒說什麼,就被另外的動靜吸去了注意力。

  不知道什麼時候,別墅大鐵門外突然變得熱鬧了,聽不太清楚的聲音飄了進來。

  院子裡下棋的秋書墨和林中偉也停下來往院門外走去,從院子裡,已經能看到門口聚集的一撥人了。

  “林太太?”夏盼雲一聲驚呼,聲音有些興奮的拔高了個調。

  門外被一少婦攙扶著站在一輛車旁邊的人,不就是林太太?

  “林太太您沒回去?”夏盼雲一時間就只見著了付晚,忙上前將她往院子裡迎:“真沒想到您這時候會過來,來趕緊進屋,趕緊進屋。”激動之餘,還不忘讓管家趕緊去樓上把秋千雪和瞳瞳叫下來。至於看起來正好路過的一群綠皮衣員警,夏盼雲只是皺了皺眉,沒心理會。

  “一卿,一心?”突然遲見秋咦了一聲。

  攙扶著付晚的少婦看起來二十七八的樣子,眉宇間都透著笑意,簡單的穿著裡透著時髦,她像是早看到了遲見秋,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很久沒見,有沒有想我啊?”

  她身邊的付晚也將視線投到了遲見秋身上,親切而又淡然的目光直直望進她的眼裡:“原來你就是一心的朋友,真是巧。”

  夏盼雲看到付晚望著遲見秋的眼神似乎怔了怔,忙介紹起來:“這是我媳婦,前段時間才回了家,沒想到這麼巧,竟和林太太身邊的人認識,真是緣分啊!這位女士怎麼稱呼呢?”她看向時一心,看向她攙扶著付晚那親呢的姿勢,心中的喜悅又上升了幅度,這位元女士跟林太太的關係看起來非常好的樣子,而她竟然和遲見秋認識。

  “秋太太叫我一心好了,這是我弟,一卿,都和你們家書……”時一心介紹的話被秋書墨突然打斷,“原來你們就是時家姐弟!謝謝你們多年來對我妻子遲見秋的照顧,聽見秋說你們有一段時間都沒見過了,見秋你可要好好招待下。”

  夏盼雲還沒跟上節奏,就被秋書墨扶著往裡面走了。

  遲見秋猛松一口氣,順著秋書墨的話走過去拉開還怔愣著的時一心,慢慢走在了一行人後面。

  秋千雪被管家叫下來,就見到這一幕,她望著吊在後面說悄悄話的遲見秋和時一心,站在石子路的草坪邊,雙手捧在胸前,嘴角調皮的漾開一抹笑,明明這麼默契的爸媽,怎麼非要天天相敬如賓呢。

  難怪遲見秋那麼早就起了認瞳瞳做兒子的心思,她是打心眼裡不願意和秋書墨再給她生個弟弟嗎?可是他們兩個看起來不像那麼糟糕的樣子吶。

  突然眼前的暖陽被擋住,嬌小的身板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她側抬起頭,就見一身黑衣的男人停在她面前,定定的瞧著她,金色的陽光打在他的耳側,將他冷硬的輪廓線條暈得有些柔和。

  秋千雪有些意外,微仰著頭望著他,透著笑意的大眼眸裡如琉璃般的瞳孔倒映出時一卿的身影,清晰得能從裡面看清他黑色的衣角被風輕輕卷起。

  “這麼快又見到時先生了呢?是這兒有什麼事讓時先生記掛著嗎?”秋千雪仍固執的認為時一卿上次招呼不跟她打一個就離開,是被國家召了回去。

  時一卿望進她澄澈的眼裡,盯著那漆黑發亮的瞳孔裡自己的身影,薄唇緊抿的直線緩緩變幻成上彎的弧度:“事沒有,人倒有一個。”

  沒等到她的反應,客廳裡夏盼雲忽然傳出的叫喚聲,渙散了那瞳孔內清晰的倒影。

  客廳右邊,香檳色的沙發上,夏盼雲和付晚聊得正歡,多半是夏盼雲一人邊說邊笑,付晚則時不時的給個表情回應下。

  “雪兒,瞳瞳,來見見付奶奶,哎這孩子,快把口香糖吐了。”見到秋千雪和瞳瞳,夏盼雲連忙把她們拉到付晚跟前,生怕再次錯過了這大好機會一般。

  轉頭又堆起不要錢的笑臉:“一心,一卿是吧?聽書墨說,以前見秋多虧了你們照顧,真是兩個好孩子啊!那見秋啊!你好好陪陪他們,可以去樓上好好聊聊。”

  時一心大大咧咧的應了聲,和遲見秋手挽手的往樓上走。時一卿則找了個能看到秋千雪正面的位置靜靜站著。

  付晚沒什麼心思應付夏盼雲一堆沒話扯話的話題,本來今年來秋家仍然沒打聽到消息後,她是要準備回京城的,突然聽時一心說要來T市探望朋友,問了幾句發現她朋友竟然也在秋家,便跟著來湊了個熱鬧。

  聽著夏盼雲說不停的聲音,她目光卻不由自主的投到了進門的遲見秋臉上,望著那雙眼睛,付晚湧出一絲不一樣的感覺,可還沒找到頭緒,就被一張強行塞進視野的臉把心中的異樣驚飛了。

  付晚怔怔的盯著被夏盼雲推到眼前的秋千雪和瞳瞳,不自覺的伸出了手,撫上秋千雪白皙嬌嫩的包子臉,軟軟的,肉肉的,半響她才發出聲音:“這孩子……”再慢慢的跟著視線撫上她右耳垂上那顆鮮豔的血痣,指腹在上面摩挲了幾下,付晚的目光變得渙散起來。

  夏盼雲見付晚這驚住的神情,心裡狂喜,接著話頭就介紹起來,整個大廳被她唱戲似的聲音填得滿滿的,付晚卻只記住了秋千雪名字這句話,眼睛仍然盯在秋千雪紅嫩耳垂的那顆血痣上。

  而秋千雪任付晚盯著,抬著的眼越過坐在沙發上的付晚,看向她身後站著的時一卿,眼角暈開一層層的調皮笑意,玩遊戲似的用眼神傳達著只有一人看得懂的資訊。

  幾天不見,時先生好像變得更好看了呢。

  ……

  面色紅潤,看起來精神很不錯哦,好像書上說的戀愛的樣子。

  ……

  時先生戀愛了嗎?

  ……

  瞳瞳微微抬頭,就看到對面時一卿如墨的黑眸直盯著秋千雪,再側頭,見秋千雪同樣回望著時一卿的眼裡藏不住的笑意,他凝眉,深邃仿若星空的眼旋起了漩渦,點點繁星迅速的變換著位置。

  沒記錯的話,這個男人一心想揪秋千雪的底。

  “姐姐,我們上樓去複習下功課吧,我還有道題不會,你教教我。”在夏盼雲停歇的當,瞳瞳插進句話,把付晚和夏盼雲紛紛喚回了神。

  這時大鐵門外又傳來一陣異樣的動靜,時不時有爭執聲傳進來。客廳裡幾人清晰的聽到“案子……調查……帶走……秋千雪”之類的字眼。

  遲見秋走到二樓的腳步突然頓住,迅速往樓下跑,夏盼雲也趕忙走出去,時一卿大步邁在一行人最前面,透過鏤空雕花的大鐵門,入眼的是剛進門時和他們站一塊的一群穿綠皮衣的員警。

  此時,他們圍賭在鐵門外和守門的傭人交涉著什麼,傭人的臉色漲紅,從他激動的語調來看,顯然是被氣出來的。

  見到一行人最後面匆匆趕來的秋宏義,傭人才噤了聲。

  “怎麼回事?”隔著鐵門,秋宏義銳利威嚴的眼神往門外這群穿著制服的員警身上掃了眼。

  “老爺,他們想要帶大小姐去警局!”

  見院內的一眾人就要因這句話而發怒,門外李明啟趕緊抬起雙手向前面的虛空壓了壓:“這位大嫂誤會了。”

  一雙雙眼怒瞪著出聲的李明啟,不過氣氛的確稍有緩和了。

  “是這樣的,我們在調查雲端學院高中部學生蘇哲失蹤的案子,在他失蹤後,有一個跟他手機聯繫過的神秘號碼,我們斟查到,那個號碼每次通信的基站代碼對應的地點,就是禦林社區。”

  “笑話!禦林社區這麼大,你憑什麼懷疑到我們家雪兒身上來?平白汙了我孫女名聲,小心我去告你!”夏盼雲激動的插進他的話裡凶吼一頓,這都什麼事!好不容易讓林太太看到秋千雪,才剛生出好印象,就鬧出這等事!本來事事如意的一天,就被這班傢伙給攪了。

  “林太太別激動,我們只是想請秋千雪同學協助下調查,並沒有懷疑她是嫌疑犯。整個禦林社區的住戶,只有秋千雪同學跟蘇哲有過明面上的關係,我們需要帶她回警局瞭解些情況。”

  秋書墨上前一步,“請問你說的我女兒與那位蘇哲同學明面上的關係是什麼?據我所知,這社區裡也有不少雲端學院的學生。”

  李明啟怔了下,看了看秋千雪那張無邪純淨的臉,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若是告訴他們蘇哲在學校時竭力追求秋千雪,他們會不會氣得把他這個傳話的都給揍一頓。但是把問題交還給秋千雪自己來回答的話,會不會太不厚道了。

  他遲疑了會,思量著措詞,“蘇哲在學校有一段時間比較頻繁的接近秋千雪,在因此遭受到校友們的言語攻擊後,他就消失了。”

  注意到李明啟的用詞是接近而不是接觸,夏盼雲越發火了,“他肖想我孫女搞出來的事,難道還要讓我孫女為他負責不成!我還沒告他騷擾我孫女呢!”

  秋書墨和遲見秋對視一眼,面面相覷間,眼裡滿是震驚與慚愧,當真是他們對雲端學院太過放心了!就算秋千雪埋頭心無旁騖的學習,也避免不了這些事惹上她。

  “林太太言重了!”面對說不通道理的夏盼雲,李明啟也生出幾分火氣來,聲音冷了幾度:“蘇哲的失蹤,我們懷疑跟那個神秘電話有關,正好勘查到那部手機通話時就是在這個社區,而這社區裡,就只有秋千雪一人跟蘇哲失蹤前是有一些聯繫的,我們只是想跟秋千雪同學瞭解下……”

  “那你就在這問!有什麼想瞭解的就在這問,她又沒犯事,進什麼警局!”夏盼雲不耐的打斷他,今天林太太還在這兒,要是讓雪兒被帶去了警局,不是打她臉嗎?

  隔著張黑色的鏤空大鐵門,就讓他這樣問?

  李明啟深吸一口氣,轉頭不再看夏盼雲,他朝站另一邊的秋千雪溫和的道:“千雪同學不用怕,我是李唯的小叔,你也可以叫我叔叔,你放心,叔叔只是想問你一些問題,你能和叔叔走一趟嗎?”最後一句,他把目光投向了秋書墨。

  在看到秋千雪沒做猶豫的點頭後,秋書墨讓傭人打開了大鐵門,明顯跟秋千雪沒什麼關係的事,他們反應太激烈就不正常了。

  夏盼雲拉開架勢還想要張嘴說什麼,卻被秋宏義一句話給吼蔫了,“你給我安靜點!”

  沒想到只是要帶個秋千雪,結果卻跟著幾輛車往警局開,時一卿是一言不發的坐進了秋千雪身邊的座位,時一心和付晚也都沒落下,眼見一屋子的主人客人全都要跟著去,林中偉有些慌亂,出於本能,他不想去警局那種地方,但眼下客人都跟著去了,他總不好一個人剩在這兒。

  最後在一片理所當然的目光中,林中偉只好硬著頭皮也跟上了車。

  深藍色轎車裡,遲見秋坐在副駕駛上,頭側向窗外,望著後視鏡裡的奧迪車,眉頭慢慢皺起,抹也抹不平。

  “別擔心,只是走個流程而已。”秋書墨邊開車安慰道。

  遲見秋搖搖頭,“不是這個。”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又輕聲開口,仿佛在同自己說,“你有看到嗎?林中偉的反應……有些奇怪。”早年林中偉總喜歡跟著秋書墨走,遲見秋對他,還有有幾分熟悉的。

  秋書墨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動了動,抬眼看到後座的時一卿和秋千雪都望著窗外,他壓低聲音:“看到了,他很不想去警局。”而且,跟員警交涉的一段話裡,他還從他臉上看到了驚慌、松一口氣的表情。

    15年前生日派對上的所有人,只有林中偉的現狀,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不是他印象中的林中偉會走的路。

  以前的林中偉鍾愛的是考古,一心想要學成一名考古學家,歐國軍幫他查的資料上顯示林中偉這些年都沒有太多坎坷,既如此順利,為何突然會轉行做起了食品連鎖?

  那些人裡,也只有他,跟秋家的關係好得有些不正常。

  到了警局,如李明啟所說,他們只是找秋千雪瞭解些情況,看看能不能發現些新的線索而已,李明啟只是詢問了一些蘇哲失蹤前有沒有找過她,或者私下電話聯繫過,有沒有暗示過一些內容等這樣的問題。

  本以為一無所獲,結果帶秋千雪出辦公室時,刑偵隊一位隊員跑來告訴他,另一位協助人提供了新的線索。

  “喂!我都說了,你們怎麼還要去審問她!”許香香從另一間辦公室出來,見到秋千雪一樣被送出的樣子,瞪著李明啟大聲拋出一句質問,惹得一眾警員跑過來看。

  許香香剛可是看到秋千雪被帶了過來,才願意透露出線索的,那個女員警可是答應如果她說出來,就讓秋千雪回去的。暈死的!小公主那些家長幹什麼吃的,怎麼能讓她單獨一個人被帶進警察局這種地方!

  李明啟今天被夏盼雲氣了一通,鬱悶之氣還沒消,他沉下臉色盯住許香香:“糾正你兩點,第一,我們並沒有對她進行審問,單純的瞭解情況;第二,不管你與哪個警員達成某種協定,它只能在規則外生效,秋千雪同學是我們這起案子的協助調查人之一,不可能因為你所掌握的資訊多就放棄在她這邊的瞭解。”頓了頓,他語調輕鬆下來,“而且,都已經結束了。”

  林中偉和等秋千雪的一眾人坐在接待室裡,聽到門外路過的員警時不時傳進來的話,心一寸寸的下沉,竟然……有人知道他威脅蘇哲的內容!連他是想要陷害秋千雪的最終目的都分析出來了!

  他驚得額頭直冒冷汗,這時一隻手撥開他豎擋在面前的報紙,秋書墨關心的聲音傳來,“中偉怎麼了?”

  “我、我沒事啊。”他似乎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遲見秋也挪著身子湊過來,擔憂的看著他,“怎麼臉上出這麼多汗呢?是不舒服嗎?”

  “沒、沒事,最近有些……出虛汗,不礙事的。”

  “不該拖你來操這個心的,實在不舒服就先回去吧,你也有事要忙。”秋書墨勸道。

  林中偉想了想,乾脆順著他們的話,跟二老打了個招呼後就踩著略顯匆忙的步子回去了。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影,遲見秋側回頭,眯眼與秋書墨交換了個默契的眼神。

  ……

  小考後,高一(A)班來了位插班生。

  在雲端學院,偶爾有一兩個插班生什麼的是很正常的,學生們一般不會太過關注,不過這次插到高一(A)班的男生一下就吸引了大半個高中部的注意力。

  不知道是誰無意間看到憐舟冷和秋千雪恰好並肩走下樓,哢嚓一聲照了個相,相片立馬在校園論壇裡瘋傳了起來。

  同秋千雪一樣,憐舟冷同樣擁有陽光一般的力量,一頭栗色短髮,皮膚白皙,鼻子如女生一般翹挺,單眼皮的小眼睛不笑有情,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你,都讓人感覺他在笑。

  和秋千雪並肩站在一起時,給人一種看到了兩個太陽的錯覺,一個是夏天炙熱燃情的烈日,一個是冬日溫暖愜意的暖陽。震撼得……不切實際!

  男生們拿著那張相片惋惜長歎,哎!王子出來了,看來小公主以後不會屬於大家了!

  而女生們則拼圖一樣,挑出秋千雪和憐舟冷兩人身上的各種特點,將合適的兩種配對在一起,找笑點與樂點八卦著。

  小公主14,小王子16,年齡跨度不大,不擔心有代溝;

  小公主擅長文科,小王子愛好理科,喜好互補;

  小公主能治癒人心,小王子能振奮精神;

  小公主……,小王子……;

  ……

  各種八卦流言自課間擴散至各種有女生的角落,終於有次,私下湧動的八卦被話題主角憐舟冷抓了個正著。

  校園的行道樹下,憐舟冷突然欺近越聊越大聲的四個女生,他雙手插進褲口袋站在她們身後,偏著頭,語調似笑非笑:“這位同學好像對我的事很感興趣?”

  四位女生突得噤聲,一位黑色短髮的女生被他靜靜的看著,一時忘記了回話,她只看到少年眼裡勾魂似的眼神,情不自禁的嘴角咧到了耳後根。

  “……憐舟同學。”

  憐舟冷將能放射出陽光般的視線在四人中梭了一眼,“那都是你們看到的表像,其實我……”他又將目光投向那位短髮女生,注視著她的眼神比平時多了一分獨特的柔情,“喜歡的是你這種類型的女生。”

  說完,他留下一個略帶愁緒的側影,腳步漸漸遠去,身影融進了外面金色的陽光裡。

  女生們僵了幾秒,反應過來後,剛還跟短髮女生有說有笑的三個人,眼神頓時變得淬了毒一般射向短髮女生,尖銳的指甲刺進她的皮膚,尖叫聲被周圍的喧囂淹沒。

  輕踢鵝卵石路上跳出的石子,憐舟冷勾起一邊的嘴角,不辨情緒的輕輕哼了聲。

  左邊草坪中忽得閃過一抹白影,側頭,憐舟冷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就生活在身邊的秋千雪,她側著身子站在草坪中,圓形的盆栽擋住她的下身,只看到她烏黑的長髮和潔白的制服,和被金色陽光暈得幾近透明的側臉。

  瞳孔焦點聚集在她身上,一瞬間,她後面所有的景物都化絢爛為平淡的成了她的襯托,就連她面前笑得嬌羞可愛的漂亮女生,都似乎被光化進了塵埃。

  真的有這麼一個人,竟然能和她並肩享有同樣的榮譽與稱號。

  只是,再大的蒼穹,也不可能同時存在兩個太陽。

  “怎麼行呢?姐姐生日怎麼能不過?爺爺奶奶從不操辦我生日的,都是我和朋友們玩,根本不用拘束的,就讓我給姐姐辦個party嘛!”

  剛一直以為是蒼蠅叫的嗡嗡聲清晰了起來,化成了憐舟泠聽得懂卻不喜歡的人話。

  草坪中,張雨萱學嫋嫋撒嬌樣,拉著秋千雪的手左右搖晃著,眼裡的光,嘴角的笑,很立體把自己刻畫成了個想為姐姐製造快樂的可心妹妹。

  “雨萱表妹不用為我這樣操心的。”她沒有過生日的習慣吶,就算今年……已經不一樣了,可也輪不到她張雨萱來為她做安排吧。

  “姐姐……”張雨萱垂下手,輕輕咬著下唇:“姐姐是不喜歡我陪你過生日嗎?我只是想……”後面的話,被她瞬間拋掉了臺詞,她定定的望著草坪外靜靜站立的少年。

  少年栗色的短髮在陽光下閃耀著如紅酒般醉人的光澤,白淨的臉並沒有給人瘦弱的感覺,有的只是陽光一般的熱情,讓人上癮的想要將視線一直粘進他眼裡,不停的汲取著他散發出的無窮力量。

  張雨萱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詞來,印入腦海中的映射翻譯出來,翻來覆去就只有這麼個詞,美少年。

  多年養成的定力讓張雨萱只呆了幾秒後很快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就是憐舟冷學長嗎?”

  她聽說過他,不過是第一次見到,沒想到真的如那些八卦女生說的那樣長得這麼好看,比慕雲端……都要好看。

  憐舟泠終日含笑的雙眼雨露均沾的盯在張雨萱和秋千雪臉上停留了幾秒,“介意我聽到了你們的話嗎?非常抱歉,它不小心就鑽進我耳朵裡了。”

  張雨萱收拾好她覺得有些失態的表情,右手撫了撫耳邊垂落的髮絲,輕輕笑道:“怎麼會?學長說笑了。”

  “千雪同學生日快到了嗎?”憐舟冷朝她們走近,看向一言不發望著他的秋千雪。

  在張雨萱的角度能看到他眼裡如灼日般炙熱的視線,她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替秋千雪接道:“是啊!學長到時候會過來嗎?”

  憐舟冷看了看聞言垂眸的秋千雪,又看了看張雨萱,盯了她幾秒,才勾起一邊嘴角:“好——啊!”

  呵呵……

  雨萱又在代替她發言了吶,真是個懂她的知心妹妹啊!

  可是雨萱表妹你這樣為她包攬,到時候發生什麼自己掌控不了的事的話,得要自己收拾哦!她是不會幫忙的哦!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1:30 PM


098 貓捉老鼠開始了

  昨天晚上,付晚和時一心被夏盼雲挽留著吃了頓晚餐就回去了。

  時一心本來只是想來看下遲見秋的,一來就碰上秋家遇到這樣的麻煩事,氣氛看起來並不好,她也就沒多留,和付晚當夜回了京城。而時一卿單獨去了他T市的朋友那裡。

  夏盼雲早上起床,直覺得肝疼,早餐一口都吃不下,她快要被氣死了!

  下午秋千雪放假後,夏盼雲帶著她去了警局,前幾天秋書蘭讓人打聽的事有了消息。她要把向家那個惡毒的女兒告上法院,告她誹謗!告到她坐牢!

  出門時,張雨萱追了出來,非要跟著一起去,說是“姐姐的事,我都想參與,我也要像瞳瞳一樣保護姐姐。”夏盼雲沒心情聽那一套,無謂的揚手讓她跟上了車。

  今天警局的辦公室有些冷清,感覺辦公的員警們有些蔫蔫的,很鬱悶的樣子。

  門口李明啟拿著幾個本子與一個女員警在說話,等他空了,秋千雪走過去問她:“請問有蘇哲的新消息嗎?”

  李明啟將頭從那翻開的本子裡抬起,見到秋千雪眼裡的詢問,他愣了愣,眼裡有光芒黯淡了下去,“可能,他家裡已經找到他了。”

  “可是他沒有來上學啊。”秋千雪驚訝的微瞪了瞪眼。

  李明啟看著眼前這張治癒做任何表情都讓人覺得暖萌暖萌的臉,心情也稍稍好了些。據資料上顯示的,蘇哲對秋千雪心懷邪念,秋千雪卻是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的,現在對他的關心就得出來,他還是維持著她心中的美好與單純吧。“他家人已經撤了案,我想應該是已經找到人了,或許是發生了什麼事需要休息幾天,也可能……是轉學了吧。”

  面對那雙澄澈無垢的大眼睛,李明啟有些心虛,雖然這其實是個善意的謊言,但作為員警的李明啟,對說謊這種事,還是打心底排斥的。

  轉開眼,卻撞進了另一雙淡漠中透著犀利的眼中,那眼神明顯告訴他,那人看穿了他的心虛。

  一緊張,他說話都有些結巴,幾句話應付完秋千雪,他拿著本子逃也似的進了辦公室。

  “時先生?你怎麼在這?”熟悉的一身黑,熟悉的感覺,秋千雪還沒轉過眼來,只消一個餘光,她就猜到是時一卿來了。

  時一卿沒回答她,目光還追尋著李明啟的脊背有些彎的背影,沉默了會,他側回頭反問秋千雪:“你又怎麼來了?”

  回答他的不是秋千雪溫軟似綿雲的聲音,夏盼雲上前興奮的將她那張化著濃妝的老臉塞進時一卿的視野:“哎這不是一卿嗎?你們沒有回去啊?和林太太一起來的嗎?怎麼不見她人?”

  刺鼻的香水味讓時一卿往後退了一步,毫不掩飾眼裡的嫌棄,夏盼雲一口氣問出一大串問題,他一個沒答,待秋千雪告訴他,“奶奶帶我來……嗯,打官司。”他才淡淡回了句:“所以我來幫你。”

  幫她?他知道這裡面一環環的內情嗎?

  “邵旭告訴我的。”像是看懂了她的疑問,時一卿道。

  夏盼雲半點沒介意時一卿明顯對她沒有一點長輩愛的無禮行為,能和林太太那麼好關係的人,家裡肯定也不簡單,而且看時一卿這種不怒而威的氣勢,都不是一般的年輕人能擁有的,她夏盼雲別的不說,看人可是個個兒准。

  時家這對姐弟,也是顆可以攀附的大樹。

  “不是我幹的!你們憑什麼拷我!根本就沒有證據,你們憑什麼這樣胡亂猜測?放我回去!快放開我!”

  門口一輛車外,兩個員警一左一右抓著一個不停尖叫掙扎少女的手臂往裡面走來。

  被淩亂的髮絲摭住面門不停掙扎的少女,不正是向彤,夏盼雲要起訴的被告。看到她,夏盼雲剛壓下去的暴怒因數騰的升起來,她驀地沖上去,一手揪住向彤的頭髮,啪得一聲就給她甩了個響亮的巴掌。

  “你個惡毒的女人!恩將仇報污蔑我孫女,還陷害她敗壞她的名聲!害得我們整個家裡連連倒楣,你媽怎麼生了你這個麼小賤人!”

  在她還想揚手打第二個耳光時,抓著向彤手臂的員警攔住推開她,吼道:“幹什麼!這裡是警察局!有什麼矛盾都進去按程式去申訴,別在這逞兇!”

  夏盼雲被推得往後一踉蹌,氣不過得狠瞪著向彤咬牙切齒:“小賤人!我要告得你永遠都出不來!”

  向彤受了一巴掌,這時卻沒空跟她杠,她仍然掙扎個不停的高聲叫喊:“不是我!不是我啊!你們查都沒有查,憑什麼讓我做替死鬼!我也是被陷害的啊!”

  那聲音直沖雲宵,慘烈得仿佛她不是被帶進去審問,而是要被拉去槍斃。

  對向彤來說,這樣的對待跟斷她生路沒有什麼區別,她已經17歲成年了,若是真的被定罪,以秋家在T市的影響力,肯定會判她最重的三年牢刑,青春燦爛的年紀坐牢,跟要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她的叫喊聲引出了辦公室內的李明啟,他走到向彤面前,眼裡有藏不住的冷意。

  “沒有證據?雲端學院初中部幾十位散佈謠言的學生,全部指證是你向彤暗地裡授意她們混進高中部擴散流言。這麼多人,會作偽證不成?”頓了下,他瞟了眼側面靜靜站著的秋千雪,回到向彤臉上的眼神顯得有些憤恨:“還有,有一位少婦提供了一個佐證,你們落入犯罪組織網中的那天,從地下迷宮逃到地面時,秋千雪本來是能逃出去的,是你!逃到一半又折回來,將正往外跑的秋千雪給撞倒,將她又推回了犯罪組織。我想那天肯定不止她一個目擊者,你敢否認嗎?”

  當那位少婦來員警將她那天慌亂間看到的情形說出來時,李明啟既憤怒又失望,面對一個幾小時才對自己施救的恩人,竟然下這樣的毒手,一招不成,不但沒有悔過,還費盡心計將人陷害到那種程度。

  這些如花般年紀的學生們,到底是被什麼毒噬了心!

  向彤驚得忘記了掙扎,眼睛空洞得死瞪著。

  幾十位元散佈謠言的學生,全部指證她?

  無聲了幾秒,向彤突然掙開兩旁的員警,快速的沖到夏盼雲三人的面前,雙腿一屈就跪了下來。

  “千雪,那真的不是我做的……你說過你相信我的!我也是被陷害的啊……我根本沒有讓人散佈什麼謠言!秋太太……求求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把那個真正製造謠言的人給找出來!你可以找我爸……我爸他,會給你們賠償的。我是真的……真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秋千雪不認為她適合受著這一跪,在向彤斷斷續續的哭泣中,迅速挪開步子讓開到一邊,張雨萱見狀也連忙跳開。

  夏盼雲卻無動於衷,她居高臨下的享受著這一跪,語調尖酸的冷哼:“賠償?我秋家還稀罕你那個暴發戶老爸的賠償?拿這些東西來求饒?你做夢!一次又一次的想害我孫女,我不把你整進牢裡你就不吃教訓!”

  張雨萱低頭看著向彤,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心裡冷笑,跟夏盼雲求情,拿不出點對她有用的誠意來,想要放過她,還真是做夢!

  “我沒有別的意思秋太太,千雪……千雪,幫幫我,真的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我之前是鬼迷心竅了才想把你又推進賊窩,我承認之前的的確確有害你的心思,但是那些謠言真的不是我製造出來的,我錯了,真的錯了,不要告我……”

  李明啟有些怔愣,不僅是被向彤下跪的舉動震了一把,他從向彤的情緒裡,感受到了一種埋於心底的怨氣,那種怨氣,跟以往那些被冤枉的人散發出來的,一模一樣。可明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就是那個製造謠言誹謗秋千雪的人啊!

  “不是她!”淡然出聲的,是時一卿。

  時一卿不是搞偵查的,不像李明啟有那種經驗,他對人心與行為是否一致的判斷根據,是磁場。

  每個生物周身都會縈繞一個磁場,這個磁場會隨著人移動時接觸和感覺到的事與物不斷變化,會與其他的生物磁場產生碰撞,和喜歡的人站一起,不說話,不看著對方,也能感覺得到磁場相互融合,和厭惡仇視的人遇上,不需要言語的提醒,也能察覺得出他的存在,因為磁場已經先一步產生了排斥性的碰撞。

  這就是為什麼有時候走在安靜無人的林中,卻能感覺到有人在背後盯著你,那是因為盯著你的那道視線裡含有帶動情緒的感情,即使隔得遠遠的,你也能感覺到,回頭一眼發現盯著你的人。

  川流不息的馬路中,喧囂一片,你卻驀地回頭聽到有人喊你,仔細回想時,你會發現你其實根本聽不清她喊出的字眼是什麼,只因那個呼喊中帶著某種深情,或者強烈的情緒撞上了你的磁場。

  那種微妙的碰撞,其實只要反應不遲鈍,情商正常的人,都能感覺到,只是磁場學還沒有成為一門學科,大部分人無法用正確的語言描述出來那種微妙的感覺,即使有些人強烈的感覺到了,也無法上升到理論。

  他感覺到的,就是向彤周身的磁場,在與秋千雪和夏盼雲周身的磁場碰撞上時,沒有出現反向的紊亂,而是順著她的意願自然的縈繞於周身,說明她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是一致的。

  怨氣時一卿感受不明確,但他從磁場中捕捉到,此時的向彤,對面前的兩個人沒有仇恨,也沒有算計,她的話,發自於肺腑。

  反倒是那個張雨萱的磁場,突然的……紊亂了。

  聯想到昨晚風魄幫他查到的資料裡,公安局長謝清明暗地查清興社一案時,因為留意了鐘潤成的囑咐,果然發現那兩具屍體的驗屍單被人改寫了。這只黑手,不像是向彤這種腦發育程度的人當得起的。

  向彤停止哭泣,看向現場唯一一位開口相信她的男人,想要到他面前求情,卻看不出他和秋家的關係,也拿不准那個一臉淡漠威嚴的男人會憐憫她。

  正無措間,她聽到秋千雪似天籟般的聲音響起:“我說過,我相信向學姐,就一直都相信。奶奶,我們就給向學姐一些時間吧,給個機會讓證明自己的清白。”

  “姐姐!你怎麼能被她幾句話就動搖了?哪個小偷承認自己是賊的,這時候她當然盡說好話了,她都害你好多次了,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呢?”張雨萱有些急,她生怕夏盼雲被秋千雪給說動,再加上那個男人,夏盼雲隨時可能動搖決定。

  對秋千雪這種心軟的行為,夏盼雲其實是不抱什麼好感的,讓她猶豫的是,時一卿那句語氣篤定的話。她看向時一卿,疑惑的看著他,若是他能拿得出一個合適的理由的話……

  時一卿卻並沒有給她解惑,他挪動步子,走到秋千雪旁邊,側頭問她:“你為什麼相信她?”

  秋千雪低頭笑了笑,似乎時一卿提了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抬頭,她似有似無的瞟了眼張雨萱,“就是相信啊!而且……若是向學姐要擴散流言,為什麼要找初中部的學生混進高中部來散佈啊?直接在高中部進行,不是更無跡可查麼?”

  從幕後人利用的群體找線索,那人自然利用自己容易掌控的人,容易掌控,必須建立在有足夠瞭解的基礎上,向彤是高中部的人,要利用,也是會找高中部的學生,然而那群人全都是初中部的,說明了什麼?

  那個人,很可能是初中部的老師或學生。

  時一卿接著她的話繼續往下分析:“既然那些人能被人所利用,自然幕後人是持有底牌的,可能是那些學生的隱私、秘密、把柄,既然這樣,他也同樣能以此利用他們全體做偽證來指證向彤。”

  其實很簡單,若是拿這事做為一道題,以在場的這些人的頭腦,個個都能客觀的推算到這一步。

  防礙他們往這個方向猜測的,是過於強烈的主觀因素,向彤有前科,她害過秋千雪不止一次,所以沒有人相信她,根本就不會因為她的話去質疑事情的定論。

  他會去質疑,是他有了他看得懂的“證據”,可秋千雪又是怎麼往這方面想的呢,作為受害人,她應該是最受主觀情緒干擾的人才對啊!

  夏盼雲皺著眉,她的確是被秋千雪和時一卿兩人的這翻話動搖了,浸泡在豪門權貴裡這麼多年,借刀殺人這種事,她可不是沒見過,可這次是半點沒看出來。

  若真的是他們猜測的這樣,那就足夠說明,這個幕後人很擅長攻心,是個狠角色。這麼一個厲害的人,時時刻刻想著害秋千雪,他們還完全不知道,可得了啊!

  夏盼雲也是個精明的,想到這裡,她冷眼睨了睨被秋千雪拉著站起身的向彤一眼,“那我就給你個機會,半個月時間你給我找到那個人。但是不代表我們秋家就這樣算了,你之前那麼狠毒的加害我孫女,我要求你們做民事賠償。”

  向彤似劫後餘生的不停抹淚:“謝謝秋太太!謝謝千雪,謝謝……這位先生!謝謝!”抬眼的那刻,經過淚水洗禮的眼睛變得更加的清澈,視野內的一切清晰的收進她的眼裡,她看到——

  張雨萱驚慌得接近恐懼的神情!兩雙眼對上,下一秒,張雨萱卻給她翻了個憤恨的白眼。

  雖然只有一秒,但足夠她看清,並確定下來了。

  轉身,向彤的脊背已經挺直,帶著自信,將拷著的雙手伸到員警面前,李明啟卻不給向彤開鎖,他皺眉:“不行!就算秋太太撤訴……你也一樣要走一趟程式,用證據來證明你的清白。”

  “為什麼?!”向彤眉頭鎖得死緊。

  “因為法院已經發起了公訴,三天后開庭,作為被告,你現在不能離開警局。”

  “什麼!”幾聲驚呼!仔細聽會發現裡面有一聲夾著一絲驚喜。

  回去的路上,夏盼雲樂了一路,真是老天開眼,她剛還後悔就這麼便宜了那個惡毒女,沒想到她撤訴都沒讓她好過,地方法院竟然提起了公訴,這就是她們雪兒的魅力啊!一出事就有貴人相助。

  時一卿和秋千雪不是一路,沒有和她們一起離開,此時他和李明啟呆在一個光線昏暗的密閉室裡。

  “你是來幫向彤的?”隔著一張桌子,李明啟望著時一卿的目光裡透著警惕。

  時一卿看他的目光有些漫不經心,聲音卻淡漠中透著威嚴:“誰施壓讓法院發起公訴的?”

  “你怎麼知道?”

  “向彤陷害秋千雪,就是再引起公憤,也不會達到全市人民聯名舉報的程度,秋千雪被害後的結果也不會上升到社會安定的地步,法院又怎麼會為這樣一個案子發起公訴?”

  “的確是有人聯名起訴。”

  “非當事人、親屬或監護人的起訴,是不具有法律效應的吧。”這麼明顯的幫她走後門,卻沒人提出質疑與異議,他該贊一聲秋千雪的影響力之大嗎?
作者: 嫣然禍世    時間: 2015-1-31 05:24 PM


099 少兒不宜不能看(爆笑)

  李明啟心虛的別開眼,“是慕雲端。”

  正如時一卿所想,慕雲端不過是借帶頭發起的聯名起訴向法院透露他的一個態度,讓他們此舉能起到真正的法律效應,的的確確是張明顯的後門,不過都沒人說什麼,就算有人有異議,每一個關卡,總有一位持支持態度的決策者,導致這個計畫一路暢通。

  得到答案,時一卿又轉到另外一個話題:“蘇哲的案子是不是被撤了?”

  密閉的審訊室,平時是用來審問嫌犯的地方,時一卿隨意選的位置正是嫌犯們坐的位置,此時他卻如審問方一般,淡漠威嚴的口吻問李明啟一些只有警局職業才能知道的消息。

  顛倒身份的對話和質問的內容讓李明啟生出幾分懊惱,他怒視著時一卿:“你是誰?跟秋千雪什麼關係?”這兩個案子都跟秋千雪沾了點關係。

  什麼關係?

  時一卿有半秒的愣神,腦中突然浮現出那晚秋千雪在遲見秋面前裝乖的一聲“一卿哥哥”的稱呼,他臉上的線條突然柔和了許多,低低的道:“我……是她哥哥。”

  “這都是警方的事,當事人都也沒權利知道這麼清楚,何況親屬朋友。”李明啟像返回了場子一樣身子往後靠了靠。

  時一卿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又接著上面的問題:“蘇哲並沒有被找到,蘇家就突然撤了案?什麼原因?”

  李明啟彈一般直起身,“你怎麼就知道沒找到?你問這些到底是想幹什麼?”

  “你們應該想到蘇哲其實只是枚棋子。這個案子撤了,等於是放了背後的神秘人。那個人最終的目的,是秋千雪。”前幾天秋千雪被帶來協助調查時,他們有聽到許香香透露出的線索。

  那個神秘電話能威脅到蘇哲,肯定是有人拿了他的把柄,蘇哲絕對不希望被爆光的把柄。

  蘇父突然撤案,很有可能就是他看到了神秘人提供的東西,因為許香香透露的線索,神秘人害怕了,怕查到他身上,乾脆拋出這樣一個重磅炸彈來脫身。

  實際上,這個案子的主角,只是枚棋子,真正的主角,是那個幕後黑手和……秋千雪。

  棋子失蹤了,不代表他伸向秋千雪的黑手就斬斷了,或許這個幕後人,跟控制流言的,是同一個人。

  那人,必須揪出來。

  而且最好還是讓向彤去揪。

  李明啟心裡一凜:“案子已經撤了,沒有人報案,警方是不可能再追著這個案子查下去的。”說這話時,李明啟帶著一股憤恨與無奈。

  前兩天警方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裡面附有一組照片,上面偷拍到蘇哲將一個趴在下水道口處求救的小孩踢下去的情景。初步斷定那組照片就是那個神秘人提供的,可是當把照片給蘇向春看了後,蘇向春立馬就撤案了,嘴裡還埋怨著蘇哲盡給他們惹麻煩什麼的。

  李明啟當時一聽那話就想冒火,這都什麼父母?

  當初蘇哲失蹤好一段時間他們做父母的竟然都沒察覺出異常,查到那個神秘電話很可能是從禦林社區的秋家撥出的後,他們死咬著秋千雪說秋千雪報復,要不是謝局長暗地早已經打好招呼,前幾天秋千雪被帶到警局來,只怕沒那麼順利就回得去。

  現在發現他們兒子害了條人命後,立馬變了樣,別說討公道了,還特地吩咐警局不能洩漏消息,生怕蘇哲的事給他們的生意帶來什麼負面影響。

  為了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兒子都能毫不留情的拋開,這些豪門權貴……

  難怪會教出那種狠毒的子女,他們都已經沒有心了。

  “只要你想查下去就夠了。”

  ……

  回了秋家,夏盼雲的臉色已經轉晴,她拉著秋千雪的手:“雪兒啊,你與那位元時先生認識多久了?”

  “不是很久呢。”

  “關係……很好嗎?”夏盼雲慈愛的看著她。

  “還可以吧。”

  感覺套不到更多的話來了,夏盼雲乾脆不再繞彎:“既然也都是朋友,你打個電話請他過來吃頓飯吧。”

  接到秋千雪的邀請,時一卿握著電話,唇邊勾起無聲的笑,待笑意平復下來,他才淡淡的答應。

  就算是猜到真正想要邀請他的另有其人,這也是能增加和秋千雪相處的機會。她還太小,若是不在她眼前多晃悠晃悠刷刷存在感,等她長大,估計都可能不記得他了。

  纏上秋千雪的兩個案子明面都跟她脫了關係,秋家的氣氛比前幾天顯得輕鬆了許多。餐桌上夏盼雲時不時找話跟時一卿扯上幾句,明著暗著套他家裡是做什麼跟付晚有什麼關係等之類的資訊。

  最後還是秋書蘭轉開了話題:“媽這幾天勞累了,我有個朋友開了家美容店,明天我正好有空,我們和嫂子一起去做做SPA怎麼樣?”

  “好啊!”遲見秋連忙出聲應下。

  夏盼雲咳了咳:“我就不去了,都一把年紀了。那是你們年輕人去的地方。”不過這話題停下後倒是沒再纏著時一卿打聽消息了。

  實際不過是夏盼雲一直在問,時一卿連一個字都沒回答她,他的目光投在秋千雪夾得頻繁的幾個菜盤子裡,默不做聲的盯著那裡面紅的綠的交織得色澤鮮美的菜肴。

  晚餐後,夏盼雲讓秋千雪帶時一卿參觀下家裡,估摸著等到參觀完都到八九點了,正好可以把時一卿留下來今天不回去了。

  秋家二老的別墅和後面秋書蘭的別墅中間是一片小花園,在這裡感受到的黃昏,有些跟平時不一樣。禦林社區地處偏高,站在這個角度,能看到社區外的一片天然湖和湖那邊一座沒開發的荒山。

  西邊殘陽依山,夾雜著鱗鱗波光的湖面,顯得那麼優柔纏綿,秋千雪盯著那方,看得陶醉。大自然的美景,撞進了眼簾她就不打算錯過。

  但風吹在身上有些涼了,低頭看了看秋千雪身上單薄的衣裳,時一卿往後面一棟別墅裡邁開了步子,“走,進去。”

  秋書蘭和張勝銘住的這棟別墅,秋千雪這一世還是第一次踏進,換了一個主人,裡面的擺設卻沒多大變化,仍然是以秋書蘭喜歡的基調為主的,張勝銘書房的陳設和前世鐘潤成佈置的都有些類似。

  秋千雪突然發覺,張勝銘給人的感覺,和前世的鐘潤成是有些相像的。

  斯文沉默,低調安靜,沒有太明顯的存在感,事事以秋書蘭的態度做風向標,有想法有能力卻因為沒有較好的家庭背景給予支持,好想法總是被埋沒。

  “陶瓷娃娃?”

  二樓一間很寬敞的房子裡,透過大塊的玻璃門,可以看到裡面幾樽上了粙彩的陶瓷娃娃,和人一樣的高度,而且,裡面有一樽看起來特別的……像秋千雪。

  病白的臉,大眼睛,血紅的嘴,右耳垂上還有一顆紅痣。

  然而那臉上的表情不是她最常見的暖萌微笑,而是痛苦委屈時渴求救贖的可憐模樣,畫得如此逼真,如琉璃一般的大眼睛裡蘊著點點淚光,驚懼的望著面前,仿佛她面前一位手持利刀笑得陰狠的劊子手正一步步的逼近她。

  “這是誰做的?”時一卿狠狠皺起眉。

  “喜歡它們嗎?是我做的呢。”伴隨著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說完,秋書蘭已經到了眼前。她從左邊推開一扇玻璃門,輕輕走進去,穿梭在她的作品中,一樽一樽為他們介紹。

  “這是歌手麻騰新一,前段才做好,準備送給雨萱的,她特別喜歡他。這兩個是年畫娃娃,答應送給齊太太的,不過還沒畫好。這一樽畫的是我有次在路邊偶然遇到的一個小男生,當時覺得他實在是太可愛了,雖然雨萱也很貼心,但是若是有那樣一個兒子我也會很喜歡他的……”

  “她的那一樽是什麼時候畫的?”時一卿打斷她沒說到正題上的介紹。

  秋書蘭愣了愣:“千雪的嗎?”她朝畫成秋千雪的那一樽陶瓷娃娃挪動腳步,“也不久,第一次見千雪的時候,就覺得她有些像大哥,一下就記住了她那張特殊的臉呢,畫得像嗎?”

  “姑姑的技術很嫺熟,很像呢。”秋千雪盯著那樽和自己一樣的陶瓷娃娃,它眼框裡蘊的淚珠反射著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熾燈,顯得淚花更加晶瑩,仿佛下一秒就會滑落下來,那血紅的唇也會張開,哭泣著說出求饒的話語。

  和前世的那樽……一模一樣。

  就算是製作的時間不同,但一筆一畫描出來的她,脆弱得像個掌中娃娃,仿佛收掌即可捏碎。

  前世她好奇為什麼畫的不是笑臉,秋書蘭跟她解釋:千雪最喜歡笑了,看多了就容易勾勒出來,畫笑臉沒有這樣的挑戰大,畫成這樣,才更有藝術美感。

  這一世嘛,她就不需要秋書蘭的回答了,因為她已經知道,這就是姑姑的夢想啊!

  看到這裡,兩人都似乎沒再繼續參觀這棟別墅的興致了,重一步淺一步的沉默著走回了前面那棟別墅裡。回到房間,秋千雪突然想起來一件開心的事,她從米色的書桌抽屜裡拿出一個拷貝的白麵光碟,放進她的隨身播放機裡。

  “時先生要看看嗎?”秋千雪心情很好的邀請他一起觀看。

  不大的螢幕上,畫面已經出來了。

  映入眼簾的是個寬敞的廚房,有些熟悉的廚具陳設,像是……風家別墅。

  鏡頭慢慢移動,鎖定住一個畫面,畫面中,時一卿一身黑色風衣戴著個圍兜背對著鏡頭,在灶臺上有條不紊的忙碌,褐色的門邊,高腳椅上,秋千雪穿著件暗紅色鑲黑邊的公主裙,悠閒愜意的晃著雙腿,時不時的手伸向這邊伸向那邊,指揮著時一卿。

  兩個當事人當時是沒法看到這樣的畫面的,在螢幕上看著,秋千雪仿佛看到時一卿背後長出一條尾巴,歡快的搖著尾巴遵著主人的話屁顛屁顛的忙東忙西。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時一卿卻黑了臉。

  “你從哪弄來的?”絕對不可能是她自己拍的。

  “前幾天一心姐姐給我的哦。”

  “她怎麼會有這個?”臉色更黑了。

  秋千雪歪著頭回憶了下,“嗯……她說是邵旭寄給她看的。”側頭看著時一卿發黑的臉色,她笑得眼睛半眯起來:“她拷貝了好幾份,說是留一份給我做紀念,其它的分去給你們鄰居的爺爺奶奶們看去了。”

  “你沒事吧時先生?”秋千雪扶上他黑得像包青天的額頭,“發燒也不是這個顏色啊?”

  時一卿眼角抽了幾抽,撇開臉道了句:“我去睡了。”就匆匆回了房間。

  此時,京城泉溪山莊。

  林景生和付晚坐在客廳的大螢幕電視前,沙發上還圍坐著時家二老、邵家二老和幾個晚輩。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面的大螢幕,幾位老人一臉的賊笑,時不時有人嘀咕上一句:“這都十多分鐘了,廚房還這麼乾淨,真是奇跡啊……”

  “還真把那胡蘿蔔切成楊桃型了,嘖嘖嘖,從來見過他被調教得這麼乖順。”

  “有嗎?我看他明明很委屈好不好。”有晚輩不贊同老人們的話。

  時老太太賞了他一個暴栗:“你個小子懂什麼?不甘願還能忍著才是真愛!”

  邵辰頭一偏輕鬆躲過,站得遠遠的反駁:“那小女孩才多大,就真愛了,說得也太早了吧,我看時一卿不過是單純的不想傷到這顆嬌嫩的祖國花朵。”

  嘴裡是這樣說,邵辰眼睛盯著螢幕上一身暗紅色的少女,雙眸發亮,這女孩有意思。

  邵旭看到邵辰這眼神就害怕,哇咧咧,她老哥這是又想研究誰了,他老哥要是對誰感興趣的話,祖宗八代的事都要給他翻出來。

  誰這麼倒楣,不會是秋千雪吧!慘了慘了,秋千雪的生活裡絕對要多出一個跟蹤狂。

  “小點才好,現在好好養著,讓她心裡頭就裝著那麼一個人,長大了都不用拐,她自己就跟著嫁過來了……”

  “哎喲你們在說些什麼呀!”邵旭無力望天,她只是帶個樂子給她們,這群老不尊的,在想些什麼呀!連小公主的正臉都沒瞄到,就揚言要把人家拐回來。

  接到邵旭的報信電話時,時一卿發黑的臉色還沒恢復過來,邵旭就撞了上來。隔著不知道多遠的距離,從電話裡,邵旭都感覺到了裡頭的森森寒氣。

  “師父你別跟我計較這個了,我跟你說,邵辰那個變態好像對小公主起了興趣,剛一回去他就去查資料了,你最好提醒下小公主。”別的天天被跟蹤,什麼隱私都要沒了。哎喲,他們家裡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不正常呢。

  掛掉電話,時一卿拿著手機凝視了半響,才若有所思的進了浴室。

  將蓮蓬頭的水壓開得很小,溫水如細雨一般密密灑下,淋得身上癢癢的,像有什麼撓在心尖,腦中淩亂無序的閃現一些畫面,讓心頭湧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像見證了花開的過程,見證了毛毛蟲破繭成蝶的瞬間,都被人平時常掛在嘴邊,卻極少有人能感覺得到那種震撼,很奇異。

  洗完澡出來,時一卿習慣性的只在腰間掛了條毛巾,赤腳行在黑暗的房間裡。

  走到床邊,卻沒在床上見到他進浴室前準備好的睡袍,習慣夜視的眼睛在黑暗中搜尋了一圈,沙發上脫下的要換洗的衣服都不見了,再看床上,空空如也,連被褥枕頭都不翼而飛了。

  他打開燈,拉開衣櫃門,裡面只剩下了一排空空的衣架。

  而這時,門外突然想起了敲門的聲音。

  “時先生,睡了嗎?”秋千雪溫軟的聲音已經在門外響起。

  時一卿怔住,不會又要重複上一次的情景吧……

  下一秒他立馬反應過來,將衣櫃裡的抽屜一個個拉開找可以蔽體的巾物,速度過快導致發出的聲響動靜有些大。

  秋千雪在門外聽到裡面有些像桌椅碰撞的聲音,還以為時一卿出了什麼事,直接扭開了門把。

  “不要進來!”時一卿急喝一聲。

  同一時刻,門外走廊的另一頭,還傳來秋千瞳很是急迫的聲音:“啊!姐姐!不能進去,不能進去啊!”

  “哢擦”一聲,開了鎖的彈簧門自動的緩緩打開。

  秋千瞳跑到門邊時,秋千雪和時一卿兩人面對面站著,雙雙僵住。

  這次不再是黑暗一片,天花板上吊著的毛玻璃水晶燈向外放射出明亮的光,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燈下,男人赤裸的身上只掛了一條被水珠浸濕的毛巾,圍在男人健碩的腰臀間,顯得那麼短,那麼小,而經他翻箱倒櫃的一翻折騰,原本系得緊的毛巾變得松跨,隱隱有下掉之勢。

  開著的飄窗外玩笑似的刮來一陣風,呼呼一吹,翻卷起一片巾角,帶動了系著的結,慢慢的,毛巾以可見之勢,緩緩的滑落下來。

  在那千均一發之際,秋千雪反應了過來。

  趕緊伸出手,迅速的捂上了……秋千瞳的暴突的眼睛。

  少兒不宜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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